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隔天紀芙琜聯系了Naul的助理,去新房看了一下,順便進行詳細數據的測量。

雖說在這邊的工作大體算完成了,但紀芙琜并沒有急着回深市。難得來一趟,她多呆了兩天。

白天跟張洛出去走走逛逛,晚上把見識到的風土人情都記錄下來。做足了功課,這次她相信她的方案肯定能比上一次更好。

回程的機票訂在了明天,紀芙琜和張洛在酒店裏收拾行李。

張洛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行李箱,利落地将行李箱扣上,心情頗好道:“公費旅游真是太爽了!”

聽到這話,紀芙琜這個當老板的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那要不你回去後交一篇三千字的游記?”

張洛當即抱頭倒在床上,“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紀芙琜失笑,沒再逗賴在床上打滾的張洛,走到窗邊的桌前,拆了一盒下午剛去買的鮮花餅。

拿出一枚來拍了個照片,然後轉發給柏斐。

這兩天聊天框裏都是他發的龍少的照片,事無巨細,就連它睡着了都會有一張專屬的照片。

紀芙琜除了誇誇可愛的龍少作為回應,游玩到某些景點的時候,偶爾也會發一兩張自己在外拍的風景照。

柏斐:【好吃嗎?】

小紀:【超好吃!就是排隊的時間久了點,還沒開門我們就去了,都得排将近一小時。】

柏斐:【嗯,那邊的生意是比較好。】

這個鮮花餅就是上回柏斐帶回來,但她卻沒能吃到的那個。

張洛過來拿餅,看到她拍照分享感覺有點不對勁,紀芙琜可沒有發朋友圈的習慣。

“Sylvia,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聽到張洛的話,紀芙琜嘴裏的餅一噎,差點被嗆到,連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

紀芙琜:“你說什麽呢?沒有的事。”

張洛:“那你拍照分享給誰啊?只有小情侶才會做這種事。”

明明是莫須有的事,只是很正常的朋友間的往來,可經張洛的嘴一說,确好像是沾上了幾分暧昧。

鬼使神差地紀芙琜沒有說真話:“發給我媽的,你想多了。”

紀芙琜認為這個理由還是挺站得住腳的,鮮花餅味道确實很不錯,她們買了很多,其中就有給她父母的一份。

“吃你的餅吧。”幫着拆了一個的包裝,塞到張洛手裏。

張洛吃着餅,但笑不語。

第二天回到深市的時候是下午,剛下飛機手機就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張洛去開車,紀芙琜停在原地查看信息。

是她爸媽發來的,長達60秒的語音足足有十條。

紀芙琜也沒不耐,一一聽過去。聽完後也懂了,這十條語音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讓她回家吃飯。

同時紀芙琜還從老紀的話裏捕捉到一個信息:她奶奶來深市了。臨近暑假,大概是過來看紀潤澤的。

紀芙琜正遲疑着,她還是不太想看到她奶奶,這些年都是能避則避。

手機又傳來一條消息,是一張做好了的飯菜的圖片,裏面有她最喜歡吃的清蒸魚。

紀家除了紀芙琜沒人愛吃魚,只是因為她可能會回家吃飯,紀母不僅做了魚,還是特別大的一條。

這種魚在市場裏的銷量很好,去晚了就沒有了。可想而知為了買這麽大的魚,紀母得起多早。

點開緊接着得語音條,是老紀發來的:“囡囡,回來吃飯啦,飯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取而代之的是:“好,你們先吃,我等會回去。”

紀家這邊,紀母剛從廚房裏忙完出來,保姆阿姨接過她的活去清洗廚具。

紀母:“怎麽樣?囡囡回來嗎?”

老紀喜笑顏開:“回,等會就回。”

紀奶奶在一旁守着紀潤澤看電視,聽到他們的對話拉下了臉,“飯都做好了還要等?在鄉下要說出去,一家人等一個女娃娃吃飯,不被人笑話死。”

“再說了,等會飯都冷了,我心肝吃了生病怎麽辦?”

已經好幾天了,紀潤澤聽到這個稱呼還是不能習慣,尴尬地撓了撓頭。

老紀:“媽,冷不了,咱家有保溫菜板。哪有不等齊人就吃飯的。”

紀奶奶在鄉下都是一言堂,到二兒子家雖有所收斂,但本質還是改不了,“那我們小澤餓了呢?也不讓吃?你媽我餓了呢?也不讓吃?”

紀潤澤搶答:“奶奶,我不餓,餓了我吃點薯片就好了,等姐姐回來再一起吃吧。”

老紀微嘆了一口氣,也不能拿哄兒子那套對老媽,只好說:“媽,如果你餓了,就盛一點起來你先吃吧。”

紀奶奶輕哼了一聲,“用不着了,等你們家大小姐回來再吃吧。”

紀芙琜到家是四十分鐘後。紀潤澤聽到門鎖解鎖的聲音,一把子沖了出去,紀芙琜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紀母跟在後面喊:“你慢點,別撞到你姐姐了。”

“撞不着!”紀潤澤一如既往地靈活,在紀芙琜身邊蹿來蹿去,等到把她帶來的東西都看了個遍,“姐,你沒給我買那個高達啊?”

紀芙琜故意逗他:“對啊,我好像忘記買了,怎麽辦?”

紀潤澤小小沮喪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過來:“好吧沒事,那你下次去再記得給我買啊!我同學都說那個就京市的店裏才有得賣,真的老帥了。”

瞧着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紀芙琜也不再逗他:“買了,就在樓下的車裏,等吃完飯了我再帶你去拿。”

紀潤澤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紀母走上前來把他撥到一邊去,幫着接過紀芙琜手裏的東西,“買什麽了?這麽多,哪有回自己家還帶東西的。”

紀芙琜:“就一些吃的,用的。在京市看到感覺還不錯就帶了些回來。”

紀奶奶在後面瞟瞟她帶回來的東西,臉色這才好了一些,招呼道:“回來了啊。”

“嗯。”紀芙琜進了屋,小聲喊了一句:“奶奶。”

沒人再提先前的不快,席間看起來也和樂融融。

吃完飯後移步到客廳喝茶,紀潤澤的玩具已經拿了上來,他正坐在地毯上拆着。

老紀問了一下她公司的情況,雖然不太能聽得懂,但知道整體的運營情況是好的就放下心來。

紀奶奶也在一旁聽着,“那你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

“暫時還掙不了多少。”紀芙琜有點尴尬,但說的是實話。

雖然這幾個月下來接了好幾個單子,但因為工程都還沒完成,收到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剛好夠維持公司運轉,還有給員工發工資。

“那可不行啊,你爸爸當初借了這個數給你,你得早點還上,還要多還一些才行,親閨女也得明算帳的。”紀奶奶有些不滿。

紀芙琜看着她舉起的那根手指,明白老紀大概是對她撒謊了。

老紀在一旁也有點尴尬,“媽,什麽借不借的,我說給囡囡了就是給她了,不用還。”

紀奶奶不幹了,“這麽多錢你說給就給?你哥都沒分到那麽多。還有那些錢都應該是留給小澤的,你給一個丫頭片子算什麽事?你兒子以後上學、讨媳婦、買房子,哪一樣不要錢?”

紀芙琜也不想讓老紀為難,放下手中的茶杯,拎起自己的包告別:“爸、媽,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些不能放的吃食我都擱冰箱裏了,你們記得早點吃掉。”

也沒管紀奶奶的臉色怎麽樣,說完就往外走了。

紀母追到門口,紀芙琜讓她停步,“媽,我沒事。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老紀也重重放下杯子,再次認真地說:“媽,我說過了,在我們家女兒跟兒子是一樣的。該有的都有,不會特別偏心哪個。這樣的話你不要再說了,不然以後也別來城裏了,我帶小澤回去看你。”

最後一句話成功堵住了紀奶奶的嘴,她懦懦地微動了幾下嘴皮,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老紀夫妻倆回了房間,紀潤澤雖然年紀小,但也聽懂了剛才那一番争吵是因為什麽。他摸出自己的小天才手表,想要給姐姐發個信息。

卻聽到紀奶奶嘟囔了一句:“老二真是個沒良心的,有了媳婦孩子就忘了娘,還是老大好。”

紀潤澤想起就因為奶奶說想吃紀母做的飯,他媽媽每天都自己早起去買菜,做菜。

還有剛剛失落尴尬離去的姐姐,紀潤澤學着紀奶奶的樣子也嘟囔了一句,不過聲音大得多了:“還是我外婆好,她才是真的疼我和姐姐。”

紀芙琜的駕照已經考下來了,但還沒上過路。今晚情緒波動得厲害,她也不敢自己開,還是拜托了趙叔送她回去。

回想起剛才的不歡而散,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

還沒等想出結果來,手機響了一下,收到了一條來自紀潤澤的信息:

【姐姐,我不要錢,家裏的錢都給你,以後我學會掙錢了也都給你和爸爸媽媽花。你只要給我買高達就行!】

看着弟弟的童言童語,紀芙琜沒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趙叔把她送到樓下就回去了,紀芙琜點了點後備箱的東西,打算分兩次拿上去。

往後退了幾步到過道上,遠遠看了一下柏斐家的陽臺,燈是亮着的。

小紀:【在家?我來接龍寶回去?】

柏斐很快就回了:【在。我帶下去吧,正好今晚還沒遛。】

紀芙琜坐在路邊的長板凳上等他們,望着黑漆漆的夜幕放空自己。

龍少一見到她就掙脫了牽引繩,興奮地沖了過來,撲到她身上左聞聞右嗅嗅。

紀芙琜見到它也很開心,捧着它的小臉親了親。

柏斐撿起掉落的牽引繩,握在掌心裏。走到板凳的另一側坐下,等待她們親密完。

等人和狗都冷靜了下來,柏斐才看着龍少說一了句:“它很想你。”

它字說的很輕,聽起來就像只有“很想你”三個字一樣。

沒等紀芙琜反應過來,柏斐問道:“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紀芙琜有些意外,“沒有啊。怎麽那麽問?”

“直覺。”

紀芙琜扭頭對上他的視線,沒多會敗下陣來:“好吧,是有點。”

柏斐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工作不順利?”

見紀芙琜搖頭,不願細說的樣子,柏斐也沒有再問。

只是拿出手機,打開了某音樂播放軟件。

這一段路的路燈很暗,手機屏幕亮起的光線有些許刺眼,同時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紀芙琜看了過去,看到他在搜索欄一字一字敲下了一首曲子的名字:《義勇軍進行曲》。

直到铿锵有力的歌聲通過手機外放傳了出來,紀芙琜還是沒弄懂他這是在幹什麽。

柏斐解釋:“在網上看到的,聽說人在不開心的時候,聽紅歌可以讓心情好起來。”

說着他又添加了幾首正能量的歌曲到播放列表裏。

“怎麽樣?有效果嗎?”

紀芙琜看着他真誠詢問的臉龐,被下了蠱似的點了點頭。

這個歌單聽着,什麽兒女情長、家長裏短都瞬間被抛到了腦後,紀芙琜感覺自己此刻甚至都能上戰場打幾個敵軍。

燃,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