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朝左右遞了一眼,“你們也都下去吧。”

兩名丫鬟也躬身退下,“是,夫人。”

很快,大廳裏就剩下她們兩個女人。

論姿色,各有千秋,羅淮秀雖說沒樊婉身上那種古味的溫柔,但自信精明的性子讓她骨子裏就帶着一種傲嬌,只不過她不屑嬌柔,所以才會給人強悍的感覺。

而正因為她這種有別于尋常女人的強勢,讓樊婉這位高貴典雅的太史夫人都不敢小瞧她,更何況蔚卿王如今還是她的乘龍快婿。

羅淮秀攆了下人,可不是打算跟她閑話家常的,臉上嘲諷的笑幾乎就沒消失過,“薛夫人,老實說,我并無重返薛家的打算。”

樊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明顯是不信她說的話。要知道,憑她現在的身份地位,別說回薛家了,就算她說要取代她的位置,恐怕也不是難事。有這麽傻的女人?

羅淮秀将她所有表情都看在眼中,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哎,可惜啊,你那婆婆和丈夫不打算放過我,總想着要我回薛家。薛夫人,今日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來我這裏,可是自願的?”

樊婉臉色微變,精致的瓜子臉上連絲絲微笑都沒有了,眼下就她們兩人,她也沒再僞裝溫柔大度,美目瞪着羅淮秀,敵意和厭惡全都浮現了出來。

羅淮秀不着痕跡的勾了勾唇角,繼續嘆氣,“薛夫人,我說這些話你或許不信,但它的的确确是真的。除了你婆婆來找過我要我回薛家外,你丈夫那晚還親口對我說要休了你讓我重新做薛家的主母。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他們母子是何樣的人想必你應該清楚,比起家族的利益,女人在他們眼中真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樊婉輕咬着下唇,臉色都白了。她在薛家生活多年,當然清楚那對母子的為人。這不,為了攀附權貴,他們母子不顧她和澤兒、柔兒的想法,執意要将這女人接回去。可見他們心中根本就不把她樊婉當一回事!

羅淮秀也不等她說話,繼續說着,“薛夫人,我就這麽子說吧,與其恨我,不如回去好好勸勸你婆婆,他們母子若再糾纏我,說不定哪天我被他們感動就答應他們了,而你薛夫人的位置恐怕想保也難。”

樊婉瞪着她,總算開了口,“我若能勸說他們母子,你以為我今日還會出現在你這裏?”明面上她是薛家當家夫人,但薛家大事小事那個老太婆都要插一手,而他的丈夫更是處處向着那老太婆!

羅淮秀同情的看着她,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薛夫人,我要是你,我壓根就不允許這樣的人活在我眼前。”

聞言,樊婉眸孔睜大。

見狀,羅淮秀趕忙笑道,“薛夫人,你別誤會,我可沒讓你殺人。我只是同情你而已,畢竟大家都是女人,而我這一生被薛家害慘了,帶着孩子吃了不少苦頭,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樣罷了。”

樊婉目光垂下,緊緊的盯着自己緊握的雙手。

不管羅淮秀是何用意,但她說得話沒錯。薛家的人太過無情,為了權勢利益就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事。特別是她那婆婆,有她在府中一日,她就沒半句說‘不’的權利。

這老東西,她當真是忍無可忍了!

☆、48、南宮司痕的調情

48、

送走樊婉,羅淮秀躺在太師椅上抖腿,心情好了不少。

同為女人,她哪能不清楚樊婉的心思,除非她腦殘才會真正大度到願意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不管她裝得如此端莊賢淑,那都是假的。

也別怪她心腸歹毒故意挑撥別人的關系,實在是他們薛家的人太煩了,今天一個薛朝奇,明天一個樊婉,還有薛家老的少的,說真的,她是真惡心。特別是她有原身的記憶,每次看到薛朝奇就會忍不住去想曾經的肌膚之親,那種犯嘔的滋味比被人強奸了還難受。

樊婉若是聰明,就應該知道在她身上打主意沒有多大意義,畢竟不是她想回薛家,而是薛家那對母子在打她的主意。她若聰明,就該回去對付那個一手掌權的薛太夫人,畢竟,那才是她真正的絆腳石。僅僅傷害她是沒用的,只要薛太夫人還在,那就随時有女人出現在薛家同她争寵……

想到這些大宅院女人的心思,羅淮秀譏諷的揚了揚唇。無知無腦的女人,為了薛朝奇那根破爛金針菇,至于嘛……

。。。。。。

回到太史府,樊婉并沒有去悅心院向薛太夫人回話,而是回了自己的寝房。身旁的大小丫鬟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各個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樊婉咬着下唇緊捏着絲絹,美目中帶着怒恨使得她迷人的瓜子臉都有些變形。

越是細想羅淮秀的話,她心裏的恨越深。自嫁入薛家後,她處處小心、對他們母子也是盡心盡力的服侍,從來沒做過讓他們母子失望的事。可看看如今的自己,像一個當家主母嗎?

太史夫人的身份都快成天大的諷刺了!

在他們母子面前她說不上一句話,如今,就連有女人要來同她争奪薛夫人的位置,她都得笑臉相迎。從來沒有哪一天,她覺得自己這個‘薛夫人’是如此的窩囊和無用。

不可否認,羅淮秀是在故意挑撥她和他們母子的關系,但她說得也沒錯。婆婆一日存在,她一日手無實權,有名無實,抱着‘薛夫人’這個頭銜能有何用?能阻止婆婆和丈夫的私心嗎?

那老東西,真是越想越可惡!她自己拉不下臉去見羅淮秀,就讓她去,也不想想,她心裏有多難受。他們就差沒逼她說出‘讓位給羅淮秀’這句話了!

真要把她惹毛了,信不信她真能殺了她!

“嘶……”手中的絲絹應聲而裂。

“哼!”樊婉眸中射出狠色。

“夫人,太夫人讓人來請您過去。”突然,門外有丫鬟傳報。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斂住心裏無盡的恨意,樊婉臉上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雖說她是有些想法,但卻不能輕易行動。而且,這事誰都不能說,就連柔兒和澤兒都不能說。她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如果真被發現了,她也要做好打算,最好把這種事嫁禍到羅淮秀頭上。

想到此,她唇角勾出一道冷笑,陰冷而惡毒。

。。。。。。

悅心院裏,聽着樊婉帶回來的消息,薛太夫人難掩怒氣,老臉上的皺褶似乎都多了許多,“那羅氏可真不知好歹!你好心好意去陪她說話解悶,她居然羞辱你,真是太過分了!”

樊婉低着頭,委屈的擦拭着眼角,“娘,您別生氣,婉兒沒事的,不過是聽她說幾句而已。”

薛太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啊,還反過來幫她說話!那羅氏的性子我還能不清楚?別說她罵你了,她連我都不放在眼裏的。你是沒看到今日她是如何羞辱羅家太夫人的,那可是她親娘,她照樣沒給半分情面。”

樊婉擡起頭,眼眶還紅紅的,但臉上的笑依然溫柔如水,“娘,您放心,兒媳不同她一般見識。只要她願意回到我們薛家來,兒媳受點委屈沒什麽的。兒媳并非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什麽事大什麽事小,兒媳分得清楚。只要是對我們薛家有益的事,兒媳赴湯蹈火都願意去做。”

薛太夫人看着她,滿眼欣慰。從軟榻上起身走到她身前,握着她手拍了拍,贊許道,“我們婉兒真是世上最貼心的媳婦,朝齊娶了你啊可真是他的福氣。連外頭的人都羨慕我,都說我們薛家有個溫恭賢淑的好兒媳,不僅貼心孝順,還處處為我們薛家着想,你是不知道娘每每聽到這些是有多高興。”

樊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娘,您別這麽說嘛,孝順您是兒媳的本分,婉兒是薛家的媳婦,自然要為薛家付出。”

薛太夫人滿意的點頭,老眼中的贊許更深。

想到什麽,她突然岔開了話題,“婉兒,澤兒今年就要參加科試了,他準備得如何了?”

提起兒子,樊婉輕輕蹙眉,“娘,我也希望他在科試中能獨占鳌頭,可您也知道,澤兒的性子……唉,他最近還常留戀那些煙花之地,我、我真擔心他這次科試會讓人失望。”

薛太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以為意的道,“不礙事,我們澤兒天資過人,我相信他一定能高中魁元的。你放心吧,娘心裏也有數,到時候娘托人去打點一下,澤兒一定能獨占榜首的。不過啊,你這做娘的也該為澤兒的婚事用點心了,澤兒也不小了,是該娶媳婦了。到時候房裏多個人管束他,他也不會再往外跑了。”

對兒子婚事這一點,樊婉還是贊同的,“娘,您放心,有時間我一定替澤兒認真挑選幾名知書達理的閨中小姐,到時候我再把她們的畫像拿來讓您過目。”

薛太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好,到時候我一定替澤兒好好選選。咱們薛家的媳婦最好各個都像你這般溫良賢惠,那才好呢。”

樊婉不好意思的又低下了頭,“娘,您就別再誇兒媳呢。”

見她心情好轉,薛太夫人又把話題岔回了之前,拍着她的手背溫聲道,“婉兒,那羅淮秀現在仗着有蔚卿王給她撐腰,是有些目中無人。有時間你多去宮裏陪皇後娘娘說說話,該如何做就不用娘教你了。羅淮秀如今心高氣傲、對誰都不放在眼中,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她。”

樊婉低着頭,美目中閃出一絲冷色。

什麽治治羅淮秀,不就是想讓她去宮裏找皇後娘娘幫忙麽,有皇後開口,那羅淮秀還敢忤逆不成?說到底,就是想讓她去宮裏請皇後娘娘當說客,好讓羅淮秀迫于壓力而答應回薛家!

這老東西,當真是可恨到了極點!

。。。。。。

見過知府後,羅魅準備回家看羅淮秀,南宮司痕是臭着臉将她給強行抱上馬車。

“回府!”一上馬車,他就朝充當車夫的墨白下令。

“南宮司痕,你別太過分了,我就回家一趟而已!”羅魅冷着臉差點掐死他。

“家?”南宮司痕俊臉繃得緊緊的,臉色比她還冷,眸光釋放出來的怒氣比刀劍還淩厲,“你膽敢再給我說一次!”

哪裏是她的家?蔚卿王府才是她的家!

這女人,太不知規矩了,新婚第二日就回娘家,她可是想被人笑話?

羅魅腰間被他手臂勒着,根本跑不了,可實在氣不過他的霸道,只能不停的掐他。

南宮司痕倒不是怕這點疼,而是看着她倔強的樣子實在頭疼。送聘禮去的那晚羅氏就找過他,也同他交代了一些事,包括她的身子情況,包括她這些年成長的經歷……他明白羅氏的用意,就是希望成親後他能細心點,能照顧好她。而羅氏還明确的跟他說過,她對繁文禮數一竅不通,要他在适當的時候找人教教她。

他當時還很不解的問羅氏,為何她自己不多教女兒一些。好歹她出生名門,對那些繁禮應該最清楚不過。可羅氏如何說的?

她說,“我怎麽知道乖寶會嫁給你?反正以後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你的顏面,要不要教她你自己看着辦。”

他也是真服氣了她們母女!看吧,這才剛成親就鬧着要回娘家,該如何教?

心裏一橫,他突然扣着羅魅後腦勺,霸道又兇猛的堵上她的嘴–

教,他一定好好教自己的女人,但首先得讓她學會乖順!

聽着馬車裏不尋常的聲音,素來穩重的墨白一臉尴尬,恨不得立刻棄馬逃遠。王爺真是饑渴難耐,就一會兒工夫都忍不住……

馬車裏,羅魅嘴巴都被南宮司痕咬痛了,以前她能淡定對待,但此刻就是不想妥協。

不讓她回家,還跟土匪一樣把她搶上馬車,現在還對她動粗,真以為她一點脾氣都沒有可以任他捏揉搓扁?

氣不過,她就用手去推南宮司痕的臉,推不開,她就用兩手各捏着他一邊臉頰往兩側拉。

南宮司痕不得不放開她有些微腫的紅唇。

看着被自己拉變形的俊臉,羅魅微微一愣,突然扭頭抖動起肩膀。

南宮司痕臉色又臭又黑,磨着後牙槽将她腦袋扭回來,看着她臉上罕見的笑意,怒視,“可是覺得好玩?”

羅魅放開他的臉,低頭沉默,其實就是不想搭理他。

盡管被她捉弄,但南宮司痕心裏那股氣莫名的消了。只不過嘴上不打算饒她,捏着她下巴,冷聲道,“你今日回去,外人只當你不受我寵愛,到時候連為夫都得跟着你丢人。你娘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侍衛前去,她的安危不必你操心,我自會打理妥當。”

羅魅撇嘴,“什麽寵愛不寵愛,我只看到你的霸道。”

南宮司痕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薄唇抵着她紅唇輕咬着,“你看不到那是因為你沒眼力勁兒,寵不寵你我心中有數,至于愛不愛……”他手掌突然在她腰間游移,性感的薄唇貼上了她的耳朵,“等你身子幹淨了,為夫定會好好愛你。”

羅魅一頭黑線唰唰狂掉,“……”

。。。。。。

好說歹說,威逼加誘哄,南宮司痕總算把羅魅給帶回了蔚卿王府。

昨晚新婚夜,兩人蓋着被子聊天到後半夜才入睡,今日本來就起得晚,而且一醒來就聽到酒樓出事的消息,可以說兩個人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更別提肚子餓了。

好在慧心慧意備好了午膳,也一直溫着,見他們回府,趕忙帶着其他丫鬟布膳。

膳廳裏,羅魅埋頭扒着碗裏的米飯,之前不覺得餓,眼下對着滿桌佳肴,饑餓感瞬間襲來,擋都擋不住。

而南宮司痕則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有些失态的吃相,微揚着唇角,仿佛欣賞美景般,見她碗裏菜空了還會主動為她添菜。

羅魅草草的吃下一碗米飯,這才發現身旁的男人只顧着給自己添菜,而他碗裏的米飯都沒有動。

“你不餓?”她蹙了蹙眉。昨日一天就吃了些花生棗子、半夜同他聊天的時候喝了兩杯水,除此外,她就沒吃過其他東西。而這個男人昨日下午就在房裏陪她,到現在為止也就陪她喝了兩杯水而已。

“等你吃飽了再服侍我。”南宮司痕別有深意的挑了挑濃眉。

“……”羅魅黑線,斜眼給了他一個‘你惡心’的眼神。不就是要她給他夾菜嘛,至于說得如此暧昧?

眼角掃了一下身側的丫鬟們,見一個個都低着頭就跟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話似的,她更是無語到了極點。

迎着他似笑非笑、似邪惡非邪惡的眸光,她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突然眼仁兒一轉,擡起手夾了一塊肘子上最肥的肉放進他碗中。

看着碗裏肥得膩人的東西,南宮司痕俊臉上引人遐想的笑瞬間僵住,唇角狠狠的抽搐起來。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看着這對新婚夫婦在用膳時無言的捉弄,旁邊的丫鬟包括慧心慧意兩姐妹都忍不住低頭悶笑,一個個肩膀一抖一抖的。王妃看着冷冰冰的,沒想到如此好玩。

一頓飯,羅魅吃得又香又飽,而南宮司痕恰恰相反,自那塊肥肉入碗後,那俊臉就一直繃着,臭烘烘的。盡管如此,但候在周圍的下人們還是能察覺到他們王爺今日的心情很愉悅。

用完膳,兩人在花園中散步,一口氣吃太多,羅魅時不時揉揉肚子,明顯撐着了。

見狀,南宮司痕索性停下腳步,把她拉到身前,用自己的手掌替她揉着脹鼓鼓的腹部,眸光盯着她輕蹙的眉心,“可是需要把大夫請來?”

羅魅撇嘴,“我自己就是大夫!”這話她說了不止一次了,這人是沒長記性不成?

南宮司痕冷哼,“沒見哪個大夫都像你這般,身子弱不說,連用膳也能讓自己撐着難受。”

他一副‘你很沒用’的責怪摸樣讓羅魅有些來氣,“你現在不是見到了?我身子就這麽弱,怎麽,嫌棄了?”

南宮司痕摟着她身子的手往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別同為夫頂嘴,否則有你好受!說你幾句也是為你着想,別不領情。”

羅魅撇着唇不說話了。

南宮司痕淡淡的哼了一聲,“可是想回房休息?”

羅魅搖頭,“不了,我沒瞌睡。”

南宮司痕盯着她肚子,手掌輕輕按壓,“還難受麽?”

羅魅再次搖頭,“沒事的,等會兒消食了就好。要是繼續難受,我會開藥方讓人去抓消食的藥。”

聽她這麽一說,南宮司痕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今日天氣不錯,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并沒發現她手和臉有發涼的跡象,南宮司痕剛打算帶她去角亭裏坐坐,羅魅突然拉住他的手腕,“王爺,能不能幫我個忙?”

聽着她客氣的話,南宮司痕沉下了臉,“有何事直說無妨,想要什麽讓人去置辦,想做何事可以差人。”

羅魅垂下眸光,輕道,“我想要一間藥房,再準備一些藥材,我平日裏沒其他愛好,就喜歡搗鼓一些藥物,一來可以防身,二來可以備着急用。”

她說的很含糊,但南宮司痕還是知道她的用意。她說藥物除了有些是治病救人的外,還有一些是她秘制的毒藥。比如她随身所帶的迷藥,上次被薛柔的人綁架去,正是因為那些迷藥使得她化險為夷。

将她細白的小手握在手中,他帶着她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把需要準備的先寫下,我讓墨白去替你辦。至于藥房,也不需太麻煩,書房後面還有件偏屋,我讓人收整幹淨以後給你做藥房用。”

“好。”羅魅一邊随他走一邊聽着他說話,也接受了他的安排。

。。。。。。

書房裏,看着她在紙上落下的墨跡,南宮司痕盡管沒說話,但深眸中卻流露着一絲驚豔,是沒想到她竟寫得一手漂亮的字。

這些都還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她所寫的內容,有些藥材他熟悉,但有些藥材的名字他卻聞所未聞。

從剛接觸她時,他就知道這女人并不普通,也知道她在醫館學醫。只是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看了她。她對醫理絕對不是只懂皮毛那麽簡單,想起她所用過的迷藥,不單單能使人暈迷,還能讓人斃命。這哪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羅魅坐在他書桌後的太師椅上,專注而認真的寫着自己需要的東西。來京城之後,她還沒來得及布置藥房,就算家裏放了一些常備藥,那也都是存貨。今日酒樓出事後,她才想到,要趕緊多做一些東西出來,母親一個人在家中,就算南宮司痕會派人保護她,也不一定做得面面俱到,萬一有所疏忽,她輸不起。

直到她寫了滿滿三張紙才停下筆,南宮司痕拿起一張仔細看了一遍,随即朝她勾了勾薄唇,“除了醫理,你還會什麽?”

羅魅怔了怔,他深邃的眸光暗藏銳利,除了有贊賞外,還有一種恨不得剝了她解剖的感覺。她學着他勾唇的摸樣嘴角微翹,不以為意中又帶着一絲傲氣,“你猜?”

南宮司痕莞爾一笑。這女人,還跟他賣關子!

他俊臉上那抹笑雖然不燦爛,但卻猶如沐浴在春風中,少了幾分清冽,多了幾分溫暖。羅魅盯着他,心窩那處像是被羽毛輕拂過,一絲悸動倏然劃過……

回過神來,她尴尬的低下頭,并快速将他手裏的紙奪走,然後整理起桌面來。真是中了邪了,她居然差點被他美色迷惑到!她活了兩世,前前後後加起來都算老姑娘了,居然還能犯花癡……

看着她慌忙整理桌面的動作,南宮司痕眸光忽閃,盯着她側臉旁那只莫名變紅的耳朵,唇角劃開的弧度更大。

她這是在害羞?

被他灼熱的眸光一直盯着,像萬道華光籠罩在頭頂,羅魅拉長了臉擡頭,“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

南宮司痕強忍着笑,學她一樣板起臉,“本王看自己的妻子難道也有錯?”

羅魅黑線,“……”繼續低下頭,不理他了。她最失敗的地方就是沒學到母親同人吵架的潑辣和氣勢,要不然有他好受!

。。。。。。

羅府——

此刻羅家大廳坐滿了人,如同開家族會議般,在場的人各個神色都極其嚴肅。

主位上,羅家的長子、現任當家人羅明旺怒火難熄,當着家人的面把羅淮秀狠狠的罵了一通,“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居然連娘都辱罵,太不是人了!”

羅太夫人抹着眼淚,似是有說不出的痛苦,“明旺,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妹妹變化可大了,不僅不認我,還當着那麽多人說我們羅家對不住她。我這老臉險些怪不住,都恨不得去死了。”

羅明旺的妻子朱佩玉見狀,走到她身旁溫柔的替她擦拭老淚,“娘,您別傷心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羅明旺更是怒不可遏,“這混賬東西,真是我們羅家養得白眼狼!我們羅家縱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可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氣造成的,她自己生不出兒子被薛家嫌棄,反過來還怨我們不幫她,她也不想想,當初丢那麽大的人,懷那麽一個‘狗胎’,我們羅家如何接受她?退一萬步,就算我們羅家有過,但我們羅家生她養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不記我們羅家的恩德就算了,反過來還當衆辱罵含辛茹苦生她養她的親娘,這混賬簡直太沒人性了!不就是同蔚卿王攀了親麽?這才稍微得了點好處她就連自己姓甚名甚都忘記了,實在是天理難容!”

對他的怒罵,羅家的人都表示贊同,一張張臉繃得緊緊得,整個大廳幾乎都被怒氣籠罩,對羅淮秀的翻臉無情都快恨到骨子裏了。

羅家自上任當家羅世修去世後,一直低迷不振。就是現任當家羅明旺在朝中也僅僅是個五品侍郎,家中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就算有官位也是個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當皇上替蔚卿王賜婚的聖旨頒下時,羅家上下是又驚又喜,根本沒想到那個曾經被他們羅家拒之門外的人居然會同蔚卿王結成親家。這一道聖旨猶如甘泉雨露滋潤着羅家枯槁了多年的鬥志,讓整個家族都興奮不已。

但他們也知道當年是有些對不住那對母女,如今想取得她們的原諒怕是沒那麽容易,所以說羅家的人也沒立刻就找上羅淮秀和羅魅,而是一直在商讨着看如何能接近她們,最好是一出馬就能得到她們母女的原諒。

全家上下人人都充滿了希望,誰都清楚,若是羅淮秀願意原諒他們并回到羅家,那麽他們羅家就是當今蔚卿王妃的娘家人,憑着蔚卿王在朝中的人脈和勢力,羅家人步步高升的希望指日可待,羅家也能再創輝煌、光耀門楣。

可誰知,他們辛辛苦苦計劃的一切在今日前功盡棄,非但羅淮秀沒原諒羅家,還當衆羞辱自己的親娘!

眼看着希望破滅,全家人哪有不氣的?羅明旺甚至都想親自去找羅淮秀狠狠的數罵她一通,可又擔心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一出面容易将一些事露出馬腳,故而只能暫時忍耐。

可忍歸忍,心裏又頗不甘,于是對羅太夫人道,“娘,您也莫傷心了,既然二妹那裏行不通,我們再想法子就是,您啊,就當沒生過她那種女兒。”

羅太夫人傷心之中也是又恨又不甘,“沒想到她如此不孝,連我這個親娘都要罵。”

朱佩玉又貼心的為她擦拭眼淚,溫聲細語安慰道,“娘,您小心着身子。既然二妹不願意認我們,那我們就不同她見面就是。她那邊行不通,我們就想辦法接近蔚卿王妃,說不定啊蔚卿王妃會幫着我們勸說她娘。”

羅太夫人皺起眉頭,“接近羅魅?這法子好使麽?我們都不知道羅魅是何性子,萬一同她娘一樣呢?”

朱佩玉淡淡一笑,美目中閃過一絲算計,“娘,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羅魅是何樣的性子,所以才要接近她。她從小就不在京城中,就算知道一些事也不過是羅淮秀說給她聽的而已,只要我們耐心點讨好她,總能打動她一些。只要她肯原諒我們,那二妹那邊就好辦多了。更何況,我們的目的不就是想讓蔚卿王多幫襯我們羅家一些麽?把羅魅讨好了,只要她高興,不愁蔚卿王不‘照顧’我們。”

聽她說完,羅太夫人眼前赫然一亮,“對對,這法子可行!與其去受那不孝女的氣,不如直接找羅魅,再怎麽說,我是她外祖母,她身上也流着我們羅家的血,頭上還冠着我們羅家的姓呢!”

就連羅明旺都忍不住贊賞的看向妻子,“佩玉,你這法子确實可行。那羅魅除了她娘外,從小身邊沒多餘親人,我們若是用點心打動她,說不定她一感動就站在我們羅家這邊了。”

對朱佩玉的提議,羅家人都表示贊同,大廳裏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一家人坐在一起,又開始謀劃着接近羅魅的辦法來……

。。。。。。

新婚這兩日,羅魅過得還算習慣,只不過每日都會讓南宮司痕派人去羅淮秀那裏,然後把羅淮秀的情況帶回去告訴她。在這個守舊落後的年代,沒有通訊工具,要想知道彼此的情況只能靠腿跑路了。

南宮司痕雖然也有黑臉,但總比她動不動就說要回家強,她都不嫌麻煩,他也只能妥協,反正府裏人多,別說每日問安了,就算一日三次也沒問題。他也理解她們母女相依為命,這一分開,剛開始肯定不适應。

今日是回門日,羅魅歸心似箭,天剛亮就醒了。

南宮司痕那真是哭笑不得,聽過顧娘家的,但沒見過如此顧娘家的。她心裏除了她娘,壓根就裝不進其他。

“王爺?”睜開眼,見男人睡得正熟,羅魅忍不住戳了戳他胸膛。

南宮司痕沒睜眼,呼吸勻稱。

“南宮司痕?”羅魅再戳,有點不悅。平常她有點動靜他都會醒的,這會兒居然睡沉了?

南宮司痕還是沒動。

“……”羅魅磨了磨牙,對他熟睡的臉狠狠瞪了兩眼,“睡得跟豬一樣,只差沒打鼾了!”

而就在她話音剛落,南宮司痕掀開眼皮,不等羅魅回過神,他身子突然一翻,猛的将她壓在身下,冷飕飕的瞪着她。

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眸中除了對她的不滿外,一絲睡意都沒有,羅魅沒好氣的撇嘴,“不想起就算了,還裝得正兒八經的,幼稚!”

南宮司痕更是黑了臉,“再說一次?”

羅魅再撇嘴,“幼稚!”她可不是在罵人,別看她這具身體才18,她心裏年齡可算是大媽級別了,他在她面前那真是幼稚。只不過這些話不好說出來而已……

南宮司痕将她脖子下的手臂抽出,手指捏着她下巴,微微一擡,薄唇瞬間堵上她紅唇,另一只手在被褥中放肆的拉扯她的裏衣。

昨晚她就沒再用女人用的那玩意兒,盡管她沒說,但他知道她身子幹淨了。想着今日要陪她回娘家,他好心好意的放過她,誰知這女人不知好歹,一早就說她壞話。

當真以為他不敢動她?信不信今日讓她床都下不了!

他氣勢勃勃的吻讓羅魅睜大眼,被褥中更是想把他作亂的手抓住,可不管她多用力,他始終不放過自己。感受着他火熱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肌膚,她心裏瞬間咯噔了一下,扭開頭突然嚷了起來,“南宮司痕,你能不能多等一天?”

南宮司痕停下動作,高大的身軀威脅般将她壓得緊緊的,薄唇貼上她耳朵,低沉的嗓音磁性又沙啞,“我等了多久你心裏清楚,你再惹我試試,今日休想回去。”

羅魅轉過頭瞪着他,這混蛋就是有惹怒她的本事!

“大清早的,我不想同你吵架。”

“你以為為夫想同你吵?”南宮司痕更是不滿。

“那還不快起?”羅魅都快吐血了。

“給我點甜頭我就放了你。”南宮司痕突然邪氣的揚唇,黑眸中閃着*的火光,特別是被子下的威脅,這一刻,說‘不要臉’那真是一點不冤枉他。

“……”羅魅磨牙,瞪着他登徒子般的德性,最終還是妥協的抱上他脖子,在他唇上落了一個字,“早。”

“這次就饒了你,下次再說為夫壞話,別怪為夫用家法伺候!”南宮司痕眸底染着笑,但嘴上卻得寸進尺的威脅着。

羅魅看着他起身,再看着他下床穿衣,窩在被褥裏的她一邊合上被他扯開的衣襟,一邊磨牙。

都說古人讀得是聖賢書,她嚴重懷疑這男人讀得是小黃文,那腦子裏全都是黃色的東西!別看人前威風冷傲,其實就是一頭愛發情的色狼。而她,自從跟他有交集後,仿佛就是那一塊羊肉,随時等着被他吞到肚裏。

她就奇了怪了,這男人好色得不行,為何到現在才娶妻?也沒聽說這府裏有女人跟他關系暧昧。

如往日那般,南宮司痕穿戴整齊後才打開房門讓門外的慧心慧意進房為羅魅梳洗打扮。

一番收拾,再加用完早膳,出府的時候太陽都老高了。

坐在馬車裏,羅魅瞪着對面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