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天神

天神荒天月居住在東宮的荒居。荒居內沒有一個侍從,孟卻也不居住在荒居,荒天月獨自居住在荒居。

一個孤獨自居的人,要麽是怪物,要麽是神。很明顯荒天月明顯屬于後者,不,不,不,他本身就是神。

荒居甚是清冷,據說神獸木龍壓在荒居地下封印着,荒居由四面高高的石牆圍成,外牆看似普通無比,每一面內牆上卻雕刻着兩條龍。

據說是當時神獸木龍解封後所誕下的八只小龍,神獸木龍封印後,八只小龍便化為了牆上的石雕。

八條小龍有很強的立體感,形态各異,猶如浮在石牆上,栩栩如生。四面城牆內有十幾間錯落有致的屋子,均稱為荒室。

孟卻把荷夜冰從荒居門口領到了書房。

“荷姑娘,我已經按照天神的吩咐将你送于此,你進去書房見他吧,屬下先退下了。”孟卻禮節性的雙手合十微微鞠躬,轉身離去。

荷夜冰望着書房緊閉的房門,手心握拳,手指甲把掌心印得微微一痛,心道:“楚哥會對我說什麽呢?不,應該是荒天月要對我說什麽?”

再三猶豫,還是用手輕輕敲了一下書房的房門,門內傳來了楚哥的聲音:“推門進來。”

荷夜冰雙腿發軟,還是壯着膽子推開了房門,房內左邊有兩排木架,放置了許多古籍,右邊有一扇屏風,房內荒天月坐在房內中間的一張案桌前,一襲黑衣,高高束起的發冠,除了那張白色的臉龐,整個人的氣息是黑壓壓的冷漠,壓抑。

荷夜冰低着頭,颔首垂眸走進了房內,站在了天神的面前。

荒天月眼神深如一壇湖水,啓唇:“在起桐山,我不知你是女人。”

荷夜冰感到臉頰微熱,心道:“我該說什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女伴男裝?我們就是躺在同一張床上,并未幹越矩之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片刻,荒天月見荷夜冰不語,又道:“我和你雖已同床共枕,但我不能娶你。”

荷夜冰心裏一冷,猶如冷水冰冷冷的澆到了身體上,強顏歡笑,艱難的擠出一句話:“對不起,是我的錯。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吧,你不用對我負責。我們…确實沒有肌膚之親。”

荷夜冰看到荒天月眸子裏面的無奈,他依舊面色不改,道:“我…對不起。”

荷夜冰心裏亂想:“荒天月怎麽可能喜歡我,估計和我同過一張榻就是一種恥辱吧。高高在上的天神竟然道歉了,命也是他救的,我還圖什麽。”

荷夜冰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道:“不必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唯有…。”

荷夜冰看到荒天月神色微變,生怕她說出那句“唯有以身相許。”

荷夜冰故作一本正經道:“唯有悉聽尊便。”

荒天月咳嗽了一聲故作嚴肅,道:“只有你的記憶存在天楚。仙界已毀,今後,你就居住在荒居中,做我的侍從。為天下蒼生的太平出謀獻策。”

荷夜冰已是很慶幸,天神要把她留在身旁,以後她的命就是天神給的,天神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

荷夜冰道:“遵命,天神。”

荒天月道:“沒有人的時候你可以喊我楚哥。”

楚哥,是兩個人獨家的記憶。

荷夜冰點了點頭,她很想開口問荒天月,為何沒有消除她的記憶,又怕答案不是她所期待的,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荷夜冰轉念一想,天神尚未娶親,如果她居住在荒居會不會引來各種流言蜚語,會不會影響天神以後的議親。于是道:“楚哥,我居住在荒居,會不會不太好?荒居可否還有其他的女侍從?”

荒天月冷聲道:“沒有。有何不好?”

荷夜冰諾諾道:“天界中許多仙女都在為你為何沒有娶親和為何救我的事情議論紛紛,還……還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我若和你一起居住,其一,必定會引起謠言四起;其二,會影響你今後的議親……還望天神慎重。”

荒天月道:“我不會愛上任何人,我宿命本該如此,我是為蒼天而生,為蒼天而死,我不會娶親。謠言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而對你卻可能造成千瘡百孔的傷害。與其被衆仙奚落排擠,你居住在荒居,成為我的侍從,所有仙人都要敬讓你三分。”

荷夜冰竟然無從反駁,不是因為他第一次說了真麽多話。而是,天神确實是為她着想,她一路上遇到的仙女都表現出了對她的排擠與不喜。

天神荒天月傳說中的冷淡無情,原來是指他不會愛上或喜歡上任何人,他卻有一顆大愛蒼天的心。

可是,他又為何不能愛上一個人呢?神之身的後代,有神的血統,不能更好的給天界增強力量嗎?

荷夜冰也沒敢問,回答道:“遵命,天神。”

荒天月道:“你的起居用品都幫你備好了,剩下的孟卻會告訴你。”

荷夜冰禮節性的鞠了個躬,便退出了書房。

荒天月把荷夜冰安排在荒居的其中一個荒室裏邊,荒室內的裝扮與荒天月的書房無異,一樣是左書架,右屏風,中間一張案桌,繞過屏風後邊看到了一張矮榻,榻尾有一個木櫃。

打開一看,裏邊有十幾套女子的衣物,清一色為白色。

荷夜冰從來沒有一下子擁有過這麽多衣服,她高興得拿出來一一試穿。

一套套簡約高冷,潔白素雅的白衣,每套都繡着不同的花紋,有梅花暗紋,有荷葉形狀繡紋,有粉色花朵繡紋等等,每一套都特別精致,可見做工優良用心。

荷夜冰穿了一套梅花暗紋的白色裙子出了門,她禦劍去了巨萬閣,一路上遇到的仙女都沒有像之前那樣用不屑和鄙視的眼神對帶她,估計是她成為天神的侍從的消息已經傳便了天界。不用聽到對她評頭論足的聲音,心情大好。

巨萬閣一片較為寬敞的空地上,仙界的弟子都在呂年墅監督下有序的訓練着劍法。

奸細易隐揭發後,仙界掌門之位便由呂年墅來接管。

荷夜冰突然出現在後方,仙界弟子門轉頭往後刷刷向她行了注目禮,那些疑惑、不滿、憤怒、好奇、欣喜的眼神,荷夜冰應收盡收。

最熟悉的蘇風、蘇火、唐紅聲、張高紛紛過來圍着荷夜冰,其他弟子都紛紛交頭接耳,秘密私語。

先是蘇風道:“嗨,荷姑娘,不不,應該叫冰師妹。”

唐紅聲道:“沒想到天神會讓你當他的侍從,你可是天神看上的人哦。你藏得可真深,我們真的沒有一個人發現你是女子。還好當初在起桐山你單獨居住一間寝房。”

不不不,荷夜冰不是單獨居住的,天神和她一起的…真正藏得深的人是荒天月…

張高道:“對啊,天神從不近女色,看來,你有戲哦。”

荷夜冰尴尬道:“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天神說他不會娶親,我就是他的下屬。”

蘇風連忙推了一把唐紅聲和張高道:“去去去,滾一邊去。”

唐紅聲連忙又折回來,笑吟吟道:“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荷夜冰道:“別說我了,最近大家都怎麽樣,都還好嗎?功力恢複如何?外邊怎麽樣?”之前中魂毒的弟子被吸走了大半功力,荷夜冰也想知道各位同門師兄恢複得如何。

張高道:“我們大家都好,功力也在有條不紊的修煉當中。但是天界外邊似乎很不太平,火雀解封了,等于是失去了夏天,氣候不平衡,天界外邊非常寒冷,老百姓們都在忍受着極度寒冷的氣候,人界也在抗寒,冥界的鬼魂們躁動不安,需要嚴加安撫和管理。”

蘇風道:“以往易隐有用人肉供奉過火雀,火雀正在人界肆意的吃人。百姓不光忍受嚴寒和饑荒,還要防備着被火雀叼走。”

荷夜冰心頭一痛:“那麽呂掌門、江場主有沒有和天神商量怎麽對付火雀的對策?”

唐紅聲道:“聽說這幾日都在商議了,江場主剛回人界了,天神已經派了許多天兵天将去救援了,很多平民百姓都送往人界了,人界有寶扇盤陣法,火雀暫時不能進去。相信很快天神就會有新的安排。因此,這幾日我們都在瘋狂的修煉。”

這時,傳來一陣高亢的咆哮聲音:“荷夜冰,你給我過來。”

荷夜冰尋聲而去,看到呂年墅臉黑黑地望着她,荷夜冰只好跟随他進了一間閣室,裏邊長老雲齋和錢鐵務也靜坐在椅子上,臉上都有化不開的烏雲。

呂年墅坐了下來,道:“仙界弟子荷夜冰,且不論你之前假辦男裝私藏紅碧玉解封火雀之罪,如今你已經成為了天神的侍從,是天神身邊除了孟卻最親近的人。我望你早日将功補過。”

荷夜冰懇切道:“弟子定當将功補過,斬妖除魔,供伐火雀。”

長老雲齋摸了摸胡子,望向荷夜冰,若有所思地說道:“小冰,呂掌門不是這個意思。”

荷夜冰摸不着頭腦:“啊?什麽意思?”

呂年墅仿佛有什麽話不好說出口,錢鐵務便道:“掌門的意思是讓你想辦法盡快和天神成親,早日誕下子嗣,壯大神的力量。”

呂年墅認為天神力保荷夜冰,既然罰荷夜冰不成,那幹脆來個順水推舟。

荷夜冰顫抖地後退了幾步,心道:“這比斬妖除魔還要難啊,天神已經明确告訴過我,他這輩子都不會娶親,不會愛上任何人。”

荷夜冰很是為難,她道:“這…有點難啊。”

呂年墅道:“這有何之難,天神從不近女色,卻把犯錯的你留在荒居,他沒有二心我不信。”

荷夜冰也不太清楚荒天月為何要幫她,他對她是好,但是并不是她期待的那種好。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背信棄義,她堅決道:“呂掌門,恕我不能從命,天神之願乃我之願,天神不願乃我不願。我的命是天神給的,我只聽天神的。”

呂年墅氣得火冒三丈,指着荷夜冰鼻子罵道:“你…你,孽障,你犯下的錯誤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的錯将你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若不是天神執意救你,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給我滾。”

荷夜冰趕緊滾了出來。

荷夜冰心道:“既然是天神力保了我,天神娶不娶我關你何事?你說吧,真是奇怪,仙界禁止戀愛,天界巴望不得天神戀愛。你越是希望事情往哪方面發展越是事與願違。愛情本來就是求之不得,哪能可以為之?”

荷夜冰還去看望了倫南于,他在天界的照顧下恢複了不少,至少行走不是問題,只是眼睛瞎了,嘴巴也不能說話了。

荷夜冰聽仙界的人說天神已經把倫南于的母親接去人界安頓了。

在巨萬閣溜達敘舊到了天黑,荷夜冰才匆匆趕回荒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