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
“是,兒子明白。”李長霖面色平靜地應聲道。
周江寧安靜地立在男子身側,心中想到自己至今還未找到李長霖非要弑君逼宮的關鍵,于是眉心輕輕皺起。
夜露重重,起雲院院中的石榴花開得正盛,花影搖曳,芳香四溢。
屋外是被晚風灑落的一地花瓣,屋內則是燭火寂靜無聲,婢女早早就退下了,給屋裏的主子獨自相處的機會。
早在兩個時辰前,周江寧便同李長霖離開了淮安長公主和李閣老的院子,在回來的路上,周江寧就一直在思索那個令李長霖性情大變的關鍵點到底是什麽,可她想了又想,還是毫無頭緒。
因此她望向李長霖的目光總是別有深意的,每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可又偏偏無從開口。
李長霖早就發現自己的小娘子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瞧見天色還早,便牽着周江寧的手來到一處回廊盡處,扶着小娘子的手,二人面對面坐下。
“怎麽了?從柏軒院裏出來後你臉色就不太好。”
周江寧循聲望向男子,男子清俊的面容在自己面前,可她似乎如哽在喉,長睫輕輕下垂,遮去了眼底的迷茫無措。
李長霖見她低眸不語的模樣,也沒有立刻去逼問,只是擡手将她滑落肩上的披帛輕輕撫平,關切地說道:
“雖是夏日,但夜裏風大,還是得注意些。”
男子指尖的熱度通過夏日單薄的衣衫傳到周江寧細膩的肌膚上,說不上具體什麽感覺,只覺得心裏堵得慌,于是她仍然低着頭,避開李長霖的視線,傳出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李長霖,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你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男子言簡意赅。
“那要是你娶的是別人你也會這般?”周江寧猛地将頭擡起,一雙含水的眼眸帶着震驚。
“這般是指的是?”男子輕悠悠地話語傳入周江寧的耳中,她下意識就将心中的答案脫口而出:
“就是陪她閑逛,送她禮物以及同她做那些親密事兒!”
“什麽親密事兒?”男子一步步誘導,女子還沒曾察覺到。
“自然是抱她、親她,還……還有那夫妻間的事兒!”周江寧說到後邊有些害羞,面上一紅,可還是支支吾吾地将話說完整了。
見李長霖沒有立刻回答自己,周江寧心中一涼,她咬了咬唇瓣,氣急敗壞道:
“果然男子沒一個好東西,起開!”
話音還未落下,她就一把推開李長霖的手,步履飛快地朝外走去,只給李長霖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回到起雲院後,周江寧一個人進了屋子裏,也不許旁人入內,直到一刻鐘後,才将屋門打開,喚來綠珠,輕飄飄地說了句沐浴,就扭頭進了屋內。
綠珠跟着周江寧進了屋內發現別的東西倒還正常,就是這床榻之上一團亂糟。只床榻上被褥淩亂,枕頭丢置在地上。正當綠珠想要喚人來收拾床榻時,就聽到浴房裏傳出一聲冰冷的話語:
“不許讓人來收拾。”
綠珠身形一頓,遲疑片刻将喉間的話又咽了回去,然後朝浴房方向走去。
“娘子,這是怎麽了,可是誰惹了娘子的不痛快,奴婢幫您好好教訓他。”
周江寧慵懶地半靠在浴房裏的軟榻上,掃了眼蹲在自己身旁的綠珠,神色好奇,言語調侃道:
“李長霖惹了我不痛快,你去?”
“……奴婢不敢。”
“算了,我要沐浴了。”周江寧揮了揮手,随意說道。
“是,奴婢這就派人準備。”
半刻鐘後,周江寧便褪去一身繁瑣的衣裙首飾,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之中。
屋裏只留下個綠珠伺候着,正當周江寧閉眼享受之時,一聲輕微的推門聲響起。
“綠珠,我渴了。”
綠珠起身将桌上沏好的茶水拿起,正要拿進浴房裏,轉身卻被人攔住,她看到來人,立馬停住腳步,恭敬行禮,而後将手中的茶遞了上去。
片刻後,周江寧正打算睜眼看看綠珠,就被人輕輕托住後腦勺,将一杯茶水喂到粉潤的唇瓣,小口小口喂她喝下茶水。
“還要嗎?”
周江寧耳畔忽然響起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嗓音,吓得她立馬睜開了眼,同時也被還未完全咽下得茶水嗆住,劇烈咳了起來,眼底升起霧氣,很快染紅了臉頰,霧氣缭繞之間,更為她平添幾分嬌媚。
李長霖也沒想到會把她吓成這番,于是連忙伸手撫上小娘子的光滑的後背,輕拍着想讓她舒服些。待周江寧緩了過來,李長霖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下是一片細膩,還帶着幾分濕意,他下意識收回手掌,卻因此不小心瞟了眼小娘子因咳嗽而微微起伏的雪白。
“小李大人難不成要同我一起洗?”
周江寧大半個身子還在浴桶之中,反應過來見這人沒有半點要回避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反正又不是沒見過,再加上自己還在生氣,便想着趕緊把他趕出去,眼不見為淨,反正他也不會真的同她在這地方胡鬧。
李長霖聽着女子揶揄的話語,也不惱,而是轉身來到榻前,背對着小娘子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下。
“你……你這是要幹嘛?”周江寧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了,話都說不利索,只能看着男子朝浴桶走來。
“李長霖!”周江寧揚聲叫住他,男子的步子這才停下。
“娘子盛情相邀,自當卻之不恭。”
下一秒,男子便入了水中,長臂一攬,将人抱入懷中。
“江寧,乖一點。”
男子帶着些許涼意的指尖摟上她的纖瘦的肩胛,使得周江寧身軀微僵引起渾身戰栗,只見她揚起小臉,語調嬌媚:
“李長霖,你個混蛋!”
話音落下,周江寧就撞進一雙幽深內斂的眸子中,暗藏薄欲。
“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周江寧,不是旁人。”
男子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低低的,酥酥的。
她擡眸看向李長霖,還是那般清冷的眉眼,只不過許是泡在水中,使得男子的眉尾氲濕,長睫上挂着顆水珠,昏昏欲墜。
“真的?”懷中的女子诘問道。
“如若不信,娘子可來試試。”說着,周江寧的右手就被人握在手中,緩緩向前伸去。
溫熱的掌心放在男子的胸口,周江寧細膩的掌心下傳來心跳,強健有力。
周江寧卷翹的睫毛輕輕一顫,也不說話,就這麽感受着掌心下的節奏。
“算了,這次就信你一回。”說着,她便想着抽回自己的手掌,可沒想到猛地就被眼前人摁住。
“李長霖……”
男子欺身低頭吻住懷裏的人,小娘子驚訝的聲音被男子吞咽入腹。
“談完了,可以做正事了。”
周江寧感受到他的指尖拂過自己的皮膚,握着她的後頸,不斷摩挲着,酥酥癢癢的。
“癢……”
男子嘴角上揚,神色溫柔,“哪裏癢?”
“耳朵,耳朵癢!不許再吻了。”周江寧雙手抵着男子的胸膛,不許他再靠近。
“嗯,那就聽娘子的,不吻耳朵了,咱們換個地方。”李長霖看着懷裏烏發雪肌的小娘子,輕笑一聲,淡淡說道。
他右手反在周江寧的後腦勺,迫使她仰起頭來,一下一下的吻在她的臉上,先是輕輕碰了下額頭,接着是挺巧的鼻梁,順着往下,最後是微張的紅唇,輕輕撬開女子的唇瓣,緩緩研磨起來。
纏綿的親吻令周江寧喘不過氣來,近在咫尺無法遏制的喘息,令她退無可退,忽然,周江寧腳下一軟,跌落在男子面前。
男子兩條結實的手臂将她向上輕輕一托,撈起她的腿往自己腰上圈,将彼此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些。
李長霖鼻尖抵在女子的柔軟,薄唇含住舌尖輕輕吸吮着,他故意放慢動作,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她嘴唇的弧度,想含着一塊蜜糖。
不知過了多久,周江寧強撐着掀了掀眼皮,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汗珠從他的臉上滾落,寬肩窄腰,一雙強健有力的長腿。
“李長霖,我累了……”
男子擡頭看向女子紅腫的唇瓣,眼皮耷拉着,嘴角勾起弧度,貼上她的耳邊,熱氣翻湧。
“一會就好了。”
去他的一會,這人一刻鐘前也是這麽說的!
在周江寧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時,男子就将她轉了個身,令她光潔的後背靠在男子的胸膛上,一只手握着她盈盈一握的纖腰。
夜色深深,屋外落花如碎,良久後,屋內彌漫開石楠花香味。
翌日,天光大亮。
周江寧渾身酸軟地從柔軟的被褥中起身,一只腳剛踩在地面,下一瞬就腳下一軟,跌在地毯之上。
門外的綠珠隐約聽到屋裏傳來的異動,于是連忙推開房門。
“娘子!”
綠珠進了屋子往裏走了幾步,就瞧見周江寧坐在地上,她趕緊上前扶起周江寧。
綠珠不小心掃到周江寧身上的痕跡,也不由得羞紅了臉,只見美人雪膚如綢緞般光潔順滑,可此時上邊暈染開大片大片的緋紅,像朵朵紅梅在盛放,美人腰間兩側甚至還微微泛青,可想而知掐的人使了多大的勁兒。
“備水,我要沐浴。”周江寧由着綠珠将她扶上床,然後低眸吩咐道。
“是,娘子。”
“對了,綠珠,茶莊的花洛娘子最近可有傳來什麽消息嗎?”周江寧掀了掀眼簾,看向綠珠。
“有,昨日花洛娘子送來了上個月茶莊的賬溥說是請您過目。”
“拿來吧。”周江寧估摸着應該是茶莊生意有了起色,于是便有些着急吩咐綠珠去取來。
“是,娘子稍等。”
周江寧手中拿着綠珠取來的賬溥細細看了起來,連明雪來喚她用膳都未曾聽到,忽然,周江寧覺得眼前籠罩一片陰影,擡眸望去。
“先用膳,待會再看。”
李長霖不知何時站在她的面前,一身月白錦袍,頗有幾分儒雅少年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