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跟重華聊天讓來淺夏的心情好了不少。可她越看那兩個宮女越心煩。這種心煩就仿佛是自己最心愛的衣服和首飾被姐妹們看上了搶走了一樣的感覺。
一路上都陰森森地盯着那兩個宮女。倒是将這兩個宮女看的渾身發冷。
能伺候皇子那是多大的殊榮啊。況且三皇子又俊美非凡。若是争氣些,比正妃先有了身孕,側妃雖然不指望,貴妾總少不了的。
可眼下這情況,能不能見到三皇子都要再說了。
三皇子妃雖然年紀小,可卻獨的很。她的東西是絕對不會給人碰的。
雖然可以擡出賢妃的身份來,但三皇子妃若是跑去跟皇帝告狀,賢妃也沒用啊。
重華就是這樣教她的。要是這些宮女仗着賢妃來壓她,就去跟皇帝哭。
婆婆未必是好相處的,可公公多半是疼愛兒媳婦的。
鬼知道這句話是怎樣流傳開來的。跟皇帝哭并不是為了引起皇帝公公的憐愛,而是讓他知道,他後院的女人有多不安分。
古代的宮妃們跟現代的婆婆可不一樣。
在現代,婆婆跟媳婦搶兒子的比比皆是。用盡一切辦法将兒子媳婦攪黃(天知道這些婆婆在想什麽),插手兒子的婚事,總是想讓兒子娶自己喜歡的女人。
古代的宮妃就沒這福分了。孩子生下來還沒等看看長相呢就被奶娘給抱走了。一年到頭也未必能見到幾次。總算是熬到孩子成年了,就能随意見了,可那時候孩子的人生觀價值觀也都完整了,根本沒辦法跟母親親近和受母親過多的影響。不但如此,還要在外面開府獨立。
要不怎麽說宮裏的妃子們除了宮鬥每天也就沒有別的什麽事做了。
老公老公不是自己的。兒子兒子摸不到手。就算是有了孫子,也就偶爾可以看一看。宮裏的日子是那樣的寂寞如雪。
三皇子婚後得到了一些宮裏的文書工作。用洛琛的話說就是要累死也不能可他一個人累死。九皇子更是不遺餘力地拉三皇子下水,總不能讓他一個人跟着洛琛死磕。就洛琛那個工作強度,他用不了多久就未老先衰了。
跟洛琛等人在議事廳混了一段時間,三皇子倒是比之前沉穩了不少。
用九皇子的話來說,如今不輕易就悲春傷秋尋死覓活了。
本來心情不錯,回來的路上還買了褚鳳齋的醬雞爪。來淺夏這丫頭平時沒什麽格外的愛好。就是嘴饞了點。可看着她一張蘋果臉一臉幸福地吃着東西。三皇子就漸漸養成了投喂的習慣。
可今日。一進院門就發現衆位丫鬟們都青黑着臉,一個個跟家裏死了人一樣。
“你們娘娘呢?”三皇子讓人伺候着換了衣服,問道。
伺候着換衣服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又畏懼于三皇子的威嚴,硬着頭皮說道:“娘娘今日哭了整整一個時辰,如今在後院砍樹呢。”
三皇子整理袖口的手一頓,擰了眉:“哭了?還哭了一個時辰?”
砍樹他倒是可以理解了。之前跟來淺夏說過。心情不好想殺人的時候就去後院砍樹。反正他們家後院那片林子郁郁蔥蔥的随便砍。家裏還可以多些柴火。可哭?這可不是來淺夏的風格。
到底是誰刺激着她了?
三皇子陰沉着臉往後院走去。
其實這些時日下來,他倒是覺得身邊有這麽個人圍着轉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來淺夏的性子不同于他往日見到的那些貴女。來淺夏更像是夏日的一道明媚的陽光。任何時候都是幹淨閃亮的。仿佛可以照進人的心底一樣。她性子直爽,不說謊,也不會耍心眼。這讓三皇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若是做個好朋友,還是很值得人歡欣鼓舞的。
可這樣的來淺夏。竟然哭了一個時辰。到底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後院,來淺夏穿着一身湖藍色的箭袖,頭發幹淨利落地紮成馬尾辮挂在身後。袖子撸起來。露出雪白的小胳膊。纖細的小胳膊這會兒正輪着比她頭都大的斧頭挂着厲風就劈了下來。
大腿粗細的木柴瞬間被劈成了兩半。
幾個侍衛和太監圍着來淺夏站着,臉上都是無語的焦急。天知道三皇子妃又抽什麽風。往日這個時候早就興高采烈地去催廚娘做好飯菜等着三皇子下班吃飯了。
這回可好。家裏未來三個月的柴火都不用劈了。
“到底是誰惹了咱們皇子妃心情不爽利啊?”三皇子調笑着說道。
來淺夏猛地轉過臉來,一臉的寒意刺的三皇子一愣。手上卻沒停,斧頭仍然如劈波斬浪一樣瞬間将木柴變成小段小段的柴火。
看來這是确實氣着了。三皇子眯了眯眼睛:“有話好好說,置什麽氣。”
來淺夏賭氣般一甩手将斧頭給扔了出去,嘟着嘴:“還不是因為你!還不是怨你!”
三皇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埋怨吓了一跳:“怨我?怨我什麽?”
來淺夏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水潤潤地盯着三皇子:“還不是因為你不跟我圓房,才被母妃給罵了啊!”
三皇子:……
吃完飯的時候伺候的丫鬟們個個戰戰兢兢。往日裏歡聲笑語,今日氣溫始終沒有升過零度以上。屋裏跟冰窖一樣。男主人黑着臉,女主人冷着臉。從未這樣過。
來淺夏才不會委屈自己,一面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飯,一面賭氣般地跟三皇子搶菜吃。要多吃點才有力氣,有了力氣晚上才能撲倒他。
三皇子一筷子胭脂鵝脯還沒送到嘴邊就被來淺夏一筷子給搶走了。除了素菜,肉菜到現在一口都沒吃到。
這種小規模的逆反,他一個大男人還不放在眼裏。可今天這事他确實有些心生埋怨。
能點頭娶這個正妃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那時候洛琛送來的五個貴女,他是怎麽拼了命才在她們手中保住了自己的青白。如今來淺夏沒那個滾床單的心思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親媽非要捅破那層窗戶紙。
小丫頭這會兒根本就不是覺得自己不跟她滾床單是冷落了她,而是覺得不滾床單沒辦法跟婆婆交代。這問題就大發了。
“淺夏,不要跟我置氣了。好歹東坡肉給我留一塊。”三皇子都要扶額了。這丫頭不但長刀舞得好,筷子用的也這樣順暢。
所以你們來家吃飯的時候都是這樣荷槍實彈的麽?
來淺夏賭氣地看了看三皇子,碗裏只有菜葉子。想了想,雖然鬧心,可還是心疼他。夾了一塊肥肉很多的東坡肉遞了過去。
三皇子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塊肉,他敢對燈發誓,親媽要是再說一次,別說肥肉了,八成連蔬菜都不給他吃了。
低頭默默地吃飯,吃完了再收拾她。
“對了,母妃賞了兩個人。花容月貌的。我已經警告過她們了,要是敢爬床,我就殺掉。”來淺夏負氣地說道。
她才不管三皇子會不會覺得她暴虐成性。若是必須用這種方法才能将三皇子留在身邊,她甘之如饴。
三皇子夾菜的手一頓,皺着眉看着來淺夏:“賞了什麽人?”
來淺夏登時撂下臉來。摔了筷子就跑了。
三皇子翻了個白眼,他就想問問賞的是宮女還是貴女。要是宮女殺了也就殺了。要是貴女,那可不能輕舉妄動的。
以前怎麽沒覺得小丫頭是個醋缸。這種醋也能吃。
三皇子笑了笑,幸虧桌上還剩點肉菜。趁着那丫頭跑回屋了趕緊吃。曾幾何時他堂堂三皇子竟然混到在自己家吃飯還要看別人臉色。
又喝了一碗湯,才算是放下了筷子。
再擡眼睛,眼中已經閃爍着寒光了。
東暖閣的門簾子就那樣被扯了下來甩在一邊。門也被毫不留情地踹了開來。
來淺夏果然趴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個嚴實。縮在床角一動不動。
三皇子笑眯眯地活動了一下手腕:“我記得以前來小春說過他們家的女兒都要充作男兒養,不知道你在你們家能排到多少位。”
床上那一團動了動,又沒了動靜。
三皇子冷冷一笑,探手就朝着床上那個被子包一掌劈了過去。
原本一動不動的被子瞬間掀開,來淺夏一個側翻身,輕盈地轉體後空翻從床上飛身下了地。
三皇子眼神閃了閃,一句話都沒說就招呼了過去。
來淺夏非但沒有覺得三皇子跟她動手是該傷心的事,反而眼睛亮了亮。
過了幾招,三皇子心頭一驚。這小丫頭絕對不是花拳繡腿。能在滿是裝飾物和擺設的房間裏動手還不刮碰到一點點,不但如此還能招招避開要害,這要相當的功底才能做到。
打着打着,三皇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喜歡這樣的交流模式。動了真格。
手上的風淩厲了起來。來淺夏的瞳孔瞬間張開,一個側旋踢将三皇子攔腰給掃了出去。
架子床咔嚓一聲,塌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太監們都默默地抹了把汗。新婚之夜的激烈強拆,再次完美重現。
三皇子咳嗽了幾下,一口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