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她柔聲問,擡眸看着他沒有一絲生機的眼珠,笑道,“你不說話就是承認好吃了。”

過去,她每學會一道新菜總要先拿來讓他品嘗,如果能得到他的一兩句誇獎,她高興得就像小學生得到老師的表揚一樣,能整整美上好幾天。

可他卻總是有意逗她,每次都是把菜吃到嘴裏先不動聲色,然後眉頭蹙起,好像很難吃似的,搞得她心懸得老高,盯着他不停地問:“怎麽樣?好吃嗎?”

可他就是不回答,只顧着專心致志地吃,一直到快吃完,才會一本正經地點頭,來一句簡短的評價:“好吃,不過我更喜歡吃你。”

這時候,她常常氣得哭笑不得,羞憤地瞪他。

結果,到了床上,果真被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她怨,他卻抱着她笑:“你這麽賣力的讨好我,我應該禮尚往來是不是?”

想起這些甜蜜往事,江思雁面上浮出羞澀的紅暈,明知他毫無意識,卻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看着他乖乖吃飯的樣子,她的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他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植物人,他能動,能咀嚼,能吞咽食物,只是思想意識處于休眠狀态罷了。

粥才喝了一半,他的嘴就不願張開了,他正打着點滴,肯定會影響到食欲,她沒再勉強。

飯盒裏還剩下不少粥和菜,她本來帶的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量,于是,趁着飯菜還不涼,趕快把剩下的都吃了。

等她吃了飯,洗了飯盒過來,點滴也基本上打完,她給他拔了針。

考慮到他身體狀況,她沒有給他洗澡,只是從衛生間接來了熱水,給他擦身。

這裏原本是沒有熱水的,下午才臨時裝了熱水器,而且還裝了個簡易浴房。

這裏的條件雖然比不得VIP病房,但它僻靜,沒人會來打擾他們,她覺得,只是在這裏守着他,她的整個心都是滿足的。

給他擦身的時候,江思雁發現他的腹部有好幾個傷疤,仔細看,像是槍傷,心,狠狠地搖撼,繼而是疼痛,她甚至能聯想到當年他在戰場上的悲壯。

眼淚,奪眶而出。

她向來知道戰争是殘酷的,身為将士随時都有可能獻出寶貴的生命,可是此刻,看到他身上的傷疤,她還是無法控制內心的痛楚。

抹幹眼淚,情緒稍微平複一些,她繼續給他擦身,可思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能身中數槍,活到現在,靈芝的醫術果真不簡單,江思雁心裏暗暗感慨。

他比過去瘦了不少,過去強勁有力的肌肉不見了,但身材依然勻稱,沒有多餘贅肉,看來靈芝是經常給她做按摩了。

一想到過去的二十多年,一直是靈芝這麽親密無間地照顧着他,給他洗澡,按摩,甚至跟他同床共眠,心底的那股酸澀又冒了出來。

不過,她是個理智的女人,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在他無意識狀态下進行的,況且,他是個病人,如果為了那而吃醋,自己未免太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