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訂婚了

房間僅留了一盞燈,楚雙榭站在病床前,低頭看向沉睡的男人。

嘴角輕輕上揚,“好哥哥,當初老媽為什麽把你留在她身邊,送我離開。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你這個體弱多病的就要是哥哥,得到楚家所有人的尊重,你呀真是太幸福了,擁有的太多,老天也會看不下去。”

“謝,你不該這樣說,畢竟他是你哥哥。對于顏畫,你也不該傷害她,她是無辜的。”劉紹嘆了口氣。

“哦?他們都是無辜的,只有我罪大惡極。楚雙榭是我哥哥就可以得到別人的十年,是我哥哥就可以衣食無憂,他自己可曾想過,有一個親弟弟一直在外受苦。楚雙榭,老媽當初給你的字真好,給我的确是這個謝——楚雙謝,我真要對你們楚謝兩家感激涕零。”他譏諷地笑道,面色微沉,看着逐漸消亡的男人,心裏的恨會更加深重。

“謝。”

他回頭看過去,輕蔑擡頭,“劉紹,剛才為什麽那樣說,當我是騙子嗎?”

“你本來就是騙子。”劉紹幹咳一聲,立即閉了嘴。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讓我直接跑她面前說我不是楚雙榭。”

“不能!你可不能說,你就是楚雙榭,楚雙榭就是你。”

“她不是很愛楚雙榭嘛,看到那張照片怎麽那麽淡定。”雖然那是他親密的照片,以為她會氣呼呼的打電話過來質問,但是見到她無動于衷的樣子,心裏怪不舒服的。

哼。有點瘋了的嫉妒楚雙榭,真想折磨她,咬牙切齒的讓她哭的比上次失去他哥還要痛苦。

這才是真愛吧。

“該是時候跟莫枝訂婚了,她可是很重要的誘餌。”

顏畫站在窗前伸展懶腰,從桌上倒了杯白開水,早起晚睡一杯水有助于體內排毒。

她走到徐小詩的門前,敲了敲門,“阿姐,起床了。”

“這才幾點啊,讓我多睡會兒,好好的春.夢被你給打斷了。”徐小詩枯燥的揉了揉頭發,嘟囔幾聲,繼續窩進被子裏。

一個月悄然而逝,也不知時間怎麽過的那麽快。

外面晴空萬裏,不知名的蟲鳥叽叽喳喳。

顏畫打開手機,點開信息一欄,除了10086一如既往惦記着自己,楚雙榭還是一樣對她漠不關心。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她一看楚向南的電話,正猶豫着要不要接,徐小詩打開門,頂着蓬亂的頭發朝她吹了口氣,“一大早吵死了,快接呀。”

她摁了接通鍵,走到陽臺,輕聲說:“喂。”

“顏畫,我今天有一場宴會,你能做我的女伴嗎。”

“女伴?”

“算是家族聯姻啦,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我小叔跟莫枝的訂婚典禮。”

瞬間猶如掉進了冰天雪地裏,她渾身顫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訂婚,他……他要訂婚了?”

“他沒告訴你?啊,對不起,這件事我也是剛聽我媽媽說的,你就當沒聽見吧,對不起。”楚向南彎了彎唇,用懊惱的口吻。

“不……沒關系,能麻煩你帶我……帶我去嗎,這麽好的日子,我該送上祝福才是。”她慌張不已,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忙挂斷電話,沖進徐小詩的屋裏。

徐小詩正在換內衣,看見她兩眼通紅的樣子,隐約感到有什麽事,“怎麽啦?”

“借你的禮服一用。”

“參加宴會嗎?誰的?”

“我以為他跟莫枝開的玩笑逗我,一個月我就等他來找我,誰知道等到他要訂婚的消息了。”

徐小詩皺眉,“楚雙榭訂婚了?這混蛋……可真是。”

“或許是我要求的太多,想要他愛我一點,遭到報應了吧。”顏畫說着又是哭又是笑,委屈地抱住她,“阿姐,你說怎麽辦,還要怎麽做才會得到他的喜歡。我真的什麽都用盡了。”

拍了拍她的背脊,嘆了口氣,“去問他吧,你想要的答案,其實聽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也許是肖明麗逼迫的呢,那個會演戲的女人,可是個千年老妖婆,人面獸心,降住她超級難。”

“對我而言,愛上一個人真的很容易,想一直去愛,抱着這種靠近他時的心跳,會感到生命的充實。”

“傻丫頭。我讓劉紹來接我,我們一起去。穿上最美的禮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氣死那對男女。”

劉紹如約而至,掐住時間點開着一輛寶馬來到她們面前,紳士風度般打開車門,望着徐小詩,神色尴尬的笑說:“兩位美女請上車。”

徐小詩踩着高跟鞋,拽住顏畫的手,上下打量一眼,滿意的點頭,坐進車裏。

他不愛顏畫是他的損失,這樣一個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都不要,要那個莫枝,眼睛夠瞎。徐小詩天不怕地不下,損人一把手。

“男人就是賤。”

劉紹手打了個滑,楞楞的眨了眨眼睛,“你在罵我?”

“切,別對號入座。”

顏畫如坐針氈,這兩人一見面就吵架,真是冤家。

她深深吐出口氣,捏住禮裙的一角,神色緩和。

劉紹透過鏡面望着後面兩人,頭都快炸了。

之前跟楚雙榭說好了,适可而止,別惹禍上身,這小子偏不聽,性格自然比他哥狠厲,骨子裏始終不服輸。

真是喜歡往火坑裏跳的男人。

作死!

楚家舉行的訂婚地點在芳汀,這裏假山環繞,燈火通透,兩邊水池清澈,景色宜人。

徐小詩被劉紹拉走了。

顏畫目不轉睛地環視一眼,一路尋找着熟悉的身影。

楚向南走過來,見她一身白色禮物,纖細的頸上系着紅豔的玫瑰花,氣質端麗脫俗,不禁看傻了。

“顏畫,你今天真美。”

她沒有說話,淡淡的微笑。

“今天來的人很多,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待會兒我帶你去見幾位老師,對你升學很有必要。”

“楚向南,我想見見楚雙榭,你帶我去好不好?”

楚向南神色一頓,目光微微躲閃,“見他做什麽,他今天可是主角。”

“我只問幾句話,問完就走。”

“你這麽喜歡他嗎,他到底哪裏好,讓你惦念不忘。”

顏畫聽出他一身火藥味,垂睫低聲說:“抱歉,是我唐突了。”

“算了,既然你想見他我,我就帶你過去。”

楚向南眼角飛揚,指着某處,“他在那裏,你去找他吧。”

“謝謝你。”顏畫沒有停留,毫不猶豫地跑向他所指示的地方。

那裏圍擁着很多人,杯酒交錯,金迷紙醉。

莫枝正與楚雙榭一同向客人敬酒,突然瞥到趕來的顏畫,她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榭,我去那邊看看,待會兒過來。”

楚雙榭淡淡應了聲,與同行的幾人繼續談笑風生。

莫枝幾步來到顏畫面前,一把擋住她的去路,語氣頗傲:“今天是我的訂婚,你怎麽來了。”

“讓開。”

“喲,好大的火氣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由得着你來撒野!”

顏畫挺直腰板,抿緊唇神色淡淡,這時候不想跟她多牽扯,她來只是為了楚雙榭。

“我跟楚雙榭說一句話,說完我就走。”

“榭,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你要點臉吧,能不能別這麽糾纏不清。你看見沒有,這裏的人一個個家世清白,哪像你沒人教養的野丫頭!”

顏畫一聽,神色微頓,揚起手欲要給她一個耳光。

“不準罵我的父母。”

莫枝半途抓住她的手,趾高氣昂道:“別忘了,我怎麽說也比你大,更是他未來的老婆,你敢動手,我先讓你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滾下去吧!”

身體突然被她一推,顏畫往後一仰,退開幾步,噗通一聲響,跌進了池裏,濺起一陣浪花。

幸虧池水不深,她的身體浮在水面。

衆人被這邊的聲音驚擾,一個個走了過來,看着她渾身濕透的樣子,紛紛大笑,竊竊私語。

“這是誰呀,怎麽走路不長眼睛,掉池子裏去。”

“小姑娘長得不錯嘛,倒不像咱們圈子的人。”

“看她這可憐樣,跟我家露露(狗)好像呀。”

顏畫甩了甩頭發,衣服進了水有些沉重,一身狼狽。

她捏緊拳頭,忍受着衆人異樣的眼光。

這時,楚雙榭突然站在池邊,目空一切的望着她。

他穿着黑色禮服,猶如葛絲的黑發遮住他的睫毛,清隽秀麗的面容展露無遺,那張臉魂牽夢繞了多年,現在看來依舊冷漠如初。

楚雙榭沒有動作,琉璃般的眼睛幽幽凝住她。

顏畫心念一動,擡起濕漉漉的臉,楚楚可憐的動人。

她仔仔細細的注視着他,緩緩的擡起纖白的手,從水中伸到他的身前,眼睛璀璨如星,美的閃亮。

“你不要我了嗎?”她的嗓音很低迷很無助,眸中包含了太多情緒。

所有人都怔住,視線鎖住她的那雙手,在移向那個不動聲色的男人。

不知是怎麽一回事。

月色清涼如水,明月挂在半空,華光籠罩在他們身上,竟出奇的和諧。

楚雙榭睫毛顫了顫,一看見她好像吃了罂粟粉,頓然迷了心智,腦中一片空白。

他暗自嘆了口氣,從口袋裏伸出手,衆目睽睽之下,抓住她冰冷的手心,一把提上了岸,水花撲騰一下,顏畫順勢落入他的懷裏,楚雙榭脫掉身上的外套裹住她濕透的身體,低頭看她。

“這裏太吵,我帶你回去換衣服。”

“……好。”睫毛低掩,水珠從根部墜落,印花他的西裝。手指攀住他的肩膀,一臉茫然無措。

莫枝見狀,面色難堪,指着他們怒聲道:“楚雙榭,你什麽意思!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麽能抱着別的女人!”

楚雙榭氣定神閑地給她擦水珠,朝着衆人笑了笑:“抱歉,今天的事純屬跟大家開的玩笑,各位就當是我的生日宴,不用為這種小事擾了興趣,玩的開心,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