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爺還等着我回去呢。”她翩然一笑,找周曉招了招手,“周曉,快跟上,咱們回去吧。”
無事母女倆殺人般的目光,她得意的走向安府的馬車……
跟她鬥?哼!她羅淮秀就算不動粗,一樣能打擊得她們從此懷疑人生!
馬車朝安府駛去,坐在車裏,羅淮秀越想越不對勁兒,描繪得精致的柳眉皺得緊緊的。
“夫人,怎麽了?”坐在她對面,周曉看出她有些不安,“可是在擔心晚歸會惹安将軍生氣?”
“不是。”羅淮秀搖頭,安一蒙生氣都成常态了,他要是哪天不生氣才有鬼呢,就晚歸了一個時辰而已,她回去哄哄那人也不會把她怎麽的。她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夫人,那您這是?”周曉不解。
“周曉,你說我跟那對母女是不是有緣?”羅淮秀擡頭問道。
“啊?”周曉更為不解,“夫人,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我好不容出門一趟居然能碰上她倆,你說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這……”周曉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我啊擔心的是這不是巧合。”羅淮秀正色道,“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在街上見過她們,你說她們母女上街是不是太頻繁了?”不是她羨慕樊婉和薛柔有多自由,而是三天兩頭就出府,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薛柔任性,樊婉不可能不懂規矩。
“夫人,您這麽說奴婢也覺得極不正常。”周曉點頭贊同她的看法。
“夫人,到了。”就在羅淮秀想再說什麽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下,車夫在外說道。
“哦。”羅淮秀掀簾踩着腳踏走下馬車。
看着氣派的大門,再想到某個男人吃人般的臉色,她揉着額頭朝大門裏走去。
她這夫人當得還真不如樊婉,人家好歹想出府就出府,可她出府還要提前打申請,還有時間限制……
而就在她剛走進大門,侍衛正準備關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李明德的聲音,“夫人……夫人……”
羅淮秀轉身朝他走去,皺眉問道,“李掌櫃,你怎麽來了?”
李明德喘着氣一臉焦急和慌張,“夫人,不好了,酒樓出事了!”
羅淮秀臉色一沉,“出何事了?”
“夫人,後院水井裏不知怎麽出現了一顆死人頭顱……”
“什麽?!”羅淮秀眸孔睜大,擡腳就朝門外跑去。
……
羅魅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房裏午睡,聽說後立馬就帶着人往酒樓趕去。
一顆頭顱不僅是命案如此簡單,那頭顱出現在水井裏,整個酒樓用水都靠那口井,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惡心了。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私人住所,而是迎來送往的場所,這事要傳出去,還會有客人來他們酒樓嗎?
☆、133 休想搶走屬于她的東西!
她趕到酒樓時,酒樓外擠滿了人,見她帶着許多侍衛前來,指指點點的議論聲這才小了許多。
在侍衛開路下,羅魅沉着臉進了大門,店裏的夥計都站在大廳裏,一個個聳拉着腦袋,見到她後紛紛上前行禮,“見過王妃。”
羅魅沒說話,直往後院走。
後院人不如門外多,可也夠熱鬧的。官府的衙役、安府的侍衛,加上她帶去的侍衛也不少,寬敞的院壩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乖寶,你來了。”羅淮秀應了過來,并拉着她手往水井邊走。
“娘,到底是如何回事?”羅魅一邊問着一邊觀察這裏的人。不僅安一蒙來了,連京都知府楊萬揚都來了。
羅淮秀指了指水井旁的一團黑布,把經過對她說了一遍。
原來是一名夥計到水井裏打水,結果打到一顆人頭,那夥計當場就被吓暈了過去。而那個時候羅淮秀剛離開不久,李明德立馬吩咐店裏夥計打烊,然後派人去報官,而他則是馬不停蹄的追上羅淮秀禀報。
羅魅一邊聽着,走到水井邊蹲下,伸手将黑布一角揭開。
是個男人的頭,看其發脹和腐爛的程度,至少死了五天以上。
“下官見過蔚卿王妃。”楊萬揚走上前恭敬的行禮道。
“楊大人免禮。”她起身朝他看去,對這個六十歲左右卻不失精明的老頭,她印象還算好。上次在薛家,揭穿樊婉買兇殺人,當時也是他辦的案。她也沒多彎話,直言問道,“楊大人,此案查得怎樣,有何發現嗎?”
“唉!”楊萬揚搖頭,“不瞞王妃,下官正為此事頭痛,不知該如何着手。”
“楊大人,你若信得過本王妃,本王妃給你提幾點可疑之處,如何?”
“真的?”楊萬揚大喜,遂趕緊作揖,“還請王妃指點,下官洗耳恭聽。”
對這位蔚卿王妃,楊萬揚也是印象深刻。不管外人如何傳言她,那些話都做不得數,只有真正同她接觸過才會知道她有何與衆不同,根本不是謠言所傳的那般‘一無是處’。
上次在太史府,是她揭穿兇手的謊言,也是她讓兇手供出了殺害薛太夫人的幕後之人,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相信她一個小女子居然有那麽淩厲的一面,不光心思細膩、善于觀察,與人辯駁更是犀利、字字句句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對他眼裏流露出來的欽佩,羅魅沒心情理會,她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不需要別人拍她馬屁。
指着那團黑布,她神色冷然又嚴肅,“楊大人,我懷疑這頭顱是有人故意投入水井之中,而且投入水井不久。”
楊萬揚拱手,很是認真道,“下官願聞其詳。”
羅魅也不賣關子,接着道,“人死後,屍體一旦遇水都會發脹,此頭顱也是。方才本王妃已經看過了,此頭顱在水中至少浸泡了五日以上,這點楊大人可以找名仵作前來驗證。如果此頭顱當真在我們水井裏浸泡如此久,不可能今日才被發現。據本王妃所知,如這樣炎熱的天氣,屍體在水裏兩日左右就會浮于水面,我們酒樓每日用水都會從此井裏打水,如此窄小的一口井,難道會發現不了?”
楊萬揚捋着灰白的胡須,聽得認真,也不由得點頭,“王妃說得在理。”
羅魅沉下臉色環視了一眼四周,“這地方外人也不可能随便進入,我倒不認為是外面的人所為,反而懷疑是酒樓裏的人。”
她這話一出,楊萬揚更顯欽佩,可以聽得出她并沒有包庇之心。換做他人,就算懷疑是自己人作案也不可能如此說明。
羅淮秀走上前揪心問道,“乖寶,你的意思是我們酒樓有內鬼?”
說內鬼都算客氣了!敢對酒樓做這樣的事,如果是酒樓裏的人所為,那真是比外人還可惡,身為酒樓的人做這樣的事,擺明了是想壞酒樓的生意,甚至讓酒樓經營不下去,其心之惡毒簡直讓人發指!
羅魅點了點頭,“娘,茅廁在另一面,外人如果只是上茅廁,不會到這裏來的。而且這裏離廚房最近,夥計們進入最多的就是廚房,如果有陌生人來此,不可能發現不了。”
所有的人都朝水井對面看去,說得一點都沒錯,陌生人要來這裏,很快就會被發現,因為對面就是廚房的窗戶,竈臺正在那裏,就算夥計疏忽,但掌廚的人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這邊的情況。
想明白了這一點,所有都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并把目光齊刷刷的投向羅魅。
楊萬揚更顯敬佩,把破案的希望全放在了她身上,“王妃,那您覺得……”
不等他說完,羅魅打斷了他的話,“楊大人,我先聲明,這立案、破案乃是官府衙門的事,我不會幹涉你們。我今日到此僅代表我娘、代表獨味酒樓,同蔚卿王府無關。這頭顱案我現在也沒頭緒,所以也回答不了你什麽。要洗去我娘和酒樓的清白,憑我一人之言肯定不行,這不僅會讓人閑話說我仗着蔚卿王府為所欲為,也會讓楊大人你難辦。我要證明我娘和酒樓的清白,肯定要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此頭顱跟我娘和獨味酒樓毫無關系。所以楊大人,我也需要時間調查,如果一旦發現可疑之處,容我在禀。”
楊萬揚拱手,“王妃深明大義,下官佩服至極。況且王妃所言合情合理,下官也會盡全力将殺人返捉拿歸案。”
羅魅接着道,“楊大人,雖說這酒樓是我娘的,但衆人都知道我娘剛生完孩子,尤其這兩三月更是沒來過此處。這些,相信酒樓的人都能為我娘作證。所以我想請楊大人寬容一下,不要為難我娘。”
楊萬揚擡眼看了一眼那臉色極其難看的安一蒙,僅是觸及到他淩厲如同殺人的目光,他都能感覺到後背發涼。他心裏很清楚,別說為難羅氏了,就算安将軍要把羅氏強行帶走他都不敢如何。好在蔚卿王妃給了他臺階下,減少了他的為難,他有何理由不答應暫時放了羅氏?
“王妃,下官也知曉安夫人的情況,也相信安夫人同此案無關。下官會盡快查出幕後真兇,以還安夫人和獨味酒樓清白。”他不糊塗,甚至很精明,若仔細聽,還能聽出一些拍馬屁的味道。
說起來他也不容易,除了秉公守法外,有時候也要顧忌其他。盡管安一蒙沒表态,甚至一句話都沒說,但正是因為如此才備顯壓力。稍有不慎,輕則官位不保,重則……只怕命都不保。
羅魅朝一旁候着的周曉道,“去,把酒樓裏的人都帶過來,就說我有話問他們。”
她也不私下問話,而是要當着楊萬揚的面問話,這又是給了楊萬揚一次面子。楊萬揚聰明的保持沉默,他有預感,這次這件頭顱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很快,酒樓裏的夥計都被帶到了院壩裏,包括李明德這個掌櫃,齊刷刷的在幾個有頭有臉的人面前跪着,緊張不安的等待問話。
人不算多,包括李明德這個掌櫃在內一共七人。其中一人因為撈到頭顱被吓暈了,現在人還在樓上,據說情況很不妙。在場還剩六人,羅魅也沒多話,讓每個人都說了一遍今日在酒樓裏做事的經過。最終了解到的是今日有三個人靠近過水井,分別是在早上、晌午以及午後,午後靠近水井的人就是那個見到頭顱的人,其他兩名夥計言詞篤定的保證打水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井裏有異樣。
至于其他人,都表示今日并未靠近過水井。
跟在楊萬揚身後的書吏也快速的将他們的話都記錄了下來,盡管未正式開堂審案,但這些也是極其重要的口供。
對他們的話,羅魅并未表态相信誰、懷疑誰,只是面無表情的道,“你們所言我們都聽到了,至于你們中有沒有說謊或者有可疑之處,本王妃暫且不知。眼下出了命案,且還是我們獨味酒樓中,你們從早到晚都是在酒樓裏做事的,相信你們自己也清楚,在沒有查到有力的證據之前,你們每個人都有嫌疑。我也不多說,你們暫時先同楊大人去一趟官府,把你們說過的、做過的事詳細的再說一遍。希望你們理解和配合,這不是給你安罪名,而是為了盡快讓你們擺脫嫌疑。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沒有做過虧心事就什麽都別怕,楊大人為官清廉,此案由他負責,相信他絕對不會為難清白之人。”
“是,王妃。”以李明德為首的夥計低着頭畢恭畢敬的應道。
“楊大人,勞煩你了。”羅魅朝楊萬揚看去,“你先帶他們回衙門,我上樓看看那位受驚的夥計,稍後我們再去衙門。”
“是。”楊萬揚恭敬的朝他們拱了拱手,“王妃,安将軍,安夫人,下官先帶他們回衙門了。”
很快,院子裏的人少了一半,包括那顆人頭也被帶走了。
剩下的人都算是自己人了,羅淮秀看着被貼了封條的水井,心裏不是一般難受。這不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糟心的人,而是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這個酒樓因為她懷孕所以沒怎麽打理,可是她前期也花費了不少心力,最為重要的是這是她在京城第一個産業。
裝修的時候有人潑血,後來遇上地震那都不說了,眼下還發生這麽一出讓人毛骨悚然、惡心到極點的命案,她要如何才能平靜?
上次是潑血是羅家,她沉默那是因為羅家是她身體的娘家,而她也實在不想跟羅家過多來往。而這次……
“娘,我先上樓去看看。”想到樓上還有一個受驚過度的夥計,羅魅擡腳就往外面走。
“乖寶,我跟你去。”羅淮秀趕緊跟上。
看着她們母女離開,安一蒙也站不住了,沉着臉背着手同樣跟了上去。
他活了幾十歲,第一次遇上如此驚悚的抛屍案。到底是誰如此惡心,竟将死人頭顱投擲別人水井中?!
母女倆到了樓上,那名夥計還在房裏暈着沒醒,一名衙役在屋子裏守着。羅魅進去看了看,确定他受過嚴重驚吓才會導致如此暈厥。
“娘,這個小劉可以排除嫌疑了。”檢查完後,羅魅面無表情的說道。
“為何?”羅淮秀不解。
“他同犯案的人應該不是一夥的,你想,如果他真早知道水井裏有人頭,還會被吓成這樣?也只有毫無心理準備之下才會受到極大的驚吓,我替他看過了,是重度暈迷,沒有人為跡象。”
“……哦。”聽着女兒分析,羅淮秀點了點頭。她對這方面不在行,但也相信女兒的能力。
離開那間房,他們去了羅淮秀之前待過的廂房。
這間廂房算是酒樓最豪華的房間了,裝修的時候羅淮秀就考慮過以後在這裏住,方便打理酒樓生意。誰知道後來會跟安一蒙有瓜葛,後面的事就全脫離了她的掌控,這間廂房最終就空置下來了。不過空置歸空置,這裏一看就有專人收拾,每一處都幹淨無塵。
坐在屋中央的軟墊上,羅淮秀皺眉罵道,“真是活見鬼了,本想出來透口氣,結果日子沒選好,剛一出窩就遇上這麽糟心的事。真不知道誰他媽這麽缺德,最好別被老娘逮到,否則非讓他把死人頭吃下去!”
羅魅驚訝的看着她,“娘,你今日出來過?”
羅淮秀‘嗯’道,“上午出來的,在這裏遇上離塵,跟他說了不少話,還同他在這裏用的午膳,剛一回府就聽說這裏出事了。”
羅魅擰起了秀眉,“娘,你仔細回想,這中間可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羅淮秀眨着眼看向虛空處,努力的回想着,“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我一直都跟離塵在說話,午膳是周曉端上來的,也是她守着廚房做的。期間我去了一趟茅廁,然後……就這樣。”
她話音剛落,盤腿坐在她身側的安一蒙突然冷聲問道,“你同江離塵說了些什麽,居然能說上幾個時辰?”
聽着他一口酸味,羅淮秀沒好氣,“這有什麽嘛,小江他快要回國了,離別前我跟他聚聚難道還不行?你問我乖寶,以前他住我們家的時候我們不也這樣,難道你以為我跟他之前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一蒙被堵得臉黑,“我……”
羅魅不禁驚訝,“娘,江大哥要回國了嗎?”怎麽沒聽他說過?
羅淮秀點頭,“是,他說三日後起程。”
羅魅‘哦’了一聲,突然沉默起來。不知不覺江離塵都在這裏呆了一年了,她差點都快忘了他不是天漢國的人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一轉眼她們母女都嫁了人,娘生了孩子,而她也懷上了孩子。
她對江離塵沒有那種感情,只是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成親人,他要走,她是真有幾分不舍,下一次見面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了。
回過神,看着安一蒙想怒又不敢怒的樣子,她趕緊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娘,除了在酒樓裏,你在來的路上或者回去的路上有沒有發現什麽?”
這一問讓羅淮秀又忍不住罵了起來,“哎喲,說起來真是晦氣到家了!我剛一出酒樓就遇見了樊婉和薛柔那對母女。”
羅魅臉色微冷,“她們?她們是路過還是別的?”
羅淮秀又仔細的想了想,“許是逛街吧……不過就她們母女倆,沒有帶下人,也沒有看到她們買什麽東西。”她回頭朝周曉看去,“周曉,對麽?”
周曉點頭,“是的,夫人,奴婢也未見到她們買過東西。”
确認過後,羅魅又陷入沉默中。有這麽巧嗎?娘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都能撞上她們,而且她們一個人都沒帶,母女倆只是單純的逛街?
斂回思緒,她又問道,“娘,還有呢?你再想想,回去的路上還有沒有可疑的人和事?”
她現在也理不清楚頭緒,只能先了解自家母親出來的經過,希望能從細節中發現點什麽。否則這件無身頭顱案真不知道該如何着手調查,那頭顱浸泡得變了形,除了能辨出是個男人的頭顱外,根本看不出對方原本的樣子。
羅淮秀搖着頭,剛想說沒其他發現時,突然眸孔睜大,并回頭又看着周曉,“周曉,李明德趕到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他是如何來的?”
周曉皺眉,想了想後搖頭,“夫人,他不是走路來的嗎?”語畢,她猛然驚呼,“不對,夫人,他不是走路來的!”
羅淮秀拍桌而起,“對!他不是走路來的!”
安一蒙不解的看着她們,“有何不對的?”
羅魅也忍不住問道,“娘,到底哪裏不對?”
羅淮秀捏了捏拳頭,“你們不知道,我是剛進安府李明德就出現了,然後我們就一起趕來酒樓。他既沒坐轎子,也沒乘坐馬車,可他來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你們想想,我是乘坐馬車的,從酒樓到安府還是有好長一段路程,他徒步來向我禀報,幾乎和我同時到達安府。而且我也沒發現他有奔跑的跡象,你們說,他憑兩條腿能趕這麽快?”
聽她說完,安一蒙和羅魅都同時起了身。都是見過世面的,這點要是都理解不到,那就是笑話了。
“娘,那李明德明顯就有問題!”羅魅冷着臉道,“在蔚卿王府時你聘用他們幾人時,我記得你問過他們可有手腳功夫,他們那幾人都說沒有。如今看來,那李明德明顯說了謊,他不僅有手腳功夫,恐怕這功夫還不賴!”
羅淮秀捏着拳頭直往外走,“走,去衙門!”
太過分了!盡管她沒證據證明李明德跟這樁頭顱案有關,但就憑他那身功夫也夠讓人懷疑的了。有功夫大大方方的承認也沒什麽,這世道會功夫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沒貓膩,李明德為何要說謊?
枉自她如此信任他,他居然如此欺騙她,不管是他出發點是什麽,都讓人覺得可疑!
看着她們母女離去,安一蒙沉着臉不得不跟上。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何在在背後搞鬼,在京中之中,能做出如此讓人發指之事,真是該死至極!
……
太史府——
從外面回來,聽說薛朝奇要見女兒,樊婉就讓她先去,而她自己則是一臉暗喜的準備回自己住的院子。
路過花園時,迎面走來一丫鬟,樊婉一路掩着嘴竊笑,而那丫鬟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走近她時居然忘了要避讓,待兩個人都回過神時,那丫鬟端着的一壺熱水突然傾斜并潑撒到樊婉身上。
“啊!”突然的燙感讓樊婉尖聲慘叫,夏日裏穿得本就單薄,絲綢做得裙衫一遇水就全貼肌膚上了,一時間,樊婉狼狽不已。
“對……對不起。”那丫鬟見狀,趕緊低頭認錯。
“混賬東西,你眼瞎了是不是?”樊婉一手捂着被燙疼的心口,另一手緊接着就朝她臉頰甩去,‘啪’的一聲把那丫鬟打偏了頭,“狗東西,連走路都不會嗎?”
“我……我不是……嗚嗚嗚……不是故意的……”丫鬟捂着臉哭泣起來。
“去,把瀾夫人叫來,我要問問她,是怎麽養出你這種不長眼的東西的?!”樊婉美目中全是厲色,語氣也狂傲得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薛夫人’啊?”突然,一嬌笑的聲音出現。
樊婉轉過身,不止是她要找的瀾夫人,身旁還有一位秀麗端莊的女人,見到她,樊婉目光除了厲色,還有深深的敵意。
這兩個女人,曾經都是她鄙夷的人,也是對她畢恭畢敬的人。但自從她被薛朝奇休了以後,她在府裏這一年,這些曾經巴結她的女人就變了一副嘴臉。為了讨好太夫人,這些人連同她們的丫鬟全都欺辱她,要不是還有一雙兒女護着,她樊婉還不知道能否活到今日。
可想而知,她心裏是有多恨!
特別是那文靜的單钰薇,這一年來備受薛朝奇寵愛,甚至府裏的人都在傳,她極有可能被薛朝奇擡位做薛家的夫人。如此情敵,她能有好臉相迎?別以為她有個女兒就了不起了,庶就是庶、嫡就是嫡,一個小妾還想靠一個庶女爬到‘薛夫人’的位置上,簡直是不自量力!
聽着瀾夫人譏諷的笑聲,樊婉更是沒法冷靜,指着她怒道,“賤人,別以為靠點媚術就能讨到老爺歡心,你也就這點能耐罷了,有何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呵呵……”瀾夫人扇面遮嘴,不怒反笑,“誰耀武揚威了?讓大家都來看看,這裏到底是誰在耀武揚威?樊婉,別以為被老爺寵了一次就能翻身,就你那虛僞的德性,老爺才不會上你的當呢。好歹我們也是老爺的妾,可你呢,你再怎麽哄老爺、再怎麽獻身也不過是個暖床的人。還想着當你的‘薛夫人’啊?你就做夢吧,老爺可是給單夫人說過了,等有吉日就給單夫人擡分位,還要單夫人幫着打理府中的事務呢。”
聞言,樊婉臉色頓時發青,想都沒想的沖單钰薇怒道,“你也配做‘薛夫人’?單钰薇,可真看不出你心計如此深!”
單钰薇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見狀,瀾夫人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樊婉,你也就這點能耐了,盡欺負老實人,單姐姐品性賢良,老爺不選她難道選你這種蛇蠍心腸連婆婆都想殺的惡毒婦人?你當老爺是傻子麽?”
“你!”樊婉擡手直指着她,美目噴着火,神色都扭曲了。
“哼,我要是你,早都找跟繩子上吊死了算了,省得活着丢人現眼。”瀾夫人越說越肆無忌憚。
在得知殺太夫人的幕後人是樊婉後,她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是沒想到這個他們一直都尊敬的夫人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腸,連婆母都殺,這是人能幹得事?
後來這一年,幫着太夫人收拾這個女人,從剛開始的膽怯到後來越發過瘾,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爽快。這種蛇蠍心腸的毒婦就該收拾,她連太夫人都殺,要是她們這些妾室哪天不小心得罪她了,不也同樣會慘遭她毒手?
其實薛府裏,像瀾夫人這樣恨樊婉的人不在少數,幾乎上都是相同的心思,就是覺得樊婉該死,太夫人讓他們對付她,那是在教她如何做人。再加上最近薛朝奇有過暗示會讓單钰薇來幫他管理府裏的事務,所以哪怕樊婉最近得寵了一次,也沒讓她們放在眼中。
樊婉是被氣回自己院子的!
看着獨立的小院可院裏極其簡單的陳設,她更是恨不打一處來,一回去抓着什麽就摔什麽,吓得院裏的人都不敢靠近她,只能躲得遠遠的看她發瘋。
“瀾靜你這個賤人——”扔一樣樊婉就忍不住罵一句,彷如如此才能消除自己的恨意。
滿室雜亂,她怒氣攻心,同剛才從外面回來時的樣子判若兩人,那雙美目不再裝有一絲笑意和溫柔,眸孔赤紅,散發出來的光充滿了深深的恨。
薛朝奇,真不是個東西!
她為他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居然如此待她,天下間再沒有比他更無情無義的男人了!
那姓單的女人還想上位,做夢去吧,有她樊婉在薛府一日,其他女人休想搶走屬于她的東西!
……
衙門裏,楊萬揚正式開堂把有作案嫌疑的人再審問了一次,可依然沒問出什麽有用的。
店裏的夥計都顯得很無辜,一個個都直呼冤枉。看着那被黑布罩着頭顱,他是深感棘手和頭痛。仵作已經驗過,同羅魅說得一樣,此人死了至少五日以上,整個頭顱除了頭發,皮肉全都腐爛了,想查出死者的身份都極為困難。
不得已,他只能将獨味酒樓的幾名夥計都暫時收押。
就在他捋着白胡甚感焦頭爛額之時,羅淮秀他們到了衙門。
聽羅魅囑咐完,他很是不解,“王妃,分別關押他們也行,但此舉有何意義?是怕有人竄供嗎?若是如此,王妃大可放心,牢裏晝夜有人把守,想竄供并非易事。”
羅魅淡淡的搖頭,“楊大人,你若想盡早破案就按我說的去做,我一時也無法向你解釋,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出三日我會讓你知道真兇是誰的。”
------題外話------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愛你們~
☆、134 讨債!
獨味酒樓因為這起頭顱案出名了,而作為獨味酒樓的老板娘,羅淮秀又一次站到了八卦的頂峰。酒樓已經關門歇業了,但每日依然有許多人跑來這裏對着大門指指點點,甚至有人還在私下議論這裏就是個黑店。
羅淮秀足不出戶都能聽到外面的謠傳,這幾日心情糟透的她也是到了茶飯不思、寝食不安的地步。她前期花了那麽大的精力投入裝修,對這座酒樓充滿了無限希望,可如今卻不得不面臨關門的地步。
別說她經營不下去,就算她照樣開店恐怕也沒客人光臨,誰讓那死人頭顱出現在水井裏呢!燒水做飯全靠那口井,別說客人吃的下,就她一想起來都犯惡心。可以說,她的酒樓已經聲名狼藉、她自己都沒勇氣開下去了!
“将軍,您回來了?”周曉行禮的聲音讓羅淮秀擡了擡頭,但心事重重的她別說起身相迎,就是話都不想說。
“夫人可用過了?”看着桌上沒怎麽動的食物,安一蒙濃眉擰得緊緊的,朝床邊那個聳拉着頭的女人瞪了一眼。
“回将軍,夫人說沒胃口。”周曉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她跟夫人最久,也知道夫人在酒樓上花費了很多心血,眼下出這麽一樁糟心又惡心的事,夫人心情能好才怪。
“撤了吧。”安一蒙冷聲吩咐道,并朝羅淮秀走了過去。
兩個人都坐在床邊,可等周曉收拾幹淨屋子出去許久了他們也沒說話。
看着她恹恹無力的樣子,就跟被抽了魂兒似的,特別是這幾日過去她有明顯的消瘦,安一蒙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她在這種糟糕的心情下他又不敢沖動的去惹她。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刻意壓制某種情緒,只為水落石出。要是一不小心把她劣性激發出來,估計更糟糕。
“安一蒙。”還是羅淮秀先開了口。
“嗯?”安一蒙沉了沉臉,一直都不喜歡她連名帶姓的叫自己。
“借個肩膀給我。”
“……”安一蒙怔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看着她聳拉腦袋的樣子,一肚子悶氣更是無處宣洩。手臂一展,将她整個人都撈到了懷中。
彼此緊緊依靠着,誰也沒再說話,房間又變得安靜起來。
羅淮秀腦袋在他頸窩裏蹭了蹭,聞着他身上成熟的剛陽氣,她不禁閉上了雙眼,雙手也将他結實的腰身抱住。如果說先前她的心就像飄零的落葉找不到栖息之處,那現在的她就像找到了停靠的港灣般,心裏莫名的踏實了下來。
原來有男人依靠的感覺是這麽好……
“安一蒙。”
“嗯?”安一蒙又擰起濃眉,不知道她又要做何,所以把手臂收緊了一些。
“我想把酒樓關了,以後在家相夫教子。”羅淮秀悶悶的開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眶開始泛紅。
“求之不得!”安一蒙想都沒想的回道。這件事就算她不說,他早晚也會逼她做,一個女人家家的,成日裏抛頭露面像何樣子?安府人丁少,開銷并不大,他一年俸祿夠足夠他們母子三人揮霍,何時需要她去賺銀子了?她要這麽子下去,丢得可是他的臉面,活似他養不起他們母子一樣。
“……”羅淮秀擡起頭,眼眶紅紅的看着他,一臉的嫌棄,“我說你這人就不會說點好聽的話?我都這麽傷心了,你好歹也假惺惺的安慰我兩句啊!什麽‘求之不得’,你當然求之不得了,你就恨不得我事事都順從你,讓你可以随時給我臉色看!可你有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我沒生活來源,要是哪天你翻臉攆我出去,到時候我喝西北風啊?”
她沒有胡言亂語,這些都是她曾經刻苦銘心的經歷,慘痛又心酸。不管是二十一世紀的她還是死掉的原身,都是如此。只因她們太單純善良、太把男人當一回事了。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以至于她們從高處上摔下來猶如摔到地獄中,萬劫不複。
她的過去安一蒙無法體會是怎樣的感受,但也感覺到她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