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商人，你可以不聰明，但絕對不能不機靈。
掌櫃子最先回過神來，立刻招呼店員将最好最高級的衣料搬上來。又拿了店裏最好的繡工任由重華挑選。
重華坐在太師椅裏，手邊放着京城最有名的點心和上好的雨前龍井。衣料一件一件展開在重華面前，她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
原以為讓她挑選，洛琛就會去別的地方等她。畢竟這地方不适合男人待着，也從未有過男人陪着‘女’人來做衣服的。
重華知道陪‘女’人逛街對于男人來說是比等死還煎熬的。可此時，洛琛就坐在她身旁，文雅地喝着茶吃着點心，手裏拿了一本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游記，看的津津有味。
倒是來小‘春’比洛琛熱心的多（八成也是想要盡快結束挑選），一件一件陪着重華挑選着。
這裏的習俗果然同重華所知道的古代不太一樣。在歷史中，大部分時期嫁衣都是紅‘色’為主。而且做妾的是沒資格穿大紅‘色’的。唐朝曾經有一段時間嫁衣都是綠‘色’的。正所謂紅男綠‘女’。
原本重華也以為應該是會挑枚紅‘色’或者水紅‘色’類型的料子。可掌櫃子得了洛琛的令，直接就拿了富麗堂皇的大紅‘色’衣料上來。
疑‘惑’地看了洛琛一眼，見他什麽反應都沒有。重華也就不管那麽多直接挑料子了。當事人都不愁，她這個外來的人愁什麽。反正到時候扯出事來也是洛琛頂着，他個子那麽高，天塌了也砸不到她。
一件合格的嫁衣一共有18層。這個數量讓重華很是咋舌了一番。衣料就算再輕巧，也是有重量的。島國那種漂亮的大禮服才12層就差不多10斤左右的重量。早知道要在古代結婚。她就該好好鍛煉身體才行。
萬幸的是嫁衣是越往外層越輕薄的，到最外面不過是一層羽紗。大紅‘色’朦朦胧胧的，繡着繁複的‘花’紋。
這些布乍一看都差不多，可細細地看上去，每塊布的‘花’紋都不一樣。有流雲的，有卍字的，還有‘花’朵樹葉的。并不像是錦緞那樣織就而成。而是用同‘色’的線繡上去的。這樣的純手工衣料。重華已經不敢去估計它的價格了。
最裏面一件是深紫‘色’的，漸變‘色’往外，最外面一層是大紅‘色’。外罩一層羽紗。整件穿上，襯得人白皙晶瑩。
重華并不是個喜歡逛街的‘女’子。往日買衣服也都是看中就買買完就走，不會做過多的停留。挑衣服也是穩準狠，很少有猶豫的時候。
布料重華也只是看了一下‘花’樣。就馬上決定了下來。至于質地如何，用手‘摸’來決定。嫁衣上需要刺繡的‘花’樣子也有很多。有鴛鴦的，荷‘花’的，牡丹的，明月的。龍鳳呈祥的，百年好合的。
重華正在聽掌櫃子介紹，洛琛突然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一般都會選擇鴛鴦的樣式。”掌櫃子介紹了一溜下來。順嘴說道。畢竟重華不是正妃，若是用龍鳳呈祥或者百年好合這樣的樣子很容易犯忌諱。鴛鴦算得上是退而求其次最好的樣式了。
洛琛眯着眼看着那塊布上‘交’頸而卧的兩只鳥。卻聽身邊的重華冷冷地一笑。
“看着是一對兒，其實鴛鴦可不是一夫一妻制的。”
衆人：……
掌櫃子差點沒跪了，姑‘奶’‘奶’，你這話說出來是幾個意思啊？
來小‘春’一愣，沒心沒肺地問道：“鴛鴦不是白頭到老的典範麽？”
重華一副普及知識的表情搖了搖頭：“看着是一對兒，你若是給它們做了記號，就會發現，每天的伴侶都不一樣。”
掌櫃子這會兒真的要哭了，他可是從來都沒聽說過這種事。
洛琛轉過臉去繼續看書，淡淡地說道：“牡丹。”
重華和來小‘春’都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卻見洛琛拿了茶杯正在喝茶。來小‘春’頓時眼睛一亮。
“對啊，牡丹，國‘色’天香。這個好，還漂亮還大氣。”
重華默默地看着洛琛，娃，牡丹是‘花’中皇後，那是你媽才能繡的‘花’樣，就算是做嫁衣最多也是在袖口上繡一兩朵意思意思。你讓我穿全身都牡丹的嫁衣，你确定你不是想要搞死我麽？
這要是讓人挑出茬來，多少個腦袋都不夠他們砍的啊喂！
洛琛卻似乎沒聽到重華心靈的呼號，看書看得津津有味。
來小‘春’笑着打圓場：“沒事沒事，師哥的身份可以夠得上這樣的定制。”
嚴格點說，在大皇子早夭的情況下，洛琛也算得上是皇帝的嫡長子。用牡丹，完全可以。
掌櫃子滿頭冷汗地送走了洛琛一行人，回身坐在椅子上猛擦冷汗。開‘門’做生意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接待過皇親國戚，這樣心驚膽戰卻是頭一次。
有面紗在，也看不清那位側妃是怎樣個‘花’容月貌。竟然有本事讓皇子親自陪着來挑樣子。
出了繡坊，洛琛就帶着重華往首飾鋪去。這次重華絲毫沒有參與進來，全程都是洛琛決定。眼看着金銀碧玺寶石珍珠點翠琺琅的首飾就跟不要錢一樣一件一件放在待定區。重華已經完全看開了。洛琛的身家不是她能夠估算出來的。雖然在山上的時候看上去落魄，可不見得廢了太子位就将他這麽多年的積蓄也抄家吧。可能還是有不少小金庫的。再說了，這些東西在現代可能貴的要死，說不定在古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每次古裝電視劇電影做宣傳的時候都炫耀說戲服多貴多貴，怎麽質地‘精’良，怎麽純手工刺繡。這裏放眼大街上全都是純手工刺繡制作。
有個段子特別有名，以前重華看書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外國人發現了藏寶圖，帶着一群人去挖寶藏，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卻發現是一箱子玻璃珠子。在埋藏寶藏的年代，玻璃珠子比金子要值錢的多。
說不定在未來的未來。最奢侈的東西就是純無公害蔬菜水果甚至是飲用水。
正是因為他們想要創新，想要努力向前。逝去的東西才會變得無比珍貴起來。
“發什麽呆，自己也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樣式。”洛琛皺着眉看着坐在一旁發呆的重華。怎麽會有‘女’孩子見到首飾都不眼睛發亮的。尋常貴‘女’若是可以随便挑選首飾，都如狼似虎地恨不得将首飾鋪搬空才對。像重華這樣絲毫不在意的絕對是世上就她一個。
重華眨眨眼，思緒拉了回來。看着洛琛：“不都一樣，你喜歡就好。”
首飾鋪掌櫃子瞠目結舌。生平第一次聽見一個‘女’子對男人說你喜歡就好。首飾都一樣。這……鬥笠下真的是‘女’子麽？
洛琛一愣。頓時冷了臉：“什麽叫我喜歡就好。”
重華淡淡地看着他：“還不都是戴給你看。我自己又看不到。”
這話确實，‘女’為悅己者容。哪個‘女’人打扮不是為了個別人看的？就算再漂亮的衣裙，再‘精’致的首飾。也是為了穿戴起來讓別人贊賞的。沒見過哪個‘女’的買了衣服首飾就挂在家裏自己欣賞一次都不穿的。
洛琛默了個，轉過頭去讓掌櫃子将更加貴重的首飾也樣式更加新穎的首飾都拿出來。更加細心地挑選着。偶爾還拿起一兩樣在重華頭上比劃着，似乎想要看看效果如何。
因為重華皮膚白皙長相清秀，洛琛挑選‘玉’類。翡翠類，珍珠類。碧玺類的首飾較多。手镯也是挑了剔透冰種的款。
重華看着那些物質遺産，想象着這些她就算是一天戴好幾樣，八成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全都戴一遍。是不是應該勸他冷靜點呢？
突然，一只白瑩瑩的素面戒指靜靜地躺在絲絨墊子上。因為樣式太過于簡單。被孤零零地扔在一邊。
重華伸出手來拿起那枚戒指。看質地應該是銀子才對。這個年代還沒有鉑金這種東西。銀晃晃的應該就是銀子才對。可捏起來手感又與銀子不太一樣。純銀的東西是很軟的，稍稍用力就能掰彎。重華嘗試了一下，幾乎同黃金類首飾一樣結實。粗細雖然只有三毫米左右。可卻如同刀劍一般硬實。
戒指啊……重華記得以前閨蜜們湊在一起讨論男朋友求婚的時候應該買多大顆的鑽戒才會符合她們心中所想。
問到重華的時候，重華說只要兩人一人一只鉑金婚戒就可以。素面的。不要任何‘花’紋。內裏刻字。能戴一輩子就很好了。
比起鑽戒的華美，重華更喜歡素面鉑金婚戒的恒久。那樣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經随着她沉睡不醒永遠地離開了她。雖然顧誠人告訴她可以嘗試去殺掉周文淵說不定會有轉機。可殺周文淵卻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這樣簡單的。而且也沒辦法确認殺了他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清醒過來。
重華看着那枚戒指，套在左手無名指上，擡起手來看着。白皙的手指上戒指閃閃發亮。若是有那麽一個人可以跟她一生一世都戴着這樣的戒指，結婚也未嘗不可。
“這個還有麽？”洛琛突然問道。
掌櫃子一愣，連忙翻找起來：“有的有的，這個戒指最開始就是一對兒的。”
洛琛伸手扯過重華的手，細細地看着重華手上的戒指。重華連忙要去摘掉，卻被洛琛給按住。
“找到了，這個略大些。”掌櫃子捧着絲絨墊子将另一枚戒指遞了上來。
洛琛拿起戒指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重華的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重華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琛擡起手來，那枚戒指在洛琛骨骼分明白皙纖長的手上閃閃發亮。
尺寸不大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