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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前紀芙琜給柏斐發了消息,讓他明天早上來她家吃早餐。

因為她恍然發現,自己好像都沒為他做過什麽,一直是他在付出。但感情是需要雙向的。

翌日早晨,紀芙琜起來把昨晚泡好的黃豆放進豆漿機裏,又蒸上了一大盤足夠兩個人吃的速凍包子。

就在她準備意滿離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早餐準備得好像太簡陋了些。可是她平常自己做飯的時候也是這樣,宗旨是能吃飽就行。

眼下家裏也沒有太多的食材,思考了一番,她翻出兩個雞蛋,冷水下鍋,親手煮了個——水煮蛋。

在柏斐來到之前,她還給食物做了個造型。

翻出平常喝啤酒的麥啤杯,把煮好的豆漿倒了進去;又選了一個漂亮的盤子把包子疊放了起來,最頂上的一個特意掰開了,露出內裏美味的餡料;最後把雞蛋剝了殼放進小巧的調料碗裏,再在上面淋上少許醬油。

食材不夠,擺盤來湊。如此,也勉強能算得上是一頓浪漫的中式早餐了。

八點,柏斐準時敲響了紀芙琜家的門。

紀芙琜走過去開門。他今天穿得很清爽,簡約的灰色沖鋒衣配運動褲。

看着他往裏走的背影,紀芙琜忽然發現自己男朋友的穿衣風格最近好像發生了變化。

沒等她琢磨明白,柏斐已經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那兩杯東西,他難得有些遲疑:“這大早上喝……米酒?”

“對!”紀芙琜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柏斐挑了挑眉,雖然不懂女朋友的用意,也看不懂這桌的搭配,但他選擇接受。

只是剛舉起杯,聞到熟悉的味道,才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他擡眼看向對面的女朋友,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仿佛一個偷吃到糖的小朋友,得意洋洋,好不可愛。

他垂眸輕笑了一聲,與她碰了碰杯。

“我幹了,你随意。”

“你好幼稚哦。”紀芙琜惡人先告狀。

柏斐失笑,這才懂了書裏說的戀愛中的人會變蠢的意思。

吃過早飯後兩人出門,來到郊外的景區。

今天要爬的山山頂有一座香火還算鼎盛的寺廟,所以前來的人不少。

上山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普通的大路,還有一條是直達寺廟的小道,路程短上許多,方便專門來參拜的人上去。

沒多猶豫,他們一致決定走大路。這座山比上次爬的要矮了不少,對他們來說并不太費力。

專程來爬山的人不多,所以大路上的行人也相對比較少。

路面兩邊高大的樹木林立,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葉片的間隙灑在他們的肩頭,而後細細碎碎地落到地面上,徒留下兩人斑駁的影子。

抵達山頂的寺廟,正是熱鬧的點,大殿裏到處都是人。

柏斐早早牽起了紀芙琜的手,防止她走丢。靠着他在前面開路,兩人總算擠進了觀音殿裏,在角落裏占據了一個小小的位置。

紀芙琜看着殿中碩大的觀音佛像,雙手合十,低頭虔誠地許下自己的願望。

拜完觀音兩人跨出門檻往外走,紀芙琜看向身邊的柏斐,問他:“你知道我求的是什麽嗎?”

柏斐:“什麽?”

“姻緣,真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紀芙琜踢踢腳邊的小石子,像是随口說的真心話。

她其實不是太愛承諾什麽的人,她說的永遠也不代表時間的長度,而是至少在當下的這一刻裏,她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的心意達到了最大值。

與此同時,在神的見證下,她不想再吝啬表達自己的愛意。

柏斐看着她笑了,相牽的手也握得更緊。

“你呢?你求的是什麽?”紀芙琜有些好奇。

柏斐:“嗯……”

見他在思考,紀芙琜了然:“你沒求跟我們有關的?”

其實她完全可以理解并接受對方有自己的心願,與她無關也沒關系,是親密戀人的同時他們更是各自獨立的個體。

正想讓他不用為難,柏斐帶着她走到院子裏的大樹下,這邊人比較少,一擡頭還能看到樹上挂滿的世人的祈願。

“我求的确實跟我們沒關系。”柏斐如實道,“只跟你有關,我求的是你平安。”

紀芙琜很意外,呆呆地愣了一會。

柏斐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解釋:“我當然也是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這點毋庸置疑。可是這是我需要去努力的,我更希望的是,你一直平安。”

紀芙琜抿唇,止住那股子澀意,聲音低低的:“完了,我比剛剛更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了。”

柏斐笑着把她擁入懷,喉間微動:“傻瓜。”

短暫的一個擁抱,很快就分離。兩人接着逛廟裏沒逛過的地方,還在廟裏吃了個齋飯才下山回去。

回到家的時間不早也不晚,紀芙琜提議各回各家睡個午覺,畢竟今天起得早還運動了一番,着實是有點困乏。

柏斐把她送到家門口,“起來了過來我家吃飯?”

“好。”紀芙琜應下。

紀芙琜洗漱完換了套家居服睡了個天昏地暗,一覺醒來正正好晚六點。

天已經黑了,房間裏也暗暗的,瞧不見一絲光亮。

突如其來的孤獨湧上心頭,在幽閉的房間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打開手機,想找柏斐。點進對話框發現,他剛在一分鐘前給她發過消息:【醒了嗎?飯做好了。】

好心情一路披荊斬棘,成功撥開雲霧得見天日。

紀芙琜翻身下床收拾自己,下午洗過的頭發沒有再處理,簡單用梳子梳了下,任它安安靜靜地垂在腦後。

換上輕便休閑的衣服,牽着龍少去柏斐家蹭飯。

柏斐今天準備的晚餐依舊豐盛,紀芙琜因此少吃了半碗米飯,不然菜要吃不完了。

但還是吃太飽了,腸胃有些許不适。

柏斐給她泡了一小杯綠茶,看着她喝完了才語重心長道:“下次吃飽了就別再吃了,不然難受的還是自己。”

紀芙琜理不直氣也壯:“都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才不小心吃多了。”

柏斐拿她沒辦法,只能提醒自己下次要減少菜的分量。

“走吧,去水庫逛逛,消消食。”柏斐站在門邊喊她。

小區附近有個大型的水庫公園,景觀和空氣都很不錯,走過去也只要十分鐘,住周圍的人家都喜歡飯後去散散步。

柏斐一手牽着狗,另一手牽着紀芙琜的手揣進口袋裏給她取暖。

去水庫的路上遇到了很多附近的居民,有帶着小朋友一家出行的,也有只自己夜跑或是騎行的,還有的就是像他們這樣年輕的情侶和夫妻。

大家的步伐都慢悠悠的,享受着一天中難得的休閑時光。

冬日的晚風拂過,還是有些凜冽但并不凍人。紀芙琜舒服地眯眯眼睛,“和你一起散步也好開心。”

柏斐在兜裏悄悄捏捏她的小手,“你今天嘴巴怎麽那麽甜。”

紀芙琜只是笑。途中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她去買了盒彩虹糖。

給自己倒了顆蜜桃味的,扭頭問柏斐:“你要什麽味道的?”

柏斐:“都可以。”

紀芙琜:“那給你一個草莓的。”

柏斐伸手接過,這種分糖吃的場面感覺自他幼兒園畢業後就沒再經歷過,現在重新感受一遍,有不同的樂趣。

一路上配合女朋友的小把戲,兩人把這盒糖分吃了一大半。

越往裏走,行人就越少。水庫很大,走完一圈要三小時,一般很少人會走到這麽裏面。

紀芙琜也走累了,途經一個小涼亭,兩人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再往回走。

涼亭的另一面就是湖,冬天沒什麽景觀植物,湖面上靜悄悄的、黑漆漆的連成一片。

紀芙琜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麽意思,退出來回到路邊的欄杆上倚着休息。

柏斐怕弄髒她的衣服,伸手攬着她的腰,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手臂和肩上。

“原來柳樹冬天也有葉子。”紀芙琜好奇地多打量了兩眼路邊的柳樹。

柏斐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嗯,在北方冬天變化會大一些。”

紀芙琜:“這段路怎麽都沒人走了?燈也不是很亮,還有點恐怖。”

柏斐笑她:“有我在怕什麽?還是說,你在怕的就是我。”

紀芙琜從他懷裏仰起頭飛快地瞟他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并一點側臉。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四十五度角,只知道這個角度的他很是好看。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怕你做什麽。”

柏斐俯下身,湊到她臉頰旁,也小小聲問:“你說什麽?”

早在他湊過來的同時,紀芙琜的手也抵到了他的胸膛上,此時推了推他,“沒什麽。”

他沒退開,也沒再問這個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還記得我一開始的問題嗎?”

“什麽?”這回輪到紀芙琜不懂了。

柏斐:“你今天嘴巴怎麽那麽甜?”

他先前說的時候分明是陳述句,不知怎麽到眼下又變成疑問句了。

紀芙琜移開臉,不想跟他靠太近。

“你不告訴我答案,那我自己找了,可以嗎?”他伸手撫上她的後腦,輕輕将她的臉轉了回來,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她的,不容她閃躲半分。

紀芙琜讀懂了他的潛臺詞,沒有拒絕,可他偏要紳士到得到她的應允。

她說不出口可以或是不可以,索性閉上了眼睛以表默許之意。

柏斐輕笑了一聲,他們之間的呼吸距離無限拉近,近到紀芙琜的心都緊張到糾成了一團。

預想中的吻也沒能落下來,柏斐甚至慢條斯理地給她理了理拂到臉上的頭發。

趕在紀芙琜就快要惱羞成怒的前端,帶着些許涼意的唇印在了她的嘴角,細細碎碎的吻一點點往她的唇上輾轉着。

不同于他剛詢問時候的強勢,親吻的動作輕輕的、慢慢的,也沒有進一步加深的想法,溫柔得很純粹。

直到他的唇離開,紀芙琜還雲裏霧裏的,頗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柏斐的手還捧在她的腦後,舍不得離去,同樣舍不得離開的還有他的吻,密密麻麻地流連在她的臉頰、額頭、鼻尖。

紀芙琜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她聽說過戀人之間的情動與欲望,甚至也能從柏斐收緊的手臂上感受到。

可是他沒有再進一步,只是克制地将吻留在她的唇上。

紀芙琜伸手環抱住他的腰,享受着他的珍視與憐愛。

在他的懷中歪頭就能看到皎潔的明月,微風撥動起的柳條在空中搖曳着,耳邊是愛人淺淺的呼吸聲。

須臾之間天地中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在此地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