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

運動會過後,終于迎來了高中的第一個長假,當然如果沒有放假前月底那兩天的月考小插曲的話應該會更快樂。

在運動會結束後的周五,同學們被告知下周一要進行文化課月考,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這段時間光想着運動會,誰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啊,學校這真可謂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周末紛紛回去考前臨時抱佛腳,周一的考場上全是苦大仇深的大怨種,考完後韓搖光曾在樊歆面前明确表示“不幹了,不幹了,這學誰愛上誰上。”對此樊歆很難不表示認同,“對了,放假有空一起出來看電影啊!”兩人在校門口道別的時候韓搖光提議,得到後者的回應後就上了她們家的車。

韓搖光坐上後排,發覺身邊有人,只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來者是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轉而一聲冷哼“我今天果然水逆,居然遇上你了,你不是說打死不坐我們家的車嗎?”

“那挺巧的,你不知道吧,這輛車前兩天轉到了我媽的名下,确實不是‘你們’家的了。”身邊的男生毫不留情的回怼她。

“你……”

“搖搖,怎麽跟你哥哥說話呢。”韓搖光剛要反駁,爸爸的聲音就從副駕駛傳了過來,“小陽,她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爸爸讨好般的話語得到的只是一陣沉默,尴尬在空氣中蔓延。

韓搖光扭頭盯着車窗外的風景不發一言,身邊的男生還不罷休,在她耳邊對她一聲冷笑:“我可是你哥哥!”如果這時樊歆在車上的話,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那天讓她幫忙送信封的就是這個男生。

魏瀾在夢中驚醒後,從床上猛的坐起,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照射進來,他略顯煩躁的拿過手機,看清時間後下床沖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不停地用水往臉上澆,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剛剛自己在夢中回到了一個江南小鎮,遠處有一座石橋,橋上有一個少女的身影,他正在向那邊走去,還沒等他過去,那抹身影從橋上一躍而下,他想過去救她,卻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制,而他始終沒有看清那張臉,只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魏瀾看着鏡中頭發濕漉漉的自己,強打起精神,可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今天還有事要做,回到房間穿衣洗漱完,在家裏轉了一圈,果然又沒人,他頹然的倒在了沙發上。

樊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了,今天是假期的第三天,在這個假期前好久沒有睡的這麽香了,這幾天沒有鬧鐘的鈴聲,沒有爸媽的催促,補足了沒睡好的覺,不用上學的假期真好啊!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準備起床開始今天美好的生活。

她剛洗漱完出房間,就看見媽媽端着早飯從廚房走到餐桌旁,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後她發現爸爸不在家,還沒等她開口詢問,媽媽說道:“你爸爸他買菜去了”,說着擡頭看了眼時鐘,“這個點也該回來了。”話音剛落,就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爸爸提着一堆菜站在了玄關處,樊歆過去接了他手上的菜,看見都是她愛吃的,心滿意足地拎到了廚房裏放好,三個人一起享用了早飯。

下午的時候,樊歆在房間裏一邊聽歌一邊完成素描臨摹作業,雖然假期長但是文化課和專業課作業加在一起也不少啊,還好文化課作業完成的還比較快,已經沒剩下什麽了。

秉承着勞逸結合的原則,她在開始最後細化前放下筆和畫板,站起身準備去客廳活動活動倒杯水喝,端着水回去路過爸媽卧室的時候看見房門虛掩着,便站在門口從門縫往裏面看去。

爸爸坐在床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媽媽在一旁打電話,聽聲音好像在抽泣,看到這裏樊歆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父母應該不希望自己看到他們脆弱的樣子,到時候再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好了,這樣想着她将音樂的聲音調小了一點,以便能聽清外面的一舉一動,然後接着完成作業。

晚上吃完飯,一家三口在樓下運河公園裏散步,媽媽開口道:“小歆啊,作業做的怎麽樣啦。”

樊歆聽見媽媽的聲音裏還帶着點鼻音,應該是下午哪個時候哭過,猜到媽媽有什麽話要說,回道:“都差不多做完了呀,後天搖光約我出去看電影。”她說完以後故作輕松地朝媽媽露出了笑容。

“媽媽有一位很好的老師生病了,明天上午,能陪媽媽去一趟市立醫院嘛。”媽媽說到這裏像是回想起了什麽,聲音又開始哽咽起來。

爸爸安慰般地拍了拍她,接過話:“那位奶奶是你媽媽的人生導師,在她上學時給予了她不少幫助,對她像親女兒一樣好,在她退休後,我們也經常去看過她,最近她身體不太好,兒女都從外地趕回來照顧她,我明天要加班,你就陪你媽媽去一趟吧。”

樊歆欣然答應,随後給了媽媽一個擁抱,媽媽欣慰地抱着她,開心地笑了。

第二天上午,樊歆昨天晚上定的鬧鐘還沒響她就醒了,看時間才七點,感嘆着生物鐘的準時,睡意全無打算起床,想到今天還要陪媽媽去醫院,想到他們最近辛苦了,打算給他們做個早飯。

當她系着圍裙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媽媽聽着動靜過來了:“哎喲,我的小祖宗,這還要你來嘛,你平常只顧着學習都不進廚房的。”

“嘿嘿,我這簡單地攤個雞蛋餅還是會的嘛。”樊歆有點不好意思,看着媽媽接過了自己手中的鍋鏟,識趣地退到一旁幫她打下手。

媽媽手上一邊忙活一邊叮囑道:“待會到了醫院不要亂說話,就跟那位奶奶問個好,她問你什麽你說什麽就行。”

“知道了,您肯定有很多話想跟她聊吧,我會給你們留充足的時間敘舊的。”樊歆狡黠一笑。

媽媽聽完寵溺地看着她:“你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

吃完早飯後,樊歆跟着媽媽一起來到了市立醫院,隔壁就是學校,現在還是放假期間,從大門口路過時看裏面怪冷清的,只有門衛大爺在崗位上堅守。

二人提着果籃前往住院部,樊歆略帶好奇的四處張望着,小時候抵抗力差,經常生病倒是醫院的常客,随着年紀的增長抵抗力強了不少,就不怎麽到醫院裏來了,這住院部更是來的少,看見走廊上一直有護士來來往往,不時還有穿着病號服的病人和匆忙的家屬,頓時想到了,“人生無常”這個詞語,跟着媽媽來到了住院部四樓的404病房門口。

媽媽敲了敲門,一個略帶愁容的阿姨給他們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頭發花白,年逾花甲的慈祥奶奶,看見她樊歆就想起了在老家好久沒見的奶奶,媽媽先開了口:“吳老師,我們來看您了。”

吳奶奶臉上堆滿了笑容,連皺紋都生動了起來,招呼他們坐着聊,那位阿姨就悄悄退出了病房,樊歆将果籃放在了病床旁邊的床頭櫃上,這時聽到媽媽在向吳奶奶介紹自己,就過去甜甜的喊了一聲“吳奶奶好!”老人笑的更開心了,在有耐心的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樊歆看得出來吳奶奶有很多話想跟媽媽說,她就提出自己去走廊上透透氣,得到許可後,就離開了病房帶上了門。

醫院裏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樊歆在走廊上慢悠悠晃着,迎面一個人疾行而至,差點撞上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還有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她轉身看着那背影,似乎是魏瀾,之前好像是聽他提過到過,看他那麽着急的樣子估計是又發生了什麽,不自覺地就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看他進了一間病房,默默記下了房間號是410,接着在走廊上往前走,走到走廊拐角處,聽見身後有人跑動的聲音,然後就看見剛剛進病房的魏瀾從她眼前掠過,到了前方的繳費處。

樊歆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一下,她覺得魏瀾這種自尊心強的人肯定不想讓認識的同學在醫院看到自己,正當她蹑手蹑腳打算回病房待着的時候,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樊歆”,後者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魏瀾,糾結要不要回頭打招呼,後悔自己剛才動作要是更迅速一點就不會這麽尴尬了。

樊歆迅速擺正好心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轉過了身:“魏瀾,真巧啊!”她很識趣地沒有問他為什麽在這,兩人一邊聊一邊接着在走廊上閑逛。

“剛才太着急,差點撞到你了,不好意思。”魏瀾誠懇地向她道歉,樊歆想的卻是原來他剛才認出自己了,表示不用放在心上,魏瀾打量了她一番,表情微微一變,猶豫再三開口道:“你怎麽到醫院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樊歆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沒事,我陪媽媽來看她的老師。”說完,還怕他不信似的,在原地蹦了兩下。

看着她幼稚的舉動,魏瀾心情莫名愉悅了不少,連他都覺得自己很奇怪,又說道:“我媽媽今天加班的舊疾複發,我接到電話來醫院照顧她,我爸待會下班來替我,她明明前不久才剛出院,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她非要堅持上班。”

眼看着魏瀾的情緒又有逐漸低落下來的趨勢,樊歆小心翼翼開口道:“這些事情告訴我,沒關系嘛。”

是你的話就沒關系,魏瀾心裏想着,但表面上只是微微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對她總是有種沒來由親切感,樊歆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麽表情,被人信任感覺心裏暖暖的:“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我能幫的上忙的盡管找我。”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410病房門口,魏瀾要進去了,樊歆跟他揮手道別,看着他走了進去,平時看見的都是穿校服的他,今天穿運動服的他好像更帥了一點。

媽媽剛從病房裏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自家女兒在別人關着的病房門口站着不動,走過去說道:“寶貝,你在這兒發什麽呆呢,裏面的人你認識?”

“嗯,我一個朋友,他媽媽生病了。”樊歆解釋道。

“那要進去看望一下嗎?”媽媽問道,正要上前敲門,樊歆一把拉住她,向醫院外走去:“不用打擾他們了,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

剩下的三天假期樊歆過的都很充實,第一天跟韓搖光出去瘋玩了一天,逛了市中心的步行街,打卡了一直想去的網紅聖地,看了最新上映的電影,吃了火鍋和烤肉,晚上回到家後樊歆只覺得撐得慌;

第二天被爸媽拉去參加同事的婚禮,有酒席還有蛋糕,又是吃飽喝足的一天;

第三天宅家補作業,本以為不用再受美食誘惑,誰能想到奶奶才老家過來,給他們帶了特産,非要做給她吃。

在奶奶慈愛的目光下,樊歆臉上開心地吃着,心中默默流淚,這已經不是“每逢佳節胖三斤”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