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月,天氣開始轉暖,禦花園的景兒也濃豔了起來。後宮的熱鬧依舊,今兒這位太後擺宴禦花園,明兒淑妃請衆姐妹賞花,後兒賢妃請衆姐妹吃酒。

“娘娘也該擺上次宴才是,你看那些新進的美人,采女,每日只知道在淑妃,賢妃面前奉承,把娘娘致于何地呢。”靈兒一邊給蕭錦繡梳頭,一邊說道。

蕭錦繡當做沒聽見,她已經覺得後宮這些事情太多了,怎麽還會平白的去添上幾件事呢。

“娘娘的性子,與德妃娘娘越發的像了,聽說皇上,這段時間,常常寵幸景仁宮的芸才人。淑妃娘娘臉上天天挂笑,不知道心裏是什麽個想頭。”

蕭錦繡閉着眼睛,放在膝上的手卧成了拳頭,宮裏的幾次宴會,她跟劉芸見過幾次面,但是都是點頭之交,很多次都想上前去問問,劉芸,是不是劉家害死司徒非的,但是都因為場合生生的忍了下來,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子,蕭錦繡也看的明白,這劉芸并非是被迫進宮,而且看劉芸的一些舉動,她的心,大的很呢,只是不知道淑妃為什麽容的下這位妹妹,蕭錦繡可不相信什麽姐妹情深的戲碼。

“行了,歩辇好了沒,該是時辰去給太後請安了。”蕭錦繡打斷了靈兒的話,走出了寝宮,平安已經備好了歩辇在等了。

後宮雖然進了新人,但是分位都不夠來給太後請安,所以每天早上的請安氣氛還是很祥和的。

“太後的臉色看上去是越發的好了。”賢妃開口奉承了太後一句。

“哀家也感覺到了,這要謝謝芸才人搜羅來的藥方。”太後摸着臉,笑着對旁邊的嬷嬷吩咐說,“去,把昨兒看的那套頭面,還有綢緞,送到景仁宮去。”

“哦?是什麽藥方啊?效果這麽好,看的臣妾心癢的很。”賢妃臉色僵硬了一下,又笑道說。

“不過是芸妹妹閑事看書得來的幾個古方,當不得太後的賞賜。”淑妃笑着替劉芸推遲說道。

“什麽當不得,這是哀家給芸兒的,可聽不得你的推遲。”太後笑眯眯的吩咐嬷嬷快些送去,然後對着賢妃說道,“一些保養的藥方,哀家用着倒是浪費,也與你們說道說道。”

說着便揮手讓手下的宮女,拿了幾張紙片,給了在場的幾位妃嫔,衆妃嫔起身謝恩。

蕭錦繡随便瞄了一眼紙片,便打算收起來,但是那上面幾種熟悉的藥材,讓蕭錦繡凝神又看了一遍,手上用力,差點将薄薄的紙片弄破,還是想起了現在的場合,卻是将紙片疊起交給了身後的平安。

衆人又說了幾句關于養身的事情,聽到皇上前朝事忙,不來請安的消息,便又散了去。

回到儲秀宮,端坐在上位,小宮女端上來一杯茶。

蕭錦繡喝了一口,如果放在前幾天,這茶算的是冷熱相宜,但是今天天氣比較熱,再加上蕭錦繡心中含着怒火,便覺得這茶燙嘴的狠,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散發開來,将茶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散開去。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娘娘息怒。”那小宮女立刻跪了下去。

“下去,再端杯茶來,你們,将地上掃幹淨了。”平安對着小宮女,還有門口的兩個太監吩咐道。

一切處理停當的,讓人都下去了,才跟蕭錦繡說道,“娘娘這是怎麽了?怎麽當衆發起火來。”

蕭錦繡摔了茶盞,心裏的氣便消了下去,想了想自己這火發的不太好,宮裏誰沒有幾個耳目呢,便随口說了個理由,“沒事,被茶燙到了。”

“沒事吧,娘娘,要不要宣太醫?”

“不用了,沒事了,身上累的慌,我想躺躺。”

“好,奴婢服侍娘娘躺會。”

平安幫着蕭錦繡卸下滿頭的珠翠,脫下衣裳。

“對了,娘娘要不要試試芸才人的方子,奴婢看着裏面的藥材倒是好弄的很,太後的氣色的确比以前好上不少。”平安扶着蕭錦繡躺上床去,随口問了一句。

“弄吧,你和靈兒分着用吧。”聽到平安提那方子,蕭錦繡心裏的火又起來了。

“娘娘,這是跟誰置氣呢?”平安詫異的問道,她還沒見蕭錦繡這麽發過脾氣。

“沒事,行了,你到外間伺候吧,那方子就按我說的,弄出樣子來,然後給你和靈兒,還有儲秀宮的其他宮女都用用吧。那可是好東西。”

“娘娘不用?”

“我,等我睡醒了另有方子給你。”

蕭錦繡閉眼翻身睡覺,平安看到蕭錦繡這副模樣,便放下帳子,在外面候着蕭錦繡醒來。

蕭錦繡心裏有火氣哪兒睡得着啊,在心裏恨恨的罵了劉家幾句。

要說這火氣哪兒來,還是那方子的問題,倒不是這方子本身的問題,而是這方子的來源,最初的來源便是司徒非。

劉芸是個女子,女子便是愛美的,劉芸當然也愛,而且是極愛的那種,常常因為睡眠不足,臉色不好,或是被蚊蟲叮咬,起了包,長了個痘痘的原因,動不動就窩在房間裏不出來見人,司徒非當時也是個風流公子哥的心态,對于女子,更何況是未婚妻當然要寵着了,便乘着回司徒本家的機會,好好的翻閱了幾十本古醫術,綜合了幾個方子,做了兩盒膏脂送予了劉芸,劉芸用過說好,便使人要走了方子。

沒想到,再見這方子,居然會是在這個時候,什麽閑時看書得來的古方啊,劉芸如果在司徒非面前的話,司徒非真想啐她一口吐沫,把爺辛苦整理的方子,奉承給了老太後,得了太後的青眼,呵,這劉芸可真做的出來。

對于劉芸這幅作态,蕭錦繡是越發看不上了,就算陷害司徒非的不是劉家,以往與劉家的情分也就徹底的煙消雲散了,甚至起了不小的隔閡。

蕭錦繡心裏暗自罵着,就這樣迷迷糊糊睡着了。晌午起來吃了幾口飯,下午繼續睡了下去,要不是平安覺得這麽睡下去與身子無益,蕭錦繡真想直接睡到隔日早晨。

蕭錦繡起身的時候覺得通身舒暢,心裏的哪一點怒火也消散了大半,狠狠的喝了兩碗飯,聽到皇上晚上臨幸景仁宮芸才人的消息,蕭錦繡又喝了兩碗粥做宵夜,這才歇息下。

第二日去慈寧宮請安,衆人便圍繞着太後給的方子,說談開來,說是用了感覺十分舒坦,效果好的很。

蕭錦繡也笑着随口應了那麽幾句。

回到儲秀宮,靈兒便說着勸着讓蕭錦繡也用着那藥方。蕭錦繡面上應承着靈兒,心裏卻有另一番打算。

當年那幾十本藥書,不是白翻的,也不是白讓幾個師兄弟笑着司徒非是否打算做婦科聖手的。借着百年的經驗,還有司徒家的那些藥材,司徒非可是試驗了不少與女子有關的保養品,只不過司徒非對劉芸也只是寵着,并不是全心全意的奉承,所以給劉芸的不過就是讓她面容紅潤白皙的藥方,好讓她出門能夠有臉面,她這個未婚夫也是面上有光的。

蕭錦繡自己替自己把了把脈,略微皺眉,這身子骨,還真是有些損傷,便結合了記憶中的一些古方,寫出了一些藥材,添加上一些劉芸方子裏的藥材,讓平安去太醫局領來。

最近各宮都在用藥保養,所以平安多領了些藥材,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蕭錦繡便用着自己的藥調養起了身子。

蕭錦繡倒不是起了與劉芸一較高下的心思,而是想着以後出宮的事情,按軒轅朝歷代皇上的壽數,活個四五十歲便已經夠了。

皇上駕崩後,兒子都有封賞的,有生養的妃子可以跟着兒子過活,公主的話,如果願意也是可以請旨奉養母妃的。

所以蕭錦繡如果不能穿回去,能出宮就只有一條路徑那就是生孩子,等皇上駕崩,雖然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對于一個男兒魂的後妃來說,終生呆在這後宮,是絕對不甘心的。

蕭錦繡便一邊為最後出宮做打算,一邊想着怎麽從劉芸身上,弄出一些司徒非死因。

劉芸看上去還算比較單純的,如果不是有淑妃護着,可能早就與衆妃子起了争執,就拿這方子來說吧,居然沒通過淑妃,直接給了太後,淑妃心裏肯定也不樂意的很,只不過面上不能計較罷了,其他的賢妃,昭容他們心裏能好過。

也就太後對劉芸的感官好的很,其他人心裏還不知道對這位芸才人有了什麽動作呢。

所以在淑妃将劉芸教導成才之前,蕭錦繡比較快點下手才是。

“娘娘。”平安緩步走了進來,将身後的小宮女,都打發了出去,接過了靈兒手裏的扇子替蕭錦繡扇風,讓靈兒去囑咐人擺弄午飯,然後在蕭錦繡耳邊低聲說道,“芸才人,因為伺候不盡心,對手下幾個宮女發洩了一通,柳枝被提拔成了芸才人身邊的二等宮女。”

柳枝便是蕭錦繡手中的那顆棋子。

“當真?”

“真的,內務府已經去領回了被芸才人處罰過的宮女了,一共三個,都是二等宮女,有一個是淑妃娘娘送過去的,不知道淑妃聽到消息是什麽臉色。柳枝也只是被臨時頂上去的,芸才人還沒入得眼,奴婢之前跟柳枝說過該怎麽服侍人才最舒坦,柳枝是個聰明的,入眼只是遲早的事情。”

“恩,你先跟柳枝斷了聯系吧,等柳枝在芸才人面前站穩了腳跟,再聯系也不遲。”

“是,奴婢曉得。”

蕭錦繡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卻暗自盤算着,這老天爺真是随了她的心意啊。

這才人的居所配備是一個一等宮女,四個二等宮女,都是內屋伺候的,而三等宮女,還有太監,則是外面伺候,負責傳話,分配夥計之類的事情,當然下面還有粗使宮女和太監,負責打掃之類的。

現在蕭錦繡的人進了芸才人的內屋了,這裏面的事情,蕭錦繡自然得好好盤算,不辜負了老天爺給她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