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開年後，時間好像按下了加速鍵，最後一學期的時光過得飛快。
二月底，顧蕭和和柏斐還有他們班上的一個女生确認了被保送的消息。
四月初，樓藏月的校考成績公布，達到了心儀院校的分數線。
為了沖刺高考，有足夠的文化分能順利考入大學，她父母請了老師到家裏給她補課，所以樓藏月參加完校考後也沒有回到學校。
五月中，顧蕭和他們也不再來學校上課，約上隔壁學校也被保送了的好友提前畢業旅行去了。
顧蕭和的想法很簡單，他的畢業旅行想跟樓藏月一起。
可是考慮到她還要高考，而且同行還有別的好兄弟一起也不方便，幹脆先提前跟好兄弟們去玩一趟，高考後再跟樓藏月她們一起。
柏斐也沒有意見，他們一行人去了西南的藏區。
行走在這片聖潔的土地上，攀上一座座高峰，停在山間的棧道休息時，俯瞰着山腳下的祖國的大好河山，直面如此壯觀的景致，衆人滿是說不出口的震撼。
柏斐随身帶了相機，拍了好些風景照。
下山時，顧蕭和他們去還租借的登山杖，柏斐坐在階梯上喝水。
忽的飛過來一只蝴蝶，是幻紫斑蝶。通體呈暗褐色，背面分布着均勻的白斑，在陽光下透着紫色的熒光。
來不及給相機開機，柏斐只好拿出手機，在它飛走前捕捉到了一張停留在欄杆上的照片。
沒過多猶豫，甚少更新的他發布了一條朋友圈，好友基本都還在學校裏上課，短時間內也沒人跟他互動。
想起自己沒有紀芙琜的好友，對方也看不到他的朋友圈。柏斐踟蹰着往幾人的小群裏也發了這張圖片，又緊接着試圖掩蓋什麽似的補發了一堆風景圖。
樓藏月看到這組圖片時正在紀芙琜的家裏。臨近高考，學校放了三天假讓學生們回家放松心情、調整心态。
她此刻正躺在紀芙琜的床上，一邊蹬空中自行車一邊刷着手機。
紀芙琜洗漱完回到房間，關掉中間的大燈，打開床頭溫馨的小燈後也躺了下來。
樓藏月側了側手機屏幕給她看，“顧蕭和他們旅游拍的照片。”
“嗯。”紀芙琜上下掃了一眼，都是些風景照，她沒什麽興趣。
“你說等我們畢業了去哪裏玩好？”
紀芙琜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扭頭看了好友一眼，“我應該沒辦法跟你們去旅行了。”
“你不會考完了還要學習吧？”樓藏月話裏滿是不可置信，但她還沒有想太多，以為紀芙琜只是單純的對學習走火入魔了。
“不是，我考完就要出發去英國了，大學也在那邊念。”
樓藏月瞬間停下了刷手機的手，側過身看向紀芙琜。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紀芙琜認真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要出國念書了。”
“我從高一就開始準備了，所以……”紀芙琜想給她解釋，可是有些說不下去。
樓藏月失神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一開始是想準備好了再說的，那時候還沒個定數。後來想着反正還早，高三再說吧。再後來……”
再後來紀芙琜也沒想到她們關系會變得那麽好，現在她也舍不得離開了。可是她準備了三年，在這裏面投入的精力和做的一切工作不是輕易就能放棄掉的。
再者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标，眼看要達成了，她也不想放棄。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樓藏月：“我沒生氣，只是太突然了，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紀芙琜剛開始有出國的想法還是在高一的時候，發生盜版衣服的事後她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處于強烈的自卑情緒中，再加上那時候父母的心思都在年幼的弟弟身上，她的不安與痛苦無處訴說。
後來她一心就只想逃離這個讓她傷心難堪的地方，越遠越好。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計劃好後就嚴格執行，她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做臨陣脫逃的人。
“你也知道我家裏的情況，我出去一趟回來也許能有更多選擇。”
樓藏月已經從震驚中緩和回來了，想清楚了這裏面的因果關系，也不得不支持她的決定。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嗚嗚嗚。”說着她哭了起來。
紀芙琜連忙從床頭櫃上抽了張紙巾出來幫她擦眼淚，好說歹說半天才把人哄好。
“那說好了，每個假期你都要回來看我，或者我去看你也行。”樓藏月抽噎着。
“好。”紀芙琜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
等樓藏月的情緒平複好，紀芙琜才有心思跟她說點別的：“哎，我真沒想過，我們還能成為這麽好的朋友。”
“什麽意思啊？”樓藏月不解。
紀芙琜感慨道：“因為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我總感覺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別人看來應該也是吧。你那麽優秀，也很受歡迎，跟所有人都是好朋友的樣子。可是我很普通，也可以說很土，那個時候甚至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
“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候，那天你從外面走進來，我以為自己看到了公主，你真的特別耀眼，可是這麽耀眼的你居然和我打了招呼。”
“還說想跟我交朋友，我以為你只是随便說說，或者是無聊了想找個人玩玩。”
樓藏月有些生氣，“什麽啊，我明明是認真的。”
“可是為什麽是我呢？”紀芙琜有些不解，問出了即使是現在的她也仍然困惑的問題：“我那麽普通，既不開朗也不活潑，還很無趣，我好像除了學習什麽也不會。”
“首先吧，你很漂亮，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認識你。”沒錯，樓藏月就是顏狗。
“然後呢，你真的很好，你都不知道。你會認真地聽我說話，哪怕只是很無聊的事。有點不好意思說，但是你會欣賞我诶，還會誇我。雖然我也知道我是沒什麽文化啦，可是我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啊，但別人都還是只會覺得我是花瓶。”
“只有你不會這麽覺得，你真的給了我很多自信，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太好啦。而且你很聰明，讀書也超厲害的，我媽老讓我多跟你學學，她也可喜歡你啦。”
紀芙琜沒想到她覺得很尋常的小事居然會被對方記在心裏，“其實我一點也不聰明，也沒什麽天賦，只是努力罷了。絕大多數的事情，只要努力去做，總會有結果的。”
樓藏月卻不這麽覺得：“可是努力也是一種天賦啊，我就做不到長時間看不到進展也看不到結果卻還是在認真堅持着做某件事。”
“這麽說來，是不是放棄也算一種天賦。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舍不得離開那麽可愛的我然後自己跑那麽遠去的！”
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個話題，紀芙琜趕緊岔開：“現在網絡和交通都那麽發達，見面總是不難的。”
“哼，那你要每天都給我打電話。”
“好好好。”紀芙琜趕緊答應了下來。
只是樓藏月卻不怎麽相信，爬起身來去她的書桌上随便翻了本沒寫完的筆記本，撿了支筆一齊拿到床上。
将東西扔給紀芙琜，說：“我不信，除非你給我寫個保證書。”
紀芙琜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寫下了這份保證書。
她知道樓藏月想要的并不是她真的每天都給她打電話，只是希望得到一個友誼長存的承諾。
三天後就是高考，這天老紀一大早就起來親自做了份早餐，是典型的100分組合。
一根烤腸加兩個雞蛋，紀芙琜看到的一瞬間沒忍住笑了出來。強忍着掃興的沖動，才沒說出現在的總分是150分這樣的話來。
帶着爸媽美好的祝福出發去考場，一路上通行無阻。這幾天學校附近的路都限行了，街上基本都是來考試的學生和接送的家長。
分配到的考點還是在一中，這對本校的學生來說無疑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至少找考場的時候不會迷茫。
紀芙琜的考場在高二的教學樓，也是熟悉的老地方了，高二那一年就是在這棟樓裏度過的。
看了一眼準考證上的班級，竟然又是1班，不禁暗暗感嘆這緣份。
然而更有緣的還在後頭。經過檢查進入到考場後，紀芙琜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第一列的倒數第二個。
走過去坐下後，她觀察了一下其餘考生，發現都是不認識的後就收回了視線。
等待發卷的時間有些無聊，不好左顧右盼就只能低頭打量自己桌上的東西。
直到把帶來的2B鉛筆筆身上印着的說明都看過兩三遍，再看下去就能背下來的時候，還沒到發卷的時間。
紀芙琜只好再度轉移視線，試圖尋找到些能打發時間的東西。
無意間的一瞥，發現桌子右下角的邊緣處好像寫着什麽。
定睛一看，在桌子拐角的位置被人用小刀之類的工具刻了三個字母：BAI。
大概是工具不夠趁手，刻出來的字母只是很淺的一道，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