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非現在想的還不長遠,以後的一切計劃,都要看他能不能将平安拉攏過來。

司徒非上蕭貴妃身子的時候正是午夜,一覺睡到了次日下午,軒轅帝過來看了一趟,等司徒非想好了現在的處境,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八月的天氣炎熱的緊,司徒非現在在做小月子,不能沾水,身體上的粘膩極度不舒服,對着平安傳上來的膳食,沒什麽胃口。

司徒非躺在床上,對着小餐桌上的菜,随便撿了幾筷子,便揮了揮手,讓平安端下去。

“娘娘,再吃點吧,這八珍雞湯對娘娘現在的身子最補了。”平安舀了一碗雞湯,遞到司徒非的面前。

司徒非聞着那湯味就覺得膩味,這大熱天的,窩在屋子裏真的很不舒服,“我想沐浴。”

“娘娘現在的身子不能沾水,奴婢拿濕巾給娘娘擦擦臉。”

光擦臉有什麽用,身子不舒服,司徒非皺着眉頭,對現狀十分不滿,看着平安關懷的神色腦海中思路一亮,原本打算一點一滴的滲透這錦繡宮的一切,卻忘了眼下不是有一個好的借口呢。

想着,司徒非便醞釀了下神色,感覺眼睛酸酸的,便拿着餐桌旁邊帕子拭了拭眼角,沒有說話,等着平安開口。

“娘娘……”平安嘆了一口氣,将寝宮裏幾個小宮女揮退了下去,“娘娘以前不總說要向前看嘛,現在這是何苦呢,娘娘還年輕,皇上憐惜娘娘,以後有的是機會生下皇子。”

司徒非從平安這句話裏可以知道這蕭貴妃應該是的豁達之人,也是,生在武将之家怎會是那些膩膩歪歪的閨秀呢,司徒非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我總覺得身子空了一塊,連着腦子也空蕩了許多,昨兒夢着了許多事情,像是以前的事情,卻又陌生的緊,現在想想,連以前在家的時候的那些事情也記不清了,進宮這幾年的事情也模糊了不少,平安,還記得你是怎麽跟了我的嗎?”

“記得,奴婢到死也會記得大爺的大恩大德。”平安便開始說道起以前在将軍府的事情,多選的一些趣事,希望能幫她家貴妃娘娘消除一些喪子的哀愁。

司徒非有意無意的引導,平安便說出了很多司徒非想知道的事情。

平安原來的家在一個小縣城,在家是庶出的小姐,生母早喪,被迫聯姻送給了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做妾室,送親的路上,走過一條河,平安便橫了一條心,跳入了河裏尋死,被從邊關回京都調任的蕭家大爺蕭雲翔給救了起來,從平安的父母手上買了下來,帶回了家。

蕭家從高祖起就是武将之家,祖上有些微末的功績,幾代下來一直是參将,副将,最高的爵位也只是正三品的懷化大将軍,到了蕭錦繡的父親,蕭老将軍這一代,卻出了蕭老将軍這一個正二品的輔國大将軍,蕭将軍是個奮發進取的,十五歲參軍,十六歲喪父,可以說是一個人摸爬打滾從一個小兵,成了一個大将軍,如今六十了,還在邊關鎮守一方呢。

蕭老将軍常年在邊關,對于家中操持家務,侍奉老母的嫡妻十分敬重,幾十年也未見納妾,子女也皆出自嫡妻。

蕭老将軍膝下有兩子一女,兩子皆是武将出身,這幾年,軒轅朝與女真族戰亂頗為頻繁,給了武将很好的發展餘地,長子蕭雲翔如今三十有八,為尚書省右仆射,從二品,掌兵、刑、工三部,二子蕭雲飛,為兵部侍郎三十有二,正三品,一女蕭錦繡便是蕭貴妃,今年二十有一,是蕭老将軍的老來得女,頗得蕭老将軍和兩位哥哥的寵愛。

蕭家大爺看平安出身雖低微,卻是個知進退,懂世事的烈性女子,便帶回了将軍府,做的便是給小妹妹一個玩伴的打算。

那一年,平安十六歲,蕭錦繡八歲。

司徒非聽了這些事,知道蕭錦繡的出身不低,蕭家在兵部的根基很深,如今軒轅朝與西邊的女真一族多有戰亂,北邊的匈奴,因為這幾年的和親,還算和平卻也不得不防,南邊海上還有個小國西涼,國雖小,海軍力量卻十分強大,故南邊陸地上的防備不容松懈。

那些開國之大将,在高祖逝去後,便漸漸失去的權勢,現在不過是被朝廷榮養着,偏偏是原來不起眼的蕭家在這些年崛起了。

從高祖時的人脈,到這幾年蕭家的戰功,軒轅朝想要屹立不倒,軒轅帝現在必須要依靠着蕭家。

外朝有了保障,現在擔心的便是後宮,司徒非上下打量了下平安,“平安,你可想過出宮嫁人。”

平安臉色一沉,“娘娘,平安早說了,若娘娘不需要平安服侍了,平安便絞了頭發去庵裏做姑子……”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宮裏……不是一個姑娘家呆一輩子的地方。”司徒非看平安的臉色,便知道他這話說的唐突了,可能還會惱了平安。

平安臉色緩和了一些,“娘娘,平安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想勸奴婢嫁人,可奴婢一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男人的糟心事,就覺得憤恨,這世上為什麽男人能夠三妻四妾,女人卻要三從四德。要讓平安去跟那些男人過日子,便覺得糟心……”

司徒非看了看平安的臉色,松了一口氣,平安惱的不是他,惱的是那些男人,“總有一心一意對你的男人,蕭……我爹對我娘……”

“将軍的那些通房還不夠鬧心嗎?”平安恨恨的打斷了蕭錦繡的話。

司徒非聽了這話也說不出什麽了,想要從一而終的男人,實在是少。軒轅朝開朝之初由于征戰就導致了男少女多,本來就是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大家也沒在意,經過這些年,男女的比例越發的大了去,能嫁個好男人便是女人的福氣了,也不管是妻還是妾了,男人對于妻子的觀念也越發的松散了。

“哎。”司徒非幽幽嘆了一口氣,就像他,未婚妻由于守孝三年,婚期便推遲了,但是屋子裏的房內人也有三人,他的未婚妻對那些人也和藹的很,司徒非本來也沒覺得什麽,現在才感覺女人不易,再想到“司徒非”現在身死,不知道他的未婚妻要怎樣傷心才是,他兩的感情從小就深厚,做夫妻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沒發生這些事情,今年十二月,未婚妻出了孝便該議婚期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娘娘別想太多,皇上對娘娘還是有感情的。”平安看到貴妃娘娘的神色,便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對,貴妃娘娘的處境可比一般女人艱難的多。不止是三四的妾室的問題了,而是後宮三千。

司徒非聽了平安的話,才意識到現在不是想以前事情的時候。

“……皇上對我是有感情,可這感情也是利劍……我的孩子……”司徒非做出痛心狀。

“娘娘……這話你對平安說沒事,可別傳到外面去。”平安看了看四周的,低聲說道。

“平安,你說到底是誰要害我的孩子。”

“娘娘,你一向是個單純的,這後宮的水深着呢,面上看,淑妃出身詩書之家,是個溫柔的,是皇上身邊的老人,對娘娘也是可親的人,娘娘也覺得她是好人,可是沒點手段能在皇後之前安穩的生下大公主,德妃生性嚴肅,向來對人不假辭色,奴婢看着反而是德妃這人好相處點,賢妃也是個外表柔弱,內裏陰狠的,要不然那賢妃永壽宮偏殿的楚才人怎麽去的,皇上連寵了三日,第四日便病了,不了一個月便去了,這裏面的貓膩,娘娘不也意識到了嘛,娘娘以後還是多點心眼,奴婢知道娘娘向來厭惡這些彎彎繞繞的,但是在這後宮,不彎繞着,能活的好。”

司徒非消化着平安的這些話,對宮裏的情況也有些了解。

“那你說,那……司徒非受了何人的指使……”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娘娘真願聽平安的?”平安認真的看着蕭貴妃。

司徒非看平安的表情就知道蕭貴妃平時大概厭惡這些陰私之事,平安也就不太說那些事情,此次平安會對他說這麽多話,也是想讓蕭貴妃有些警醒。

“你說,我聽。”

“要奴婢說,那司徒非也就是個替死鬼,這後面的人,不好猜,但是這人肯定在宮裏。”說着平安就跪在了司徒非的面前。

“平安,你這是做什麽?”

平安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奴婢對不起大爺的囑咐,奴婢沒有保護好娘娘,沒有保護好皇子,居然讓人在儲秀宮裏傷了皇子,傷了娘娘。”

平安的頭磕出了血。

司徒非想下床扶起平安來,想了想卻有放棄了,等着平安低頭哭泣了一番,然後自己站了起來。

“以後我們主仆二人同心,便能在這後宮好好的活下去。“司徒非握住了平安的手說道。

“平安不會再讓娘娘受傷害了。娘娘也要保重好自己才是,這湯食涼了,奴婢讓人熱了,娘娘好歹吃上一些。”

“恩。”司徒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