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欣欣甜品店因為情懷和回憶，加上售賣的是當地特色甜品，已經慢慢有了招牌老店的趨勢。
所以即便是這樣的雨天，還是不缺客人。
宣黛還沒進門，就發現店鋪大了好多，裝潢也不再是校門口那種小門小店的感覺，起碼已經有了卡座。
不過牆壁裝飾貼畫着老故事的文字和圖片，讓這偌大的一家店看起來煙火氣十足，讓人倍感親切。
宣黛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後便拿起菜單。
“你想吃什麽？”
問完發現謝驚臣正在拿餐巾紙一絲不茍地擦桌面，渾身寫滿了潔癖。
再看毫不避諱雙手直接扒拉在桌面的自己。
她默默放下菜單，打算也有樣學樣拿紙巾擦桌面。
她總不能比一個男人還不講究吧。
不過沒等她動作，謝驚臣就伸手到她面前，很自然地幫她把前面的桌面也擦了。
邊動作邊說：“你先點。”
謝驚臣手長，即便這樣跨伸過來也一點不突兀，白皙的指骨在她視線裏來回滑動，反而有種作畫的優雅感。
享受着謝驚臣的“服務”，宣黛垂眸咬了咬唇，微痛感提醒着自己要清醒克制，生怕驚喜的心情太過明顯被對面發現。
明明只是簡單的行為，甚至剛剛鄧書玮做得比他更體貼，但宣黛就是覺得謝驚臣不一樣，他只要稍微表現出一點親近，她的心就會忍不住歡喜。
才用過晚餐不久，宣黛沒有點很多。
簡單點了兩份招牌甜點，就把菜單交給了謝驚臣，然後上了趟廁所。
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女生站在謝驚臣前側，羞澀又難掩激動地說着什麽，宣黛頓在原地，頗有興致地觀看謝驚臣的反應。
這樣的場景七年前見過不少次，但他成為謝總後，還是第一次見。
女生很快就失望地走了。
宣黛不知道謝驚臣說了什麽，但又能猜得到他說了什麽。
重新落座，她發現那位女生遙望着他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無奈一笑。
“你異性緣還是那麽好，我還以為成為謝總以後會讓人挺有距離感的呢。”
謝驚臣擡眼看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笑非笑道：“應該比不上你。”
宣黛想起在歐陽斐和畫廊被他撞到的那兩次，頓時心虛。
但又覺得自己沒說錯，有什麽好心虛的：“論積累，還是比不上你。”
“積累？”
“對啊，你上學時候就很受歡迎，我那時候可普通了。”說完故意嘆氣，“輸在時間啊。”
謝驚臣：“普通嗎？哪方面？”
宣黛很坦然：“長得普通，成績也普通。”
“成績我不知道，但長得。”謝驚臣頓了頓，“應該還行吧。”
宣黛感覺謝驚臣在客套，因為在她記憶中，自己并不是受異性歡迎的人，而那個年紀，不都是長得好看的更容易受歡迎嗎。
“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謝驚臣笑：“你可能對自己有點誤解，就按你現在的長相，除非基因變異，不然怎麽也跟普通搭不上邊。”
“你是在誇我嗎？”宣黛突然覺得臉熱。
“只是實話實說。”
謝驚臣不覺得有什麽，社交場合恭維對方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看到宣黛的反應，他又補充道，“我沒別的意思。”
宣黛表情一僵：“我也沒說你有別的意思。”
只是竟然被謝驚臣誇了，就算只是膚淺的外貌誇獎，她也開心。
待餐點上齊，宣黛問：“你平時會來這裏嗎？”
謝驚臣：“沒來過。”
想了想，又道，“陪新新來過一次。”
“那我真的很榮幸。”
第一次跟謝驚臣面對面用餐，宣黛即使努力克制，但還是忍不住偶爾眼神亂飄，繞了一圈又一圈後，再“不經意”地飄到他的身上。
但是顯然她僞裝的道行還不夠高深。
在她的眼神不知道第二圈繞道降落後，謝驚臣擡了眼，戲谑問：“我的臉有什麽問題嗎？”
“很帥。”
說完她就立刻閉上了嘴，很是懊惱：“我只是……除了你也沒別的可以看。”
謝驚臣：“……”
“那我也是真的很榮幸。”
最後語氣都變得意味深長：“委屈你不得不看我了。”
宣黛尴尬一笑，勺子在碗裏随意劃着，半響才讪笑道：“我平時嘴巴不這麽笨。”
“現在也還好。”
謝驚臣不知道是抱着什麽心态說這句話的，因為宣黛沒好意思看。
“一點都不好，難以發揮我的實力。”她郁悶為什麽平時長袖善舞的樣子到了謝驚臣面前就失效了。
謝驚臣挑眉：“你還想發揮什麽實力？”
“會說話，會讓人開心，會哄人……”
“嗯？”
宣黛看向他，氣餒總結：“我想象中是這樣的。”
一碗小食很快就見底，謝驚臣拿紙巾擦了擦嘴，優雅的樣子仿佛是在吃米其林大餐。
“我覺得宣小姐這樣就挺好的。你說的那些人，我每天都能見到不少。”
雖然謝驚臣的安慰讓人感到熨帖，但是……
有一件事她想說很久了。
“其實你可以不用叫我宣小姐的。”這三個字每次聽來，就是禮貌和距離感的代名詞。
“嗯？”謝驚臣看向她，漆黑的眼瞳直接對視，仿佛能直穿人心。
他手肘撐桌，抵着下巴，嘴角微翹：“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叫？”
這可把宣黛為難住了，家裏人會叫她小黛，朋友則一般直呼她全名，按理說謝驚臣也這麽叫她就好，但是她私心希望謝驚臣不是芸芸衆人中的一個，畢竟他在她心裏也确實不是，但目前來說，她毫無立場改變這個現實——謝驚臣跟她，就是普通朋友。
想來想去，她只能被迫接受現實：“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總歸是比宣小姐要好一點。
“宣、黛。”謝驚臣順着她意，像是嘗試般叫了一下。
宣黛背脊一僵，突然覺得直接叫名字好像也并不普通，起碼她私以為謝驚臣叫出來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清朗帶一點磁性，好聽極了，她甚至好像能從這兩個字中聽出缱绻的味道。
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瘋了。
摸了摸鼻子，宣黛下意識地回了一聲“嗳”。
然後她就看到謝驚臣臉上露出笑意，好像在笑她怎麽這麽呆。
宣黛：“……”
她挫敗地嘆氣。
然後謝驚臣嘴角彎起的弧度更深了。
宣黛：“……”
她不懂，但不妨礙她更加懊惱了：“我……有什麽問題嗎？”
“挺可愛的。”
“……”宣黛眼睛圓瞪，覺得可能不止自己瘋了，謝驚臣可能也有點毛病。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空碗，又看了一眼謝驚臣面前的，心想這家店的甜品莫非有迷魂的效果？
謝驚臣也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覺得宣黛挺可愛的。
但他只放縱了情緒片刻，很快就把笑意斂起。
他輕敲了敲桌面，問：“吃好了嗎？”
宣黛點頭。
“那走吧。”
謝驚臣起身去結賬，看着他又恢複西裝筆挺神色不外露的樣子，宣黛暗自嘀咕，看來迷魂的效力只有一分鐘。
到家後宣黛才看到蔣雙竹問自己平安的微信。
【我到家了，你呢？】
【呼叫呼叫！】
【看到了報個平安噢~】
宣黛手指在屏幕點了幾下，她現在心情很好，不僅腳尖想跳舞，連手指都帶輕快的韻律。
【剛到，前面沒看信息。】
蔣雙竹大概抱着手機，信息都是秒回。
【都快10點了，鄧書玮怎麽做事的，送個人竟然要兩個小時？】
【他該不會是帶你約會去了吧？】
【沒有。我沒讓他送。】
蔣雙竹無語。
【今天雨這麽大，難怪，你這是何必，等車等好久吧？】
【看來鄧書玮這人也不行，怎麽可以你說不送他就真的不送的，這種惡劣天氣，丢一個大美女路邊等車，他也舍得。】
宣黛瞬間糾結要不要告訴蔣雙竹是謝驚臣送的自己這回事。
她覺得蔣雙竹絕對會多想，可是想到今晚從謝驚臣處得到的答案，她又很想幫他澄清一下關于沈盈盈的誤會。
【我沒等車。】
蔣雙竹：【嗯？】
【謝驚臣送的我。】
宣黛：【……】
【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為什麽謝驚臣會出現？為什麽說好的鄧書玮變成了謝驚臣？】
面對蔣雙竹的連串追問，宣黛選擇性地回答。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撮合我們，我對他沒意思當然沒必要給他有機會的錯覺。】
【至于謝驚臣，純屬意外，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他。】
蔣雙竹才不信那麽巧呢，不過她懶得揭穿，直逼重點。
【別忘了噢，謝驚臣可是有女朋友的。】
【現在沒了。】
【你今晚……橫刀奪愛了？還成功逼宮了？】
宣黛無語。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是擔心你會變成這樣的人。】
【之前是誤會，沈盈盈其實是謝驚臣的嫂子，新新是他侄女。】
【噢。】
【你這什麽反應……】
【沒什麽，有點失望而已。】
宣黛繼續無語：【……】
【所以你現在是什麽心情？覺得自己有機會了？可以當他女朋友了？】
【別否認，你當我看不出來啊，每次見到謝驚臣那樣子，只要稍微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對他不一樣。】
宣黛讪笑，小聲嘀咕：“這麽明顯嗎？”
她覺得應該沒有。
要真這麽明顯，謝驚臣作為當事人豈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可她覺得謝驚臣面對自己态度很坦然。
不對！
這不是重點。
她為什麽會這麽想？是自己也覺得自己觊觎謝驚臣，想當他女朋友？
她毫不否認自己想接近謝驚臣的心思，但也僅此而已，她潛意識裏對兩人關系的想象只到了和他說話，和他相處這一步，至于深一步的關系，她是不敢想的，因為覺得可能性不大。
對，不是不想，是不敢。
所以連主動聯系他這件事都要前瞻後顧，遲遲不能行動。
或許觊觎謝驚臣的心思就像被氣球裹住的氫氣，在她發現自己跟謝驚臣的距離并沒有那麽遠，好像伸伸手墊墊腳也能觸碰到他以後，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漸漸變成一根針無情地紮破氣球，然後‘砰’的一聲，氣球炸裂，所有心思無處可藏。
她通過無處躲藏的氫氣看到了自己對謝驚臣的觊觎和渴望，且那股蠢蠢欲動的情緒還在日益脹大，也許會戳破更多她掩蓋在心底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裏面藏着什麽的氣球。
她這邊正在梳理自己的想法，蔣雙竹那邊卻等不得。
【怎麽不回複了？】
【其實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只要不是做插足者，我覺得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友誼萬歲。jpg】
宣黛咬了咬指頭，一鼓作氣。
【你覺得我想泡謝驚臣？】
【姐妹既然你這麽直接了，我也直接點回答吧。】
【是。】
宣黛：【哦。】
【所以？】
【那你覺得可能性大嗎？】
蔣雙竹深吸一口氣。
【我想象中的商量應該是你先問我應不應該泡。】
宣黛：【我喜歡直奔主題。】
【你認真的？】
【好像是。】
蔣雙竹嘆氣。
蔣雙竹無奈。
蔣雙竹無語。
【含淚祝福。】
【一路順風。jpg】
之前的情況還能勸阻，但如果宣黛心意已決，她只是朋友，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別人談戀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