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這邊樓藏月和紀芙琜回到課室,她提着手裏的小袋子有些踟蹰。

袋子裏是在便利店買的面包與牛奶。

她先是看看趴在桌上的姜璐的背影,又扭頭看看紀芙琜,臉上滿是為難的表情。

紀芙琜笑笑,沖她鼓勵地點了點頭。

剛在回來的路上,紀芙琜給她解釋了一下姜璐生氣的原因,樓藏月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的話也許傷害到了別人。

她跟姜璐其實算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平常的不對付也不過是打打嘴仗,逞一時威風罷了。

樓藏月深吸了一口氣,朝姜璐走去。

她敲了敲姜璐的桌子,姜璐擡起頭來,看到是她瞬間沒了好臉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幹什麽?”

樓藏月的歉意急速下降,變到有,但不多的程度。她忍着翻臉的沖動,緩緩把袋子放到桌上。

“給你買的。”簡單的四個字從她口中說出,自帶上一種施舍的味道。

姜璐狐疑地瞟了眼袋子裏的東西,瞬間臉色就僵住了,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餓。

“不會下毒了吧?”但顯然姜璐也不是會說好話的主。

樓藏月無語,嘴上便不饒人:“毒死你!”

但直到在轉身時的餘光中看到姜璐伸手去拿袋子裏的東西才放下心來,道歉什麽的她真的太不擅長了。

第二天中午,當顧蕭和帶着柏斐與她們又上演偶遇的一幕時,紀芙琜已經不會感到意外了。

在場的四人中只有樓藏月相信是真的偶遇,在排隊打飯的時候還偷偷跟紀芙琜咬耳朵,感嘆他們的緣份。

柏斐看着對面專心吃飯,從頭到尾都沒分給過他們一個眼神的紀芙琜,沖顧蕭和使了個眼色,意思:這就是你說的壓迫感?

不過從對方餐盤裏那坨是他的兩倍的米飯份量的角度來說,倒也沒錯,是挺有壓迫感的。

紀芙琜不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但她猜到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裏,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每頓午飯都會遇到顧蕭和他們,她只用了一秒就消化并接受了這個準事實。

直到預想成真,她已經可以很好的置身于其中,不讓自己受到別人的影響。畢竟學習很累,要吃飽飯。

這頓飯的氛圍還不錯,樓藏月和顧蕭和聊得很暢快,讨論了一部這周末要上映的電影,還約好了要一起去看首映。

經過幾天的相處,紀芙琜已經習慣了午飯的時候有顧蕭和他們的參與。

在被繁重課業包圍的每一天裏,中午能夠聽聽他們侃大山也算一種不錯消遣,因此連帶着看顧蕭和他們也漸漸順眼了起來。

一周的時間飛逝而過,轉眼間就到了周五,因着明天就放假了,衆人的心都松散了下來,紀芙琜也不例外。

樓藏月察覺到了她的懈怠,晃悠到她面前,裝作不經意間說道:“顧蕭和約我們明晚去看電影诶。”

“是約你,沒有們。”紀芙琜糾正她。

“陪我去嘛,芙芙。我總不能跟他單獨出去,而且他朋友也會去,兩個男生我多尴尬呀。”

“No way”

樓藏月早料到會有這麽一遭,此刻也不急,準備換個方法攻略。

“電影12點才開始,在這之前我們打算去圖書館學習。我都幫你打聽過了,柏斐的爸爸是數學教授,參加過高考出卷的那種哦,他本人每次考試數學也都在140+呢。

正好你不是數學淺薄一點嘛,這可是個提升成績的好機會!”

話說完樓藏月就感覺應該成了,據她對紀芙琜的了解,這人就是個妥妥的學習腦,只要對學習有益的,不愁她不上鈎。

紀芙琜确實有些心動,她的數學成績一直是她比較苦惱的點。也就是這次考試,碰巧題目都是她比較熟悉的,數學沒有拖後腿,總分這才上去了。

為此她私下也沒少請老師輔導,可就是每次碰到有難度的題就沒了頭緒。

也許同是學生的解題思路會更适合她呢?反正請教一下也沒有壞處。

果不其然,紀芙琜改變了主意:“好吧,那我去。對了,是薄弱,不是淺薄。”

樓藏月也不管自己用沒用錯詞,反正文學沙漠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心滿意足了。

周六下午放學後,樓藏月直奔家中,她今晚得好好打扮打扮。

紀芙琜也回了趟家吃晚飯,順便跟父母說一下今晚的安排。

紀芙琜在被接來城市前的十幾年時間裏,一直是跟着奶奶住在鄉下的老家。不同于弟弟一出生就趕上了好日子,在這之前她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能見到父母。

許是出于愧疚,紀父紀母把紀芙琜接來後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同時基于想要親近和補償的心理,一般也不會插手她的決定。

這種心理更是在看到她自律懂事的性格和穩步上升的成績後達到了頂峰,在家中給予了她絕對的信任與尊重。

所以在聽到她說今晚可能要淩晨2點才能回家時,老紀夫妻倆也沒有懷疑過她會不會是去做什麽壞事,只是有點擔心她的安危。

老紀和妻子對視了一眼,開口道:“看完電影後讓趙叔去接你好不好?”

趙叔是他們家的司機,平常那個點已經是對方的下班時間了,紀芙琜不願麻煩人加班,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考慮到确實是太晚了點,為了讓父母安心只好說:“小樓會送我回來的。”

老紀也認識樓藏月,對她的家庭情況多少有點了解,知道對方家裏的司機是輪班制,24小時有人上班後也不再勉強。

紀芙琜出門時天才将将黑,她洗了個澡還換了身衣服,倒沒有刻意打扮,穿了身簡單的T恤配短褲。

剛洗好的頭發吹了個半幹,此刻安靜的垂在腦後,蹭着夏日的餘熱慢慢風幹。

約在了圖書館門口見面,紀芙琜到的時候他們三個也已經到了。顧蕭和率先發現了她,沖她朝了朝手,樓藏月背對着她正在興高采烈地說着什麽。

等她走近一看,才發現樓藏月還化了個淡妝。當下就在心中記上了一筆:跟我出來玩都沒化妝呢。

不過真好看啊,便宜顧蕭和那小子了。

進入到自習室後,紀芙琜就投入到認真學習的狀态中去了。

她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容易出錯的題型,還有部分覺得有難度、沒什麽頭緒的題目,将其一一譽抄到筆記本上。

整理好後,正準備開口向柏斐請教,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樓藏月和顧蕭和面對面傳起了紙條,難怪她整晚都那麽安靜。

紀芙琜從中受到啓發,她撕下一角空白的紙張,在上面寫上:【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

柏斐接過眼前遞過來的紙條,讀了一下,顧蕭和提前跟他打過招呼,知道今天他的任務就是來當“小老師”的。

順手将紙條夾到正在翻看的書頁中,充當書簽。而後合上了書本,挪動了一下椅子,坐到了桌子的側面。

拉近了距離更方便講題,因着在角落,且晚上的圖書館并沒有那麽多人,不用顧及太多,他們放心地小聲交流了起來。

清潤的嗓音萦繞在耳邊,修長的手指握着黑色的中性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下演算的過程。

紀芙琜在一旁認真的聽着,确實感覺受益匪淺。

對方講的簡潔,但每一點都正正好能夠解答或是彌補她的不足。

她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支筆,在對方的指導下,完善着先前寫下的答案。

柏斐本是在看她寫的東西,但看着看着目光不由得就跑偏了。題目對于他來說有些簡單了,實在很難忍住不走神。

他的角度能看到的是紀芙琜的側臉,不同于正面還有點幼态稚嫩,側臉棱角分明,顯得幹淨伶俐。

越過鏡片甚至還可以看到她卷翹的睫毛在頭頂燈光的照射下,在下眼睑處投下的一層陰影。

時針和分針緊趕慢趕終于走到了十二點,四人早在十分鐘前就到了電影院,在等電影開場。

落座的時候,如果按照原來的訂票順序,依次應該是:紀芙琜、樓藏月、顧蕭和、柏斐。

但入座才發現,紀芙琜的座位另一側坐了個染着黃色頭發的社會青年,正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兩位女生。

顧蕭和用警告的眼神瞥了那個男的一眼,柏斐拍了下他肩膀,示意他讓出位置,然後走到了紀芙琜的位置前。

小聲地征求她的意見:“我坐這吧,可以嗎?”

紀芙琜馬不停蹄地點頭,迅速讓給了他,然後往後順延了一個位置。

電影開場後,紀芙琜嘗試着認真的看了幾分鐘,然後成功被催眠,犯起了困。

她向來對這種文藝片不感興趣,再加上旁邊的樓藏月和顧蕭和還時不時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真的很難不困。

柏斐也隐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樓藏月覺得影廳的空調開得太冷,顧蕭和就把身上的襯衫脫給了她。

柏斐遲疑着,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照顧一下身邊的女生,可是其實他也有點冷。他只穿了件短袖襯衫,脫了的話就只剩下裏面的白背心了。

一番思想鬥争後,他決定還是把襯衫讓給體質更弱點的女生吧。

正準備脫衣服時,無意中低頭一瞥,才發現紀芙琜已經睡着了,甚至還戴上了眼罩。

身上也早已蓋上了一件淺藍色的外套,看了眼她抱着的雙肩包,外套應該是她自己帶的。

而此刻距離電影開始僅僅過去了十分鐘,所以她是專程來睡覺的?

難怪裝備那麽齊全。

柏斐久違地感受到了語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