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才人懷了孕,一下子成了全後宮的寵兒,皇上,太後的賞賜如流水一般進了景仁宮。

太後整天笑呵呵的,前朝的臣子也感覺到皇上的心情很好。衆人想着,如果芸才人這胎生了個兒子,劉家大約又要出一位皇後,甚至于太後了。有些人便忙着去送禮,拜見,趕着跟劉家套近乎,某些人卻在心裏計較着,這劉家風頭有些太盛了,皇上可不一定會待見他們,對于朝廷的風向便采取了觀望的态度。

時間流淌,天氣漸漸冷了起來,過了十一月份,天亮的晚了,夜色還沒有完全退去,慈寧宮的宮女們一早便起來打掃宮殿,各宮的妃嫔也一個一個的踏着夜色到來,卯時剛過,太後娘娘也起身了,然後在慈寧宮正殿升座,接受各宮妃嫔的請安。

辰時末,皇上下了朝會,也到了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衆妃嫔含羞帶怯,期盼能夠入了皇上的眼。

“皇帝啊,這芸才人有了孕,合該升一升分位才是。”太後算了算芸才人的日子,也三個多月了胎息已經穩定了,太醫也說母子康健,只要不出什麽意外,這孩子是定能生下來的。

聽了太後這話,各宮妃嫔,道行高的臉色不變,心裏暗自恨着,道行低的臉上的神色就是千變萬化了,嫉妒的有,羨慕的有。

“恩,是該了,拟旨,芸才人德才兼備,升為婕妤。還住在景仁宮側殿。”

“皇上,這婕妤的位分是不是低了一點。”婕妤可不是一宮主位啊。

“等生了孩子再說。”說着軒轅靖的目光,掃了掃陸昭容,當初陸昭容也是個才人,因為有孕,生了個昭容,結果只生了個公主,太後和皇上心裏自然不太高興。

太後看到皇上的神色也明白了一些,太後心裏暗自盤算,必須去天國寺上個香,保佑芸兒這一胎是個男孩。

陸昭容感覺到太後和皇上不悅的目光,身子往後縮了縮。

衆妃子心裏也透亮着呢,不少人想着,生吧,生個女兒最好。

淑妃心裏也打着鼓,又想着芸兒生個兒子,這樣劉家也能更上一層樓,又期望芸兒生個女兒。

賢妃心裏怨恨了劉芸一番,想着劉芸生了女兒的情況,心裏便舒坦了一些,然後眼睛緊着盯着皇上,她也要早點有孕才是。四妃當中,可就她沒有生過孩子了。

“芸婕妤有孕在身,就免了她的請安吧,在景仁宮養着便是。”太後笑眯眯的說道。

“太後娘娘,儲秀宮的大宮女求見。”

聽到儲秀宮,太後的臉色陰了下來。

“宣進來吧,不知道貴妃的身子怎麽樣了。”皇上好似沒注意到太後的神色,随意的說了一句。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太後娘娘請安,給衆位娘娘請安。”

“起吧,你家主子也養了五六個月了,身子怎麽樣了。”皇上關懷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貴妃娘娘的身子原本已經好了些,可以下床走動,可是上個月入冬,又染了風寒,便又躺下了。”平安面上也憔悴了不少,臉色有些蒼白,嘴上按照蕭錦繡的話回答道。

“讓太醫院那幫人緊着些,沒看過風寒還能病一個月的。藥材什麽的緊着用就是了。”皇上對着身邊的劉平說道。

“是,奴才這就下去吩咐。”

“你家娘娘讓你來哀家這兒,有什麽事嗎?”太後見皇上在也不好随意發作,便冷着聲問道。

“回太後娘娘的話,娘娘已經抄寫好了五十遍宮規,請太後娘娘過目。”平安将手裏的東西,奉承給了太後身邊的嬷嬷。

太後翻看了一下,皺着眉頭厲聲說道,“這抄的什麽啊,字跡淩亂不說,看這字怎麽不像貴妃寫的啊?不會是找了那兒的奴才代寫了,來糊弄哀家的吧。”

平安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太後娘娘,冤枉啊,貴妃娘娘的身子一直不好,提筆寫上兩三個字,都要出上一身汗,但是想着太後娘娘的話,每天都要堅持寫上兩個時辰,手上無力,字也沒了以往的架勢,貴妃娘娘也覺得字跡寫的不太好,有些也重寫了好幾遍,想着太後娘娘的旨意已經下了将近六個月了,再拖下去,又不敬太後懿旨之嫌,便想着緊着能看的,給太後娘娘過目。以示貴妃娘娘對太後娘娘的敬意。”平安磕着頭,眼淚也湧出來了。

“給朕看看。”皇上從太後手裏拿過那疊紙張,拿到手裏,才感覺到厚度,五十遍的宮規啊,每個五六百張,還真抄不下來。

皇上翻看了一下,字跡的用力的确有些弱,但是還算的上工整。

“母後也不用猜疑了,這是貴妃的字跡,朕認得的,數數,是不是五十遍。”皇上将手上的紙張遞給旁邊的小太監。

小太監認真了數了一番,點了點頭,“回皇上,是五十遍。”

“恩,母後。”皇上看向太後娘娘,畢竟這事是太後娘娘罰的,結果也得太後娘娘定才是。

“讓你家娘娘好好休養,她對哀家的心,哀家是知道了。”當着皇上的面,太後也不能對嫔妃太過霸道。

“是,奴婢知道了。”

“退下吧。”太後看着儲秀宮的人就覺得難受。

“是,奴婢告退。”平安低着頭退了下去。

“兒臣也先告退了,快過年了,各地上貢的年禮都到了,朕讓他們先送到慈寧宮來,母後又什麽喜歡的,就留下吧。”皇上對着太後笑了笑。

“恩。皇帝有心了。”太後聽了皇上這話,心裏舒坦了不少。

皇上出了慈寧宮,便往儲秀宮去了。

太後身邊的嬷嬷将皇上的動向低聲耳語給了太後,太後怒氣一沖,将桌上的茶盞揮到了地下,還沒有退下的嫔妃們,吓得噤聲不動。

“太後娘娘息怒,是哪起子奴才惹了太後娘娘生氣,是罰是打,太後娘娘随意便是,何必為了哪個奴才傷了自己的身呢。”淑妃微笑着上前說道。

太後扶了扶自己的胸口,聽了淑妃的話,便定了定心神,蕭貴妃,你不過是個貴妃,還是個将死之人,真以為哀家治不了你。

“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太後揮了揮手,等衆人走盡了,便對着身邊的嬷嬷吩咐了兩句。嬷嬷應聲出了慈寧宮。

軒轅靖倒了儲秀宮,心裏也有些感慨的,蕭錦繡跟了他五六年了,她現在這副模樣,軒轅靖也起了心疼之心。

蕭錦繡的小臉燒的紅彤彤的,雙眼緊閉,眉頭皺着,旁邊的宮女叫了幾聲,她也沒醒過來。

軒轅靖揮了揮手,讓宮女住了口,“讓貴妃休息吧。”

“冷。”蕭錦繡突然出了聲,聲音還打了個顫。臉色的神色越發的難受了。緊緊裹着被子不放手。

“這天冷的,你們怎麽還不放炭爐,想凍死你們娘娘啊。”軒轅靖看蕭錦繡神志不清的模樣,便對着宮女發怒道。

“回皇上話,實在不是奴婢不想,只是宮裏已經沒了炭火,升不了爐子。”

“劉平,儲秀宮每月的炭火多少,能用幾時?”

“回皇上的話,從入秋的十月起,到來年春二月,貴妃娘娘每月的炭火分例四十斤,從月初燒到月末一刻不停也是足夠的。”劉平心裏已經知道了,這事八成跟內務府的那些人有關。

“那你們怎麽說不夠呢。”軒轅靖心裏也有些數,只不過這事,還得一步一步來。

“回皇上,奴婢實在不敢欺騙皇上,十月初,奴婢去內務府領炭火,內務府的人說,今年天冷,各宮的炭火都不足,便只給了奴婢二十斤的炭火,奴婢們将前幾年剩餘的炭火都搬來出來,才将将過了一個月,這月月初,奴婢再去領,內務府的人說,新進的炭火還沒送上來,讓奴婢再等一段時間,可是等了半月也沒見內務府送了的炭火。”靈兒說着便哭了出來,他這幾個月算是經歷了宮廷冷暖了,哭的分外傷感。

軒轅靖的臉色徹底黑了,還沒等發作,便進了一個小太監。

“皇上,太後娘娘讓身邊的林嬷嬷,過來給皇上傳個話。”

“讓人進來。”軒轅靖冷聲說道。

林嬷嬷進了內殿,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但是想想自己身後那是太後娘娘,便挺直了腰杆,給皇上行了個禮,然後說道,“皇上,太後娘娘讓奴婢來說,貴妃娘娘身體違和,皇上派人看看就行,皇上龍體貴重,不宜過于接近,恐染了病氣。”

軒轅靖的臉色又黑了一層,過了半響,才回了一句,“你回去跟母後說,朕知道了。”

林嬷嬷心下有些不定,太後娘娘的意思可是要看着皇上離開儲秀宮的,可這皇上好像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

“皇上,您還是移駕吧,貴妃娘娘的病……”

“吧嗒。”軒轅靖将身邊的茶盞,一下子摔在了林嬷嬷的身上,“你這是要教導朕,朕該怎麽做?”

“奴,奴婢不敢,皇上恕罪。”林嬷嬷感覺到軒轅靖身上散發的氣勢,有些發抖的低頭回道。

“滾。”軒轅靖踹了林嬷嬷一腳,然後起身,對着劉平說,“去內務府宣旨,将內務府總管事,責打一百大板,其他管事八十大板,炭火司管事直接杖斃。”

說着甩了甩衣袖,離開了儲秀宮。

蕭錦繡也是夜裏醒過來聽靈兒說了,才知道軒轅靖來過,還發了很大的火。

蕭錦繡的風寒可不是裝的,儲秀宮裏用了炭火,宮裏是熱乎乎的,但是蕭錦繡卻是貪涼了點,吃了些涼性的食物,衣服也不加一件,就扶着平安到外面走了一圈,以示病體初愈,但是身體還很羸弱。

結果晚上就感染了風寒,蕭錦繡也沒在意,打了個噴嚏就抛到腦後了,之後一個月,情況越來越嚴重,直到發燒昏迷,平安才趕忙去請了太醫。

蕭錦繡便趁着清醒,讓平安找個皇上在的時候,去了慈寧宮示弱。就算有了太醫來,她的病也絕對是真的。

就這樣真真假假,給外界的表象就是,貴妃娘娘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不過軒轅靖來看她,蕭錦繡倒是沒想到,不過靈兒這丫頭實誠的很,在皇上潛邸的時候,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就跟了蕭錦繡了,後了入了宮,根本沒受過什麽罪,被人怠慢了那麽多,又看到貴妃娘娘病的那麽嚴重,立馬替貴妃娘娘委屈的不得了,對着軒轅靖那叫一個真情流露啊。

蕭錦繡靠在平安懷裏,聽着靈兒的敘述,兩人相視一笑,這靈兒倒不用教導什麽心機,就這樣一副單純的性子,也算是幫了蕭錦繡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