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她沒家世沒背景所以就必須低人一等?你要知道,不負責任的是你兒子,是他糟蹋了汐汐!”

安一蒙沉了臉,“可翼兒同蘇家小姐的婚事已定,難道讓蘇家小姐做小?”

其他女子怎麽安置都好,就如同她所說,翼兒沒碰過那些女子。可那個叫墨冥汐的丫頭卻是不一樣,好歹算半個蔚卿王府的人,更何況對方還同他翼兒有過肌膚之親,不給人家一個交代始終說不過去。說輕點是翼兒不負責任,往重了說就是他這個做爹的沒把兒子管教好,讓兒子在外胡作非為。

但要翼兒娶那墨冥汐為妻,實在不妥。蘇家是名門大家,那蘇念荷是蘇家堂堂正正的嫡女,墨冥汐不做小,難道讓蘇家小姐給翼兒做小?

☆、90、胎動

羅淮秀恨不得手上有把釘耙,然後給他砸過去。他的話是有理,可是滿嘴都是嫌棄,心裏那種尊卑觀念簡直根深蒂固,讓她又反感又心寒。

“安一蒙,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是,汐汐是出生低賤,沒家世沒背景,就是唯一的哥哥也只是蔚卿王身邊一名小小的護衛。你看不上她做兒媳,我無話可說,畢竟這是你們安家的事,安翼娶誰為妻也關系着你在朝中的人脈和顏面。但如果照你這麽個觀念,那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這輩子就不能再嫁,只能出家為尼了?”她說着話欲起身,“比起汐汐低賤的身份,我這種犯賤的女人更沒資格在你們安府出現。行,我什麽都不說了,今日我就收拾東西,明早就去找座尼姑庵然後剃度出家。如果哪天受不了,我就自己找根繩子懸梁自盡。”

“你!”安一蒙大駭,許是被她的話吓到,臉上都浮出了青色。在她雙腳剛要猜到地上時,他快速的伸出手将她腰身摟住。

羅淮秀瞬間跌坐在他腿上。

面對身後銅牆般硬邦邦的胸膛,她不禁啞然失笑,當然,不是那種愉悅的笑,而是極度心寒的笑,“呵呵……安一蒙,你知道嗎,我們母女為何膽子大?不是因為我們有多硬氣,也不是我們母女倆有多強的後臺,而是我們母女倆算起來都死過兩次了……第一次,我和乖寶在山間遭遇山體滑坡被泥石掩埋,第二次,是現在的這具身體懸梁自盡。我們擁有着兩個世界的記憶,你說我們還能怕什麽?我和乖寶約定過,就算在這個世界我們活不下去,如果有一天面對死亡,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死在一起……因為我們相信我們母女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

“我……”

“你先別說話,等我把話說完。”羅淮秀沒回頭看他,只是聲音越來越低沉,“我和乖寶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個安穩的落腳點好好過日子,至于是什麽人陪着我們,我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真心實意的對我們就好。我原本想着,這一生就這麽過吧,只要乖寶能找個可靠的男人,下半生有人照顧,我也就欣慰了。至于我和你的事,我也承認過,一開始我的确是想利用你達到氣走薛朝奇的目的。孩子的事真的是意外,我也措手不及、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有想過不要孩子,可到底還是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可是一想到他生下來只有娘沒有爹,又像他姐姐一樣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心裏就難受。你說想娶我,我很知足,有你這句話就行。可從剛剛同你的對話來看,安一蒙,我發現我想多了。你娶我不過是為了孩子而已,其實你心裏還是接受不了我的。你能拿尊卑觀念去決定汐汐的地位,那我這種結過婚又替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呢?在你心裏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你和她不同!”安一蒙突然在她身後怒道。

“不同?”羅淮秀這才轉過頭,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帶怒的臉,“有何不同?在世人眼中,我應該比汐汐更難讓人接受。她好歹是個清白的姑娘,可我呢?呵呵……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賤的。”

“你是不是還要說這些混賬話?”安一蒙斂緊着眼中的怒光,突然充滿威脅的問道。

“我說的是大實話,你都看不起墨冥汐做你的兒媳,又如何能看得起我這種破鞋?”

“羅淮秀,你給我閉嘴!”安一蒙突然低吼。

就在羅淮秀下意識的想揉揉被他震痛的耳朵,突然眼前一晃,安一蒙竟将她壓在了床上。

當他薄唇堵上她的時候,她也沒掙紮,只是眼裏帶着冷笑,被迫的承受他的怒氣。

當一件件衣物被他抛下床時,她也沒拒絕,只是有些不适應,畢竟他們真正有肌膚之親的次數不多,大多時候都是蓋着被子純睡覺。

她也沒有多投入,只是身體本能的接受,加上氣力比不過人家,也只能投降。直到緊要關頭,她突然撐着他繃緊又結實的胸膛,有些嘲諷的開口,“安将軍,‘白日宣淫’這種事可要不得哦,會有損你威嚴的。”

“閉嘴!”安一蒙低喝,拉開她的雙手再次堵上她有些微腫的紅唇。

……

無力的軟在他懷中,落花秀半眯着眼,眼角有些濕潤。還好,他沒胡來。

只是這樣的感覺她并不喜歡……

“疼嗎?”安一蒙大手撫着她微凸的肚子,低頭在她耳邊問道。他自認為已經很克制了,只是不知道她的感受。一直不碰她,就是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沖動,然後傷到她和孩子,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他有別的心思。

“不疼。”羅淮秀不冷不熱的回道。

“可有其他不适的?”安一蒙又問道。

“沒有。”

“嗯,那就好。”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再開口,床幔裏還有着歡愉的氣息,但氣氛卻有些壓抑。

按理說,兩個人住一起這麽久了,多少有些溫情吧,可是從彼此沉默的态度上來看,真找不到一點甜蜜的感覺。反而像極了他們之前的那兩次歡好,完事後形同陌路人。

“淮秀……”最終還是安一蒙先忍不住開口。

“說。”羅淮秀閉着眼應了一個字。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用說了。”羅淮秀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帶着一絲不耐煩,“安翼同汐汐的事我不會插手的,我之所以幫汐汐說話,那是因為我和她投緣。既然你們父子接受不了她,我當然尊重你們的意思。反正又不是給我當兒媳婦,我沒必要操那個心。而且安翼和她的事也不是你們父子才能決定的,這還得看汐汐是否願意。你說對嗎?”

“你非得把話說如此冷漠?”安一蒙抓着她肩膀不滿的瞪着她,“什麽叫不是你兒媳婦?她若到我們安府,那就得叫你一聲婆母!”

“算了吧,我估計沒這個緣分。”羅淮秀扭開頭,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家世普通的你們看不上,家世好的估計對方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婆母。”

“你!”安一蒙真差點被她氣吐血。

“我累了,想休息。”羅淮秀扭了扭身子,擺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他是比前兩次溫柔得多,可再溫柔再體貼她還是不舒服,裏裏外外都一樣。

安一蒙皺着眉,目光緊緊的盯着她,想說話,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看着她表現出來的疲憊,他下意識的又摸到她肚子上,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他手心。

他猛的掀開被子,可并沒有發現異樣,再看自己的手掌,除了一層繭子外,也沒多餘的東西。

“你幹什麽啊!”羅淮秀臉黑的怒道,并快速将被子重新蓋在身上。老色鬼!剛剛沒看夠啊?都讓他吃幹抹淨了,還想怎樣?她現在才沒心情陪他多來幾次!

安一蒙緊抿着薄唇,沉着臉什麽話都沒說,又繼續摸上她肚子,而且來回撫着。剛剛他真的碰到東西了!像被什麽彈了一下……

就在他摸了好一會兒,羅淮秀都準備發火的時候,突然他又感覺到手心被什麽撓了一下。

“……”他睜大眼,再次将被子掀開,目光直直的盯着羅淮秀肚子。

“安一蒙,你變态是不是?”羅淮秀那真是來氣了。

“有東西……”安一蒙指着她突凸的肚子。

“那是你兒子!”羅淮秀沒好氣的低吼。她真是服了,這人還真是沒當過爹的,連胎動都不知道!

“……”安一蒙怔愣。

“安一蒙,你能不能有點常識?”羅淮秀撫額,“這只是胎動胎動!”她知道他在奇怪什麽,剛剛那兩下她感覺更明顯。

孩子都四個月了,有點胎動再正常不過,要是一動不動,她才該擔心了。

“胎動?”安一蒙看向她,目光裏有着複雜。才四個月就能動了嗎?

不怪他無知,而是他确實沒經歷過……

前妻早亡,他一直孤寡着,別說當爹了,就是對女人的事也從未上心過。早些年一直在外征戰,身邊也全是男人,就這一年空閑下來,他去哪裏了解女人?

“我……”羅淮秀再次把被子蓋回身上,都想一腳踹他下床了。

安一蒙回過神,不甘心的又把手伸進被窩裏。

羅淮秀這次可沒随他願了,趕忙将他手腕抓住,不滿的瞪着他,“你別再摸了,再摸就不怕吓到你兒子?”

“啊?”安一蒙下意識的把手抽回去。

“噗!”羅淮秀沒忍住,突然噴笑。還真有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的人!

看着她失笑,安一蒙這才察覺到被她給騙了,頓時繃緊了臉又要去掀她被子。

“你幹什麽啊?”羅淮秀這次沒讓他得逞,死死的抓住被角。

“我就看看。”

“看毛線!給我閃開!”羅淮秀忍不住爆粗,側過身子不理他,“老娘現在心情不爽,你最好別惹我!”

她可沒忘記他們還在鬧矛盾!

“……”安一蒙臉黑。

擡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回想着剛才輕柔的觸感,那微妙的感覺他無法形容,但莫名的讓他心口發熱,渾身似乎都蔓延着一股暖意。

那是他兒子在同他打招呼?

“淮秀……”看着女人冷漠的背影,他突然碰了碰她的肩。

“睡着了。”

“……”安一蒙狠狠抽了一下唇角。這女人,太記仇了!

可他還想摸摸自己兒子……

“淮秀……我……”

“我說了我心情不爽,別惹我!”羅淮秀頭都沒回一下。說她真心酸也好,說她賭氣也罷,她現在真沒心情搭理他。

安一蒙伸出的手僵硬的垂在半空,沉默片刻,他還是将手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如果他再惹惱了她,她是否會跟孩子說、讓孩子不理他……

……

蔚卿王府——

書房偏房中,羅魅整理着藥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随即又繼續着手裏的事。

“累嗎?”南宮司痕從身後将她摟住。

“不累。”羅魅輕輕搖頭。

“她可是很嚴重?”

“嗯,有些嚴重。”羅魅如實道,“她年紀稍少,若是不調理好,今後怕是很難再有孕。”

南宮司痕沒出聲了。對這些事他只需要知道個結果就好,別的一概不會多過問。

羅魅也沒多說什麽,任由他在後摟着自己,繼續整理着自己的東西。

對墨冥汐,其實她心裏還是有所排斥的,主要是她同安翼的關系。之前沒拿捏到證據,只是猜測,現在證實了他們間的确有親密來往,說實話,她心裏是有氣的。

也就是說上次她給母親的‘保胎藥’的确是受安翼指使,母親被綁架那一次也的确是他們自編自演的戲碼……

她不知道墨冥汐為何會打掉安翼的孩子,也許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安翼不會娶她,也許是因為安翼其他女人,不管怎麽說,她始終和安翼好過,當過安翼的合夥人。這次幫她,可以說是不情不願的。

母親心疼這個女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看在墨白的面子上。

想到什麽,她突然朝身後看了一眼,“不去關心一下你那好兄弟如何了?”

南宮司痕冷哼,“打死打殘都同本王無關。”

羅魅勾了勾唇,“是你把那些女人招呼到京城裏來的?”

除了他,她真的想不出還有何人能做這事。貌似知道安翼風流成性的人并不多,江離塵也有嫌疑,可他沒動機,唯一有動機的就是自家男人。

南宮司痕擡手輕捏她鼻子,得意的輕笑,“難道只許他給我們添堵,就不許我給他添堵?”

羅魅點頭,“嗯,做得好。”

她一點都不吝啬誇贊他,也沒覺得他就是小人。對安翼那種人,就該背地裏多整整他,否則他們心裏那口氣始終消不了。

盡管她沒看到安翼有不好的下場,但母親急匆匆的來叫他們前去,想來安府發生的事肯定精彩。至于安翼後面會如何,她不需要在意,只要想到揭穿他花心無恥的一面,她心裏還是挺爽的。

從書房離開,外面天都黑了,夫妻倆也沒遛彎,直接回了卧房。

羅魅剛準備吩咐人準備熱水、打算洗掉身上的藥氣時,慧心突然在門外禀報,“啓禀王爺、王妃,墨護衛和墨姑娘在外求見。”

南宮司痕臉色沉了沉,看向羅魅。

羅魅皺了皺眉,沉默片刻後才對門外道,“讓他們進來吧。”

自她嫁進來後,墨白沒再随意進出這裏,這大晚上帶着自己妹妹前來,肯定不是他有事。

同南宮司痕相視了一眼,兩人坐到桌邊,等着他們兄妹倆進來。

……

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妹倆,羅魅面無表情,特別是眼前虛弱但神情認真堅定的墨冥汐,她都有種無語的感覺。

這丫頭年紀不大,可做事卻一次次的讓她意外。

見她久久不開口,墨冥汐再次磕起了頭,許是怕羅魅拒絕,說話都帶着一絲哭腔,“王妃,求您讓奴婢跟在您身邊吧?奴婢知道自己之前犯過錯,是奴婢識人不清才會受人利用,奴婢知錯,奴婢發誓以後再也不聽信他人花言巧語了。奴婢只想像哥哥一樣為王爺和王妃做事,從今以後只忠于王爺和王妃。如有違背,奴婢不得好死。”

墨白抱拳替她求情,“王爺、王妃,汐汐她是真的知錯了。屬下問過她的意思,她打掉孩子就是要同安公子一刀兩斷。懇請王爺王妃給她一次機會,屬下願以性命擔保,她絕對不會再有二心。若她再犯錯,屬下一定會親自處置她、絕不姑息!”

羅魅皺着看着他,心裏多少有些不爽,可對墨白,她确實生不出氣來。他為人忠誠,做事本分守紀,是個忠心護主的人。

可要她把墨冥汐留在自己身邊……

她始終有些膈應。

就算她說要同安翼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可她到底做過安翼的女人。萬一有一天安翼又用花言巧語把她哄住了呢?那她不還得把他們全部給賣了?

她這人看人做事可不是按關系來的,墨白是墨白,墨冥汐是墨冥汐,不是說信任墨白,就能信任同他有關的人。

為難之下,她看向身側的男人。這事她決定不了……

南宮司痕看了她一眼,突然朝兄妹倆道,“起來吧。”

兄妹倆跪在地上沒敢動。主要是羅魅一句話都沒說。

南宮司痕微微眯眼,看向墨冥汐,沉聲道,“墨冥汐。”

墨冥汐突然顫了下,“王爺,奴婢在。”

“看在墨白的份上,本王對你向來包容,甚至允許你自由出入我府。對之前的事,本王念在你年幼無知,尚可原諒你一次。但從今以後,你若想繼續留在蔚卿王府中,本王有兩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才可。”

墨冥汐擡起頭,蒼白的臉上還挂着淚,但眼裏充滿驚喜,“王爺,莫說兩個條件,就算讓墨冥汐上刀山下火海,墨冥汐也願意!”

南宮司痕冷聲道,“其一,你必須簽下賣身契,從此為奴為婢。其二,不許你再同安翼有任何來往。你只要答應這兩條,本王準許你留在王妃身邊做事。但你需緊記,本王只給你一次機會,若你再犯傻、做出本王和王妃無法忍受之事,本王不僅不會放過你,就連你大哥本王也要一同治罪!你可聽明白了?”

☆、91、終究抵不過前任這兩字

墨冥汐激動的磕頭,“謝王爺……謝王爺……奴婢願賣身為奴,一輩子服侍王爺王妃!”

她這是高興了,可墨白卻突然拉了拉,用眼神示意。

墨冥汐擡頭,面對羅魅沒有表情的臉,頓時激動的表情僵在小臉上,心一下子猶如跌入谷底深處,涼飕飕的。

雖然王爺留下了她,可是……王妃卻沒點頭。

“王……王妃……”她膽怯開口,對這位王妃,她雖然知道她是好人,可是莫名的就是有些怕她。

“起來吧,別跪着了。”羅魅淡淡的開口。她還能說什麽,自家男人都同意了。

“謝王妃!”墨冥汐一聽,這才又激動的對她磕頭。

“謝王爺、謝王妃。”墨白也是感激的對夫妻倆磕了一個響頭。能跟着他們主子,他知道這是他們兄妹的福氣。

“墨冥汐。”待他們兄妹起身,羅魅這才沉着臉正式開口。

“奴婢在。”墨冥汐恭敬的應道。

“看在你身子虛弱的份上,本王妃先容你休養一段時日。待你身子好了再來本王妃身邊做事,同時也希望你在這段時日內考慮清楚,是否是心甘情願、真心實意的要留在我們身邊。我這人不喜歡說空話,也不喜歡聽空話,給你時間思考,不是說本王妃對你有意見,而是本王妃希望你能以最佳的狀态在我們身邊做事。以後簽了賣身契,可就不像以前那般自由了,做錯事我是可是不會心軟的,就算有你哥在,我一樣對事不對人。”

“謝王妃寬容大量!奴婢定會緊記您的話,恪守本分,好好做事。”墨冥汐又跪下磕了一個頭。

“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退下吧。”羅魅對她嘆了口氣,“近段時日,你盡量少出門,不沾冷水,不食冷東西,我開的那些藥每日需按時服用,争取把身子調理好,我身邊只要健康的人,可不要病秧子。”

她說的話雖然冷漠無情,可卻讓墨冥汐紅了眼眶,眼裏多了許多感動。這段時間每時每刻她都猶如在噩夢中,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更是猶如利刀剮肉、痛不欲生,不敢聲張、沒臉求救,身心所受的折磨她甚至不願去回想……

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不怨別人,只恨自己太傻太天真。

如今有王妃親自幫她調理身子,大哥也陪在她身邊,她寒透的心似乎注入了暖流,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看着他們兄妹倆離開,羅魅這才冷飕飕的剜了身旁一眼。

“怎麽了?”南宮司痕不解的看着她,但那似笑非笑的唇角顯然是明知故問。

“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羅魅起身朝床走去,懶得理他。

“……”南宮司痕抽了抽唇角。

起身,跟了過去。

羅魅坐在床邊生着悶氣,見他走過來擋在自己身前,有些沒好氣,“別擋着,要睡你自己先睡。”

這人真是夠獨斷的,要把人留下,好歹也該跟她商量,可他就這麽決定了。沒錯,她是糾結該不該留下墨冥汐,但她向他示意,不是要他立馬答應的,而是希望他能找個借口婉拒。

畢竟他才是墨白真正的主子,他說什麽墨白都不會有意見。

“幫我更衣。”南宮司痕伸展開雙臂,霸道的要求道。

“你沒長手腳?”羅魅擡眼繼續用眼神剜他。

“那我幫你脫?”南宮司痕突然邪氣的笑道,還擡手将她突然推向身後。

“你——”羅魅遂不及防的往後仰,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高大的身軀已經朝自己壓來。她雙手下意識的抵住他胸膛,忍着罵他的沖動,沒好氣的道,“洗都沒洗,一身都是藥味,你不嫌臭?”

本來想洗個澡再睡覺的,誰知道墨白和墨冥汐會過來。還有這人,都不向她解釋解釋留下墨冥汐的原因,想這麽混過去,他當她好唬弄的?

“臭嗎?”南宮司痕突然低頭在她身上嗅了起來,先是發頂,接着耳鬓,再接着耳後……

“南宮司痕,你給我起開!”眼看着他鼻子嗅到她鎖骨下了,羅魅臉黑的喝道。

“沒聞出臭味。”南宮司痕擡起頭,突然道,“難道為夫鼻子壞了?”

看着他眼中那一抹暗藏的笑意,羅魅差點擡腳踹他。

“乖寶,早點歇了,嗯?”說着話,南宮司痕主動的為她解開腰間束帶。

“我要洗澡!”羅魅咬牙。

“等下再洗……”南宮司痕拉開她的手,突然對她咬耳朵,“一會兒為夫親自為你洗。”

“停!”見他要撩自己衣襟,羅魅趕緊将他大手抓住,冷眼不滿的瞪着他,“把話說完了先!”

“嗯?”南宮司痕擡了擡眉。

“為何要讓墨冥汐留下?你有的是借口打發走她,不是嗎?”他開口拒絕,墨白一定不敢說什麽,而且打發墨冥汐的方式也很多,比如說送她回老家,或者送她去別處都行,非得留她下來,她怎麽想都覺得不妥。

她都問得這麽直接了,南宮司痕哪裏還能裝傻?

看着她暗藏怒氣的雙眼,他眸光也沒躲閃,垂在她上方,低沉道,“正是因為她打掉孩子,我才同意留下她。”

羅魅皺眉,“你就不怕她使苦肉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她被安翼灌了迷糊湯呢?

南宮司痕搖了搖頭,“我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她沒有那麽重的心機。”

羅魅撇嘴,她不否認他的話,但不代表認同他,畢竟她和墨冥汐接觸不多,要知道對方是何樣的人,只有真正接觸過才會了解。

南宮司痕撫着她兩道緊蹙的柳眉,似是要将它們撫平,“留下她,一方面是看在墨白的份上,再者,她自幼習武,身手不錯,我将她留下,是希望她能在你身邊護你安危。”

羅魅更不滿,“你就這麽信任她?”

南宮司痕輕笑,“不是信任,是覺得她還有些用。培養一個親信不容易,只要她是真心同安翼斷絕來往,我也不吝啬給她一個機會。”

沒錯,這才是他的目的。她身邊一直都缺一個可用之人,雖然慧心慧意兩人做事也穩妥,但論身手和膽氣始終讓他不滿。

他也一直在暗中尋找,想讓她身邊多個有用之人,只不過這并非一件易事。對方不僅要身手好能護她安危,還要對她盡責盡忠,缺一樣都不行。

而墨冥汐,不能他完全信任她,但的确算一個可塑之才。

羅魅無言以答。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可他說的話也有道理……

罷了,與其同他争執這個,不如好好觀察墨冥汐的态度。總之一句話,她若真是一心一意,她也不會虧待她,但她若還是老樣子,受安翼迷惑、聽他擺布,那就休怪她不客氣。就算她身手好那又如何,當真要弄她,一點都不難。

“行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她嘆了一氣,算是聽他的話。

“嗯。”南宮司痕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臉,抵着她額頭低聲問道,“乖寶,那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看着她深眸中竄燒的那兩簇火焰,羅魅忍不住黑線。

可不等她開口,他已經霸道的覆上她紅唇——

……

盡管南宮司痕和羅魅答應讓墨冥汐留下,可送墨冥汐回房的墨白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還是鐵青着一張臉。

墨冥汐自覺的躺回床上,如今是看都不看自家大哥,甚至害怕他追問。想到發生的那些事,她除了悔恨還是悔恨……

墨白也沒離開,站在她床頭,雙手捏着拳頭,心情始終沒法平靜。特別是看到自家妹妹那蒼白如紙的臉,他是真恨不得痛罵她一頓!

她就這麽傻,為了一個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一生給毀了!

她才多大?她還想不想嫁人了?她這樣做到底對得起誰?

她是覺得無所謂,可是他心裏全是痛!自己唯一的親妹妹被人如此糟蹋,他能不恨?

可是恨又如何,她墨冥汐難道就沒腦子嗎?她還自己送上門去被人糟蹋,難道她就沒一點責任?

“哥……你別這樣好嗎?”已經被他吃人般的眼光瞪了一天,墨冥汐沒法再承受這種壓力,突然坐起身拉着他的衣袖哭求道,“我真的知錯了……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跟他來往了……再也不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墨白磨着牙,冷肅的眼中始終帶着痛恨。

“哥……你別這樣……”墨冥汐抱住他,埋頭在他腰間哭了起來。

“我……”看着她顫抖的雙肩,聽着她撕心離肺般的哭聲,墨白胸膛起伏着,明明想痛打她一頓,可卻無力般下不去手。

……

安翼被安一蒙關了一夜,羅淮秀雖然沒去看他,不過早上的時候還是讓管家把飯菜給他送了過去。

她只知道安一蒙禁了他足,并不知道昨日還禁了他食物。雖說她內心裏叫好,看着那小子遭懲罰心裏挺解氣的,不過把人餓死這事她還是做不出來。

安一蒙是在氣頭上,可他忘了她現在管着安府的一些事,把安翼餓死了,她這個‘後娘’不得被人噴死?

至于另一邊的姑娘們,她也是交代管家好吃好喝先伺候着,如果有什麽事,就全往安一蒙身上推。這可不是他們不作為,而是全府上下,只有安一蒙才有這個震懾力。

連着三日,姑娘們都極為安靜,都在等待安府給她們一個說法。

但人畢竟是有耐心的,連着幾日安府都沒動靜,她們也待不住了。

這日剛用過早膳,羅淮秀就聽老穆來報,說有幾名女子要求見她。她放下碗筷,擦完嘴角,最後擺手,“告訴她們,我并非府裏的人,她們和公子的事我做不了主,見我沒用。”

老穆低頭回道,“夫人,小的已經說過了,可那幾個女子說整日待在房裏很是煩悶,想出來走走,或者陪您說說話。”

落花秀沒好氣的瞪眼,“才幾日就待不住了?這誰家的女子如此沒家教?未出閣的女子豈能随便亂走的?”

老穆一聽,忍不住失笑。

羅淮秀斜了他一眼,“你也是的,她們不聽話,你就拿這些說事不就成了?安府可不是一般府宅,娶妻納妾都是要看品性的,那些沒規矩的,老爺可不會讓這種女人做他兒媳。所以讓她們最好老實本分些,免得老爺提早把她們攆走。”

老穆笑着趕緊應聲,“是是……夫人,小的知道該如何做了。”

還是夫人厲害,什麽理由都編得出來。

看着他跑出去,羅淮秀冷哼了一聲。

其實吧,也不是她給她們出難,而是這些規矩禮數也真的存在。就拿她來說吧,安一蒙怕她多事,又不好當面說她,所以早早的給府裏的侍衛下了命令,她做什麽事都可以,就是不能随便出府。

那老東西思想古板着呢,對她都如此,對自個兒的兒媳,要求還會少?為何他看不上墨冥汐,不就是因為墨冥汐家世不好麽?那蘇家二小姐之所以被他接受,就是因為人家家世好,這家世好的女孩子懂的規矩就多,才會受安一蒙他們這種人待見。

“夫人,老爺回來了。”羅淮秀剛走出院子,就有丫鬟來報。

“哦。”羅淮秀繼續往卧房的方向走,嘴裏無所謂的道,“回來就回來呗,你們把飯菜給老爺端上來就是,我先回房了,沒事別來叫我。”

“是,夫人。”丫鬟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

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而膳廳裏除了下人并不見羅淮秀的身影,安一蒙沉着臉,連坐都沒坐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自那日過後,她這兩三天不願搭理他,甚至連膳食都不為他準備了,越想他心裏越不是滋味。

羅淮秀剛把針線簸擺放在桌上,還沒開始,就見安一蒙走了進來。那盛氣凜然的身軀,黑風罩面般的臉,一雙緊斂的眼射放着犀狠的光,這塊頭、這氣勢、這神色……

“來要債的麽?”羅淮秀冷眼瞪着他,脫口而出。

“為何不等我?”安一蒙走到她身前,怒視着她。

“啊?”羅淮秀眨了一下眼,突然輕笑道,“我說老爺,你這要求有點過分了啊。我辛辛苦苦幫你懷孩子,我都沒找人索要安慰和體貼,你說你好手好腳的,為何事事都要賴着我去做?難道你府裏的人都是擺設不成?”

“哼!”安一蒙在她對面落座,單手擱在桌上,虎軀側坐,目光斜視着她。

他一條手臂幾乎把桌子霸占了一半,羅淮秀也沒心情做事了,索性回瞪着他,陪他一起置氣。

在外人看來,安一蒙生氣挺可怕的,就跟地動山搖的前兆般,讓人瞄一眼都心慌忐忑。可對她來說,她沒看出他吓人,反而看到他一身都是孩子氣,幼稚得讓她想笑。

沒錯,她這幾天都不為他做吃的了,也不在乎他吃不吃。他覺得她服侍他、為他做事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