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笙不是有苦說不出,而是說了一百遍了,她不聽啊!
“你快點把錢給我交出來,不然你今天就都得給我橫着出去!”
女人一副社會大姐大的架勢,陸華笙真是百口莫辯。
“阿姨……啊不,姐,我真的沒有偷你的錢,你可以問問別人,他們有沒有看到我把我的手伸到你的錢包裏啊?”
女人淩厲的眼神掃過在場吃瓜群衆,大家都默不作聲,因為剛剛街上人多得很,大家都在看市集攤位上的貨物,誰去關心她倆方才是個什麽站位!
“我真的沒有偷你的錢啊!”
“誰相信你說的!你故意在路上撞我,就是為了偷錢!而且你一看就是個窮酸樣子,一定是偷了錢了!”
不少圍觀的老鄉聽到這裏略微有些生理不适了,這小姑娘雖然是穿得破舊了點,但是憑啥一副窮酸樣就會偷錢啊?都是逛的一樣的普普通通的鎮上集市,這女人哪裏來的優越感?
于是有人替華笙說話:“人家小姑娘說自己沒偷,你可別誣賴了好人!”
中年女人猛的甩了一下一頭大波浪,說:“哪個敢保證她沒偷我的錢?嗯?不是偷我的錢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來撞我?是不是傻x,啊?”
陸華笙給說得又氣又羞:“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
“你說啊,你把我的錢藏哪兒了,就偷了這麽一會兒,我不信你能把錢藏起來!”
女人的兒子強強說:“媽,你看她這副窮樣子,咱們就不跟她一般計較了,偷了就偷了吧!”強強幾乎是急切的拉着女人的胳膊肘想走。
“不急!我今天就是要把這個事情整清楚!”女人的目光掠過陸華笙的全身,最後視線停在她那個大扁擔上。
“你把你這個髒毯子掀開,看看是不是把錢藏在裏面!”
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是不是有點過分啊,沒隐私了……”
但是沒有人上前制止,沒有人去幫忙主持公道。
因為青天白日的,大家都是陌生人,如果犯不着自己的利益,誰會樂意去橫插一腳呢?
而且萬一這小姑娘就是偷錢了,站出來還要沾惹一身腥臊!
“好啊!”陸華笙氣急反笑,眼眶紅紅的。
她扔下扁擔,把毯子整個攤開,敞在衆人面前。
大家議論紛紛:“竟然是個賣桃木劍的!”
“小小年紀怎麽幹這個!”
“好像真的沒有錢啊,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女人居高臨下的檢視陸華笙的扁擔包裹,一臉不屑。
“窮酸怪。我看就是你偷的。”
陸華笙忍着一肚子的氣,其實她從小也不太會生氣,就算感到憤怒也只是軟軟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憤怒,從來也不需要她去為自己證明什麽,今日,她可真真正正體驗到孤立無援的感覺了。
正當有幾個中學生在那裏議論說“應該是真的被冤枉了,好可憐”的時候,有個醉漢醉醺醺的說:“你們懂什麽,天底下哪裏有人會被随随便便的冤枉,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我看哪,說不定就是這女的偷的,還裝無辜呢!”
居然還真有幾個人附和。
醉漢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語氣越發猥瑣起來:“說不定放在底褲啊、胸.罩裏頭呢!”
這時候,有個男人終于擠到了前面,疑惑的喊了聲:“你倆幹啥,怎麽回事?”
陸華笙一聽這聲音,居然有幾分熟悉,一看,原來是先前那個面相極差、踢爛了她的攤子的中年男人!
“老公,這女的偷我的錢還不承認!五百塊呢!”
“五百算啥?”男的摟過女人的纖腰,一見是賣桃木劍的陸華笙,氣上心頭。
“又是你個臭女人,哦,我終于知道了,原來你是因為眼饞我們家的錢,故意對着我胡說八道,背地裏還在籌謀偷我老婆的錢!”
陸華笙長嘆,真是蛇鼠一窟。
她看着這長得驚人的相似的一家人,忽然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你倆,報三個數給我。”
夫妻倆本來正打算一起揍陸華笙,一聽這,愣了一下。
“什麽?”
“一到十,随便報三個數!”陸華笙閉上眼睛。
男的随便說了三個。
陸華笙只在腦子裏用小六壬推演了須臾,便睜開眼,面無表情地說:“這錢不在外人身上,還在你們自個兒身上呢!”
“你放屁呢!”男的啐了一口唾沫在她跟前。
陸華笙聞到這股刺鼻的渣滓味兒,已經快吐了。
她有點兒潔癖。
“愛信不信,我已經算過了,這錢,根本沒有被偷,或者說,不能算是被偷,因為依然是屬于你們家人的!”
強強梗着脖子怼她:“你在說什麽呢,都說是你偷的了,你還不承認,蒙誰呢!”
陸華笙困惑的盯着這小男孩:“你有什麽證據是我偷的?你又為什麽這麽着急認定是我偷的,難道……這錢,被你拿了!”
陸華笙其實已經推算出來了,但是她同時也算出來,這小孩偷了錢之後,多半已經消費光了,可惜他媽這麽重視錢,居然也不知道賊就在身邊。
強強驚恐的跟爸媽對視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繼續罵陸華笙:“你放什麽屁呢,就是你偷的,快點把錢拿出來吧!”
就在這時,一輛賓利車悄然出現在集市中,一路上竟然無人無車敢阻攔。
鄉下人少有見過豪車,但總有識貨的,興奮的指點。
車上下來一個西裝筆挺、戴着金絲邊眼鏡一絲不茍的男人。
那男人走進了這個圈子,在強強和他爸媽疑惑的目光中對陸華笙鞠躬。
“陸華笙小姐,您好,我是霍先生的秘書林森,這次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接您的。”
一聽這稱號,陸華笙恍然大悟:“您是霍奶奶派來找我的?”
北城霍家,神秘顯赫的家族,當代家主只有一個直系親屬,就是這位霍奶奶。
霍奶奶跟陸華笙的師父是老朋友了,以前也去過法華山,待陸華笙就像自己的親孫女一樣。
“你們說陸小姐偷了你們的錢?”林森就好像在看螞蟻一樣,一米八的身高居高臨下。
“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林森扔下一張支票,上面的數目遠大于五百塊。
他牽着陸華笙離開,上了賓利車。
女人只顧着看支票,男人拍了兒子的後腦勺罵:“是不是你偷的錢?”
強強什麽都不敢說,女人倒是讓自己老公閉嘴,這好好的還訛了一筆錢,真是運氣好!
車上,陸華笙問:“林……先生,霍奶奶怎麽知道我下山了?”
林森推了下眼鏡:“叫我林森就好。小姐不知道嗎?法華山下的所有集市,都是霍氏的地盤。因為當年老夫人承諾要保你們師徒安寧。”
陸華笙吐了吐舌頭,害,這,也太壕了吧,所有集市都是他們地盤~!
林森把陸華笙送到霍家大宅的時候,剛好接到霍祁打來的電話。
“霍總,人給老夫人送到了。”
“沒事?”霍祁正在參加一個商務晚宴,看着杯中的紅酒在旋轉,聲音低沉。
“沒大事,就是受了點委屈。老夫人讓我們必須得給陸小姐讨回來。”
“你去吧。那人是誰?”霍祁很好奇,誰敢跟老夫人欽點的“霍家少夫人”過不去。
“村霸,行賄、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幹過。”
“嗯,去辦吧,這種人沒必要憐惜。”
霍祁放下電話,看着照片裏陸華笙提着扁擔、一臉呆萌的模樣,心想老太太還真是看走眼了,他霍祁未來的妻子,怎麽能是個這麽軟弱的小東西,看上去随便一個雷就能把她劈死。
他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