29
轉眼就到了求婚當日,舞臺的布置也已經進行到最後的環節。
顧蕭和留在學校盯場地,紀芙琜和柏斐則去花店取今天要用到的鮮花。除了必備的經典花束,顧蕭和還預訂了許多的鮮花花瓣。
到花店的時候,老板和員工們都還在忙碌地收拾着花。紀芙琜尋了處椅子坐下,旁邊就是準備好了的花束。
拿起來端詳了一下,調整了幾朵開得還不夠完美的花瓣,看着和諧了許多這才滿意。
柏斐在她落座後就不知道轉悠到哪裏去了,過了一會兒才拿着一支藍色的小花回來。
纖細的枝丫上大大小小地綴着數十朵小花,紀芙琜好奇地探探頭,問:“這是什麽花?”
“藍星花。”柏斐把花朵遞到她眼前,方便她觀察。
紀芙琜:“還挺好看的。”
“送你了。”柏斐大方地說。
“真的?”紀芙琜跟着笑笑,此刻還以為柏斐是在逗她。
柏斐彎起的嘴角漸漸放平,轉而溫柔道:“真的。不用羨慕別人,你也會有花收。”
紀芙琜嘴角的笑意更盛,也沒有解釋她剛剛盯着花看的時間長了只是因為強迫症犯了,就讓這成為一個美麗的誤會也不錯。
“那,謝謝了。”
正欲從他手中接過花枝,柏斐卻歪頭看向她的頭發,“這個也不方便攜帶,給你戴頭發上好不好?”
紀芙琜今天給自己編了個魚骨辮,與小巧精美的藍星花确是相得益彰,她期待地點了點頭,同意了柏斐的提議。
柏斐繞到她身後,往她的發間插上一朵朵藍色的小花。
“你輕點,別弄亂了我的頭發。”紀芙琜伸手護了護自己的發型。
柏斐應了聲好,繼而放緩了自己的動作,輕到紀芙琜都察覺不到。
直到“咔嚓——”一聲,手機拍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紀芙琜才知道應該是弄好了。
紀芙琜轉過身去看照片,柏斐的手藝還不錯。深深淺淺的小藍花穿插在辮子的間隙中,發尾系着的發繩是深綠色的,倒也算相配。
花店的工作人員也把準備好的花都包好了,柏斐帶他們出去擺放到車裏。
紀芙琜跑到前臺跟老板娘結算尾款,錢是顧蕭和提前轉給她的。剛把錢掃了過去,紀芙琜想起來還有自己頭上的沒付錢。
“還有這個。”紀芙琜指了指腦袋,轉過頭去好讓老板娘看清楚她頭上用的花。
怎知再回過身來時,老板娘噙着笑告訴她:“這一枝的費用剛剛那位先生已經付過了。”
紀芙琜謝過老板娘,領了收據回到車上。
等把花都送到學校給準備的空教室,紀芙琜沒有再管,留他們自己收拾。她還要趕去樓藏月家。
在樓藏月家樓下停好車,紀芙琜特意把放在後座的筆記本和平常用的測繪工具都放到了副駕駛上,僞造出一副自己剛下班的樣子。
樓藏月是真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此刻只想癱在床上不願動彈。
紀芙琜把她拽了起來,“晚上見老同學,你不化妝啦?”
“不化不化,你都說是老同學了,還有化妝的必要嗎?”
“……”她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但不化妝肯定是不行的。紀芙琜靈機一動:“但我聽說這次一中的晚會可是斥巨資舉辦的,好像還請了電視臺的人來拍。”
“你總不會想素顏上電視吧?”
紀芙琜摸到了樓藏月的命門,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火速跑到洗手間洗臉去了。
往臉上拍水的時候還直嘀咕:“學校什麽時候發財了?”
紀芙琜有些心虛,但她說的話也不假。确實是斥了巨資,不過花的是顧蕭和的錢;也确實請了人來拍,不過來的是婚慶公司的攝影團隊。
為了避免自己說多錯多,破壞了這場驚喜。紀芙琜也坐到了樓藏月的梳妝臺旁,借着鏡子一角補妝,渾身上下就差沒寫滿“很忙勿擾”這幾個字。
妝化完了紀芙琜甚至還想給樓藏月做個發型,但被她拒絕了:“我又不上臺,還卷什麽頭發。”
“也是,哈哈。”紀芙琜撓了撓頭,希望她上臺的時候不會後悔今天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不過樓小姐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等她從衣帽間換好衣服出來,盡管紀芙琜已經認識她将近十年,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會被驚豔到。
大美女哪怕是披麻袋也是好看的,頭發什麽的确實不重要了。
–
紀芙琜她們和今晚會到現場的老同學在進學校前在校外聚了一下,因着等會兒會去看望老師,各自的手上都拎了點東西。
一大群人在老師辦公室聊了好一會,直到晚會快開始了才往操場去。
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不是他們班的、但穿着風格很明顯的社會人士,大概也是回來參加晚會的往屆校友。
操場上顧蕭和給她們占了位置,他們一行人走過去的時候周圍的學生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看。
田雨微不是他們班的,她跟着1班的大本營早就到了。看到紀芙琜她們過來,在座位上朝她們招了招手。
紀芙琜落座在她旁邊的位置,樓藏月也一起坐了過來。顧蕭和不用多說,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樓藏月身旁。
還剩下落單的柏斐,他只好選了紀芙琜身後的位置。路過時瞥了紀芙琜一眼,好似還有些委屈。
不過下一秒他本班來的的同學就圍着他坐下了,他想再賣慘也沒了機會。
晚會即将開始。大幕拉開,舞臺的燈光随之亮起,主持人在歡呼聲中徐徐登場。
“我去,一中真是發大財了。”樓藏月湊到紀芙琜耳邊小聲感嘆。她們的前排就是校領導,說話得小心些。
雖然提前看過舞臺的設計,但真正呈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很震撼。
臺下的觀衆也跟着發出“哇——”的驚嘆,都被臺上貴氣逼人的裝飾閃到了。
接下去的表演節目比較尋常,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一套:詩歌朗誦、小品、歌舞等。
不過臺下的衆人都看得很開心,學生們是因為平日裏沒什麽娛樂活動,他們這群畢業生則是回憶起了自己當年的高中生活。
節目即将進行到尾聲,柏斐在身後拽了拽紀芙琜的辮子的發尾。
紀芙琜回過頭去看他,他臉上帶着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将手心裏的東西攤開到她眼前。
是一顆糖,這是他們提前定下的暗號。這個時候他們要到後臺去,盯着接下來的環節不能出現任何錯漏。
最後一個歌舞節目演出結束,表演的同學鞠躬下臺。可是音樂好像出了故障,還在不停地播放着。
後臺走出的工作人員似乎在跟現場的負責人說些什麽,末端的觀衆好些都站了起來想要看看前面是什麽情況。樓藏月也不例外,在觀衆席裏探頭探腦。
顧蕭和握住了她的手,帶着笑意問她:“你還記得高三那年在教學樓頂上跳的那支華爾茲嗎?”
樓藏月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她上兩個月才在社交平臺上發了舞蹈視頻。
“音樂還沒停,我們上去跳吧!”顧蕭和拉着樓藏月的手站了起來,仿佛只是一時興起。
樓藏月忙拽他,想讓他坐下來,壓低聲音道:“你瘋啦!”
可惜她不敵顧蕭和的力氣,反倒是被一把拽了起來。還來不及反應,就跟着來到了臺上。
站在舞臺上的樓藏月還有點懵,就看到顧蕭和站到了她的對面,伸出手邀請她共舞。一時間的臺上的音樂也變了,正是她熟悉的曲子。
雖然不明白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但樓藏月不是扭捏的性子,不過是跳一支舞而已,還難不倒她。
應了顧蕭和的邀約,随着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也不知道顧蕭和是什麽時候偷偷學的,竟也跟得上她的舞步。
一曲畢,兩人朝臺下的觀衆鞠了個躬,就準備下去了。
可是樓藏月起身的一瞬間,臺下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如果學校的操場有房頂,恐怕都要被掀翻了。
樓藏月感覺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一晚上被吓了好幾次。不知道觀衆為什麽突然激動,她現在只想趕緊下臺。
結果卻在觀衆席裏看到了她的家人,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都來了,正站在一起,笑眼眯眯地看着她。
身旁的顧蕭和一直沒個動靜,樓藏月預感到了什麽似的回頭望去。
她轉身的瞬間漫天的花瓣雨飄了下來,落在了情人的發間、眉間。
顧蕭和就在她的身後半跪着,腳邊放着她最喜歡的鮮花,雙手捧着戒指,眼神真摯又誠懇地看着她。
分不清耳邊的是尖叫聲、還是風聲、亦或是歌聲,也可能她心跳如雷的砰砰聲。在這一瞬間好像一切聽覺都消失了,顧蕭和張嘴說了什麽,樓藏月也沒聽見。
但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三個字,他說的是:“嫁給我。”
眼淚未經允許就争先恐後地湧到眼眶,樓藏月的手不受控制地捂上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視線被淚水模糊了,但她知道臺下有最疼愛她的親人和她最好的朋友,眼前的是她最愛的也最愛她的少年,一如當年初識的模樣。
她伸過手去,接受了這枚承載着一生一世誓言的戒指。
紀芙琜在後臺看着也不禁為好友的幸福落淚,能從校園走到婚紗的情侶寥寥無幾,她衷心地希望他們這輩子都能夠恩愛美滿。
擡手擦了擦眼淚,掩蓋掉自己哭過的痕跡。
柏斐拿着東西從外面走了進來,到門口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隔空跟紀芙琜對視了兩眼。
而後才把手裏的東西交給負責的工作人員,等對方打完電話後,又叮囑了幾句。
再回到紀芙琜身邊的時候,手心裏又多了顆糖。
紀芙琜有些好笑地從他手裏撚起那顆糖,這是把她當小孩哄了。
“你怎麽還有?”之前那顆明明是在便利店找零的時候換的,紀芙琜記得只有一顆。
“你猜?”倒也不是真打算讓她猜,“今晚外面這個安排你喜歡嗎?”柏斐換了個話題。
紀芙琜認真想了想,“喜歡……吧?還挺浪漫的,但如果是我可能會社恐,人太多了。”
這麽一說,紀芙琜越發覺得顧蕭和懂樓藏月,這确實是她所鐘愛的風格。
“了解。”柏斐點點頭。
嗯?紀芙琜不知道他了解了什麽,難道這是顧蕭和安排的事後觀感調查?
有工作人員進來催促他們收拾東西,過會舞臺就要開始拆掉了,現在要先把所有電子設備的電斷掉。
紀芙琜就站在控制臺前,但她不太懂這些複雜的設備,正打算把位置讓出來。
身後卻覆過來一個身影,擋住了她的退路,手越過紀芙琜在操縱着桌面上的鼠标。
明明兩人之間隔着安全的距離,他一點兒也沒碰到她的身體,紀芙琜卻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快要被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灼傷了。
她不敢動,只能悄悄抿了抿唇,視線落到他青筋微起的手臂上。
不一會眼前的機器就被關上了,暗下去的顯示屏倒映出兩人交疊在一起的面容,視線也随之在屏幕上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