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惹眼奪目的珠寶,安一蒙眼疼的抽了下眼角。嫌棄歸嫌棄,可他雙腳還是不聽使喚般走了過去。

“可有選上喜歡的?”

“就是不知道選我讓乖寶過來幫忙。”羅淮秀依然坐在凳子上,拉着他的手,自己不停的扭頭,“快幫我看看,哪個好看?”

“你要都喜歡就全部留下。”安一蒙皺眉道。看得他都眼花缭亂了……

“都留下?”羅淮秀愣了一下,随即羞澀的抛了個眉眼,“哎呦,這不好吧,讓你這麽花銷我豈不是太敗家了?”

“咳咳咳……”羅魅又忍不住朝門外幹咳。

“……”安一蒙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心肝肺都在顫痛。這女人,還能再假些麽?

“娘,我去隔壁看看大寶小寶醒了沒。”羅魅說着話已經走了出去。

“用過吃的了嗎?”羅淮秀認真問道。

“嗯。”安一蒙淡淡的應了一聲,随即擡手将她脖子上的珠寶項鏈一一取了下來。挂這麽多,也不嫌熱的。

羅淮秀也配合他的動作順便把插滿一頭的東西全都摘了放梳妝臺上,一身輕松後,她突然問道,“老安,你這次可有請蘇家?”

安一蒙臉色微沉,“提他們做何?”

羅淮秀認真看着他,“你也別避談他們,畢竟蘇家還是你親家,就算你對他們再不滿,那還是脫不了關系的。”

提到兩家關系,安一蒙臉色是真不好看,“早知道我真不該讓翼兒娶蘇念荷過門。”

羅淮秀撇嘴,“現在後悔有屁用。”

安一蒙走到桌邊坐下,繃着臉不說話了。

羅淮秀一邊收拾梳妝臺上的珠寶首飾,一邊頭也不回的對他道,“你這麽子拖着也不是辦法,總的想辦法解決。蘇家願意嫁女給你們是有私心,這不假,可擺在明面上,你們安家也确實是理虧的一方。”

安一蒙重重的嘆了口氣,“能有何辦法?難道讓人把蘇念荷接回府?”

他也是有私心的,不是嫌棄蘇念荷不好,而是她是蘇家的人。明知道蘇家有野心,他若容忍蘇家的人在自己府上,心裏始終不踏實。

羅淮秀回頭斜了他一眼,“也沒讓你把她接回府,別說你不能容忍蘇家的人在府上,就是我都不習慣跟她相處,幹嘛接她回來找不自在?”

安一蒙擰眉,“那你要我如何做?”

羅淮秀拿着整理好的珠寶走到桌邊,一一放在木箱裏後,這才坐下對他認真道,“你們安家負蘇念荷是鐵定的事,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我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的。你聽得下去呢就聽聽,聽不下去呢就當我啥都沒說。暫且不管蘇念荷為人好與壞,安翼丢下她不聞不問的确是安翼有錯在先。如果你認為這樣繼續下去就是最好的方法,那我告訴你,這才是最大的錯誤。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麽?是青春,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安翼心裏沒蘇念荷,辜負她一片真情已經是事實,你這個做爹的如果想良心過得去,那就早點做決定,放她自由,別讓她再對安翼充滿幻想。”

安一蒙臉色有些難看,“你是讓我代替翼兒休了她?”

羅淮秀搖了搖頭,“也不是讓你休了她。安翼都已經辜負她了,你再代替兒子休棄她,豈不是把人傷的更深?傳出去可對你們父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安一蒙濃眉擰得緊緊的,“那你要我如何做?”

羅淮秀瞥了他一眼,“最不傷人的辦法就是告訴安家翼兒不在世上了,為了不耽擱蘇念荷往後的幸福,所以兩家自行解除婚約。如此一來,你既能擺脫蘇家,又能把對蘇念荷的傷害降到最低,這算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安一蒙啪的拍桌,臉色陡然一沉,“那如何能行?我如此做豈不是詛咒翼兒?”

羅淮秀白了他一眼,“詛咒這種事你也信?更何況,這哪裏算詛咒了,只是一個編造的借口好不?不這樣說,那你覺得怎樣才能讓蘇念荷對安翼死心?娶了人家又不好好待人家,這算是作孽了,你這做爹的,不想辦法替兒子積德,難道把人家閨女害一輩子你才覺得應該?”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何時起你也這般好心了?”

羅淮秀搖頭嘆氣,“這不是好心不好心的事,別人對付我們、我們還擊那是為了自保,所以對敵人再狠我都不會同情。但主動傷人不一樣,人嘛,總要講究點良心的,否則睡覺都不安。”

安一蒙盯着她的目光逐漸幽深複雜,第一次聽她如此認真的講道理,他竟是無言以駁。

羅淮秀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無所謂的笑了笑,“我說過你能聽就聽,不能聽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安一蒙緊抿着薄唇,斂緊的目光看向虛空處。翼兒到底去了何處?為何連一點音信都沒有?那個墨冥汐對他來說就如此重要嗎?

。。。。。。

安府的婚事算不上隆重,但也不失熱鬧。

兩位小公子還在這一天露了臉,風頭差點蓋過了今日的兩位主角。到場的賓客無不比着大拇指誇贊兩位小公子長得好,雖然少不了拍馬屁迎合的人,但說實話,兩位剛滿月的小家夥那是真的長得好。

小兄弟倆白白胖胖的小身子穿着大紅色的肚兜,在奶娘懷裏撅着小嘴,走到哪都瞪着又黑又大的眼仁兒,僅這不怕生的性子就把衆賓客逗樂贊個不停。

雖然今日安府熱鬧非凡,但許多人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作為安一蒙的親家,蘇偵仲居然缺席。薛家沒來人還說得過去,畢竟來了只會尴尬,可蘇家連個道賀的人都沒有,這能不讓人私下閑話?

當然,這些事肯定不能在明面上談論,也并不影響安府熱熱鬧鬧的氣氛。

這一場喜宴,讓人歡樂,但在無形中也把羅淮秀和羅魅推上了風頭最高點。這一對被人抛棄的母女,不但沒有落魄和無助,反而躍上了枝頭成為全京城女人都瞻仰的人物,誰敢說不羨慕嫉妒的?

當初那些冷嘲熱諷的聲音,如何再也不現,盡管這兩樁婚事都是那麽的不般配,可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讓人折服。再多酸言冷語又如何,以無法改變她們今時今日的地位。

新房裏,羅淮秀坐得都忍不住打盹了。這一個月來吃了就睡、睡醒又吃,骨頭都養懶了。這一下子讓她坐一整天,還夾着屎尿不出,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夫人,将軍回來了!”就在她啄腦袋的時候,周曉突然出聲提醒道。

“哦。”羅淮秀擡起頭,眼皮都跟打架似的。

等把餘下的儀式做完後,她才稍微精神些,也才開始正眼觀察面前的男人。

“啧啧啧……看不出來這老頭也挺俊的。”她突然笑贊道。

“噗!”周曉和一衆丫鬟還沒出去,聽到她誇贊的話都忍不住噴笑。

“你們都下去!”安一蒙臉黑的攆人,同時狠狠瞪了羅淮秀一眼。

“是。”周曉趕緊帶着丫鬟們出去了。

房間裏就剩下他們倆,羅淮秀說話更是不把風,特別是看到他泛紅的耳根時,笑得肩膀直顫,“一把年紀了,害什麽羞哦。”

安一蒙臉色更黑,“閉嘴!”

羅淮秀壓根就不怕他,自己挪了挪屁股,一下子就坐他大腿上,把他脖子摟着,笑得媚态百生,“老爺,好歹今日是咱們洞房花燭夜,我都誇了你了,難道你就不該誇我幾句?”

安一蒙狠狠瞪着一點都不正經的她。別看他那臉繃得嚴肅,今日他一身喜袍,加上紅燭照耀,不但沒了平日的威嚴感,反倒是他那紅光滿面的樣子顯得格外俊朗迷人。

而她懷中的女人雖不似少女那般矜持,但成熟妩媚的摸樣絕對算得上勾人的妖精了。她是那種少見的天生麗質的女人,平日裏不用脂粉也自有一番美态,更別說今日經過精心打扮,抱着她有些豐盈的身子,他平日裏再多的冷靜似乎都不夠用。

見他只顧着看自己,羅淮秀沒好氣的戳了一下他胸口,“唉,我說你能不能有點情調?別跟我說洞房花燭夜你只想跟我談人生、談理想。知不知道啥叫‘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再這樣我可就睡覺去了。”

“你!”平日裏被她調戲也就夠了,連洞房花燭夜都被她嘲笑,安一蒙哪裏還能淡定的?

抱着她翻身就滾到了床裏——

。。。。。。

薛府——

雖說薛朝奇不讓樊婉再做事,可樊婉也沒高興多久。特別是羅淮秀和安一蒙成親之後,她心裏更是不平衡。她現在還沒名沒分,如何跟羅淮秀鬥?別說鬥了,就是見到羅淮秀她都擡不起頭。

還有就是薛朝奇嘴上原諒了她,但依然不到她房裏來,雖然她現在的日子好過了,可內心裏依然煎熬着,走到哪裏還是被人戳着脊梁骨,甚至覺得比之前還過得尴尬。

這天晚上,薛朝奇還在書房裏做事,突見女兒前來,不禁好奇問道,“柔兒深夜不睡,找為父何時?”

薛柔将一蠱參湯放在他書桌上,體貼又溫柔的道,“爹,我今晚睡不着,聽說您還在書房忙,就去廚房給您熬了一些補身的湯。您也別太辛苦了,應該多注意着身子。”

薛朝奇露出欣慰的笑,“柔兒真是越發懂事了。”

薛柔低下了頭,“爹,柔兒以前老惹您生氣,經歷了這麽多事,柔兒是該長大了。”

薛朝奇更加欣慰,連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着桌上的參湯,薛柔又趕緊讨好道,“爹,這是柔兒親手做的,您嘗嘗吧?”她一邊說着一邊将蠱裏的湯盛到碗裏。

難得女兒有心為他做這些,薛朝奇只有欣慰和滿足,當然舍不得拒絕。

一碗參湯喝下,他額頭都開始滲出細汗,輕拭過後,這才對女兒溫聲道,“時候不早,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嗯,爹,您也早些回房休息,柔兒不打擾您了。”薛柔體貼的端着食盤離開。

看着女兒離開,薛朝奇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書冊上。只不過看了片刻書冊後,他突然擰起了眉頭,還忍不住拉了拉領口。

這大熱天的喝湯,還真是燥熱得難受……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先回房休息時,突然聽到一聲溫柔的嗓音自門口傳來,“老爺……”

薛朝奇沉了沉臉,“你怎麽來了?”

樊婉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裏衣,似乎沒看到他冷漠的神情,徑直走了過去,臉上露着迷人的微笑,柔聲道,“賤妾剛在院子裏乘涼,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邊。恰好碰見柔兒正回房,她說您還在書房,賤妾就過來看看,看能否為老爺做些事。”

薛朝奇神色這才有些好轉,但也不是特別待見她,“沒什麽事就回去休息吧,我也正準備回屋了。”

樊婉愣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走近他,就在薛朝奇皺眉之際,她突然不小心踩到了裙角——

“啊——”

薛朝奇也被驚了一下,眼看着她撲向自己,還是下意識将她接住。

樊婉沒摔到,穩穩的靠在他懷中,房間裏,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對樊婉來說,她現在是極度渴望薛朝奇的寵愛,肯定舍不得将他推開。而對薛朝奇來說,突來的擁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心內變得複雜起來。

沒有樊婉,他也不缺女人,府裏小妾多名,他并不在乎懷裏的這個。可莫名的,在抱上樊婉身子時,他突然感覺不舍,身體內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燥熱得讓他恨不得立馬要了她……

“老爺……我……”就在他身子緊繃愈發火熱之時,樊婉突然在他懷中掙紮起來。

“別動!”薛朝奇突然沙啞的喝道。她的掙紮更像是撩火一般讓他呼吸都為之緊蹙起來。

“老爺,賤妾不是故意的……”樊婉突然低泣起來。

薛朝奇沉着臉,突然将她抱起往書桌上一放。

身子在壓下的同時,也覆上了她的紅唇——

☆、132 三十如狼,你的狼性呢?

翌日一早,薛朝奇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神色冷肅得讓樊婉都不敢看她。

她身上裹着單薄的被單,露出一對白皙的肩膀,裸露的肌膚上或深或淺的布滿了痕跡,可見昨晚的歡愛是有多激烈。

薛朝奇捏着拳頭,心裏複雜得直想發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了,昨晚居然在書房裏就要了她。一次不夠,回房還繼續要了她……

老實說,他對她早已不似從前,即便嘴上說過原諒她的話,可在內心裏,他已經不能接受她了。但昨晚的激情卻是實實在在的,他腦子很清楚,感覺也特別深刻……

他覺得自己都快不了解自己了,難道對她還有情意……

樊婉輕咬着紅唇,不時偷偷看他一眼。其實她也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會不會懷疑……

房間裏,歡愛的氣息還很濃,可氣氛中卻沒了歡愛的激情,安靜得讓人深感壓抑沉悶。

許久之後,薛朝奇突然起身。

樊婉緊張的看着他,突然聽他低沉道,“你收拾一下早些回房,我上朝去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她身子一軟,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被發現……

想着昨晚發生的事,她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今日之後,看那幾個賤人還怎麽羞辱她!

以為她不是‘夫人’了,就可以明裏暗裏的給她難堪,她現在重獲薛朝奇疼愛,那幾個賤人就等着吧,她會把這一年的仇通通報複回來!

……

皇上準了安一蒙三日婚假,羅淮秀因為三日假期都快嘔血了。

人都她這歲數,肯定沒太多激情,加上要分心給兩個嗷嗷待哺的兒子,對男女那點事多少有些冷淡。可安一蒙則不同,三日假期,那真是恨不得把每一刻鐘都利用到位。加上對羅淮秀的某些‘怨氣’積得太久,現在正是‘報仇’之時,豈能白白浪費機會?

自從洞房花燭夜起,他倆幾乎都沒怎麽出房門,至于在房裏幹什麽,那就得問他們自個了。

第三日晚上,羅淮秀覺得自己‘服侍’得差不多了,終于忍不住開口,“安一蒙,明日我想出府走走。”

聞言,安一蒙本還挺好看的臉色陡然一沉,連撫着她後背的手都突然僵硬起來,“出府做何?需要什麽東西讓老穆去買就是。”

羅淮秀半趴在他身上,大腿惡意的蹭了蹭,不滿道,“你非得這麽霸道?別跟我說你一輩子都不打算讓我出你家大門。安一蒙,我可警告你,我是人,可不是牲口,你想把我圈着養,門都沒有!再說了,養只貓啊狗的還得不時拉出去溜溜呢。”

安一蒙暗自抽了一下唇角,把發笑的沖動給逼了回去。

羅淮秀直起上半身,兇惡的瞪着他,“你說,到底準不準?”

并非她出府去玩,而是她很久沒去獨味酒樓了。盡管那邊會把賬本送來給她看,也會将酒樓的情況詳細彙報給她聽,可她真是許多沒去了,去看看自家的生意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他不要她抛頭露面,她也能做到的,大不了戴頂紗笠,既可以遮臉又可以遮太陽。而且酒樓請了夠多的人,也不需要她親自忙活,她就只是去轉轉,享受一下當老板自豪驕傲的感覺而已。

讓她一個習慣了做女強人的女人整日裏待在家中繡花看孩子,她不是做不到,只是也需要偶爾排解一下悶氣。

看着她一副‘我能随時咬死你’的兇悍樣,安一蒙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羅淮秀忍不住掐他腰,“你到底說句話啊,以為裝啞巴就行了?”

安一蒙抓着她,身體一翻就把她壓在身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讓你出府可以,你拿什麽回報我?”

別看他神色嚴肅認真,身體可不是那麽回事,羅淮秀都想吐血了,“安一蒙,你就不能消停些?真想做死我啊!”

她真是服了!就算他禁欲多年,也不能一次性讓她償還吧?

安一蒙臉色一沉,“不是你說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羅淮秀都快翻白眼了,“我說的是女人、是女人!”

安一蒙臉色更沉,“那你的狼性呢?”

羅淮秀身子一軟,就差抽搐了,“……”她是女人又如何,能跟他鐵打的身體相比?

揉着額頭,她索性亂哼哼起來,“我警告你,今晚別碰我,哎喲,我身子疼死了……”

安一蒙沉着臉起身放開她,把她當鹹魚一樣翻了一圈,手指摸到她後腰上給她捏了起來。

羅淮秀先是覺得癢,‘呵呵’直笑,但捏着捏着又舒服的哼起,“嗯嗯……再重點……嗯嗯……左邊些……對……就那裏……嗯嗯……”

安一蒙額頭都起黑了,聽着她那媚到酥骨的聲音,唾液都不知道咽了多少。撩開她單薄的裏衣,看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跡,回想到這幾日來的瘋狂,他也有些心虛。

他突然沒動作了,羅淮秀扭頭瞪道,“愣着做何啊,還不趕緊給我捏!”

瞧她那摸樣,把他都當下人使喚了。安一蒙拉長了臉,往她身側一趟,而且還是背對着她。

羅淮秀伸手戳他後背,“老安,你這樣不厚道哦,按摩按一半,JJ短一半。”

安一蒙猛的回頭,那臉比塗了墨汁還難看,咬牙切齒的溢道,“你再說一次?”

羅淮秀撇嘴,“好話不說二遍。”她朝床裏側挪了挪,“算了,好女不跟男鬥,跟你這種沒幽默細胞的人開玩笑,真是費勁。懶得理你,老娘睡覺了,晚安!”

瞪着她後背,安一蒙兩道目光淩厲如劍,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兩個洞。

翻過身,他長臂一伸,穿過她脖子将她身子撈到自己臂彎裏。

感覺到他沒有要亂來的意思,羅淮秀也沒掙紮,理了理耳邊的亂發,也靠着他閉上了雙眼。

房間裏很安靜,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安一蒙垂眸看着她平靜的臉,此刻的她才像個真正的女人,柔美溫和,他目光微微閃動着,心裏冷硬的某處似乎都快徹底融化了。

他們之間算不上多恩愛和諧,甚至說不到幾句話就會争吵,可這幾日确實讓他由心的感到滿足和喟嘆。甚至同她争吵的時候,他內心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突然覺得很喜歡同她這樣,哪怕吵上一輩子他都願意……

一輩子……

他盯着她的目光由渙散到專注,再到深邃,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唇上一直帶着的笑意。

有她在身邊,這府裏都不知道熱鬧了多少,曾經每個角落透露出來的冷清因為她的存在全都不見了,只她一人就讓他的府裏處處充滿了人氣……

……

翌日一早,羅淮秀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冰冷的了。

他們像年輕夫妻一樣這三天盡情的享受激情和浪漫,現在又恢複了原來的生活模式,她承認,是有些失落的。

洗漱更衣梳妝過後,她先去了看兩個兒子。

兩個小家夥早都醒了,奶娘剛喂完奶,同幾個丫鬟在一起逗着孩子玩。

看着小床裏一摸一樣的兒子,她總是不自覺的露出笑臉,兩張白白圓圓的小臉就跟兩團包子似的,眼仁兒又黑又大,時不時撅起小嘴,就算石頭做的心也會被哥倆可愛的摸樣給萌化。

雖說兩個孩子長得一樣,但她還是一眼能分辨誰是大寶誰是小寶,大寶手臂上有塊紅色的胎記,因為是夏天,光着膀子,一眼就能看到。安一蒙也早就給他倆起好名,大寶叫安嚴瑾,小寶叫安嚴哲。

有奶娘和丫鬟照顧孩子,府裏侍衛也多,羅淮秀一點都不操心,哪像當年,自己獨自撫養女兒,饑寒交迫、無限心酸。

“夫人,将軍今早出門前有留話。”趁着她心情好,周曉才敢開口。

“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羅淮秀眯了眯眼。那家夥該不會還不願放她出去吧?

“夫人,将軍說讓您早去早回,最好……最好一個時辰內就回府。”周曉低着頭有些不敢看她。

“我去!”羅淮秀忍不住爆粗,“他當我練過飛毛腿啊!”

周曉壓根就不敢出聲了。

羅淮秀磨着牙帶氣的離開了兒子的房間。

……

獨味酒樓開業半年了,但因為懷着孩子,羅淮秀一直都少有出現。今日前去,掌櫃又驚又喜,趕緊讓人把樓上廂房收拾出來,并恭敬的把她迎了上去。

“夫人,今日怎想到過來?您該早說的,小的好提前派人去接您。”

“李掌櫃,不用這麽客氣,我就出來走走而已。”羅淮秀坐在軟墊上溫和的對他笑道。

這位李掌櫃叫李明德,三十多歲,是她親自聘請的。之前他自己也開過酒館,她也查過這人背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家境一般,沒有什麽惡習。而且他有開店經驗,這點是她最滿意的。獨味酒樓交給他負責,這半年來生意也不錯,賬目這些也都做得很細致、很不錯。

看得出來,這些人都她的态度都變化,當然,不是說他們以往對她不尊敬,而是這次見到她,他們比以前更小心翼翼了。

“夫人,您需要什麽,小的這就去安排。”李掌櫃畢恭畢敬的問道。

“不用了,我就坐坐而已,你忙去吧。”羅淮秀擺了擺手,很随和。快到晌午了,客人會多起來,他也有要忙的事。加上安一蒙給她的叮囑,她也不敢在外待久了。

“夫人,那小的先下去了。您有事吩咐就喚小的。”

“嗯。”

目送他離開,羅淮秀這才對一旁周曉笑道,“好了,你也別太約束了,這裏不是安府和蔚卿王府,趕緊坐下陪我吃吃茶吧。”

周曉笑着婉拒,“夫人,您坐就是,奴婢還是站着吧。”

主仆倆剛說上話,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然後簾子外響起小二的聲音,“夫人,江太子來了,說是想見您。”

羅淮秀欣喜,“快進來吧。”

在小二掀起簾子後,江離塵面帶微笑的出現,月白色的長袍襯得他宛若谪仙,那挺拔而又優雅的身姿走到哪似乎都是一道風景。

“羅姨。”

“小江,快來坐。”羅淮秀笑着招手。她一點都不意外江離塵的出現,聽店裏的人說過,他時常都會來這裏用食,還會把朋友帶來這裏為她捧場。

“羅姨,身子沒大礙吧?”在她對面坐下後,江離塵關心的問道。

“好了早好了,坐月子嘛,女人都會經歷的,只要休養得好就沒事。”她一邊笑着說話一邊示意周曉給他沏茶,“小江,我們好久都沒坐一起聊天了,今日你可得多陪羅姨一會兒。”

“那是當然。”江離塵也是笑意不斷。

周曉下樓為他們端了一些小吃上來,見他們聊得歡暢,主動退到了門口以防不必要的人前來打擾。

聊了些生活上的事,江離塵突然開口道,“羅姨,我三日後就要回國了。”

羅淮秀‘啊’了一聲,很驚訝,“啊,這麽快就要回國了?”

江離塵點了點頭,“嗯,出來都一年多了,是該回去了。”

羅淮秀頓時有些傷感,“小江,羅姨真舍不得你走。我們現在不在榆峰縣了,下一次見面不知道要到何時去了。”

江離塵親抿着薄唇,神色也有些落寞。

羅淮秀試探的問道,“聽說你父皇給你定了親,你這次回去是準備成親,對嗎?”

江離塵垂眸,“嗯。”

羅淮秀皺眉,神色比他還凝重,看得出來,他并不滿意自己的婚事,而且她也知道他的心事……

比起安翼娶蘇念荷,江離塵的婚事更複雜。他的家世、他的身份……只能讓他身不由己。

這幾個孩子,他身份最顯貴,可他卻是最無奈那一個。換成安翼,她還能在安一蒙面前說說真情比門當戶對更多重要,可面前這個,說什麽都沒用。他是一國太子,他身上有重任、有使命,不是說想任性就任性的。

短暫的沉默過後,江離塵擡頭看着她,“羅姨,魅兒她……”

羅淮秀都忍不住替他心酸,可她又能如何,曾經有那麽多機會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總不能因為他就讓女兒跟女婿離婚吧?

嘆了口氣,她低沉而又認真道,“離塵,有些事要放下才能看到希望。羅姨也是剛剛才明白這些道理,如果一直揪着過去不放,心也會一直停留在過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凡是都順心順意了反而沒多大意思,你說對嗎?”

江離塵垂眸看着身前的茶杯,久久不語。

羅淮秀知道他有聽進去,索性把話攤開了來說,“離塵,乖寶配不上你,真的。羅姨不是自謙,也不是安慰你,而是你們真的不合适。乖寶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心性涼薄,并非玲珑之人,只合适圈在某一處過那種安穩平靜的生活。你給不了她平靜的生活,而她也做不了在你身後默默付出的女人。就算當初你開了口,就算你們在一起,但如果她對你付出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報,她早晚也會離開你。離塵,你這麽優秀,不該受她影響耽誤自己一生。”

江離塵擡頭看着她,也将眸中所藏的痛都呈現在她面前,“羅姨,我……我都清楚。”

羅淮秀笑意溫和,“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呢?你啊,不過犯了常人都愛犯的糊塗罷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甘心。你現在可能覺得失望,說不定回國一成親,夫妻恩愛,指不定把我們全都忘了呢。”

江離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得牽強又苦澀。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對魅兒,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感情,若真能如此灑脫,他也不至于懊悔到此刻。

是,他承認羅姨說得都是事實,他給不了魅兒想要的生活,跟着身不由己的他,同樣也會變成身不由己的人……

……

送走江離塵,羅淮秀一看天色,頓時頭痛。

聊天聊得太投入了,這都過去兩個時辰了,估計安一蒙那家夥已經把刀磨好了吧?

因為想到江離塵要離開,所以她把某人的叮囑都忘在了腦後,還跟江離塵一起用了午膳。想到安一蒙那張板得死緊的臭臉,她太陽穴就突突的痛。

但就在她剛帶着周曉走出酒樓時,就見一對母女迎面而來。

“喲,薛夫人,好久不見了。”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堆着笑主動打起招呼來。

“是啊,好久不見。”樊婉端着溫柔的淺笑,“哦,對了,現在該稱您為安夫人了。”

羅淮秀摸了摸頭上那支據說價格昂貴的玉簪,妩媚的朝她擠笑,“哎呦,要薛夫人改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着她炫耀的動作、聽着她飽含挑釁的語氣,樊婉和薛柔都忍不住冷了臉。

她們不得不承認,羅淮秀真是今非昔比,華麗的裙衫,貴氣的首飾,真是耀眼得刺目。再看看自己,樊婉指甲都快刺破手心的皮肉了。

将母女倆的神色都收入眼中,羅淮秀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故作不解的看着樊婉,“哎喲,許久不見,薛夫人的氣色怎如此差,竟比不上我這剛生完孩子的人?薛夫人啊,不是我說你,沒事也多保養保養,光靠心機重是不能取悅男人的,還是臉蛋比較重要。”

她這一番話更是猶如利劍般字字句句戳着樊婉的心窩。她一口一個‘薛夫人’已經夠顯嘲諷了,還要說她氣色差、故意諷刺她如今在薛家的地位。

見自家娘親臉面都撐不下去了,薛柔不甘示弱的反譏道,“再有姿色又如何,不過也是徐娘半老罷了。”

羅淮秀又摸了摸自己保養得水潤無比的臉,輕挑眼梢過後聳了聳肩,“哎喲,沒辦法,我們家老爺就喜歡風韻猶存的我,還說要我越活越年輕呢。不像某些人,就算塗脂抹粉也不一定招男人疼愛。這年代除了看外表,還要看……”她挺了挺胸,單手叉腰微微擺出一個‘S’型,“還要看氣質的!咳咳,有些人天生氣質,哪怕丢臭水溝裏也擋不住自身的光彩,而有些人哪怕生在金窩銀窩裏,每那個氣質,早晚也會被人鄙棄。薛夫人,你說我說得可對?”

樊婉臉色都青了。她承認她現在是沒法同羅淮秀比,過去一年她所受的折磨讓她身心俱損,更何況她現在還沒有做回‘薛夫人’。她拿什麽去跟她比?

薛柔不禁動了怒,“安夫人,還請你說話客氣些!”

羅淮秀勾唇笑道,“我說話還不夠客氣嗎?薛小姐,本夫人哪裏說得不對了?反觀你,身為堂堂太史千金,咋就一點素質涵養都沒有?”她啧啧啧的搖頭,“唉,真替你爹感到羞人。”

“你!”薛柔氣得想朝她沖去。

“柔兒。”樊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薛柔帶恨的指着羅淮秀,“娘,這女人以為自己做了安夫人就目中無人,實在太欺負人了!”

樊婉咬着後牙槽對她搖頭,“算了……”

“哼!”羅淮秀再度挺高胸脯,高傲的從她們母女身邊走過,還不忘回頭對薛柔道,“薛小姐,氣質、氣質,一定要注意氣質!否則再這般下去更不好嫁人的。”

“羅淮秀!”薛柔臉色忽青忽白。

“好了,不跟你們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