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廳裏的人,随即朝江離塵拱手道,“江太子也在?”

江離塵微笑的點了點頭,“安将軍。”

他不着痕跡的朝羅淮秀看了一眼,唇角上的笑別有深意。

安一蒙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羅淮秀臉上掃過,随即又朝主位上拱手,“王爺、王妃,老夫冒昧前來,打擾了。”

他也不說自己來做什麽,雖說來得莫名其妙,但在場的人都懂,只是心照不宣不方便拆穿他的來意罷了。

“王爺,既然安将軍來府裏,定是找你有事相商,我先下去了,你們慢聊。”羅淮秀從椅子上起身。

“……”安一蒙臉色一沉,但同時眼裏露出一絲驚訝,直直的盯着她肚子。半個月不見,竟變化如此明顯?

真不是他看錯了,羅淮秀四個多月的身子,前兩三個月并不明顯,可這個月開始突長,就跟吹氣吹大似的,哪怕身上的衣裳寬大,也無法掩飾她肚子的高聳。

安一蒙驚訝她的變化,可羅淮秀對他就跟不認識一般,向女兒女婿打過招呼就離開了。

安一蒙想都沒想的擡腳跟了上去,彷如她走在前面的身影有着磁性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和腳步。

“這……”羅魅起身,糾結着是否要跟上去。

“乖寶,随他們吧。”南宮司痕溫聲道。

羅魅抿緊着嘴,最終選擇坐下。

許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南宮司痕突然道,“今早皇上下了聖旨,撤了薛柔和南宮興毅的婚事。”

果然,羅魅看向他,皺眉道,“如此說昨天的事還便宜她了?”

盡管早料到是這種結果,可她心裏還是不爽。薛柔看似被南宮翰義嫌棄,可對薛柔來說,恢複自由身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那女人,估計現在美瘋了吧?

南宮司痕沒接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離塵。

他那略帶詭異的眸光讓江離塵下意識的沉了臉,沒好氣道,“有何話直說,故作神秘做何?”

南宮司痕剛要說話,突然墨白又進了廳門,“啓禀王爺、王妃,皇上欲請江太子進宮,聽說江太子在此,宮人的人已經尋過來了。”

江離塵臉色更加沉冷,聯系着南宮司痕詭異的笑,直覺告訴他南宮翰義找他并沒好事!

“不管如何,還是去回個話吧。”南宮司痕別有深意的笑說道。

“……”江離塵沉着臉起身,廣袖一甩,離開了廳堂。

那背影射放出來的寒氣直朝夫妻倆撲面而去,南宮司痕笑而不語,羅魅卻是打了個寒顫。

“司痕,是不是皇上想撮合江大哥和薛柔?”

“嗯。”

“……”羅魅睜大眼,心裏有些火大,“皇上吃飽了飯沒事做?誰稀罕他亂點鴛鴦譜?”

南宮司痕輕搖頭,“當今世上,就皇上才有資格亂點鴛鴦譜。”

羅魅冷着臉沉默。她真有種罵人的沖動……

那南宮翰義是不是太愛管閑事了?若說兩國聯姻,北陽國公主和二皇子的婚事已經足夠,還需要其他人再做聯姻的犧牲品?南宮翰義若真要做媒人,那只會招人厭惡。她現在只希望江離塵能穩住陣腳,別被人蠱惑了。

世上好女人多的是,那薛柔是真配不上江離塵的。

……

偏院裏,羅淮秀徑直回房,可剛要關上房門,一只手就擠進了門內。

她惱怒又厭惡的瞪了對方一眼,不得不往身後退去。

安一蒙不客氣的推開了房門,闊步走了進去,并反手将房門關上。

羅淮秀忍不住冷嘲熱諷,“安将軍這麽闖別人卧房,就不怕丢人?”

安一蒙上前幾步将她抓住,垂眸盯着她凸顯的肚子。

羅淮秀推了他一把,沒推動,“行了,孩子很乖,沒折騰我,你大可放心,等着做爹就是了。”

安一蒙這才擡頭瞪着她,“你就如此厭惡我?”

羅淮秀冷笑,“知道我讨厭你就別往我面前湊,影響我心情不說,還影響孩子。”

安一蒙有些惱,臉色都青了一層,“羅淮秀!”

羅淮秀又推了他一把,更加不客氣,“吼什麽吼啊?你當這裏還是你安府?安一蒙,別忘了,是你自己說過的,不會再管我的事,換句話說,除了我肚子裏有你的孩子外,我和你再無其他關系!”

安一蒙臉黑的瞪着她,不是說不過她,而是那些話的确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放開她的手臂,他突然摟上她不再纖腰的腰身,另一手扣着她後腦勺,出其不意的低下頭想堵上她的紅唇。

他自認理虧,也說不過她,那就什麽都不說,只做就行了!

“啪——”

就在他剛觸及到那雙紅唇時,突來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四目相對,他眼裏有驚又怒,抓着她手腕咬牙切齒,恨不得給她卸了。

“放手!”羅淮秀被他捏痛,氣得扭動起身子,還不停的踩他大腳,“安一蒙,你再碰我,我真對你不客氣了!”

可安一蒙不但不放手,摟着她腰身的手臂還越發收緊,磨牙聲清晰的從他薄唇中溢出。

“臭男人,死變态,讓你放你還不放,想死是不是?”羅淮秀直起脖子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抓痛了,她罵着人的時候眼眶突然就紅了。

“你再罵一句試試?”安一蒙鐵青着臉怒道,渾身的怒火仿佛随時會爆發。

“罵你怎麽了?”羅淮秀繼續踩他腳,反正他也沒叫疼,“你要耍大爺脾氣就回你自己府裏耍去,誰稀罕你過來的?”

“我看看孩子,難道不應該?”安一蒙磨着牙溢道。

“看孩子?”羅淮秀差點被他氣樂,“看孩子用得着親我?安一蒙,你不是嫌我嗎,既然嫌我髒為何又要對我動手動嘴的?我說你能否有點爺們樣子,既然話都說開了,何必再如此假惺惺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看不起你?”

那日,他說得絕情,還質問她是不是想同薛朝奇重修于好……

氣得她當場就發飙了!別人不了解她的背景,難道他還不清楚嗎?居然問那種侮辱自己又侮辱她的問題,簡直就是腦子進水。

安一蒙斂緊着目光狠狠的瞪着她,但就是不再開口。

羅淮秀見他聽不進自己說的,于是也咬上了牙,“安一蒙,你再不放手,我可真對你不客氣了!”

安一蒙還是無動于衷,仿佛只想用冷冽的目光瞪死她一般。

羅淮秀一跺腳,突然曲起膝蓋朝他胯間頂去——

安一蒙不止臉黑,瞬間都黑臭了,頃刻間把她的腿捉住。這女人,還來真的?

“哎喲喲……放手!”羅淮秀只一腳站在地上,另一只腳在她手中,起得她險些抓狂。最主要的是她大着肚子,想要單腳跳都覺得費力。

安一蒙也放開了她,不過在放開她的同時突然将她打橫抱了起來,鐵青着臉走向她睡的床。

羅淮秀沒好氣的捶他肩膀,“安一蒙,你敢動我,我明天就帶着你孩子離開京城,你要不信大可以試試!”

從他兩次把自己從腿上拉開的時候,就注定了她不會再跟他,也注定了她不會再同他有肌膚之親。

他在看待汐汐的問題上已經表露了他的觀點,她們這一類女人,是沒資格做他們安家的正室夫人。就算她勉強上位,那也是因為孩子。

母憑子貴,或許是許許多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可她羅淮秀不要。孩子歸孩子,她是她,她不要那種看在孩子份上的施舍……

☆、98.有一種痛,叫看着都痛

安一蒙腳步頓了一下,還是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她身側。

羅淮秀戒備的瞪着他,一副‘你敢亂來我就敢咬舌自盡’的摸樣。就在她滿心防備時,安一蒙突然握着她的手腕,替她揉捏着先前抓痛的地方,那一圈紅印子是他大力所致,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很是刺眼。

“疼麽?”他冷硬的問道。

“你說呢?”羅淮秀不答反問,不但沒覺得感動,反而不耐煩的想抽回手,“別對我動手動腳,我不稀罕你的關心!”

倔強歸倔強,可她通紅的雙眼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委屈。

安一蒙身子僵着,就連握着她的手都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目光忽沉忽暗的盯着她的臉、眼、還有那眼中不停滾動卻怎麽都不肯落下的淚。

他心口微緊,突然低沉的開口,“我收回那日說過的話,可好?”

羅淮秀眼裏包着的淚瞬間奪眶而出,“安一蒙,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安一蒙抿緊起薄唇,目光越發深沉,似是在懊惱那日沖動的話,又似不滿她的反問。

羅淮秀哭着,可嘴上卻笑着,很諷刺的笑,将她在安府的感受一字一字的說了出來,“你說你接受我并不是為了孩子,可你除了把我當你的女人外,也從來沒對我許諾過什麽。在你心中,我只是你的女人,可以為妻、也可以為妾,不是你對我多在乎,而是你打心眼裏沒再娶妻的意願,在別人看來你是獨寵我,可在我看來,我只是碰巧遇上了你這種不想娶妻的男人罷了。你并非專情于我,只是沒心思花在其他女人身上,說直白點,就是和我将就過日子。安一蒙,你願意将就,可我不願意,你既然做不到心甘情願,就別說那些‘要負責任’的話,就算你不負責任,我一樣不會說什麽,甚至能心平氣和的和你相處。”

安一蒙眸光垂下,突然有種不敢直視她的感覺。

羅淮秀繼續冷冷的笑着,“你也別不承認,你心裏想什麽,我要是一點都不清楚,那我羅淮秀這幾十年真白活了。安一蒙,回去吧,說過的話要作數,別讓人恥笑了去。”

看着她白皙的臉上兩行清液,安一蒙目光如潭,幽深晦暗,“淮秀……我……”

羅淮秀收住冷笑,朦胧的雙眼中突然帶着一絲哀求,“安一蒙,咱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處不到一起就別勉強好嗎?只要你別打擾我的生活,我可以答應你,待孩子生下來後把孩子交給你撫養,以後孩子跟你姓、跟你生活,我絕不插手半分。”

安一蒙握着她的雙手猛的收緊,倏然怒道,“你是打算撇下我和孩子不管不問?”

羅淮秀苦澀的一笑,“難道這樣不好嗎?還是你覺得孩子跟我姓、跟我生活比較好?安一蒙,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讓步,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求之不得。至于其他的事……免談。”

她移開目光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寒意,能凍得她頭皮發麻。

就在她渾身充滿戒備,随時迎接着他噴發出來的怒氣時,安一蒙突然放開她的手,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眯着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威嚴的氣息不減,只不過疾走的步伐失去了平日的穩重,像恨不得一口氣沖出去般。

房間裏,還能清晰的嗅到他留下的冷氣。

羅淮秀抹了一把淚,抿唇笑了笑。走遠點!離她越遠越好……

看着窗外,她不知不覺的發着呆,連女兒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娘……”站在房門口,羅魅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出聲。

“乖寶來了?”羅淮秀回過神,趕緊朝她招手,又朝她身後望了一眼,“怎樣,安一蒙走了嗎?”

“走了。”羅魅坐到她身側,看着她還泛着水光的雙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倒是羅淮秀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人真的很煩,我真是讨厭透頂了。不過我今日跟他把話說開了,估計以後他不會随随便便再出現了。”

羅魅搭在她手背上,滿心複雜。雖然母親說的輕松,可她就有一種預感,安一蒙還會再糾纏。

“娘,孩子有他的一份,你現在是離開了他,可是等你生了孩子,我怕……”

羅淮秀趕忙将她的話打斷,“沒事,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以後孩子歸他,只要他還我一個清靜就是了。”

羅魅詫異,“你要把孩子給他?”

羅淮秀點頭,“是啊,把孩子給他養,我也省事。”

羅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無所謂的摸樣,真有種聽錯的感覺。在記憶中,母親對她不離不棄,為了她吃再多苦都願意,她居然舍得把孩子讓出去?

似是知道她心中想什麽,羅淮秀笑眯眯的搭上她的肩膀,“乖寶,娘想好了,娘以後幫你帶孩子,娘要帶小外孫,至于我肚子裏的孩子,安一蒙在乎,那就給他,他高興,我也沒多大負擔,可以說兩全其美。”

羅魅皺着眉。怎麽都覺得她說的話一點都不靠譜。

母親要是這麽不在乎孩子的人,那也不會有她的存在了……

……

晚上,羅魅同南宮司痕回卧房,

除了慧心慧意跟在他們身後外,墨冥汐也跟着。

羅魅進了房後才對她們揮手,“行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最近她們除了忙他們夫妻倆的事外,還要照顧羅淮秀,怕她們忙不過來,羅魅都安排的其他丫鬟值夜。

慧心慧意微笑着應道,“是,王妃,奴婢們先下去了,您和王爺早些休息。”

兩姐妹一直都很乖巧,做事麻利,也不多嘴,基本上就是羅魅說什麽就是什麽。

墨冥汐站着未動,低着頭的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都些心不在焉的感覺。

“汐汐?”羅魅蹙眉喚道。

“汐汐,你怎麽了?”慧心慧意也同時看着她。

“哦……沒……”墨冥汐突然擡起頭,有些驚慌的看着羅魅,“王妃,奴婢沒事。”

“沒事就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事做。”羅魅淡聲道,也沒責備她走神。母親說酒樓的人快培訓好了,現在就是在等日子,開業嘛總得選個吉日,這兩日就打算去派發小廣告,到時候也希望把這些小丫頭抽調去幫忙。

酒樓開業她也不反對,因為母親說她暫時不掌廚,廚子是外面聘請的,也有些小名氣,她說等生完孩子再去酒樓做事,到時候再把自己的手藝加進去,至于現在,先開張把生意做起走,要不然房子在哪個位置杵着,也有些浪費資源。

墨冥汐這才行禮退下,“奴婢先下去了,王妃早些休息。”

看着她先走,羅魅朝慧心慧意低聲提醒了一句,“你們多留意她些。”

慧心慧意點頭,“是,王妃,奴婢們會的。”

直到她們都走遠後,羅魅這才關上房門。

南宮司痕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見她總算進屋,冷眼不停的朝她剜去。

羅魅哭笑不得的朝他走近,還沒落座就被他先抓住手,随即落到他大腿上。靠着他胸膛,她沒好氣的打了打他肩膀。

南宮司痕自覺的摸到她腰間,抽掉她腰帶,一層層剝掉她身上的衣物。

屋裏有火盆,而且靠着他也不冷,羅魅都習慣他這樣‘貼心’的服侍了。從他們成親以來,在某些事情上他習慣掌握主動權,特別是關着門睡覺的事,那真是主動得沒法形容……

一番*後,她香汗淋漓的縮在他懷中,渾身疲軟得不想動。

南宮司痕摟着她,一邊平複氣息,一邊還貪婪的在她脖子裏索取她自然的芬香,随時在她身上留下屬于他的痕跡。

羅魅掀了掀眼皮,被子下把腿抽開,很快,他又拿腿壓上了她。

“別鬧……”知道他還想繼續,她忍不住低喃,想多休息會兒。

“嗯。”南宮司痕嘴上應着,可被子下又是一番撩火之勢。

“別咬……嗯……”羅魅捧着他的臉哭笑不得的縮脖子,癢死了!

她也不知道他那麽好的精力到底怎麽來的,在她看來,這男人寧願一日無食,也不能一日不辦事。這幾個月她沒少被他操練,而且日日不落下,就月事那幾日休息。

“司痕,我有話說……”

“嗯?”南宮司痕抓下她的手,不滿的擡起頭。

“江大哥被請進宮,後面如何了?你知道情況不?”盡管知道他不喜歡聽她提江離塵,可也不能不過問。更何況,問他總比問別人好吧。

果然,南宮司痕拉長了臉。

羅魅還是厚着臉皮道,“是什麽情況你就說,遮遮掩掩的不是讓我更好奇?”

南宮司痕覆上她紅唇輕咬了一口,這才不冷不熱的回道,“放心,他又不是軟柿子,能任人捏?”

羅魅撇嘴,“我看他長得就一副軟柿子摸樣,人家都以為他好欺負的。”

聽她這話,南宮司痕愉悅的揚起唇角,翻身壓在她身上,又欲行事。

羅魅見狀,趕緊用雙手抵着他胸膛,“你別急,我話還沒說完!”讨厭的!節制一晚都不行麽?

南宮司痕抓開她的雙手壓在她身體兩側,覆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的瞪着她,索性把她想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他的事你別管太多,否則某些人又會把氣撒到你身上。江離塵不是傻子,更不會被人牽着鼻子走,堂堂一國太子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那他還能做何?”

羅魅皺着眉,“可皇上要是執意把薛柔推給他呢?他若拒絕豈不是得罪皇上?”

南宮司痕冷冷一哼,“皇上要下手也得等二皇子和北陽國公主成親以後,此刻再有不滿他也不敢做何。難道區區一個薛柔比兩國聯姻還重要?皇上也不傻,其中利害關系他比誰都精明。”

聽他說完,羅魅這才松了口氣。他說得在理,看來,暫時不必擔心皇上會威脅江離塵娶薛柔。

“還有何話想問的?”南宮司痕冷着臉瞪她。

“呃……沒了。”羅魅縮了縮脖子,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眸光,後背有些溢冷汗。

“哼!”南宮司痕突然扣着她後腦勺,有些瘋狂的朝她紅唇進攻——

敢在他身下提別的男人,看他今晚怎麽收拾她!

一室激情,一直延續到後半夜,羅魅被他翻來覆去,到最後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

翌日,她睡到快中午才醒,一醒來就聽說羅淮秀早早帶着周曉和府裏的一些下人出去了。

羅魅這才想起發傳單的事。

忍着腿間的不适,她讓慧心慧意打來熱水,洗漱過後她也準備帶着小姐妹倆出去。

南宮司痕昨晚有些使壞,不過這人壞歸壞,還算知道把她身子清理幹淨,要不然這會兒她怕是連下床的勇氣都沒有。想起昨晚那些場景,坐在梳妝臺前讓慧心慧意幫忙梳頭的她兩側臉頰有些微紅。

身後兩姐妹一邊為她挽發,一邊對視,沒發現羅魅的不正常反應,反而她們‘眉來眼去’的樣子顯得可疑。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羅魅斂住心緒,望着銅鏡裏的她們問道。

“王妃……安公子來了。”小姐妹倆再相視了一眼,決定還是主動說出來。

“嗯?”羅魅猛的回頭,臉色有些冷,“他來做何?找王爺的還是找墨冥汐的?”

“回王妃,他先找王爺,後來又去找汐汐了。”慧心回道。

“你們為何不早說?”羅魅呼啦從凳子上起身,連珠簪都沒戴上就往外走,“他來了多久了?走了嗎?”

“安公子剛到不久,也才去找汐汐。王爺說您昨晚累了,不讓我們打擾您,所以我們才沒說。”兩姐妹緊張的跟上她。

羅魅肯定是生氣的。安翼來蔚卿王府若是來找南宮司痕的還好說,可他偏偏還來找墨冥汐,她豈能不聞不問?

墨冥汐簽了賣身契,現在可是她的丫鬟,安翼這混蛋還想誘惑墨冥汐,那還得看她願意不願意。更何況,他才剛成親,一個有婦之夫跑到她府裏來勾搭小姑娘,當她這個做主子的是擺設不成?

而墨冥汐房裏,出奇的安靜——

對他的到來,墨冥汐一點都不意外,不過如今的她跟以前比起來,差別甚大,就連安翼看到她的那一刻都險些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她不再像以往那般見到他就熱情的撲上去,然後像麻雀一般在他耳邊不停的說話。他進了屋子後,她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然後目光冷漠的盯着他,仿佛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不但态度變了,就連穿着打扮都變了。黑衣黑褲穿在她身上,雖然削瘦,可不失利落。垂腰的墨發紮成了一束馬尾,就連額頭上的細發也梳向了腦後,露出她白皙飽滿的額頭。

眼前的女孩,五官依然有些稚氣未脫,可氣質卻全變了。安翼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在進來的時候唇角還挂着邪氣的笑,可此刻那些笑全都僵在臉上。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了起碼一刻鐘——

“怎麽,不認識了?”還是安翼先開了口。一襲鍛袍,腰間垂着美玉,舉手投足還是那麽風流潇灑、氣度不凡。邪氣的笑再次展現在他臉上,像老朋友相見一般自然的朝墨冥汐走了過去。

“不認識。”墨冥汐冷冷的回了三個字。

“呵……”安翼笑着走近,看着眼前只及自己肩膀高的她,他很是自然的摸了摸她的頭,嘴裏調笑道,“小丫頭片子,才多久就把我忘了?說謊也不怕變醜?”

墨冥汐微微眯眼,盯着他的眸光也因為他的舉動而逐漸泛冷。

“行了,別再跟我置氣了,我今日來可是專程為了你……”安翼捏了捏她略有緊繃的面頰,嘴角的邪氣放大,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我爹說了,等我成親後就可以把你接去安府,以後你就不用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了。等下我就去跟你大哥說一聲,你人我帶走了,至于嫁妝嘛,随他開口,多少都無所謂。”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墨冥汐眼裏的冷意更深。

“嗯。”安翼點頭,繼續笑着,“雖然我知道讓你做小委屈了你,可是你放心,我只對你是真心的,其他女人你不必放在眼中。”

“說完了嗎?”墨冥汐冷聲問道。

“哦……”安翼像是才想起什麽,突然将她抱住,下巴抵着她額頭磨蹭起來,“汐汐,我是真想你了。你放心,等我們正大光明在一起後,我一定好好待你——啊——”

他情意綿綿的話還未說完,腹部就被擊了一掌,痛得他下意識的放開手後退了兩步。

看着傷他的小女人,他眼裏瞬間染上了怒火,“該死的東西,你是想謀殺親夫不成?”

小丫頭片子,火氣還真大!

不就是他娶了個女人嘛,有必要對他如此兇狠?更何況他也沒碰那女人,就把她當府裏的擺設而已。

墨冥汐迎着他的怒氣,不僅眼裏,就連渾身都充滿了冷意,對這個朝三暮四、花言巧語的男人,她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曾經她以為的美好在如今看來,全是噩夢般的存在。她回想一次心就痛一次,回想一次,心底的恨就多幾分。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殺了他!

他騙了她的身,還騙了她的心,到現在為止,他都已經娶了親卻還想來騙她!

“滾出去——”她指着門口,冷聲低吼。

“哈……”安翼直起身子,不怒反樂了,“好些日子沒見,脾氣見長啊?”

“安翼,我要你滾出去!”墨冥汐一字一字重複着,瞪着他的大眼不再清澈明亮,而是充滿了恨意和厭惡。

“滾?”安翼邪笑的又朝她走近,“本公子不知道‘滾’是何意,但是本公子可以抱着你試試。”

說着話,他突然朝墨冥汐伸手。

“喝!”墨冥汐手快的将他雙手打開,人一躍,已經離他好幾步遠。

“你想造反?”安翼擡起頭,面色陰沉的瞪着她。這女人,他好心好意的來接她,她不領情就罷了,還敢對他動手!

上次在安府打他的事他還沒同她算賬呢!

最可恨的是她居然擅自做主打掉了他的孩子……那可是他的骨肉,她居然打了!

要不是娶蘇念荷那女人,他早都來找她算賬了!

想到她私下做的事,再看她如今冷漠的面孔,安翼忍無可忍,氣急敗壞的朝她沖過去,“該死的東西,看本公子今日如何收拾你!”

對他,墨冥汐絲毫不懼,甚至主動同他交起了手。別看安翼怒不可遏、恨不得掐死她,可要傷到她也不容易。

她那一招一式快如閃電,淩厲如風,安翼最多同她交手,但根本抓不住她。

羅魅帶着慧心慧意過去的時候兩個人剛打上,看着安翼對墨冥汐緊緊想逼,她想都沒想的怒吼道,“住手!”

混賬東西,跑她府裏鬧事,吃撐不是?

因為她的到來,墨冥汐微微分神。

安翼趁勢将她胳膊拽住,嘴裏還惡狠狠的怒道,“看你往哪跑?!”

墨冥汐擡頭,對上他盛怒的眸光,突然擡起腳朝他胯下踢去——

安翼手放得快,也退得快,可還是沒能幸免,被她踢到了一點點。但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能讓他痛不欲生的。

“嘶……”他彎着身子,雙腳半蹲,雙手捧着褲裆,整個俊臉都扭曲了。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可羅魅卻止不住流冷汗。

有一種痛,叫看着都痛……

☆、99、趕緊賠償本公子損失

“啊……”慧心慧意兩姐妹就沒這麽淡定了,安翼雖背着她們,可他半蹲的姿勢明顯就不對勁,兩姐妹以為他傷得很重。

“去,把安公子扶到隔壁去。”羅魅回頭朝兩姐妹吩咐道。

“是,王妃。”兩個小丫頭趕緊進屋,一左一右攙扶住安翼的手,在看到他那捂褲裆的動作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臉并把目光移開。

看着他離開,墨冥汐站在原地,緊咬着唇,胸脯一起一伏,那雙原本靈動的大眼,再不見清純,被一層層冷色占據,是恨、也是厭惡。

她一身勁裝下散發出來的都是戾氣,就差沒追着安翼殺人了。羅魅皺着眉欲走向她,正好安翼被慧心慧意攙扶着從她身邊走過,突然聽他低吼了一聲,“還杵着做何?還不趕緊給本公子看看!”

聞言,羅魅抽着唇角,腦門上虛冷的汗全變成了黑線。

讓她看?

她是沒問題,醫生嘛,救人為重。可她敢保證,她要看了他那玩意兒,估計還沒來得及為他治好,他那東西就已經被南宮司痕先割了!

鄙夷的斜視了他一眼,“慧心慧意,讓人把王爺請來,順便讓人去請個大夫回來。”

“是,王妃。”慧心慧意攙扶着安翼趕緊往外走。

“嘶……慢點……哎喲喲……要斷了斷了……”安翼捂着褲裆大叫。半蹲着的他走路像鴨子般,滑稽又搞笑,偏偏這人臉皮厚,一點都不覺得丢人,嚷嚷的聲音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安公子的‘好兄弟’受了傷般。

羅魅也是無語到了極點。這混蛋,可別因為這事把墨冥汐賴上……

扭回頭,她朝墨冥汐走過去,拉着她坐到床邊。

“別在意,你做得很好,這種人是該打,你不打她我都想打他了。可惜我沒你那身手,要不然今天非讓他爬着出去。”她低聲安慰道,若仔細聽,她言語中隐隐帶着一絲調侃。

“謝王妃不怪。”墨冥汐低頭道。

“他這人,是極為不要臉的,但你也別怕,如今你跟我,別說你打他,打死他我也會幫你撐着。”羅魅面無表情的說道,但仔細聽她說的話,明顯就是在給墨冥汐吃定心丸。

“王妃,奴婢知道。您放心,奴婢不會手軟的。”墨冥汐依然低着頭,但回得堅定。

“嗯,你先在這裏坐坐,我去看看。”羅魅起身,拍了拍她肩膀才走出去。

随着她背影走向門外,墨冥汐慢慢的擡起頭,雙手不知不覺的抓緊着衣角,那雙有着長睫毛的大眼中,晶瑩的淚一滴滴從眼角滑落下,洗刷着她白皙稚嫩的臉龐。

不是不痛,而是當孩子從她體內離開的那一刻,她已經痛及麻木,整顆心似乎也被撕裂,再也修複不了……

他說過的話,沒有一句實話,也沒有一句兌了現。當親耳聽到他說要對付王爺王妃時,她整個人就已經跌入了深淵,再也回不去了……

蔚卿王府算是她半個家,于她于她大哥都有恩,她若是還在他身邊,那就是背信棄義、恩将仇報……

而在他和蘇家小姐的婚事傳出之後,她更是深刻的知道他的為人,居然是如此的虛僞濫情。她不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

所以她打掉了孩子……從此和他再無關系!

……

安翼被安置在隔壁簡陋的房裏,雖然還捂着褲裆,可人卻一定都不安分,扯着嗓子又嚷又叫的,“快把那女人給本公子找來,他傷了本公子,本公子要她負責!”

幾名丫鬟站在門口,壓根不敢過去,他叫嚷聲大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動作很不雅,捂着褲裆就跟耍流氓似的,慧心慧意和幾個丫鬟年紀都不大,各個面紅耳赤的盯着他,想跑又不能,過去又害怕……

“王妃……”其中一名小丫鬟看到羅魅從隔壁出來,趕忙喚道。

“怎麽了?”羅魅蹙眉,看着一張張比番茄還紅的臉。

“安公子他……”小丫鬟指着房裏,羞怯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請大夫了嗎?”

“回王妃,已經去請了。”慧心站出來說道,并偷偷往羅魅身側靠近。

羅魅剛要說話,裏面的人突然嚷道,“本公子不要大夫!把墨冥汐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