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戀愛應該怎麽談，宣黛心裏也沒有譜。
但她知道，肯定不能跟确定關系前一樣，只線上，不見面。
不能見面，她可以制造見面機會啊。
再一次提出要送餅幹，謝驚臣沒有拒絕。
天氣越發寒冷，宣黛卻興致盎然，裹了條圍巾，提着一袋小餅幹就出了門。她忙活了一早上，餅幹還特意做成了小花的形狀，相信謝驚臣一定會非常喜歡。
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宣黛簡單跟前臺說過後，便被帶進了謝驚臣的辦公室。
聽到開門聲，謝驚臣從辦公桌後擡頭，說了一句“你先坐一下”就繼續埋首工作，他做事不喜歡被打擾，就算中途有插曲，也習慣性地想先把手頭的事做完。
宣黛不以為意，只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到旁邊的休息室坐下。
不遠不近，剛好能看到謝驚臣專注的側臉。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誠不欺人，宣黛托腮看了一會，就油然生出一種我男人真好看真厲害的感慨，心情愈加好了。
很快她就不滿足于遠遠觀看，掏出手機，想要偷拍一張。
拍照之前特意檢查了一遍有沒有聲音和閃光燈的問題，然後故作自然地找好了姿勢和角度。
一看成片。
嗯，很好看，很滿意。
她心裏正美着，就收到了蔣雙竹的微信。
蔣雙竹：【我跟郭琛今天打算去玩密室，你要不要來？】
郭琛是蔣雙竹上次相親的男人，半個月前成功轉正為男朋友。
宣黛：【我瓦數太高，怕亮着你們。】
蔣雙竹：【……】
蔣雙竹：【這不是兩人玩沒勁嘛，據說這密室超級好玩，來嘛~】
宣黛：【約會呢。】
蔣雙竹：【……】
蔣雙竹在宣黛确定戀愛關系後的第二天就被告知了這個消息，她不驚訝于宣黛會這麽說，只是……
蔣雙竹：【謝驚臣終于有空跟你約會了？】
宣黛：【……】
宣黛：【你這話……說得我很不被重視一樣。】
蔣雙竹呵呵一笑：【剛戀愛就一個多星期不見女朋友，還是同城，也就你能忍了。】
宣黛找補：【他忙啊，這不是約上了嗎？】
蔣雙竹：【對對，大總裁跟我們這種小市民肯定不一樣。您好好享受，既然你沒空那我找秦優好了。】
宣黛好久才反應過來秦優是誰。
【秦優是上次你說過的謝驚臣朋友的女友？】
蔣雙竹：【早分了。我當初說的沒錯吧，這種富家子弟都愛玩，哪那麽容易定下來，不過秦優不是那種糾纏的人，比我還想得開，現在已經談新男友了。】
宣黛：【這樣啊……】
蔣雙竹：【別怪我多嘴一句，謝驚臣這種人面對的誘惑只會比他朋友多，你也看緊點，還有保護好自己，做好安全措施。】
宣黛：【……】
按滅手機，宣黛擡眼看了看謝驚臣。
不用別人說，她都知道他面對的誘惑肯定很多，有錢有勢又長得好，就算他平日看着不好接近，身邊也永遠會有人趨之若鹜。
這段感情，她看似主動，其實是被動。
她心情容易被謝驚臣牽引，卻不敢保證自己也會對謝驚臣造成同樣影響。
确定關系後她偶爾會想，為什麽謝驚臣會喜歡自己，他喜歡自己什麽？其實心裏也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不夠自信的人在感情裏注定處于下風，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去想這件事。
她查過，自己這叫缺乏安全感。
但是連見面機會都少的人，該怎麽填補這份安全感呢。
她意識到這樣不對，但又忍不住甘之如饴，只能一再勸慰自己，是她要招惹謝驚臣的，是她越來越貪心，她還有漫長的時間可以去占據謝驚臣的心，讓他也像自己喜歡他那樣喜歡自己，成為他心裏的第一位。
因為對未來還有期待，所以一切在她心中都變成了歷練。
今天一大早起床做點心，導致她坐着坐着就有了困意，手上動作漸漸由托腮變成了趴睡。
她墊着手臂，側趴在桌子上，下巴陷在圍巾裏，只露出上半邊臉，偶爾因為睡姿不舒服皺一下眉頭，呼吸很輕，看着很乖。
謝驚臣忙完手上工作，來到宣黛跟前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景象。
他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宣黛撓了撓臉，沒醒。
謝驚臣又戳了一下，配上語音：“起來了。”
宣黛眼簾微動，臉頰在圍巾裏蹭了蹭，依然沒醒。
謝驚臣幹脆拖出她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椅子移動的‘吱嘎’聲終于把宣黛從夢中喚醒，她無意識地揉揉眼，在眼角餘光瞥見謝驚臣後，驟然清醒。
謝驚臣像是上瘾了一樣，捏了捏她的臉：“別這樣睡，對身體不好。”他指了指休息室的內室，“裏面有床，下次困了可以直接進去睡。”
宣黛懵懵地“哦”了一聲。
若不是甚至還迷糊着，她大約還要因為‘下次’這個詞開心一下。
謝驚臣看向桌上的紙袋，問：“這是給我做的？”
宣黛這才想起這次過來的主要任務，她直接上手，拆開包裝，曲奇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邀功般捏了一塊遞到謝驚臣嘴邊：“你嘗嘗。”
謝驚臣張嘴吃下，慢慢咀嚼。
在宣黛期待的目光中點評一句：“味道不錯。”
她把整盒餅幹推到他面前，又問：“造型怎麽樣？”
謝驚臣瞬間意會：“這花是我想的那個花嗎？”
宣黛明知故問：“你想的是哪個？”
謝驚臣笑：“你把我載到荒郊野外那次……”
宣黛急打斷他的話：“什麽荒郊野外，是詩情畫意的野外。”
謝驚臣回味了一下：“是挺詩情畫意的。”
“……”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
正在宣黛思索到底哪裏不對勁時，一塊餅幹被遞到了她嘴邊，她下意識張口含/住，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然後阻止謝驚臣還要繼續投喂的手：“我給你帶的，家裏還有很多呢，你吃就好。”
“陪我一起。”
宣黛愣住，摸了摸鼻子：“好吧。”
她怎麽就忘了戀愛要注重分享這件事呢。
“對了，剛我進來的時候前臺連問都不問我是誰，難道她們認得我的樣子？”
謝驚臣慢條斯理道：“我跟她們提前說過，而且，平時不會有外人上這一層，能來這一層的他們基本也認得，用排除法就好了。”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還以為自己作為謝驚臣女友的身份已經廣而告之。
宣黛見他已經吃了幾塊，上手封上盒子。
“要吃午飯了，這個以後再吃吧。”
謝驚臣應下：“我讓趙特助訂位。”
“你平時都出去吃？”
“一般訂餐到辦公室或者吃食堂。”
“那我跟你一樣好了。”
謝驚臣好奇問：“難得吃一頓飯，這麽随便你不會不高興？”
“怎麽會，我又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我不高興也只會是因為見不到你，跟你在一起的話，去哪裏都沒關系。”
“你這樣可不好。”
“嗯？”
謝驚臣屈指敲了敲她額頭：“太吃虧。”
他覺得她可以驕縱一點。
“讓你滿意是我應該做的。”他又說。
“可是我真的不在乎這個，這麽冷的天，我還懶得跑動呢……”
謝驚臣好笑道：“既然我女朋友這麽好養，那我就讓趙特助訂餐到辦公室吃吧。”
宣黛本意其實是想說跟他試試謝氏集團的食堂，見識見識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樣或許會給謝驚臣帶來麻煩，便安慰自己以後還有機會。
不過久違地又聽到他特意提及女朋友這三個字，宣黛不由想起上次在郊外，他噙着笑說“好的，女朋友”的場景，被他親吻過的額心似在隐隐發燙。
她好像有點懂謝驚臣剛剛說詩情畫意時帶着回味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胡思亂想之際，謝驚臣已經開始打電話給趙特助安排任務。
“你想吃什麽？”他問宣黛。
宣黛回過神：“粵菜吧。”
謝驚臣又問她有沒有什麽想點的菜，她想了想，說了兩個菜名。
得到答案，謝驚臣對着電話又吩咐了幾句。
挂斷後才問她：“在想什麽呢？”
宣黛避開他的眼神，選擇顧左右而言他：“就想你這辦公室真大，有卧室有飯廳的。”
總不能說自己想起被他親吻的感覺吧。
謝驚臣盯着她看了一會，似是明白她的心虛，又樂于給予縱容。
他順着她的話道：“剛接手謝氏時，經常直接睡在辦公室，可不得一應俱全。”
宣黛悻悻道：“這麽慘啊……”
謝驚臣本意也不是想賣慘：“不慘。起碼相比起我現在得到的，很值得。”
宣黛又想起從蔣雙竹聽到過的關于謝氏集團的明争暗鬥，因為太過激烈和戲劇化，連蔣雙竹那樣不關注財經新聞的人都有所耳聞。
她想，謝驚臣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
她感嘆道：“我高考的時候也是這麽告訴自己，後來考的大學也證明我的努力是值得的。”
謝驚臣點頭：“你想的沒錯，京大确實值得。”
既然都是情侶關系了，那之前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問題應該也可以問了吧。
宣黛踟蹰片刻，還是開了口：“你之前說因為一些私事放棄京大選擇留在雲市，是什麽事啊？”
謝驚臣動作頓住，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含着一些她讀不懂的複雜，怔忪片刻才回：“新新那時候快要出生，我希望可以留在雲市照顧她。”
宣黛訝然，腦子快速梳理了一下時間線。
新新竟然是遺腹子嗎……
她一下子就明白且理解了謝驚臣的選擇。
見她沉默，謝驚臣不以為意：“你好像對我沒考京大這件事很在意。”
宣黛：“有點。”
謝驚臣雖然好奇但聽到她承認下來還是難免驚愕：“為什麽？”
他抿了口茶，揶揄道：“難道你挑男朋友還對學歷有要求？”
宣黛一窒，無語又無奈，輕聲嘟囔：“因為我是為了你才考京大的啊。”
“……”謝驚臣帶着探究望向她，“我？”
宣黛臉皮再厚也要面子，而且自知這段感情自己不占優勢，所以更不想讓他窺見自己早就觊觎他的心思，心思一轉，決定在不否認的前提下換個說法。
“我高中的時候聽說過你要考京大，我就想，你那樣的天之驕子都要考京大，那一定是很好的學校，所以後來我要奮發向上時，很自然地就把這個學校當作目标。”
其實她這句話也不是沒有漏洞，全國人民都知道京大好，哪裏需要謝驚臣來驗證，既然能被影響，只能證明在意罷了。
不過謝驚臣似乎沒聽出來不妥：“沒想到我還無意中成了你的人生導師。”
唔……
“你要這麽覺得，也沒錯。”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遺憾，不然我可以更早認識你。”
“你這話不對，我們确實是早就認識，應該說你如果當年考的是京大，我們就是校友，就會早日重逢。”
謝驚臣笑了笑，沒說話，雖說遺憾，但他知道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宣黛也覺得聊下去沒意思，早過去的事情，再多說又有什麽意思呢，而且還涉及到關于他親人的傷疤，既然今天得到答案，她以後應該都不會再提這件事了。
趙特助跟一位秘書小姐剛好在這時送餐進來。
借着擺餐的功夫，趙特助偷偷打量了宣黛幾眼。
因為謝驚臣只吩咐了前臺宣黛要來的事，他還不知道宣黛今天也在呢，當然，剛剛訂餐的時候他通過電話知道了辦公室今天還有另一個人要跟總裁一起用餐。
現在一看，竟然是宣黛。
他驚訝的同時又覺得不算意外。
他之前是跟宣黛有過接觸的，溪市的特産水蜜桃就是他送過去的，甚至總裁在出差途中突發奇想想帶點水蜜桃回雲市，也是由他去采購。不過那時候他沒想那麽多，只是留了個心眼，因為平時偶爾跟合作商有什麽禮尚往來的事，也會經過他的手。
但是今天過後，他大概不會止于只留個心眼，眼前的女孩都直入總裁辦公室跟總裁一起用餐了，他怎能不多想。
再看宣黛，貌美清麗，五官明媚，眼波流轉中又帶着純，确實是匹配得上謝驚臣的相貌。
原來總裁喜歡這個款啊，一直專心留意總裁喜好的趙特助默默在心裏的小本子上記下一筆。
他就這麽多看幾眼的功夫，謝驚臣已經有了不耐：“還不走？”
趙特助從這三個字中聽出了濃濃的嫌棄。
他趕緊低下頭，退了出去。
就算只是工作室便餐，謝驚臣也不會委屈自己。
飯菜到時還保持着溫度，五菜一湯，葷素搭配得剛剛好。
用餐前宣黛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轉身從包裏掏出一個藍色絲絨小盒。
“這是我們品牌剛出的系列新品，我挑了條腳鏈，也是星空元素的，剛好跟之前你買給新新的配成一套，你下次見到新新幫我送給她吧。”
謝驚臣接過後便放在了一邊，笑着問：“這麽快就要攻略家屬了啊。”
“說什麽呢！”宣黛嗔駁，“之前就說過要給她補見面禮的。”
她的圍巾早在布餐時就被解下放到了一邊，此時她整張小臉都曝露于人前，嫩生生的，因為羞惱耳尖染上薄紅。
謝驚臣眼神一閃，驀地想起了那顆棕色小痣。
他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回道：“最近大概會抽空跟新新見一面，到時候幫你帶給她。”
宣黛調侃：“看來大忙人真是忙啊，連家屬都見不到你。”
謝驚臣擡頭觑她一眼：“女朋友都沒空見，家屬見不到也正常。”
“……”宣黛哽住，“你可以不用強調女朋友這三個字的。”
她總覺得這三個字每次被他一說都帶着戲谑之意。
而且她臉皮薄，簡單的三個字都能被她聽出悸動的感覺。
謝驚臣擡了擡眉，不置可否：“吃飯吧。”
須臾又道：“但我不介意你強調男朋友這三個字。”
“啊？”
謝驚臣：“字面意思。”
“……”反應過來，她臉終于紅了。
到底是戀愛經驗少了，不經逗。
宣黛懊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