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雖然是周末,但從肖亦骁口中得知了昨天飯局上兩對爸媽聊了半小時相親話題,孟宴臣今天刻意起了個大早。

到了一樓,正碰上笑意盈盈的付聞櫻,孟懷瑾看見孟宴臣的表情,大笑出聲。

“宴臣,你是我兒子,你在想什麽,媽媽都知道。”付聞櫻客廳擡了擡下巴,示意孟宴臣過去。

“早飯還沒好,我們先聊聊。”

孟宴臣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預感付聞櫻要說什麽。

茶幾上又擺着一排照片,跟上次,又是不同的女生。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幫你看過了,雖然不如上次給你看的那三位,這幾個孩子也是很合适的,我都挺喜歡,跟咱們家也算門當戶對,我知道你今天不用上班,挑一個去見見。”

“媽,我不想見。”孟宴臣掃了一眼,興致缺缺。

“別胡鬧,你都三十一了,你不是小孩子了孟宴臣,你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輩子嗎!”

眼看付聞櫻又要生氣,孟懷瑾連忙端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給她順了順氣,也勸孟宴臣。

“宴臣,你就去見見,就當交個朋友,你反正也沒什麽事,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別讓你媽媽擔心。”

換做是以前,付聞櫻剛要生氣,孟宴臣就已經妥協了,他寧可去應付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吵架。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無力應付、無法忍受。

“我沒時間,我今天去公司加班研究方案。”

“那就晚上。”付聞櫻寸步不讓。

孟宴臣的手機響起來,他松了一口氣,接了肖亦骁的電話。

“晚上有事嗎宴臣?”

“你想幹什麽。”

“沒事一起出來玩,喝喝酒,周末放松一下,韓廷他們也來。”肖亦骁語調有些怪異,但孟宴臣沒注意,馬上答應了。

“晚上肖亦骁叫我出去。”挂了電話,孟宴臣拿肖亦骁當擋箭牌。

“哦,那好吧,你去吧。”付聞櫻笑了笑,好像剛才的不愉快并不存在。

晚上孟宴臣才知道為什麽今天付聞櫻如此好說話,看着肖亦骁三個人齊刷刷擠在一個沙發上,對面沙發上孤零零坐着一個女生,孟宴臣一句話不說,盯着肖亦骁。

肖亦骁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個女生也很眼熟,就是早晨茶幾上那幾位其中之一,叫什麽名字忘了,付聞櫻每次給他找的相親對象,他都記不住名字。

女生倒是很從容,笑着自我介紹起來。

孟宴臣說了句你好,報了個名字,氣氛就刷得冷下來。他繞過女生走到觀景臺邊的單人座,擡手倒了一杯酒,一點也沒有繼續搭話的意思。

他們的位置是在二樓觀景臺,透過玻璃圍欄,可以看到樓下大廳的全景,場地很大。

這個酒會其實有點像一個派對,辦酒會的是肖亦骁的朋友,那人家裏有背景,人又和善,喜歡熱鬧,時不時叫上世家同齡的這一輩出來玩,孟宴臣只來過一回,覺得沒意思。但錢少人緣好到一樓大廳座無虛席。

肖亦骁他們也樂得清靜,上了二樓坐觀景座。

女生受了冷遇,臉色也有點難看,起身說瞧見了她朋友,去打個招呼。

人一走,對面三人一下松了口氣,肖亦骁一步跨到對面沙發,找了個離孟宴臣最近的位置大剌剌坐下。

“宴臣,你就原諒我吧,我也有苦衷,我媽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她站在我跟前,手裏提着一把西瓜刀,她這個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哪使過這玩意,你說說……”

“原諒兄弟一回!求你了!”

孟宴臣仰頭喝完,沒接話,酒杯擱在臺面上,當的一聲。

肖亦骁跟着一哆嗦。

“你別說兄弟沒給你提醒,我那标準普通話都快給你拐到大西北了,你愣是一點沒聽出來,我還一直給你使眼色,那你也看不見不是……嘿嘿。”

對面沙發上兩個人也大剌剌攤着,一副看笑話模樣。

“起開。”孟宴臣起身坐到肖亦骁那個沙發上。

“行行,你坐這個大的,兄弟讓着你。”肖亦骁笑嘻嘻的,知道孟宴臣沒生氣了。

“宴臣,雖然我能理解你不喜歡相親,我也不喜歡,但是你也不至于這麽抗拒吧?你抗拒就躲得了嗎,咱們這種家庭,肯定要結婚生子的。”

“我感覺好像沒見過你談戀愛啊。”

“兄弟,什麽情況啊?”

“你是出家了還是彎了,不會在心裏偷偷愛了兄弟這麽些年吧?”

對面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瞧着孟宴臣臉越來越黑,肖亦骁急忙插嘴。

“我作證啊,我們宴臣是出家了。”

孟宴臣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你們再胡說……”

“再胡說怎麽地?”三人同時側耳過來。

孟宴臣卻不說了,目光穿過肖亦骁看向樓下大廳。

他瞧見了華衿。

肖亦骁他們也跟着往樓下看。

“秦子游也來了?挺晦氣的。”

“他旁邊摟着那是誰?怎麽這回只有一位?”

“你不認識?華家的閨女,好像跟秦子游訂婚了。人家弟弟也在那坐着呢,他敢摟倆嗎。”

“你這是什麽表情,很震驚吧?我剛聽說的時候也很震驚,華家家大業大的,又不圖錢,你說她跳這火坑幹嘛?”

“華家現在還姓華嗎?”

肖亦骁和韓廷一下噤聲,意味深長地對視了幾眼。

“什麽意思啊?我家跟她家不熟,你們說啥呢,誰強迫她了?”剩下一位還不明所以。

“沒人強迫她,是她自己選的,秦子游和秦子陽,她自己選的秦子游。”肖亦骁嘆了一口氣。

“你怎麽知道的。”孟宴臣盯着華衿看了半天,眉皺得越來越緊。

“我媽跟秦家兄弟倆的二姑很熟,她喜歡八卦,你知道的。”肖亦骁有些驚訝孟宴臣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樓下突生變故,華衿一巴掌甩在了秦子游臉上,拎着一瓶幾乎是滿的紅酒,給秦子游兜頭倒了下去。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笑意盈盈的,說了句什麽,太遠了聽不清。

秦子游側着臉被淋得一懵,下一秒突然暴怒。

孟宴臣騰地站了起來,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華衿卻又湊近秦子游說了幾句,站直身子,把倒空了的酒瓶舉在他面前,松了手,當啷,碎了一地。

周圍人都連忙後退。

錢少聽見動靜過來,笑着打圓場。

“怎麽了這是?秦少跟華小姐鬧不愉快了?別這麽嚴肅,開個玩笑,大老爺們,就當洗臉了,哈哈這床頭吵架床尾和,給我一個面子,秦少、華小姐,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嗯?”

秦子游的臉陰雲密布,扯了扯嘴角,竟真又坐下了。

華衿倒一點也不像剛鬧了不愉快的樣子,她身上一點紅酒也沒沾到,看着幹淨體面。

她拍了拍剛才被秦子游摟着的左肩,沖錢少笑了笑,告辭走了,華禮珩也跟了上去。

剛才華衿突然發難時,華禮珩第一時間站起來跑了過去,他的座位本來在這一群人裏,離華衿最遠的地方。

錢少點了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秦子游臉色難看極了,起身去了洗手間。

“這錢少現在這麽厲害?他一發話秦子游就熄火?”

“你覺得可能嗎,秦子游犯起混來,也就他爹能壓住他。”

“诶?宴臣你幹嘛去?”

孟宴臣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跟過來。

“怎麽回事他今天?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