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好,活着就能為她近似枯竭的感情注入新的活力,活着就能讓她重新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春雨的滋潤,總之,只要他活着就好……
江思雁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一半,夜晚的涼風灌進來,她不禁惬意地打了個哆嗦,彎起唇角,才移步走到床邊。
看着他,眼睛裏不自覺就泛起了晶瑩,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他比上午時好了一些,不再狠勁打哆嗦了。
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呢?雖然這緣分相隔了二十多年,來的晚了些,但他們總算是再相見了。
她看他坐的有些往下滑落,很不舒服似的,就把床又搖高了一些,拿了枕頭墊在他後腰處,讓他更舒适一些。自己也坐在床邊,很自然地握着他的一雙手。
他的左手上還打着點滴,她不敢太用力,怕不小心碰了針頭,只是輕輕地拉着,她看了眼正在滴着的點滴,視線又落回到他手上。
他的手還和二十年前沒什麽區別,修長白皙,只是缺少了當年的力度,畢竟這二十多年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身體肌肉或多或少是有退化的。
擡眸,紅着眼眶望着他,一開口聲音已經哽咽了:“凱,我是雁兒,雁兒啊……你有像我想着你一樣,每天都想着我嗎?”
床上的男人半睜着眼睛,眼珠卻是一動也不動,就像是沒有生命的機器人。
即便是這個樣子的他,江思雁看着他,真實地握着他的手,心裏也是滿足的,擡手抹掉臉上的淚,唇角勾起:“你不說話,就一定是想了,我知道,你也很想我,是不是?”得不到他的回應,她拉着他的手輕晃着,“是不是嘛!”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每次問他問題,或征求意見得不到他的回應,她就會拉着他的胳膊搖晃,撒嬌,聲音甜美嬌柔。
而他,一聽見她撒嬌的聲音就會繳械。
男人的手好像沒有什麽力量,只是随着她的搖晃機械地動了幾下,江思雁對着他笑笑,拿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看不見我沒關系,你來摸摸看,看我這些年變化大不大?”
“你倒是變化不大,還這麽年輕,看來這些年,她把你照顧得挺好的……”一想到這些年都是靈芝形影不離地跟他生活在一起,而且,他們現在還是夫妻關系,她明媚的心情忽地黯淡了許多。
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直達眼底,眼眶再次濕潤。
良久,她才回神,忽然想起什麽,趕快起身:“瞧我,只顧着跟你說話了,連飯都忘讓你吃了。”她一邊打開保溫飯盒,一邊和他說着話,“我做了你喜歡喝的綠豆百合粥,還炒了你喜歡吃的清炒莴苣和海鮮豆腐,來嘗嘗我這些年的廚藝有沒有進步。”
她舀了一勺湯送到他嘴裏,他乖乖地張嘴,咽下了,又夾了口菜放到他嘴裏,他咀嚼了幾下,也咽下了。
“好吃嗎?”她柔聲問,擡眸看着他沒有一絲生機的眼珠,笑道,“你不說話就是承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