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周周末,安心的導師剛從德國留學一年歸來,李老師便請了教研室裏各位老師,還有所有項目組的同學一起去吃飯。一來,是希望大家新的一學年好好努力;二來,當然是為安心的導師洗塵接風。一群人吃吃喝喝,聊得開了,氣氛也很好。
老師們都回家了,教研室有些人仍意猶未盡,拉着這些馬上要找工作的研三的,非要去教研室暢談人生。十點,不早了,但大家興致高漲,安心也是有些感觸,便和大家一起回了教研室。
一群人聊着找工作,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校園愛情死于畢業找工作的話題上。
研一的小師妹是個多愁善感的文藝女孩,感嘆“愛情那麽美好,卻總是被現實打敗!”
科普君卻道:“小師妹不要難過,愛情如果被現實打敗,那麽肯定是無法長久的愛情,不值得可惜。”
此話一出,大家都呆住了,直直得看着科普君,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小師妹愣愣道:“師兄,看不出來你對愛情看得這麽透徹,真讓人佩服。”
“說到愛情被現實打敗,讓我想起幾年前在學校發生的一件事。”與安心同屆的白毅說道。
“白師兄,是什麽事?講一講嘛!”
“一定很傳奇……”
大家十分期待,白毅神色頓了頓,臉上有些哀傷,緩緩講起五年前,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
當時他們學院有一對金童玉女,男的叫宋彬,女的叫文思。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兩人在大一入學不久就在一起,學院裏那堆追過文思的男生很是氣憤,但也覺得,宋斌确實和文思合适。可好景不長,在大二那個暑假,文思墜樓身亡。當時墜樓的地點是在剛剛建成的研究生宿舍,宿舍樓剛蓋好,仍在裝修。白毅留在學校參加培訓,聽說過這件事。
“啊!我怎麽不知道?”衆人驚訝道。
白毅緩緩道:“這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因為是在暑假,學校裏人少,而且那時候大多數學院的研究生都在另一個校區,所以學校快速封鎖了消息。”說完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接着道:“學院的張書記曾來我們家和我爸媽說過這件事,當時,張書記聽說有學生墜樓,趕快跑了過去,保安圍住現場。聽說文思還活着,他松了口氣,上前看了看,囑咐文思,說救護車馬上就到。結果文思對他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話。”
小師妹急不可耐:“說的什麽?”
“她說,‘張書記,我不難受,也不後悔’。”白毅說完,便沉默了。
大家聽到這裏都心有所觸,不再說話。
安靜許久,還是白毅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好了,大家別想了,不然晚上睡不着覺。今天這個事我不該講,明天給大家買零食。挺晚的,都回去吧。”
衆人打了招呼,也各自回宿舍了。
安心心裏卻怎麽都平靜不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想不明白。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夢到自己站在宿舍樓六樓的陽臺上,可好像自己又能看到自己站在陽臺上,仿佛自己既是站在陽臺上的人,又有了上帝視覺。
上帝視覺的自己大聲喊着:“不要跳!”但站在陽臺上的自己又一步一步走上前,堅定地要跳下去。
安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跳下去,一下子驚醒了。一看手機,淩晨四點。起來喝了杯水,卻非常煩躁。夢裏的那種感覺清晰而真實,讓人無法控制。
一邊是站在陽臺上,要往下跳;另一邊是在上帝視覺阻止。這兩種感覺拉扯着她,讓她覺得氣悶焦慮。
安心放下杯子,心道,還是要找白毅再問問那個女孩墜樓的事。
學院樓後面的路上,白毅很認真地想了想:“你找我就是問這個啊?唉,我還以為大美女忽然青睐我了呢!”
“你就不必在我面前擺這個樣子了吧。師妹她們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你先告訴我吧。”
白毅的表情瞬間從花花公子切換回來,一本正經道:“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那個女孩為什麽自殺?”
“哦?你怎麽知道她是自殺?”
安心心中驚訝,“難道不是自殺?”
“我不知道。”白毅十分嚴肅,“我知道的,聽到的無關推測的事實都說了。其他的事不過是一些人的猜想。”
安心點點頭,“那都是些什麽猜想呢?”
“安心,你聽到這件事,有什麽猜想呢?”白毅停下腳步,不答反問。
“我?我沒有和文思接觸過,但如果她自殺,肯定是有什麽事傷害了她。家庭,感情,什麽的。”
“嗯。”
安心等白毅的下文,卻看他嗯了一聲便不再說了,轉過頭想事情。安心正待再問,白毅忽然道:“其實也沒什麽,那時候有人說,是因為文思和宋彬的感情有問題,所以才發生這樣的事。警察去看了現場,說是自殺。你知道的,學校發生這種事,總是不好,流言蜚語太多,封鎖消息是為學校好,但也是為學生好。後面也沒有什麽了,不過……宋彬過得不太好。”
事已至此,安心也明白,宋彬雖然沒做什麽,但他是文思的男朋友,文思死了,宋彬總要被埋怨。
安心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到底為了什麽要舍棄生命呢?
“你是在想文思為什麽自殺嗎?”安心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聽到白毅這樣問,楞了一下。
白毅卻換了一副表情,吊兒郎當地笑着:“安大美女,咱別在這曬太陽了吧?雖說現在是下午,可秋老虎也厲害着。再說,盡管真正的美女與膚色無關,但是你還是白一點更好看。”
安心無奈一笑,這白毅又來了。
白毅的父母都是他們學校的教師,但卻沒學到他父母的穩重。總是喜歡沒事打擾漂亮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眼裏是個大大的花花公子。但安心和白毅一起參加過學校的競賽,也一起做過教研室的項目,白毅絕不是看起來那樣的。他是一個非常有主見,有思想的人。在學校裏,聰明的人很多,能學習、會學習的人很多,做科研的人也很多,但很少有讓安心覺得有思想的人,而白毅就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所以,安心對白毅平時調笑的話自動屏蔽,白毅在她面前倒也說得少。
轉眼十月就要完了,安心已經簽了一家國企公司,而小倩還在為了和男朋友在一個城市工作而努力着。教研室的那群家夥也有好幾個offer在手,整天糾結到底選哪個,搞得旁邊沒找到工作的又羨慕又嫉妒。
正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教研室一群人打算去圖書館前面的那片草地上玩狼人游戲,安心還叫上了小倩和她男朋友。大家玩得正嗨,白毅拿了個單反來了。
白毅已經消失了一個多月了,據說是在一家大公司實習,沒想到今天突然回來了。
小倩看到白毅的單反,問道:“哇,是拍照還是拍畢業視頻啊?”
“本來是要拍個畢業微電影,不過,今天先來拍幾張照片試試手。”白毅擺弄着單反說道。
安心的小師妹一臉懊悔,對着白毅道:“白師兄不早點說,都沒打扮,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大家一聽,都忍不住笑了,白毅連忙解釋:“早上才看到你們在群裏發的消息,拿了單反就趕快過來了。先拍幾張,下午我還在,要不中午吃完飯,大家回去都打扮打扮,下午接着拍。”
小師妹立刻開心起來,和大家讨論都要去哪裏拍。
一群人打打鬧鬧,各種凹造型。小倩和男朋友擺着一堆秀恩愛的pose,大家被惡心的不行,調侃的話更是層出不窮,都扯到他們的孫子了。
下午大家又拍了一些就各自散了,小倩和男朋友要出去吃飯,安心只好一個人回宿舍了。正要走,卻被白毅叫住了。
“怎麽?有事?”安心問道。
白毅無奈道:“沒事還不能叫你了。”說完神經兮兮地笑,“聽說,你簽了杭州的一家國企單位,再過幾天,要去實習了?”
“你消息蠻靈通的的嘛!是啊,過幾天就去。”說完白毅依然是那副賊兮兮的樣子,搞得安心莫名其妙,有點發怵。
“咳咳……”白毅正了正神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高咱們一屆的那位鐘大師兄就在那家單位。這位鐘師兄一表人才,文質彬彬,濃濃的書卷味兒,內心又有點悶騷……”
安心看他越說越不正經,忙制止道:“你要說什麽呀?亂七八糟的,我還有事,回宿舍了。”
“哎,別別!我就打個趣兒嘛,你看,你臉都紅了。其實,你是喜歡鐘師兄吧?哎,不要否認!別人看不出來,我這麽有經驗還能看不出來。”
看着白毅的表情,真是欠揍,安心扭過頭,不理他。
白毅賠笑道:“好了,先回教研室選下照片。我跟你說這些,是看你沒談過戀愛,想幫你來着。”
安心看了他一眼,怎麽看都不覺得白毅是想幫他,那眼角眉梢都寫着“我想逗逗你”。不過還是走向了教研室的方向。
白毅邊走邊跟她講了鐘師兄的事。安心和鐘師兄雖然偶有聯系,但工作了之後的人似乎特別忙,所以安心對鐘師兄的事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白毅怎麽知道那麽多。
鐘師兄現在在國企那家單位算是部門裏重點培養的對象,年輕,聰明,又很踏實,過個幾年,應該會提提幹部什麽的。據說,一年內,領導同事也有介紹對象的,鐘師兄不好推辭,都是見個面吃頓飯就不了了之了,但說親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白毅說的時候在裏面加油添醋,說鐘師兄是如何堅定的守身如玉,還安慰安心讓她不要擔心。安心聽了真是哭笑不得。
白毅俨然一個紅娘的架勢,安心不得不讓他打住:“好了。白毅,不管怎麽樣,謝謝你了。我确實對鐘師兄很有好感,但簽工作卻不是為了他,大概只有那麽百分之一的原因是他吧。你的好意我心領啦!”
“唉,可憐我苦口婆心的。”白毅一臉哀怨。
安心笑罵道:“什麽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自嗨的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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