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笙看到旁邊的工作人員表情都異常的嚴肅。
劉仁康像座沉默的火山一樣站在那裏,面朝全體練習生。
從側面的鏡子,陸華笙可以看到劉PD梳着大背頭,渾身冷肅。
發生了什麽呀?
陸華笙想不出來,所以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身邊的一位小個子的女場工。
“姐姐,薛佳世幹什麽惹劉PD生氣了嗎?”
場工小心翼翼的低聲說:“佳爺剛剛給成伊森說情,說劉PD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惹PD不高興了!”
陸華笙滿頭問號:“成伊森?薛佳世為什麽要給他說情?”
她記得,第一期節目裏,成伊森好像被分到C班了,長的模樣乖巧可愛,是個童星,好像只有16歲,收到了不少姐姐粉。
“佳爺?”反正前面的情況她也看不清楚,所以就随口跟身邊的這位女場工攀談起來,“你們為什麽叫薛佳世佳爺啊?”
場工竟然流露出一臉嬌羞:“因為佳爺太帥了啊,進來第一天他們搬行李到中途的時候有人東西丢了,佳爺跟着我們工作人員一起幫忙找的,還有前面幾次主動給C班D班的學生補課,每次都補到深夜,成伊森他們都特別崇拜他。佳爺對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也特別好,他第一次錄制的時候服裝出了問題,沒有追究場工的責任,也沒跟節目組告狀,是個很優秀也很熱心的人啊。”
陸華笙聽了,久久難以回過味來。
“他是很好的。”女孩的聲音些微有點發哽。
—
前面的錄制廳裏,劉仁康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盯着薛佳世。
“這是一個競争的舞臺,我憑什麽要給一個舞臺失誤的人第二次機會。”
薛佳世毫不畏懼他的目光:“因為成伊森并非是因為自己本人的失誤才摔倒的,剛剛地板很滑。”
“剛剛那個,王銘,說地板太髒了所以拖了一下。但是那個拖把是幹拖把。”有練習生主動的在座位席喊。
劉仁康盯着練習生們看了一會兒,問王銘:“那是幹拖把沒錯吧?”
王銘看起來十分确定,答得不疾不徐:“就是場工老師放在旁邊的幹拖把,沒錯的。”
薛佳世偏頭看着那個衆人視線死角處的拖把,再一看王銘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勢,冷哼一下。
“算了,佳世哥,是我練習得還不夠好,在舞臺上這種情況确實是不能夠避免的。”成伊森拍了拍薛佳世的肩膀,剛剛他因為表演主題曲的時候摔倒所以只得了D級,實在是很對不起薛佳世陪他練習那麽久,現在還盡心盡力的為他争取機會。
“這怎麽行,你練了那麽久,這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什麽偏偏要你自己承擔?”
薛佳世蓬松微卷的黑發顯得桀骜不羁,但是看向劉仁康的眼神卻是很收斂的。
“PD,我覺得為了公平起見,需要再給成伊森一個機會。”
在場不少練習生都舉手同意,特別是原來C、D兩個班的,都舉手同意。
但劉仁康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這時候,導演突然喊停。
“劉老師,麻煩您過來一下。”
長發女導演跟皺着眉頭的劉仁康交涉許久,劉仁康聽着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
“過去看看。”
在二樓某個保安室裏,劉仁康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長發女孩子,沖他笑的時候露出淺淺的梨渦。
“播給我看看。”
陸華笙揣着口袋,看着屏幕上監控拍到的王銘把自己水瓶裏的水潑到拖把上,動作很快,并且一看就是位于導演組鏡頭的死角,也是大家視線的死角,所以方才沒有人注意到。
并且剛剛王銘主動拖完地之後,劉仁康緊接着在一邊對大家進行舞蹈指導,沒有人看到地板有點濕。
等成伊森上場的時候,那地板就只有中間那一小塊是濕的了,成伊森沒有注意到,腳底打滑,整個人癱坐在那裏,因此才打了低分。
劉仁康面色相當嚴厲,他問導演:“這個事情要怎麽解決?”
導演搖搖頭,還看了陸華笙一眼:“惡性競争事件是不能出街的。”
陸華笙心知肚明,也并不想就這件事情抓着不放。
劉仁康說“我知道了”,然後轉身就要走,但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又回頭盯着陌生面孔的陸華笙問:“你是誰?”
陸華笙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啊?”
劉仁康神情很冷。
“劉PD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薛佳世的經紀人,陸華笙。”
滿屋子彌漫着尴尬的氣氛。
剛剛劉仁康可是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薛佳世給教訓了一頓。
“剛剛,我訓了他。”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眼睛像小鹿一樣無辜。
劉仁康探詢的看着她:“陸經紀人,你不為自己的藝人抱不平嗎,他畢竟也算是個熱心人,為了自己的朋友不惜頂撞我,你都不為她抱不平嗎?”
這下一屋子的人都盯着陸華笙,她無所謂的回答:“教訓的好啊,我也很想教訓他,不過有些時候這個自家人終歸是舍不得,讓你來教訓一下也不錯。并且劉PD你說的沒錯啊,他這樣為自己的朋友出頭确實是不可取的。”
劉仁康滿意的微眯眼睛,打算轉身就走。
“但是,”陸華笙拖長了聲調,自古都是但是後面做文章,“劉PD這樣教訓練習生恐怕是有點偏激吧。”
劉仁康挑眉,畫了眼線的一雙眼睛終于有點感興趣的看着這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經紀人。
“劉PD聽到薛佳世的辯駁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反而只信刻板印象,雖然作為PD确實是需要嚴厲,嚴師才能出高徒嘛,但是劉PD這樣子也确實是差點冤枉了別人哦。”
說完,還舔了舔嘴唇,補刀:“萬一,我今天沒有來,沒有想到調監控,那麽大家都不知道真相,這樣錯也就錯下去了,可能成伊森也就會無辜的被淘汰,薛佳世吃力不讨好被您嫌棄,某人的手段可真是很成功。”
一屋子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小陸經紀人怎麽這麽敢說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了?”劉仁康可笑的搖搖頭,轉身走了。
陸華笙在原地切了一聲。
明明就是她的功勞!
—
“成伊森,站到臺前來,重新再做一次。”
後面有不少練習生都發出“啊?”不情願的聲音,王銘也有些意外。
“啊,謝謝PD!”成伊森又驚喜又意外,筆直的站了起來。
“欸,”薛佳世向後轉一把撈住他,輕聲囑咐,“小心點,發揮正常就行,別太緊張。”
“好!”成伊森感激地看着薛佳世。
音樂聲響起。
成伊森的音樂細胞本來并沒有很優秀,但是這支舞還有歌曲終究是死的,他跟着好老師薛佳世聯系了這麽多次自然是十分熟練了,即使跳得比較機械,但是還是很舒展、沒有錯誤的。
劉仁康當場改了他的班次。
“成伊森,B班。”
那個“B”一出,成伊森差點跳起來。
“天,佳爺,我做到了!!”
兩個大男孩握緊了手,臉上都是他們這個年齡所獨有的自信與生命力。
劉仁康垂下眼睑,腦子裏想起之前那個陸經紀人的話。
确實,舞臺需要不近人情,但是不能允許任何的惡意與不公平。
差點因為有心人的手段踐踏了兩個少年對夢想的追求呢。
劉仁康手準确指向王銘的方向:“王銘,待會兒結束你跟我過來。”
這語氣,可比剛剛指薛佳世還要冷漠。
結束的時候,成伊森迫不及待的跟薛佳世勾肩搭背。
“佳爺,這次,真是多虧了您嘞!”
突然,一個聲音叫住了薛佳世。
兩個人回頭看,劉仁康鄭重其事的開口對薛佳世說:“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薛佳世也有點愣,自然而然的回:“沒關系啊,劉PD。”
“卧槽?”成伊森用口型無聲的發着這個音。
劉PD,冰山上的冰山之王劉PD,親口對佳爺說抱歉??
成伊森亂了,一看,并沒有鏡頭拍着這邊,這個世紀畫面記錄不下來了。
真是遺憾。
劉仁康看起來半點都不遺憾,後頭跟着心裏七上八下的王銘,一點兒不拖泥帶水的走遠了。
薛佳世撞了原地呆立的成伊森一下。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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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他們準備回一棟樓之隔的宿舍的時候,成伊森說自己要去一趟衛生間,而薛佳世靠在一樓拐角的牆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着白裙子,笑得像鄰家校花一樣的陸華笙。
“?”薛佳世歪頭。
“這不是怕你吃不好休息不好心情不好嗎,我這不,來給你加個餐?”女孩舉起手裏的桶,搖晃了一下,露出八顆白牙。
薛佳世嘶了一聲。
“真行啊你。”
成伊森從廁所出來,拍了薛佳世一把,結果一看還有個女孩子,一臉興奮:“佳爺,您可沒說過自己還有這麽一個漂亮姐姐呢,姐姐姐姐你是佳爺女朋友嗎?”
薛佳世尴尬的想鑽進地裏,打了他腦袋一下,“熊孩子,這是我經紀人。”
“帶上你朋友,一起來。”陸華笙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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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局開展的十分融洽。
三個人聊人生聊理想。
但是很有默契的沒有聊很多關于節目的事情,畢竟是保密的內容。
“今天——”薛佳世本來想問問陸華笙有沒有看到他被訓。
“你做的棒極了。”陸華笙的賊手摸上他的腦袋,把他頭發弄得亂糟糟。
“喂,幹嘛呀你!”
“多交朋友,多學習,負擔別太大。”
“知道了,說話像個七十歲的老婆婆。”薛佳世嘟囔着。
“你也是,伊森,你們都要好好努力啊。”陸華笙看着他們喝雞湯,感覺心情是一片寧靜。
“知道了,老婆婆!”薛佳世還沒說完,就被陸華笙一巴掌又拍在頭上。
“嘶。”薛佳世龇牙,故意裝生氣的樣子。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就連從裏面出來的劉仁康還有失魂落魄的王銘,都沒有注意到。
他們都被這個笑聲吸引住了。
“王銘,只有問心無愧的人,才可以這樣笑啊。”劉仁康搖搖頭,一個人走入了茫茫夜色。
王銘在他身後,看着那愉悅的三人,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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