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正文完

到了停車場, 恰好遇到任今朝他們。

大家還想着周宴和吳漾一塊兒去祁獻家。

周宴一臉苦澀,嘆着氣說爺爺找吳漾喝茶。

任今朝倒抽了口涼氣,忽然問:“進你們周家門, 還有這規矩?”

周宴冷不丁觑他一眼:“你有想法?”

任今朝咽了下口水,猛搖頭。

誰不知道周老爺子最疼周瑕!

而周老爺子那做派, 那氣勢……

他慫, 他不敢……

周宴拍了下任今朝的背:“你繼續混吧, 周瑕勵志不婚,要專心搞事業了。”

任今朝愣了下, 随即壯着酒膽傲嬌擡起了下颌:“她做什麽,關我屁事。”

話畢,他也回拍了下周宴的肩膀, 拽着吊兒郎當的語氣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兄dei,我走先。”

然而一轉頭一回眸……

周瑕就在身後。

任今朝:“……”

緊接着,他便看到, 她視他如透明, 略過他,走向周宴。

“這麽大了還怕爺爺,你放心,有我在,你老婆肯定通關!”

周宴意味不明掃了下她和任今朝,什麽也沒說,乖乖給周瑕開後車門。

吳漾先前就躲在一旁吃瓜。

待車駛出地下車庫, 坐在副駕駛的她, 忍不住轉頭去看周瑕。

熟了之後,她倒是沒那麽拘謹。

源于第六感, 她問道:“瑕姐,你和任小爺鬧脾氣啦?”

任今朝是任家同輩年紀最小的那位,又最愛帶着醉意一口一個“小爺我”,一來二去,大夥兒就這麽喊他了。

周瑕漫不經心觑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

“姐姐我比他大好幾歲,哪能跟他鬧什麽小孩脾氣。”

吳漾有點兒不相信。

見了面不打招呼,這不是已經說明雙方之間有問題了?

周宴跟吳漾一樣的想法,接過話茬:“沒鬧脾氣,當陌生人處理?”

周瑕環着手臂瞪了一眼前方後視鏡裏的周宴。

“姐姐我樂意不行啊?無所事事的小屁孩,打招呼也是浪費時間。”

周宴嗤笑嘲弄出聲,要說周瑕比他們大多少吧,也就兩歲的差距。

走出去不喊姐姐,根本看不出什麽。

說心智吧,周瑕從小被家裏嬌生慣養,有時候又任性又幼稚。

經常跟他還有他們這輩的人拌嘴互損,很多時候都仗着姐姐的身份,專門幹沒身份的事兒。

比如混在他們兄弟堆裏,玩男生愛玩的東西。

小時候是彈珠、街機、摔卡片,大了就是賽車、CS、跆拳道。

大多數玩得比男生還好。

也因此跟這群公子哥走得近。

不過留學回來後,周瑕就矜持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跟前男友分手,或許是母親的病情影響,她突然之間懂事,主動要進周氏集團工作。

能明顯看出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跟人瞎混。

那些公子哥見她有了距離感,都知道收斂起曾經混不吝的态度。

也就任今朝還跟以前一樣,追在她屁股後頭咋呼。

幾個月前,任今朝跟周宴線上聯系,說怕周瑕心情不好,要整個好玩兒的逗她開心。

然而春節期間周宴回來卻發現,這兩人相處起來氣氛古怪,誰也不搭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周宴忍不住好奇:“一直沒機會問,之前今朝說,給你準備了驚喜,是什麽?”

周瑕面色有些不自在,甚至是有些泛紅。

“能有什麽?不還是以前那點幼稚的老套路。”

老套路能兩人成陌路?

周宴怎麽不信呢?

不過既然周瑕不想說,他也不好再繼續問。

到了周家老宅。

周雲峰和周覓循比他們先一步抵達。

茶室已經備好座位,只等人入席。

茶香氤氲,中國風的裝飾和“佛經”書法,讓氣氛顯得極具禪意。

吳漾禮貌躬身,跟長輩打招呼。

周雲峰示意她和周宴坐到自己對面的原木椅子上。

周瑕主動湊到周雲峰旁邊座位坐下。

周雲峰一臉詫異:“你怎麽來了?”

周瑕笑嘻嘻的:“我陪您一起品茶啊。”

周雲峰橫她一眼:“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你還有這份閑心,平日子要想見你一面,不是跟這個朋友在逛街,就是跟那個朋友在吃飯。”

周瑕埋怨:“我哪有!我早就收心了好不好,這段時間一直在公司,跟着叔叔和姑姑他們學習企業管理。”

周雲峰給大家斟茶嘆氣:“你啊……”

想了想今天是周宴和吳漾的主場,便收了念叨。

他将茶盞遞到吳漾眼前的桌面上。

吳漾右手掌心朝下握拳,連續在桌面敲了三下,以叩指禮表達尊敬。

周雲峰不動聲色,但內心對吳漾又多了幾分盛贊。

是個懂禮數的好孩子。

很快,周覓循推着林雅靜進了茶室。

祁獻的婚禮,她這個恩人理應坐主席見證新人喜結連理,但礙于身體有恙,醫生建議她別去見客,以免勞累傷神。

其實林雅靜很想去,她想看看熱鬧喜慶的場合,想跟親朋好友一起祝福小輩。

然而,她只能坐在家中,守着空寂的大宅子,難免心生凄涼。

好在,周雲峰把吳漾和周宴叫回來。

周瑕竟也跟着回來了。

林雅靜瞧着一家人都在,心頭頓時回暖。

相互打過招呼,林雅靜坐在吳漾身畔。

周覓循則坐在旁邊照顧她。

林雅靜問小輩:“今天婚禮,很熱鬧吧?”

孩子們點點頭。

周瑕笑着描述:“媽,我跟你講,祁獻平時看着不喜形于色,說誓詞的時候,他居然哭了!”

林雅靜溫和回應:“那孩子重感情,這種人生大事,哭很正常,沒準等周宴結婚,他也會哭呢。”

吳漾聽言忍俊不禁,周宴媽媽居然跟她想一塊兒去了。

周宴尴尬,沉着臉反駁:“我才不會像祁獻那麽丢人。”

林雅靜似是知道兒子什麽性子,她嘴角含笑:“那等着看。”

周覓循都忍不住要笑。

周雲峰給大夥兒斟茶:“你們再笑話周宴,他沒準現在就要委屈哭出來了。”

這話聽得大家一怔,随即都笑出聲來。

沒想到老爺子也是個幽默的主。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落地窗外飄起了雪。

吳漾最先發現,偷偷拉周宴的袖子。

周宴順着她的提醒往外看,周瑕也跟着好奇。

鵝毛般的雪在風中飛舞。

周瑕訝然出聲:“哇,下雪了……”

室內溫暖如春。

大家很默契的都沒有說話,一同欣賞窗外暌違已久的大雪。

吳漾突然提議:“我們一起拍張照片吧!”

江藤市在秦嶺以南,隸屬南方,下雪的天氣不常見。

小時候下雪,她就特別高興,還借着表哥的相機,跟奶奶一起合過影。

那是為數不多能夠拿着相片回憶的場景。

吳漾由雪,想起了至親之人。

而此刻,周宴的家人都在這裏。

冬日雪舞,更襯得屋中溫暖。

她覺得,這麽溫馨的時刻,值得留念。

周瑕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周宴聽言起身,去喊保姆聞姨。

聞姨過來後,他将手機遞給她。

大家坐在茶室的椅子上,以寬闊的落地窗之外的新中式雪景園林為背景,留下了一組鮮活的照片。

多年後周宴拿着相框,回憶起這個時刻,仍舊會感覺到眼熱。

照片裏,有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

這算是極少數的一次,全家人這麽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也是他母親去世前,與他最後的合影……

曾經那些叛逆,掙紮,想要脫離家庭掌控的偏執,忽然就被治愈了。

相比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爹不疼媽不愛的家庭來說,他真的沒理由不珍惜身邊的一切。

他們,為他鍛造面對世界的铠甲,讓他得以立足。

爺爺和媽媽雖在他成長階段極為嚴格,卻在他最頹喪的時候,選擇了包容。

爸爸雖在他年少時選擇逃離,卻在他瀕臨絕境時,鼓勵他陪伴他,給他生的希望。

還有吳漾,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何其幸運,她還在原地,沒有離開。他還有機會重新牽她的手,相伴餘生。

周宴确實感覺眼眶有點酸澀。

好在,沒人發現他的動容。

這時候,周雲峰打破沉默。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等明天吳漾爸媽來了,大家坐在一起把婚事商量了。”

林雅靜剛沒來茶室前,就聽周覓循樂得跟她報告,說爸爸同意周宴和吳漾的婚事了。

此番親耳聽到周雲峰談及正事,她才确信老爺子是真的接納了吳漾。

她心裏對周宴和吳漾的歉疚,總算緩解了些。

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不容易。

當年她有過猶豫,但那時,她固執的認為,周宴如果不按安排的路走,便是颠覆了家庭對他的栽培。

而命運給了她沉痛的教訓。

生命何其短暫,誰也不知道意外哪一天會來。

她曾以為日子還長,可以陪孩子們再走幾十年,當醫生宣判她或許只有一年到五年的時光,她便意識到,往後的日子,周瑕和周宴兩姐弟只能在沒有她的扶持下,走下去。

她私心希望,在沒有她這個當媽的日子裏,他們能有別人陪伴左右,讓生活多一些甜。

沒有什麽,比親人在一起更重要。

沒有什麽,比自己争取的人生,更暢快。

孩子們,總要脫離父母長大。

他們,總有一天,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

何不随了他們自己的心意?

林雅靜知道,是時候剪斷控制風筝的線了。

“周宴,吳漾,你們想要什麽樣的婚禮,可要自己去安排了。”林雅靜又看向周雲峰,“爸,這回我們就出錢當參謀,您覺得怎麽樣?”

周雲峰聽言颔首:“行,我們當長輩的,不插手。要真給他們操辦了婚禮,沒準周宴跟他爸一樣,埋怨婚禮是走流水線,不走心。”

周覓循莫名被cue,立馬委屈:“爸,瞧您這話說的……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記仇。”

“我肯定記仇了,當年你只差沒掀桌子給我甩臉子看!”

“……”周覓循窘迫,“爸,在小輩面前揭我短,不太好吧。”

周雲峰笑着搖頭嘆氣:“周宴這麽叛逆,肯定是随了你……”

另一位被cue的某人:“???”

吳漾、周瑕和林雅靜,瞧着他們爺仨鬥嘴,邊喝茶邊看樂子,別提多惬意了。

此時的窗外,大雪紛飛,逐漸将冰冷的大地覆蓋,銀裝素裹。

而窗內,歡聲笑語,在彼此心中留下溫暖的回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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