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歐陽斐本就酒氣上了頭，于是這次給宣黛擋爛桃花時也就少了點禮數，幸好男人知道他不好惹，很快識趣離開。
歐陽斐抓着宣黛的手腕，低頭看她，眼神裏是滿滿的不悅，發紅的眼尾又好像在無聲訴說着委屈，讓宣黛渾身不自在。
“放手吧？”宣黛蹙着眉轉動了一下手腕。
兩人所在的區域是一個暗角，連燈光都被掩映掉大半，這也是那男人為什麽會挑這個地方來搭讪的原因。
歐陽斐松了她的手，卻沒完全放開，只是身體一轉，帶着她一起并肩靠在了牆上。
他身體有點飄，傍着牆有所依靠會讓他好受些。
冰冷的牆面緊貼着肩頸的肌膚，宣黛被冷得一激靈，轉瞬又樂呵起來。
“你還記得嗎？大學的時候我們班組織野營，第二天你沒打招呼就突然來找我，我怕被同學看到，那時候我兩就是這麽靠在郊野農屋後院的牆上。”宣黛看着天花板的小燈笑道，“不過那時候風景都是天然的，有很多星星，比現在美多了。”
歐陽斐被她一說也想到了那次的場面，嘴角上揚，有了笑意：“你那次去玩也不跟我說，我又覺得無聊，就自己找上門了，要是早知道你們全班都在，我才不去。”
其實這是剛找到宣黛時的想法，但是當兩人在農屋後院偷偷摸摸地避開衆人相處後，他卻覺出點異樣的刺激，竟然覺得就算只為了那片刻，走這一遭也值了。
這麽一想，歐陽斐也有了一種回到當年的感覺，伴随着記憶來襲的，還有那躲藏帶來的刺激感。
他心跳陡然快了幾瞬。
很多時候，刺激和心動的感覺其實是互通的。就如此刻，歐陽斐轉頸低眸看着宣黛瓷白的臉，盯着她潋滟的唇，忽然覺得有股難言的悸動在心裏悄然炸裂，被酒精引導着叫嚣。
如密封的容器被海潮拍打出裂縫。
壓抑許久的情愫順着縫隙絲絲縷縷破土而出。
“宣黛。”他喚她的名字，聲音帶着略不可察的喑啞。
“嗯？”
宣黛側頭，想問他怎麽了，可是話未出口，就覺眼前一暗，然後嘴角傳來微熱的觸感。
輕輕的，稍縱即逝。
“……”
宣黛下意識地別開了臉，身體也迅速遠離。
只是手被歐陽斐拉着，兩人一下子便成了僵持之勢。
宣黛惱怒瞪視着他，相比起冒犯，她更生氣的是歐陽斐發酒瘋竟然發到自己這裏來了。
與此同時，跟他們同方向的另一個暗角。
謝驚臣正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
他手上握着酒杯，像伺機而動的獵人，眼睛裏帶着審度，還有一絲譏諷。
看到宣黛的反應，歐陽斐也被剛剛自己的舉動吓了一跳，按了按眉心。
“喝多了不好意思。”
宣黛冷哼，又甩了甩手。
承認自己的冒犯是一回事，被宣黛這麽無情嫌棄又是一回事。歐陽斐心裏不好受，但又想要維持體面，于是板着臉放開了她。
宣黛也沉着臉，但還是給了他體面：“你今天是主角，大家都在關注你，注意言行。”
歐陽斐扯了扯嘴角，自嘲道：“還行，起碼你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關心我。”
“歐陽斐！”宣黛被氣笑了。
作為多年好友，她當然不會因為歐陽斐酒後錯吻一下而氣急敗壞，她只是讨厭他這不當一回事還吊兒郎當的态度。
不得不說，歐陽斐在某些程度上，其實是很了解宣黛的。他一看宣黛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沒往深處想，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氣餒她的不在乎，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揉了揉胸口，好像更不好受了，頭都跟着拉扯地疼。
也許是酒精給了他勇氣，也許是宣黛沒有為剛剛的冒犯而大發雷霆給了他錯覺。
歐陽斐感覺內心有個小惡魔跳了出來，開始在他耳邊說着引誘的話：既然都這樣了，為什麽不直接明說呢？你在怕什麽？什麽白月光都是借口吧？你只是單純的輸不起而已。
他終究是高傲的，這世上能讓他主動低頭的人少之又少，男女之事上他更是不容許自己是卑微的一方。
所以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成了一句不正經卻又帶着試探的話。
“還想着道個歉，沒想到你根本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要不再來一次？”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也還是保留着幾分理智，雖然那理智被他用來裝糊塗了。
他看上去醉得更深了，任何人看上去，都只會覺得他是酒後亂言。
而且他動作也很快，話罷便一伸手把她囿于牆角，方寸之間，宣黛自覺一陣帶着酒氣，但是又很熟悉的氣息籠罩了下來。
她下巴被鉗住，歐陽斐立時踐行了他方才的‘流氓’之言。
宣黛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
唇上被他咬啄了幾口，反應過來後她便一腳踩在了他的腳上，趁着他痛聲喊疼時，身子一彎，從他胳膊下鑽了出去。
“沒想到堂堂歐陽少爺竟然淪落到要用強迫的手段來對付女人。”她站在一尺之外，不同于一般被欺負的女孩會産生的驚慌失措，她的聲音異常的冷靜，“歐陽斐，別讓我看不起你。”
歐陽斐很快在這份熟悉的宣黛式冷嘲中回醒過來，曾經的她，就是這樣用理智的模樣無情地拒絕掉那些死打爛纏的追求者，曾經的歐陽斐也無數次告誡自己，絕對不要變成跟那些男人一樣的人。但是現在，在宣黛眼裏，他跟那些人無異了嗎？
歐陽斐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對不起，今天昏頭了，我這就去醒醒酒。”他嘆了口氣，很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像以往一樣嘴賤道，“空窗太久了，現在看到你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即便到現在，他依然是狡猾的，只想把一切都推脫成是酒精的罪惡。他也是可憐的，因為他悲哀地發現，目前的他只能跟宣黛維持着這樣親朋密友的關系，他不能表現出一點觊觎她的意思，那會把她吓跑。
宣黛抿着唇，她懂分寸，自然知道順着歐陽斐給的臺階下，一笑泯恩仇，是最合适的辦法。
雖然他今天很氣人，但畢竟是壽星，還是她這麽多年的好朋友。而且，酒精誤事，他可能是真的昏了頭。
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宣黛打算給他面子，也裝個糊塗。
她嘴巴動了動，還未來得及說話，一道冷沉的聲音卻先一步在她身後響起。
“歐陽先生，西區那邊好像有人在找你。”
“……”
宣黛整個人驚住，她覺得被強吻都不及聽到這個聲音給她帶來的沖擊大。
只要一想到剛剛的場景可能被謝驚臣看到，她就恨不得原地去世。
歐陽斐也氣惱，只覺得謝驚臣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他知道宣黛心軟，只要當下把事情說開，事情也就翻篇了。但是眼前這個男人這麽一打岔，按他對宣黛的了解，她最怕尴尬，以後估計不會再願意跟他談這件事，那麽這件事就會成為兩人之間的一個硬梗。
謝驚臣像是沒發現歐陽斐周身散發出的不歡迎氣息，反而在看到宣黛僵硬的轉身後微微一笑：“宣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