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說道,“我乃蔚卿王妃,勞煩幾位幫我通傳一聲,就說我想見一見蔚卿王。”
領頭的侍衛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眯着眼問道,“可有腰牌?”
羅魅回道,“不好意思,來得匆忙,忘記帶了。”
那領頭的不客氣的冷哼,“既沒有被宣召,也未有腰牌,我等無法替你通傳,你還是請回吧。”
羅魅沉了沉臉。
而就在她思索着要如何讓他們放行時,身後傳來一道清潤的嗓音,“本宮能證明她就是蔚卿王妃,也的确是為了蔚卿王受傷一事而來,還請幾位行個方便。”
羅魅回頭,江離塵已經走到她身側,并主動将自己的信物交給領頭的查看。
領頭的侍衛接過後,只看了一眼,就帶着其他人恭敬的朝江離塵行禮,“沒想到是江太子。”
江離塵一臉溫和,平易近人,“勞煩幾位通傳一聲,就說本宮同蔚卿王妃都很是關心蔚卿王傷勢,想進宮見他一面。”
領頭的趕緊應道,“是是,請江太子稍後,小的這就讓人進去通傳。”
羅魅看着他們重新将大門掩上,扭頭看向身側,低聲道,“謝謝。”
江離塵嘆了口氣,似是責怪般訓道,“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壞了事?何時變得如此沖動了?”
羅魅抿着紅唇沒說話。
江離塵放軟了語氣,“既然嫁給了他就應該相信他,若是他連這點自保之力都沒有,那他也不配擁有你。”
羅魅掀了掀眼皮,低聲道,“再有能力又如何,小人難防。”
江離塵眯了眯眼,眸色有些沉。
羅魅低下頭輕道,“今日多虧了江大哥能留在府裏陪我,要不然我也會有麻煩。”
江離塵沒好氣,“說這些話未免太見外了!怎麽,嫁了人了就打算同我斷絕來往、欲将我當成陌路人?”
羅魅搖頭,“江大哥你想多了。”
江離塵冷哼,“想多了?我看你想多才是。同你們母女認識好幾年了,居然還比不上一個才認識數月的人。難道我江離塵在你們眼中就如此可有可無?”
羅魅擡起頭,輕蹙着秀眉,“江大哥,能喚你一聲大哥,就足以說明我沒把你當外人。只是……”利益牽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些人。
難道就她才體會到這樣的感覺心很累?既要把他們當朋友,自然的相處、來往,又要提防他們背地裏耍心機,她不知道南宮司痕是如何調整這種心态的,總之她很累。想到哪一日會為了利益而變成相互仇視的敵人,她就覺得煩。
她喜歡簡單的人際關系,可這種理不清卻又不得不理的人際關系,她又逃避不了。
江離塵不滿的接道,“既然你把我當大哥,那就該相信我,別對我如此疏離冷漠,可行?”
羅魅低下頭,“嗯,我知道了。”
江離塵臉上這才又帶上了溫和的笑。
兩人都在沒再說話,安靜的等着宮門再次打開。
……
見到南宮司痕的時候,他正在一處偏殿裏休息,見到羅魅來,不但沒一絲驚喜,反而沉着臉對她訓道,“不在府中待着,亂跑做何?”
他甚至拿冷眼射向一同跟來的江離塵,似乎在責怪他沒幫自己把人看好。
江離塵笑着聳了聳肩,表示很無奈。
羅魅坐到床上,也沒理會他冷臉,手摸進被褥中将他手腕抓了出來,一邊替他把着脈,一邊冷聲問道,“哪裏受了傷?”
他臉色有些白,像是失血過去造成的,薄唇也沒有光澤,蒼白幹涸。
南宮司痕想反手将她手抓住,羅魅突然朝他怒道,“動什麽動?問你哪受了傷,你啞巴了?”
別說南宮司痕被她突來的怒氣震到,就連江離塵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可是從來都沒見她這麽動怒過。
見南宮司痕愣着不說話,羅魅替他把完脈後忍不住朝他肩頭打去,“問你話呢!哪受傷了?”她就差沒當衆掀開被子扒光他了!內傷沒有,但他氣虛,顯然是失血過多造成。她現在沒心思問他如何受傷的,她只想看看他傷勢是否嚴重。
南宮司痕突然捉住她的手,龇牙悶哼了一聲,“唔……”
羅魅怔了一下,立馬反應了過來。于是将他大手刷開,掀開被子就去看他的傷勢。她也沒管有多少人在場,毫不避諱的拉開他衣襟,小心翼翼的讓他肩膀裸露出來。
果然!
看着他半個身體都被布條纏着,肩上甚至還有血水溢出将白色的布條染紅。
她皺着眉頭湊近他傷口處嗅了嗅,藥沒有問題,這才擡眼看着他。
四目相對,她眼裏有怒,但也有心疼。她不是第一次救他了,可這次比起上次,心裏難受了不知多少倍,就跟大石頭堵着心口般快喘不過氣來。
南宮司痕又一次将她手握住,這次羅魅沒再掙脫,只聽他低沉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之所以沒回府,是不想讓你擔心。”
羅魅沒好氣,“小傷?要是小傷,那我再打你幾次試試?”
南宮司痕唇角狠狠一抽,“哪有妻子打丈夫的?”
瞧他現在還沒個正經,羅魅拉長了臉,“給我閉上嘴巴不許說話,再說一句我真打你!”
南宮司痕還真是聽話的抿緊薄唇,若仔細看,定能看到他眼裏暗藏的笑意。
羅魅輕柔的替他合上衣裳,又為他蓋好被子,然後問道,“可是服了藥了?”
南宮司痕濃眉挑了挑,沒說話。
羅魅擡眼瞪他,“啞巴了?問你話呢!”這人真是想讓她急死嗎?
見她要生氣了,南宮司痕這才低笑出聲,“你不是讓我閉嘴麽?”
羅魅磨了磨後牙槽,要不是他蓋着被子,真恨不得掐他個滿身胞。
南宮司痕又握上她的手,放在唇上啄了啄才低聲道,“服用過藥了,不必擔心。”
羅魅沉着臉,“為何要到宮裏來治傷?你就不怕有人暗中使壞?”她指的是他用藥上,萬一有人趁機想害他,他這種情況下能躲避?
南宮司痕安撫的笑了笑,“無事,安将軍一直都在,也就剛離開兩刻鐘而已。”
羅魅這才松了口氣。想來應該是安一蒙派人去通知她的。
“咳咳咳……”看着夫妻倆旁若無人的打鬧說話,一旁備受冷落的江離塵終于看不下去了。
羅魅也是這才想起他的存在,頓時也露出了一絲尴尬。
南宮司痕突然朝不遠處的一名宮人吩咐道,“江太子口渴了,快煮一壺好茶送來。”
江離塵咳得更厲害了,“咳咳咳……”
羅魅回頭看了他一眼,想笑,但忍着了。轉回頭,她認真的看着自家男人,如實向他彙報着今日的一切,“府裏沒大事,一直很安穩,只不過太子來了多躺,欲想請江大哥前去,江大哥擔心我的安危,所以都婉拒了。”
她神色認真,言語誠懇,都帶着對江離塵的感激。難得南宮司痕沒吃醋,将她冰涼的小手又放在唇上啄了啄,低聲道,“你無事就好。”
他也沒問太子找江離塵有何事,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更何況這是宮裏,也不方便談論這些。
擡眼看向江離塵,他點了點頭,“有勞了。”
江離塵帶笑的走向他們,眸光在羅魅後背掃了一眼,不以為然的道,“你我之間就別這般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麽事,就是在蔚卿王府吃了一下午茶水而已。”
羅魅想将手從南宮司痕手中抽出,想讓他好好休息,可她剛一動,南宮司痕越發收緊五指,連另一只手也從被褥中拿了出來将她冰涼的雙手捂着。
羅魅這才看到他右手上同樣纏着布條,頓時就惱了,“南宮司痕,你欠打是不是?”居然還藏着不讓她看!
南宮司痕緊抿着薄唇,眸光移開沒同她對視。
羅魅咬着牙問道,“還有哪裏受傷了?”
南宮司痕輕道,“沒有了。”
羅魅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宮人,“你們都下去,本王妃會親自照顧王爺。”
一直候在這裏的兩名宮人應聲退下,“是。”
直到偏殿裏就他們三人,羅魅才開始逼問,“到底是如何受傷的?可是遭人暗算?”
南宮司痕知道她心裏不安,也沒瞞她,将事情經過如實跟她說了。其實也不是羅魅想的那般,他這次受傷完全是意外。
皇上令六部負責災後事務,又令他和安一蒙帶兵走訪巡查。在郊外的一村莊裏,幾名孩童因為在外玩耍被困山腳,好在山上滑落的大石只是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并未傷到他們。但因為大石堆積,幾個孩子出不來,不少村民也都焦急萬分。他和安一蒙帶着人前去搭救,誰知餘震不斷,山上再次墜落大石塊。他因為兩手各抱着一名孩子,為護住他倆,他肩膀才受石塊擊中,至于其他部位受傷,也是當時遇到的摩擦造成的。
羅魅聽完後也沒再說什麽。
見她沉默,南宮司痕溫聲道,“休息兩日就沒事了,不必擔心。之所以不回府,也是皇上的意思。”
羅魅淡淡的‘嗯’了一聲。
南宮司痕繼續道,“如今各處受災嚴重,房舍大多坍塌損毀,我入住宮中養傷,也能借此将你接來,免得受那斷垣殘壁之苦。”
羅魅又淡淡的‘嗯’了一聲。心裏對他那點怨念已不知不覺消失了。
站在羅魅身後的江離塵一直未說話,盯着他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看了片刻,最終無聲的離開了。
看了一眼他暗藏落寞的背影,南宮司痕眸光沉了沉。
“上來,陪我睡會兒。”他拉了拉自家女人。
“你睡吧,我不困。”羅魅搖頭。
“我想抱抱你。”她手是冰涼的,腳也一定是涼的,對她的身子,他再清楚不過。
“抱什麽啊?”羅魅沒好氣,“受了傷就給我老實些,要是傷口惡化了,別想我管你!”
“為夫又不做別的事。”南宮司痕哭笑不得。他發誓,他現在真沒有邪念,至于後面會不會有他不清楚,此刻是真的想抱她,替她捂捂身子。
“既然不想做別的事,那你就安分些。”羅魅脫口而出。說完後她突然怔了怔,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南宮司痕突然低笑出聲,甚至将她雙手拿到唇邊暧昧的吮吸起她的指尖,含笑的黑眸染着一絲邪惡,“乖寶可是對為夫心存不滿?你放心,為夫雖受了些皮肉傷,但‘伺候’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羅魅一額頭都是黑線,“……”都有撞柱的沖動了!
夫妻倆一個帶着笑一個帶着尴尬,四目相對,眸光交織,就連空氣的味道似乎都變得溫暖纏綿。
最終羅魅還是脫了鞋躺到了床裏。
南宮司痕未受傷的手臂瞬間摟着她,低下頭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紅唇。
羅魅不敢掙紮,怕自己一掙紮會拉扯到他傷口,只能仰着頭迎合他。
他炙熱的氣息,溫暖的懷抱,緊實的臂彎,像是暖陽包裹着她,為她驅除了所有的寒意和心底的不安。
很快,南宮司痕摟着她的手有些不規矩了,羅魅想都沒想的抓住他手腕,板着臉道,“不是說什麽都不做麽?再亂來我把爪子給你剁了!”
南宮司痕不滿的咬她耳朵,“你不是說過麽,我們要‘恩愛如初’,嗯,這麽快就忘了?”
羅魅怔了一下,想起早前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頓時臉黑,“我說的此‘恩愛’非彼‘恩愛’!”
南宮司痕沙啞的哼道,“為夫才不管,既然答應過你,自然就得兌現承諾,怎能因為受點傷就冷落你呢?”
羅魅嘴角抽了一下,有種吐血的沖動。她不得不佩服這人,再邪惡的事都能被他說得理所當然。
被褥中,她抓着他另一只手,拉長了臉警告,“你要再不老實,我可回府去了!”
南宮司痕将唇移到她香滑的頸窩裏,“乖寶……我難忍……”
羅魅松開他的手,把他腦袋擡了起來,只覺得自己躺在這裏是個大大的錯誤,“你給我正經些,我還有事要說!”
偷不到香了,南宮司痕除了不滿外,也沒再強迫她,壓抑着心裏那把邪火,沙啞的問道,“嗯,何事?”
“丁紅芸和那個叫靜香的丫鬟命喪密室,這事我相信你會處理,不過我今日忘了跟你說,我已經從靜香那裏逼問出丁紅芸掩藏財物的地方了。這筆財物我原本就打算捐贈出去,如今地震災害讓不少百姓都受了損傷,我想讓你派人去把財物找回來,将這些捐贈給受災的百姓,你看如何?”
“嗯,一切都聽你的。”對她的提議,南宮司痕絲毫沒猶豫。
“會不會覺得我太大方了?”羅魅勾了勾唇。
“不會。”南宮司痕抓住她雙手在唇上輕啄,“這次地震百姓損失嚴重,皇上已下了令,朝中文武百官每人扣發半年俸祿,用于安置受災百姓。”
“半年俸祿?”羅魅驚訝的看着他,“要扣這麽多?”南宮翰義可真會算計!
“嗯。”
“國庫呢,難道國庫空虛沒有銀子可花?”
“國庫雖有,可能拿出的銀子不多。”南宮司痕輕笑。對南宮翰義的做法,他也只能笑笑,畢竟對他影響不大。
“哼,他還是真是會打算盤。”羅魅嘲諷的道。一個國庫都拿不出多少錢,要麽是騙鬼的,要麽就是做皇帝的太昏庸無道了。她不涉政,但不代表她什麽都不懂。
“無所謂,反正我們也不缺那點銀子。”南宮司痕摟着她拍了拍,“就算不領他的俸祿,外面那些租子也夠我們花銷,不必在意他的決策。”
“可是……你就不怕他在這個時候打寶藏的主意嗎?”這是羅魅最擔心的。萬一南宮翰義以國庫空缺為由逼他交出藏寶圖呢?這個時候可是最佳時機,因為他有足夠的理由,不怕別人說他是為自己謀私利。
“呵……”南宮司痕輕笑起來,“他若真逼我,怕是什麽都得不到。”
“嗯?”羅魅不解。
“他若真把事情做絕,我也不會讓他得逞。”南宮司痕突然沉了臉,剛剛還染着笑的黑眸頃刻間凝聚起濃濃的戾氣,“我寧願送之他國,也不會讓他白得這便宜。”
“……”羅魅沉默的看着他,并沒覺得他這想法有何不對,換做是她和母親,如果有人搶她們的東西,她們同樣也會如此,寧可毀了也不會讓對方得逞。
看着窗外深濃的夜色,她往被子裏縮了縮,低聲提醒他,“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看着她藏在自己臂彎裏的腦袋,南宮司痕還有些不甘心的問道,“當真什麽都不做?”
羅魅摸到他腰間掐了掐,“你再想那些,我立馬踢你下去!”
這混蛋,讓她休息一天都不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別人的地盤,好意思麽?更何況他還受着傷,她傻了才會陪他胡來!
……
安府——
羅淮秀也一直未睡,等到夜深總算把安一蒙等回來了。
聽說女婿受了傷,她都來不及先找安一蒙算禁足令的賬,追着他不停的問道,“嚴重不嚴重?有沒有性命危險?完了,我乖寶肯定不知情,這可咋辦啊?”
眼看着她要下床,安一蒙立馬将她喝道,“回去躺着!”
羅淮秀才不願理他,“不行,我要去找乖寶,南宮那小子沒回府,乖寶肯定要急的。”
安一蒙伸手将她給按回了床上,冷臉訓道,“他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已經讓人帶話去蔚卿王府了。”
羅淮秀又坐起身子抓着他衣襟,“你還沒告訴我司痕他怎麽樣了!”
安一蒙沉着臉瞪着她,“無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禦醫已經替他止了血敷過傷藥了。”
羅淮秀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可真是吓死老娘了。”
安一蒙很是不滿,“就知道關心別人家的事!”
他這滿口算話,羅淮秀拉長了臉,“什麽叫別人家的事?那是我女婿、女婿!他好不好可是關系到我乖寶的終身幸福,你懂什麽啊?不懂就別瞎逼逼。”
她最後一句話安一蒙雖不懂,但也猜到不是好話,臉色都難看了幾分,“我回來也好一會兒,怎不見你關心我?”
羅淮秀撇嘴,“我有不關心你麽?剛剛不是問候過你了?”
受傷的那個可是她女婿,算半個兒子了,說不定以後養老還要指望他呢。眼前的這個最多算她挂名的男人,過日子還能将就将就,不見得就會陪她一生。萬一哪天被個小妖精迷去了,她可不會再跟他過下去。
安一蒙是不知道她心裏腹诽的話,若是知道,估計這會兒都掐死他了。
……
經過一夜,餘震幾乎沒再出現,但以往繁華的街上人煙稀少,整個京城似乎變了個摸樣,殘桓斷壁随處可見,哀痛的哭聲不多,但哀嘆聲卻随處可聞,這次地震讓不少人都沒了栖身之處,幾乎家家戶戶的房舍都遭到了破壞。寒風襲過,飛沙走石,整個京城仿佛被苦嘆聲籠罩,潇涼而又狼狽。
朝廷雖有派大量的将士幫助百姓修整房屋,可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複如初的。好在老天庇佑沒讓大雨降臨,否則滿城的百姓還不知道該遷往哪裏栖身。
聽說蔚卿王府也遭到毀壞,南宮翰義格外關照夫妻倆,讓人加快動作修整好一間空殿,讓夫妻倆搬了進去。早朝過後,南宮翰義百忙之中還抽空召見了羅魅,一是關心南宮司痕的傷勢,而是讓夫妻倆安心在宮裏居住,待蔚卿王府修整完後再搬回去。
對他的安排,羅魅當然只能謝恩。人家這麽為他們夫妻二人‘考慮’,她若不接受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離開禦書房後,她準備回去給南宮司痕換傷藥,但剛到宮殿門口就聽身後傳來太監的聲音,“太子妃到——”
羅魅忍不住皺眉,轉身看了過去。
只見一名高貴典雅的女子帶着一衆宮人正朝她走來。
太子妃蘇水夢,羅魅上次在宮宴上見過,人漂亮不說,氣質端莊高貴,其夫乃當今一品的相國,家世可不是一般的好。
“妾身參見太子妃,太子妃萬福。”眼看着人走到她身前了,她這才不慌不忙的蹲膝行禮。
“蔚卿王妃免禮,快請起。”蘇水夢虛擡了擡手,聲音清雅又不失威嚴。
“謝太子妃。”羅魅順着她的話起身,然後低着頭保持沉默。
“蔚卿王妃,聽說王爺受傷了,太子殿下很是挂念,但他公事纏身無法前來,所以本宮代他前來看看。王爺可要緊?傷得嚴重嗎?”蘇水夢言語溫和,充滿了關切。
“王爺并無大礙,多謝太子和太子妃關心。”羅魅又彎了彎膝,低頭回道。母親教過她,跟這類身份地位比她高的人說話,盡量低着頭做出低眉順眼的摸樣。她雖沒有正眼看身前的蘇水夢,但依然感覺得到她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無事就好。”蘇水夢點了點頭。
羅魅繼續低頭保持沉默。別說她是太子妃,就是一般的女子她也不喜歡随便跟人說話。
可蘇水夢似乎也不在乎她沉默寡言,還上前一步親切的握住她的雙手,美麗端莊的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蔚卿王妃,你我難得相見,你也別對本宮太過生疏。自上次在宮宴見你之後,本宮就極為喜歡你這般儀靜淑娴的性子。不過聽聞你身子欠安,本宮也不便去打擾你,所以一直都沒機會再同你見面。”
羅魅低聲道,“太子妃過獎了,妾身擔不起這般誇贊。”
蘇水夢描繪得精致的美目略帶不滿,“剛剛才說你太生疏見外了,怎麽還這般客氣?”
羅魅繼續低聲道,“妾身沒什麽見識,不怎麽會說話,還請太子妃見諒。”
蘇水夢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越來越溫柔,“你啊,就應該多出府走走,整日悶在府裏也不怕悶壞的?我們之間也算妯娌,理應多相互來往,以後啊你若是嫌悶,就常到太子府坐坐,順便也陪本宮說說話、談談心,行麽?”
羅魅低着頭,嘴角快速的劃過一絲冷笑。能被當今太子妃如此看重,她是不是該驕傲?
又蹲膝行了一禮,她輕道,“多謝太子妃相邀,待王爺傷勢好轉,妾身一定會去拜訪太子妃的。”
蘇水夢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嘛,一家人本就應該多親近親近。好了,本宮也不去打擾王爺養傷了,你幫本宮帶個話就行,讓王爺安心養傷,希望他早日痊愈。”
羅魅又行了一禮,“是,妾身會轉告王爺的。謝太子妃。”
蘇水夢放開了她的手,“行了,本宮還要去給母後請安,你且進去吧。”
羅魅又蹲下膝,“恭送太子妃。”
這就是她不願意進宮的原因,動不動就給人下跪。難怪當初母親從來不教她這些規矩,就是因為母親也看不慣這種有失尊嚴和人格的事。
看着蘇水夢帶着宮人浩浩蕩蕩的離去,她撇了撇嘴,轉身走進了殿門。
她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蘇水夢這一來沒安好心。瞧着是想跟她套近乎,暗地裏怕是挖了大坑等着把她活埋吧?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來,這才想起前不久聽到的消息。
那薛柔好像要和太子成親了?
想到這,她不屑的冷笑。反正她是怎麽都理解不來,一根腌臭的蘿蔔,這些女人們真的一點都不嫌棄?
☆、77、無毒不女人
回了寝宮,南宮司痕早已醒了,正懶洋洋的靠着床等她。
難得看到他如此悠閑的神态,羅魅徑直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吃過了嗎?”
“還沒。”
“嗯?”羅魅皺眉,起身準備去給他拿吃的。
“乖寶。”南宮司痕拉着她手腕,“沒胃口,暫時不用。”
“那我喂你?”羅魅回頭瞪着他。
“嗯……也好。”南宮司痕突然改變了主意,慵懶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笑意。
“……”羅魅有些臉黑。這人故意的?
可不管南宮司痕是否故意,那肩上的傷都不是假的,人家就是一個傷員,提點這要求似乎也合理。最終羅魅讓宮人把吃的送到了寝宮,讓宮人退下後,她用銀針試了試飯菜,這才端到床邊開始喂他進食。
“張嘴。”夾了一小筷子菜送到他嘴邊,她沒好氣的下令。
南宮司痕眼裏、嘴角都是笑,不過是強忍着罷了。怕羅魅反悔似的,他也不挑食,喂他什麽就吃什麽。成親幾個月來,這是他最享受的一天了。
誰說她女人不懂伺候人的?瞧不是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他這次受傷是真值得!
“乖寶……”肚子飽了後,南宮司痕躺回床上,見她收拾碗碟,突然喚道。
“嗯?”羅魅掀了掀眼皮。剛開始不習慣他這麽叫自己,聽習慣後順耳多了。
“幫我擦身。”
“……”羅魅停下手裏的動作,一頭黑線的看着他。這是吃飽了就想做‘壞事’的節湊?
“我現在行動不便,你不為我擦身難道讓其他人碰我?”南宮司痕繃着俊臉,明顯對她不滿。
“……”羅魅抽了抽嘴角。她竟無言以對……
“渾身不适,若不擦身,恐怕傷口不易愈合。”
“你還能再瞎編麽?”羅魅都快被他逗笑了。不懂就別亂說,要想傷口好得快,就是不能碰水,要碰水也要結痂後去了。看着他那充滿不爽的眼神,她嗔了他一眼,“你給我安分些,我這就讓人準備熱水。”
很快,宮人把熱湯送到了寝宮裏,沐浴的東西準備好後,羅魅又将人攆了出去。他們夫妻都不喜歡被人伺候,特別是洗澡換衣服,別說在宮裏,就算是在自己府上他們都是關着門禁止丫鬟進出。
南宮司痕肩膀受傷,自然不方便脫衣,羅魅把水溫調好後,才回到床邊替他寬衣解帶,順便把他身上的繃帶解了,打算幫他洗完澡後換新的藥敷。
南宮司痕坐在床邊,她站在他身前,替他解除繃帶的時候手臂不夠,難免緊貼着他将雙手繞到他身後。羅魅做得自然,一心只想着趕緊把他伺候完。她是沒有一絲邪念的,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個傷患,她對一個傷患能有什麽想法?
可南宮司痕就不一樣了,她貼上來的時候前胸正對着他臉,不僅能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體香,還能不經意的碰到……
就片刻鐘頭,他呼吸不覺的加重,羅魅在替他剛把繃帶解完,突然腰間一緊。她下意識的低下頭,頓時羞窘交加。
“南宮司痕,你非得這麽流氓是不是?”要不是他肩上有傷,羅魅一巴掌都給他呼過去了。抱着他的頭,她使了些勁兒搬開。
南宮司痕一只手擡起,突然勾下她脖子,霸道的将她吻住。
“唔唔……”羅魅舉着雙手又不敢打他,只能不停的扭頭試圖擺脫他。
“乖寶……”南宮司痕扣着她後腦勺不放,手已經摸到她腰間,欲拉扯她腰帶。
“南宮司痕!”羅魅一個激靈,趕緊把他手腕抓住,帶怒的瞪着她,“你再不放手我可真生氣了!”
南宮司痕這才停下所有動作,炙熱的黑眸裏帶着許多不滿,連俊臉都拉得老長。
羅魅指了指浴桶那邊,怒道,“給我過去,再胡來我讓你自己洗!”氣死人了,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傷嗎?
之前綁着繃帶,她以為只是皮肉傷,結果看到他傷口的摸樣,她才知道這不是一點點皮肉傷,而是皮肉都快糊爛了。她慶幸昨晚沒随他意,否則這傷口絕對裂開。別看他現在沒事,那只是止了血,皮肉嫩紅,随時都有裂開的趨勢。
随着她心疼的目光,南宮司痕側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對她勾唇一笑,“不礙事的。”
羅魅都不想同他說話了,吸了吸鼻子,把他拉起身,然後開始為他脫褲子。
這過程雖然尴尬,她甚至因此面紅耳赤。可好在南宮司痕并未再強迫她什麽,主要是看到她眼眶有些泛紅……
接下來,南宮司痕坐在浴桶裏一直很規矩,直到羅魅為他穿好裏衣,他才單手将羅魅摟到懷中,抵着她額頭溫聲安慰她,“不礙事,又沒傷到筋骨,過幾日就痊愈了。”
羅魅‘嗯’了一聲,推了推他,“我讓人把藥取來給你換上,你先上床躺一會兒,別着涼了。”
有她親手料理着自己的事,南宮司痕又滿足又欣慰,雖然失望有些事沒做成,不過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在意,他也知足了。
為他綁好繃帶後,羅魅這才坐到床邊同他說正事,從禦書房回來她就一直忙活都沒機會開口。
“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太子妃來過這裏……”她低聲把蘇水夢來這裏的情況說了一遍。
“嗯。”南宮司痕應了一聲,“別管她說什麽,你全當沒聽到就好。”
“我知道。我跟她又不熟,自然不想同她說話。”羅魅聳了聳肩,“她接近我估計也是太子的主意,我看往後還要被她糾纏。”
“無妨,只要你不應她的話,她也不敢如何。”南宮司痕抓着她的手放到唇上啄了啄。
“我當然不會傻到去聽她的。”羅魅冷冷一笑。
夫妻倆正說着話,突然門外傳來宮女的聲音,“啓禀王爺,皇後娘娘派人來,想請王妃去鳳鳴宮坐坐。”
夫妻倆臉色同是沉了沉。
羅魅低聲冷笑,“還真是一刻都耐不住,這麽快就又找上我了。”
南宮司痕沉着臉朝門外道,“告訴皇後娘娘,就說王妃正服侍本王休息,改日再去見她!”
門外宮人應了一聲,“是。”
羅魅脫了鞋爬上床坐着,一點都不顯着急。反正天塌下來也有他頂着,怕啥?如果他頂不住,她也不是軟柿子随便任人掐。
虎口脫險的事她經歷過了,自然有把握對付這些人。
南宮司痕把她拉近,又問道,“皇上今日對你說了什麽?”
羅魅搖頭,“沒什麽,他就是說讓我好好服侍你,讓你早日痊愈,好再幫他做事。”
南宮司痕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冷。
羅魅将頭放在他未受傷的一側肩膀上,吸着他頸窩裏清爽的氣息,“司痕,要不我們回府吧?我想娘了,想見見她。”
南宮司痕攬着她,低頭在她白皙無瑕的額上請啄了一下,“府裏亂糟糟的都每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你先休息好,晚上我帶你出宮,然後就去安府。”
羅魅眼裏這才浮出一絲亮光,“真的?”
南宮司痕咬她的鼻子,“為夫何時同你說過假話?”
羅魅低頭笑了笑。
其實吧,他們倆之間也有相同的地方,雖然成長的經歷不同,但是他們都是屬于內心孤單的人。像她們母女,闖蕩這麽多年,可真要問起有多少人值得她們信賴,卻是寥寥無幾。而他,更是如此。別看他表面深得皇寵,又有身份地位,可當真形容起他所過的生活,就像前有深淵後有猛虎般,進退都是危險。
靠着他強健的臂彎,她唇角含着笑,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聽着她平緩的呼吸聲,南宮司痕低頭看着她香甜的睡顏,眸光同樣含着笑。也只有在睡着的時候,她才會不經意的微笑。他很清楚,這是她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
突然,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