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機場不遠的某荒郊野嶺。
一個俊朗單薄身影縮在某棵小樹邊角落,時不時出來探頭探腦,遠遠望去,竟有點落寞。
溫希居等了好久好久,都快沒脾氣了,一個勁地看着手機……終于看到了救星,往來車方向揮了揮手。
“喂,溫小胖,老哥呢?”急匆匆開車來的溫爾顏問道。
“他有事先回公司去了……”溫希居犯錯誤似地低下頭,弱弱地回着。
看着他坐上了車,溫爾顏半眯着眼睛,語氣不善:“那你怎麽不用去?!”。
溫希居仿佛聽到了磨牙的聲音,感覺眼前的這位要爆發了:“我我我也是無辜的!我才是被抛下的那個!”
他真的以為安時期會跟他一起的,結果安時期緊急被召回公司,而他就被撇在這偏僻的郊區,這地方雖說離機場不遠,靠山,可是人都極少往來,更何況是出租車。
他打了一圍的電話都沒有人可以抽出時間來接他,想起了永遠最後的選擇——溫爾顏。為了騙她來,還不得已說安時期也在這。
對着他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溫爾顏不禁翻了下白眼,認命地當起司機。
眼見他一身狼狽的樣子,她有點心軟,嘆了口氣說:“還沒吃吧,要去哪兒吃不,我也還沒吃。”
溫希居一下子恢複小強精神,沒怎麽思考就說道:“去我們學校門口吧,想吃那家炸醬面了。”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看着眼色,各種說好話,生怕溫爾顏半路把他給撂下:“還是我們爾顏最好了,最靠譜了,不像我,交了一堆豬朋狗友,危機關頭都不來幫我。我們爾顏長得可愛,心地善良,脾氣又好……”
溫爾顏還故意冷着張臉聽,想着趁着這個機會,得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溢美之詞。
說着說着就到了校門口附近,此時正值下課高峰期,人群攢動。溫爾顏緩緩開着車,四處找着停車位。
溫希居忽的一聲:“停車!”
聲音完全沒有剛剛嬉皮笑臉的樣子。
溫爾顏正納悶着,還沒開口問就看到不遠處,一對男才女貌般的兩個人手牽着手走着。
夜色蒙蒙,燈光閃耀,校門口小店往往熱鬧非凡,有不少情侶出來晃蕩更是正常。
當然,如果那對情侶模樣的女生不是溫希居女朋友的話。
餘光注意到溫希居不知所措的表情,她扶着腦門,暗暗嘆了口氣。
這下好了……她還打算找機會敲打敲打溫希居呢,如今當事人自個兒看到了。
只是,白費了今天她出來跟蹤人家的一番心力,還特意拍照留下證據。
不過也難說,萬一這貨傻乎乎,天真單純地以為他倆只是兄妹那種關系而已呢。在大學,認個什麽幹哥哥幹妹妹可常見了。
畢竟……這貨就認了不少幹妹妹,還真當純潔美好的師兄妹關系呢。
轉頭瞄了一眼,看來那兩人親昵的樣子看來還是給溫希居很大的打擊,他的表情居然委屈得像個沒糖吃的小孩子。
鄙夷無語地胡思亂想着,溫爾顏還是把車開到某炸雞店門口停下。
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明明車外人聲沸騰,車內卻氣壓低得可怕。
溫希居拿着手機,盯着通話記錄的頁面,眼睛無神,靈魂出走中。
她跟他說今晚和舍友出去玩,他也沒有任何懷疑。
看樣子還不是一次兩次的問題……今天的話是假的,那麽,以往在一起的時候,又有幾句是真的?
要不是提早回來了……
女朋友跟別的男生走在一起,同學嘛,玩來玩去很正常,特別她也比較外向,玩得開,他曾經旁敲側擊希望她收斂,可是回頭又覺得正是因為這樣子的她才有魅力,才會吸引到他。
可是,走在她旁邊的……是她的前男友,這滋味……
猛地感覺自己嘴巴既苦又澀,跟吃了黃連別無二致。
心情簡直低沉到了冰點。
溫爾顏不知什麽出去又回來,手裏拎着一袋炸雞翅和兩罐啤酒,“努~”拿着冰冰涼涼的啤
酒在溫希居眼前晃了晃。
“謝謝。”溫希居聲音有點沙啞,似乎強忍着哽咽。
一把接過,打開,仰頭,大口灌下……
借酒消愁愁更愁。
喉嚨處的苦澀沒有消減,益發酸楚。
溫爾顏看着他頹靡的樣子,擡了擡眉,醞釀了一下,決定有深度地開始話題:“為什麽會喜歡上她呢?”
為什麽會喜歡呢?溫希居苦笑。
可能是在第一眼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長得好看,性格開朗,愛玩愛笑,撒嬌的樣子也讓人心動迷戀。
可能是後來認識了,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多了,發現話題興趣幾乎有所關聯,她可以理解他說的話,她相信他說的話,她也崇拜着他的話。
也可能是感覺到她對他的刻意親近沒有抗拒,他們好像冥冥之中總是會碰見,當她與他的眼神無意間交彙會不自然而害羞時,聽到她說沒有男朋友莫名的喜悅時,看到她跟別的男生嬉笑居然心裏會不舒服時……他才猛地發現,自己心裏的某個位置早已被她占據,紮了根,發了芽,春意盈盈。
他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他對自己的魅力也是信心滿滿,也一貫享受着周圍女生的愛慕欣賞。只是這次,他有點躊躇不定。
他知道,也明确自己的心意。在某天跟朋友聚餐時不經意提及,卻被嘲笑自己沒有男子氣魄,所以就着喝酒的空檔,憑借一點醉意打電話向她表白,讓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拿着手機微微顫抖的右手,洩露了在內心深處的不自信和些許怯意,那時候他才知道,真正的喜歡,原是這般的小心翼翼。
可能是聽到從話筒邊傳來身邊朋友的起哄聲,她拒絕了,說他吊兒郎當,不負責任。
溫希居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拒絕,居然沒有很沮喪,認真深刻反省了錯誤,知道自己不該這麽随便。
于是乎,第二天就拿着鮮花,直接把人截在宿舍樓梯口人少的地方,二話不說,簡單粗暴地“壁咚”,而後拿嘴堵上,纏綿溫存了許久許久後松開,才看到她眼角深深淺淺的笑意。
喜歡的原因太多太多,而喜歡的感覺卻大抵相似。
從回想中抽脫出來,又大口大口灌下啤酒,啤酒的溫度直接從他的喉嚨傳到了心髒,冰冷地澆在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上。
他始終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溫小胖,別說我沒提醒過你!明眼人早就知道了,就單單只有你沒發現,我該說是你的心太大了,還是你太善良?”
喜歡啊,有時候會變成一副墨鏡,擋住刺眼的,弱化不堪的……情人眼裏出西施,熱戀中的情侶往往總是只看見對方好的一面。
“我該怎麽辦?”溫希居悶聲問着自己,雙手無助地撐着腦袋。
“我的傻哥哥啊,難道你還想着和她在一起?”
溫希居姿勢不動,沒有說話。
“要我說,你男人一點,現在打個電話給她,把事情撂開了,首先這件事錯的是她,而不是你,憑什麽她心安理得,而你在這裏水深火熱的。”溫爾顏惡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袖:“還有,溫希居,你要是因為她一兩句軟話就心軟,你腦子就是進水了!這種事這個人可以犯第一次,難保沒有第二次,況且已經不止這一次了。”
“爾顏,我不知道……我現在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不想聽到她任何解釋,我覺得我自己很可笑……”
他居然連去求證真相都不敢……
不想問,不屑問。
親眼看到的已是事實,還能怎樣?
雙手撐着腦袋,沉吟許久,他開口:“我想去喝一杯。”
一進到夜店,溫希居就熟門熟路地訂了個卡座,随意點了幾杯,歪頭看到溫爾顏對着他搖了搖頭,表示她什麽都不喝。
“怎麽?我難得帶你來,不想試試?”
溫爾顏半眯着眼:“我還要開車呢!話說你不就是怕喝到爛醉了,沒人管你嘛。”
溫希居被說中心事,讪讪地搖晃起酒杯。
燈光迷醉閃耀,溫爾顏基本不來也不喜歡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被照得頭暈腦脹的。
溫希居喝多了,就開始抓着她的手又哭又笑,大着舌頭訴說他和女朋友的各種往事,聲音時大時小。
要不是顧及到這是在公衆場所,溫爾顏簡直想把他的嘴巴捂上,死踹上幾腳,可是又不得不耐心地傾聽他的鬼哭狼嚎。
看着身邊這貨一杯又一杯,周圍又時不時有意味不明的眼神,估摸着他們都以為她是甩這貨的女主角吧。溫爾顏揉揉眉心,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啊。
等溫希居哭訴完,攤死在椅子上的時候,溫爾顏才猛地發覺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誰來買單。
她可還是個學生啊,然而真正該付錢的罪魁禍首貌似已失去意識……幸好還有手機,溫爾顏愁眉苦臉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