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他是喝了酒還沒清醒, 說的不過是醉話。但俗話說酒後吐真言,他這呢喃般的一聲低語,還是讓夏昕心頭一酸。

她不确定他醉酒後為何有這樣的反應, 但想來是自己曾經的不告而別,對他造成過傷害。

她任由他抱了好一會兒, 才輕哄般道:“許孟陽, 我在呢, 回房睡覺好不好?”

許孟陽稍稍松開她,然後拉起她的手:“你陪我睡。”

夏昕擡頭望向他。

他臉上還帶着惺忪,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 也布滿了渙散般的茫然。于是便顯出了幾分罕見的孩子氣。

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也不知是不是如今兩人确定關系, 再沒必要刻意去克制胸中那些肆意的情感,她只覺得此刻的許孟陽是如此惹人憐愛, 恨不得将他抱住懷中。

她墊腳在他唇上狠狠親了兩下。

許孟陽露出一個愉悅的笑,牽起她的手, 領着她回了自己卧室。

當然, 一個腦子不清醒的醉鬼, 說的□□, 就真的是□□。躺上床後, 他很快再次沉沉睡去。只是攥着她的那只手一直沒放開。

于是, 同居不同屋的打算,在搬來的第一晚就宣布失敗。

一天折騰下來, 夏昕也實在是累了,雖然還沒到平日的睡覺時間,但聽着耳畔均勻的呼吸,感受着環抱着自己的溫熱氣息, 她的心裏湧上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心,完全沒有預想中的不适應。

困意很快來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兩個多月來,因為夏勝南的事,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這一晚總算是睡了個踏實綿長的覺。

因為太踏實,睜開眼已經日上三竿。

許孟陽比她早醒了好一會兒,已經洗漱完畢,此刻就坐在她旁邊凝望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起床了?怎麽不叫我?”夏昕揉了揉眼睛問,因為剛睡醒,聲音裏帶着點軟綿的低啞,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許孟陽俯身在她額頭啄了一下,笑說:“放假當然是要睡到自然醒。”

夏昕腦袋陷在柔軟的枕頭裏,懶洋洋道:“說得也是。你昨天喝了那麽多酒,現在頭疼嗎?”

許孟陽搖頭:“喝過蜂蜜水,又睡得踏實,沒覺得難受。”

“那就好。”夏昕點頭,想起他昨晚醉酒的樣子,忍不住壞笑地看向他道,“你昨晚做了什麽還記得嗎?”

“記得一點。”許孟陽勾了下嘴角,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雖然記憶并不完整,但自己昨晚大概做了些什麽,還是略有印象。

夏昕笑道:“待會兒你去把昨晚行車記錄儀下下來,欣賞一下你的歌聲。”

許孟陽點點頭:“唱歌确實是我的短板。”

夏昕道:“但是很可愛。”

許孟陽微微一愣,因為從來沒人用可愛這個詞形容過他,他自認和這個詞也毫無關系,但被她這樣形容,有點哭笑不得,卻又覺得好像還不錯。

他笑了笑,道:“你要想聽,我随時可以給你唱。”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夏昕忙不疊擺手,樂不可支地大笑,順勢滾到他旁邊,伸手抱住他的腰,問,“今天我們做些什麽?”

許孟陽低頭定定看着她,問:“你餓了嗎?”

夏昕搖頭:“昨晚吃得多,還不餓,再躺會兒,等餓了再起床。”

許孟陽看着她沉默片刻,冷不丁勾起嘴角,壞笑般問:“想做嗎?”

“嗯?”夏昕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明所以地擡頭看向他。

許孟陽從枕頭下摸出昨晚塞進去的小盒子,朝她示意了一下。

夏昕一愣,雙頰飛速蹿上兩片紅霞。

許孟陽笑:“我發覺你膽子長回去了,小時候可沒見你害羞。”

夏昕這人最吃激将法,捂住嘴巴猛得豎起身,怒道:“你都不害羞我害什麽羞?我是覺得沒刷牙太髒了。”

說完跳下床,蹭蹭跑去了衛生間。

許孟陽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彎起一道愉悅的弧度。他看了看手中的小東西,放回床頭。

夏昕裏裏外外将牙齒刷得幹幹淨淨,自我感覺連呼吸都帶着清新的香味才滿意。然後又悄咪咪簡單沖了個澡,準備去迎接成年人的快樂生活。

然而等她重回卧室,發覺許孟陽并沒有如她預料地脫光了躺床上等她,而是去了廚房忙活。

她循聲走到廚房門口,還沒開口,背對着她的許孟陽已經覺察她的動靜,漫不經心道:“空腹不适合運動,我們先吃飯。”

夏昕:“……”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夏昕懷疑他是在耍自己,害她白興奮。

于是她使壞般道:“許孟陽,你實話告訴我,你不會其實是不行了吧?”

許孟陽輕描淡寫回道:“我行不行你不是試過麽?”

夏昕道:“十九歲怎麽能和現在比?研究表明男人普遍在二十五歲之後性/能力就開始下降,大部分會從三十歲開始斷崖下跌。你這馬上就二十八,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以她對男性群體的淺薄了解,被質疑這方面,一定會惱羞成怒馬上身體力行證明。然而許孟陽卻完全沒表現出任何被刺激到的反應,只點點頭,一本正經道:“說得有道理,那我得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時光。”

夏昕:“???”

她懷疑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早餐很豐盛,甚至有點過于豐盛了。除了三明治和水果,許孟陽還給兩人各煎了一份牛排。

夏昕看着桌上擺盤頗有儀式感的早餐,有點無語地抽了下嘴角:“你不覺得有點太多了嗎?”

許孟陽不緊不慢道:“多吃點才有體力。”

夏昕聞言擡起頭似笑非笑看向他,拿着刀叉,半天沒開動。

許孟陽掀起眼皮問:“怎麽了?”

夏昕道:“許孟陽,我發覺你這人其實蔫兒壞蔫兒壞的。”

許孟陽笑:“好好吃飯,我認真的。”

夏昕嗤了聲,到底還是将一份早餐吃得幹幹淨淨。

因為吃得太飽,大早上就開始犯困,癱倒在沙發懶得動彈。許孟陽則是繼續保持他勤勞的優良作風,收拾完畢,又将家裏打掃了一遍,才不緊不慢在她身旁坐下,淡聲問:“飯後半小時可以運動了。”

夏昕觑眼看他,懷疑他又要使壞,于是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樣,直到目睹他從家居褲口袋裏掏出一枚小雨衣,才确定他這回是來真的,頓時沒法再淡定了。

雖然有過一次經驗,而且對象正好就是面前這個男人,但畢竟時隔太久,她還是有點緊張的。

“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緊張。”許孟陽輕笑了笑,吻上她的唇。

夏昕萬萬沒想到她和許孟陽時隔八年多的第一次,是發生在大白天和沙發上。許孟陽身體力行證明了他還行。

嗯,很行。

等徹底結束,竟然已經快到午餐時間。

事實證明許孟陽說得沒錯,确實得多吃點,因為一番折騰下來,夏昕已經隐隐感覺到了饑餓。

許孟陽本想去準備午餐,被她叫住:“點外賣吧。”

許孟陽輕笑:“那就叫許記,正好快放假了,再吃得等過年後。”

夏昕點頭。

點好外賣,在等待外賣小哥的過程中,許孟陽靠在沙發将軟成水的人抱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夏昕淩亂的頭發,安靜了一會兒,冷不丁問:“這種事有意思嗎?”

“啊?”夏昕不明所以。

許孟陽道:“你以前不是說這種事沒意思麽?現在覺得有意思了嗎?”

經他一提醒,夏昕想起當年的事,她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其實她已經不太記得當初到底是什麽感覺,畢竟那晚喝了點酒,加上一時沖動,确實很難說會有多快樂。

她原本還想着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不會在意這種事,沒想到竟然記了這麽多年。

她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肩膀都止不住顫抖。

難怪他今天不急不緩,前奏綿長,好像時時刻刻關注着她的感受。哪怕是一開始,她都沒感覺到太多的不适應,後來更是舒服得沒邊。

只怕這人沒少做提前準備工作。

不能細想,想多了,得笑成內傷。

因為她笑得太誇張,眼淚都差點飙出來,饒是許孟陽也有點不淡定了,掐着她的臉咬牙切齒問:“很好笑麽?”

夏昕道:“許孟陽,你怎麽這麽可愛!”見他要生氣的樣子,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了,趕緊抱着他順毛,“很有意思,特別有意思!”

許孟陽陰恻恻冷笑一聲。

夏昕坐起身,捋了捋淩亂的頭發,稍稍正色,看着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低聲問:“當年我改了志願去帝都,你是不是特別難過?”

許孟陽眼裏湧上一層笑意,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都過去了,沒什麽好再提的。”

夏昕道:“那你上大學時有沒有想過我?”

許孟陽點頭坦然道:“想過。”

夏昕道:“我也特別想你,現在想起來都後悔。”

許孟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什麽後悔的,就算當時你沒走,咱們上大學就在一起,也不見得就能走下來。那時大家都不成熟,不是那件事也可能會有別的事,讓我們輕易就分開。”

夏昕點頭:“也是,尤其是我,當年脾氣太差了,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許孟陽笑:“我也不夠好,總是瞻前顧後,想得多做得少。”說着又壞笑般勾起嘴角,“以後還是要多做少想。”

夏昕眯眼看他:“許孟陽,我怎麽覺得你又在冒壞水?”

許孟陽道:“我只是在客觀陳述我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不可描述就是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