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氤氲在眸中的霧水即将奪眶而出的時候,他握緊骨節泛白的拳頭,深吸口氣,向上用力翻了下眼睛,将悲痛的淚水強行壓下,調整好情緒,繼續說:“我想聽具體的治療方案。”
專家醫生們這才緩緩擡起眼睛,看向那道明明高高在上,現在卻被悲痛幾乎摧垮的男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沒人敢開口。
“威爾醫生,你說!”白夕默直接點将,這些專家裏面,威爾醫生專攻內科,發言也最具權威性。
威爾醫生渾身一顫,稍微冷靜了下自己,才說道:“陛下,因為這種魂斷草極其罕見,只有弗林島才有,而且,聽說現在已經基本絕跡,所以,至今醫療界根本沒機會對這種巨毒進行研究,更沒機會試驗出能克制它的藥物,即便是M國的專家團隊過來,恐怕也不一定有很好的治療辦法。”
“難道現在就只能這麽……等死?”白夕默怒斥一聲,最後兩個字出口,聲音已經失去了原色,一股強烈的悲痛再次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痛到無法呼吸,握緊拳頭上青筋暴突,好像随時可能爆炸。
如果讓他鐘愛的女人成為殘酷政治鬥争的殉葬品,那麽,他寧願不當這個國王,他不敢想象,如果就此失去她,今後他該如何自處,如何繼續茍活于世。
“我們會跟M國的專家團隊合作,加緊實驗,希望能盡快研究出能克制這種巨毒的特效藥。就目前來說,首要任務是,想盡一切辦法控制毒素在體內的蔓延,最大限度的減輕王後的痛苦,延長生命,等待着解藥研究成功。”威爾醫生作為團隊代表回答。
延長生命,等待着解藥研究成功,如果她等不到解藥研究成功呢?白夕默不敢往下想,心痛加上頭痛,讓他感覺無法正常呼吸。
威爾醫生目光幽沉地望着白夕默,他的痛苦絕望也讓他的內心沉痛無比,默了默,繼續道:“遺憾的是,王後腹中的胎兒恐怕保不住了,現在已經有出血現象,必須馬上做清宮手術。”
胎兒?白夕默倏然睜大眼睛,半張着嘴,卻是發不出聲音。
原來,她說等他回來要告訴他的好消息,他還沒來得及跟她一起分享這份喜悅,現在卻突然變成了最悲慘的結局。
人生,為什麽要如此殘酷!
“保住大人!我只要她平安無事!我只要她能活下來!”白夕默幾乎是怒吼,嘶啞的聲音像是一頭瀕臨絕望的雄獅,正在釋放着他最後的威風。
随後,他離開了會議室,往VIP病房走去。
病房裏,幾個醫護人員正圍在病床邊,時刻關注着床上的人,聽見腳步聲,紛紛回頭,也趕快給他讓出了位置,而後,又都緩緩退了出去。
白夕默的腳步突然放輕放緩,一步一頓地挪步走近床邊,望見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嬌弱身體,心狠狠一恸,在眼裏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眼角滴落下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微微發顫,似乎正在強力隐忍着內心的巨大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