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為了孩子,他能拉下臉去讨好一個女人?

可那女人不知好歹,一再給他難堪,這口氣他如何都咽不下去。當初可是她不知廉恥的闖進他房裏的!

如今翻臉的也是她,給他羞辱的也是她。要不是想到她肚子裏有他的骨肉,他真恨不得掐死她解恨!

“爹——”突然,書房門被人強行推開。

“何事?”看着兒子進來,安一蒙快速的收斂好臉上的怒火,冷肅的朝他問道。

“聽說你心情不好,孩兒特意過來看看。”安翼走近,關心的看着他。

“爹沒事。”安一蒙低沉的回道。

“沒事就好。”安翼放心的笑了笑。

“翼兒,你這次出去也有大半年了,此次回來,可有想過把婚事辦了?”安一蒙突然問道。

“爹,孩兒還年輕,婚事不急。”安翼回得無所謂。

“你不急,可蘇家小姐急啊。難道你想一直拖着?”安一蒙拉長了臉。

看着玉樹臨風、潇灑出衆的兒子,他既欣慰又惆悵。這小子才華出色,可就是沒個正經。瞧着司痕那小子都成親了,他這個從小就有婚約的兒子卻一點都不着急。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些什麽,說他不務正業吧,也沒見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爹,我的事我自由分寸,您啊就別操心了。”安翼笑哄道,突然轉移了話題,“爹,聽說您看上了蔚卿王妃的母親,這事可真?”

聞言,安一蒙怔住,剛毅的臉上顯出一絲尴尬。

“爹,喜歡人家就把她接到咱們府上啊。”安翼朝他挑了挑眉。

“你是如何知道的?”安一蒙蹙眉。

“這有何難的?”安翼聳肩,“我剛回京就聽人說了,您同那羅氏關系匪淺,還聽說薛家為此記恨上您了。”

前段時間的确有些流言漫語,安一蒙沉着臉嘆了口氣。都是那該死的女人弄出來的事!

“你沒意見?”安一蒙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兒子。

“爹,瞧您這話……”安翼哧哧笑起來,“這可是大喜事,我為何要有意見?您一直未娶,我一直替您擔心着,如今您能想通,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61、生了一根鳥毛?

見兒子沒意見,安一蒙甚感欣慰,但想到羅淮秀,又不禁嘆氣,“翼兒,你是不知道那羅氏性子有多壞,爹有意納她為妾,可她卻反說我羞辱她,為此事,我真是萬分頭痛。”

對外人他從不提自己的私事,哪怕外頭流言滿天飛,他也冷漠以對。悠悠衆口,豈是他能封住的?

其實對兒子他也是第一次提這些事,主要是他之前從未考慮過要和其他女人有交集,所以無話可提。只是這一次事關到府裏添人,他當然要同兒子商議。

看着他一臉難色,安翼笑着安慰道,“爹,那羅氏我見過,性子極壞,非一般女人。”

安一蒙詫異的看着他,“你何時見過她?”

對這事,安翼似乎也沒打算隐瞞,“爹,孩兒去過榆峰縣,同她們母女早已相熟。”

安一蒙點頭,“原來如此。”兒子長年在外奔走,他所熟識的人自然多,這點他是清楚的。想到羅淮秀,他再次嘆氣,低沉道,“羅氏有可能懷了我的子嗣。”

安翼臉上的笑突然僵了一下,一抹異光快速的從眼中劃過。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反應,随即他驚喜的朝安一蒙拱手,“爹,若此事是真的,那孩兒可得恭喜您了。”

安一蒙欣慰的對他點了點頭,“翼兒,你也別多心,爹就算有了其他孩兒,對你爹會一如既往的疼愛。”

安翼臉上的笑就沒斷過,“爹,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安家要添人,這是天大的喜事,孩兒怎會多心?爹待孩兒如何孩兒心裏清楚,如今爹能有親生骨肉,孩兒也替爹感到高興。安家就我們父子倆,人丁本來就單薄,此時添人,不僅我們父子有伴,就是安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會甚感欣慰的。”

他一番欣喜的感言讓安一蒙臉上都多了幾分愉悅,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的确,他們安家是太冷清了。他常年在外征戰不覺孤獨,今年戰事少,他留京的時間多了,加之翼兒忙于邊塞要事,也時常不在家,這份清冷不提也罷,一提及的确讓人倍感心涼。

同羅氏發生那樣的事,純屬意外,別說他不近女色,就算他府裏缺女人他也從來沒想過會同她……

事後,他也想過負責,反正府裏清冷,接到她府上住下并不成問題。可他又沒想到,那羅氏居然拒絕了他。還要他忘記發生過的事,彼此橋歸橋、路歸路。

她不願跟他,也無妨,反正事起因她,也是她不要他負責,他也不覺心虧。

可沒想到意外再次發生了。那女人月事沒來……

從蔚卿王口裏得知這消息時,他是又驚又怒。驚的是她有可能懷上他的子嗣,怒的是這等大事居然不是她居然隐瞞着。

他承認,他的确沒有迎娶她的打算。不,應該說他沒有迎娶女人的打算。既然她也不願意跟随他,那就随她去了。可如今,她要是真懷上了他的骨肉,他如何能坐視不管?

那是他的骨血,安家的子孫,也是他安一蒙第一個親生子,他如何能讓孩子流落在外?

可那女人實在可惡,可惡到他真想掐死她!

她不願跟随他也就罷了,居然還用利器做要挾,寧可傷害孩子也不願讓孩子認祖歸宗。試問,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可惡的女人嗎?

就他這般德性,自私又暴戾,如何能養好他的孩子?所以她若真有了孩子,無論如何他也會将孩子要回來!

想起羅淮秀,安一蒙臉色又難看起來。站在他身旁,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安翼斂住笑,問道,“爹,可是羅氏惹您生氣了?”

安一蒙沉着臉點頭,“那女人很是倔強,如何都不願同我回安府。”

安翼溫聲安慰,“爹,您也別急于一時,反正此時她也并未産子,您逼急了反而對她身子有害。”

安一蒙‘嗯’了一聲,也認同他的話。正是因為怕傷及她身子,所以暫時也沒逼她做決定。

安翼繼續道,“爹,我同她們母女二人打過交道,也有些交情,不如讓我去同那羅氏說說,看能否勸服她搬來安府。”

聞言,安一蒙眼中露出一絲喜色,“翼兒,你有把握?”

安翼點頭,“爹,就讓我去試試吧。她若真懷了我們安家的子嗣,我身為安家的一份子,自然不會讓弟弟和妹妹流落在外。”

安一蒙欣慰的點頭,“好,既然翼兒願意幫為父,那你就去試試,希望能說服她早日搬來安家。”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安翼微微牽動唇角,一抹邪笑在他臉上浮出,又如昙花一現般消失……

……

蔚卿王府裏,南宮志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上多處骨折,據替他診治的大夫說恐怕要在床上躺上好兩三月才能痊愈。

聽墨白把那邊的情況彙報完,羅魅抱臂冷笑,“這種貨,真該打死,留着也是禍害。躺兩三月,除了便宜他外,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南宮司痕雖有大義滅親的想法,可照他說的那樣等人傷好後去自首,那也等得太久了。

南宮司痕沉着臉沒搭話,估計也沒想到南宮志會傷得如此重。

羅魅見他不說話,也沒理他,只是朝墨白問道,“那家姑娘怎樣了?”

墨白低頭回道,“回王妃,那家人知道二公子的底細,所以也沒敢報官。至于那位姑娘,屬下也不清楚她是否安好。”

羅魅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後對他道,“去庫房支一筆銀子,再帶上一些禮物去那位姑娘家中看看。就說是王爺的一點心意,順便跟他們說一聲,此事王爺會做主,絕對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墨白擡起頭,有些驚訝的看着她,“王妃,這、這合适嗎?”

羅魅冷聲道,“有何不合适的?這是王爺和我都應該做的。此事雖是南宮志惹下的,可我們也要顧忌蔚卿王府的顏面,這攤子若不收拾好,你讓王爺以後如何服衆?就算今日南宮志以死謝罪,我們也要出面給人家一個說法的。銀子和禮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安撫人心。”

聞言,墨白點了點頭,眼裏帶着一絲欽佩,“王妃所言極是。”

羅魅沒心情跟他多話,擺手,“快去辦。”

墨白躬身退下,“是,王妃,屬下這就去。”

大廳裏很快就剩下夫妻倆。看着身旁不言不語極其冷漠的人兒,南宮緊抿着薄唇,伸手想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抓住,順便将她人拉到自己身前。

可羅魅突然将手縮回,不給他碰觸的機會。不是在為南宮志的事生氣,而是在為他把自家母親有可能懷孕的事洩露給了安一蒙而生氣。真沒想到他這麽‘大嘴巴’,而且都不跟她商量就拿出去說。

從中午一直到現在,南宮司痕都備受她冷漠,當然知道她在生氣。

“乖寶……”

“……”羅魅抽了抽嘴角。

見她不應聲,南宮司痕只得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瞪着她。看她能氣多久?

他高大的身子擋住自己的視線,就跟一塊巨石般,既礙眼又心煩。羅魅擡頭同樣瞪着他,“閃邊,別跟我說話。”

南宮司痕哭笑不得,彎下腰将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小樣兒,還敢給他使臉色,看他今晚能放過她不?

羅魅也沒掙紮,因為兩人身高、力氣懸殊太大,掙紮也是白費勁兒。坐在他臂彎裏,她拉長了臉怒視着他,“下次還亂說話不?”

“不說了。”南宮司痕回得也快。反正安一蒙已經知道了,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以後會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他幫人只能幫到這。

“你再把我娘的事洩露出去,我就掐死你。”羅魅在他手臂上掐了兩下,以示警告。

“你舍得讓為夫死,為夫還舍不得你做寡婦呢。”南宮司痕在她耳旁低笑。

羅魅沒好氣的瞪着他。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這次暫且原諒他。

雖說今日有些不愉快,但也沒傷及到夫妻倆的感情,兩口子間哪有不鬧矛盾的?最重要的是看彼此處事矛盾的态度。

他從早朝回來就一直陪着她,心情好些了後,羅魅這才催促他,“行了,我沒事了,你有事就去忙。”平日下午他都會在書房辦公,她知道他其實也很忙的,偶爾晚上還會加班。

南宮司痕低着頭,眸光來回在她臉上打轉,“不生氣了?”

羅魅白眼,“我又不是氣包做的。”

南宮司痕忍着笑,在她唇上啄了起來。

對他膩歪的舉動,羅魅最受不了了,趕緊推他,“好了,你快忙你的去,晚飯的時候我再去叫你。”

南宮司痕在她唇上最後偷了個香才将她放地上。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羅魅這才揚了揚嘴角。

南宮司痕剛走沒多久,墨白突然返了回來。

“何事?”羅魅皺眉先問。

“啓禀王妃,丁姨娘說給那家人補償一些銀子就可,其他的不願多出。庫房鑰匙在她那,屬下無法拿取贈禮。”墨白抱拳冷肅的回道。

“她還敢阻攔?”羅魅臉色變冷。

“王妃,這事您看?”墨白有些為難。

“有何看的?她若再阻攔,就給我狠狠打!”羅魅冷着臉往外走,“走,叫上人随我去靜雅院,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蠻橫無理!”

真是夠了!

她兒子惹出來的麻煩他們夫妻幫忙收拾,她不替兒子感到慚愧,反而還阻攔她的決定。要知道,送銀子送禮都是面子上的事,真要她來處理,絕對會親手宰了南宮志那畜生。

見到她來,丁紅芸一點都沒意外,還驚訝的問道,“王妃,聽說您讓人去庫房支取銀子?”

羅魅冷眼睨着她,“怎麽,丁姨娘有意見?”

丁紅芸一雙眼睛還是又紅又腫的,可比起先前在主院的激動,此刻不禁人冷靜了,連态度都帶上了幾分恭維,“王妃,妾身沒有要與您作對的意思。您要支取銀兩,盡管說,要取多少都無所謂。只不過聽說您要把銀子送人,妾身不得已才加以阻攔。”

羅魅冷哼,“那你可知道我要把銀子送給誰?”

丁紅芸點了點頭,臉上多了一絲嚴肅,“王妃,恕妾身多嘴。志兒雖然有錯,可那家人不過是一介布衣,不足以讓我們記挂。更何況,他們一家人将志兒打成重傷,我們沒找他們麻煩就已經算是心慈仁厚了,為何還要我們給他們送銀子送禮?”

聽着她句句自私又無恥的話,羅魅都快被氣樂了,“丁姨娘,可是想讓對方來給你們賠禮道歉?”

想到兒子的傷,丁紅芸紅腫的眼裏溢出一絲恨,“這些刁民,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我志兒再不濟,也是冠着‘南宮’的姓氏,也算是皇家的人,他們竟如此毆打他,簡直都沒把皇上放在眼中!”

羅魅眯了眯眼,冷笑問道,“依照丁姨娘的意思,南宮志在奸淫女子的時候,對方家人不該出手,而是應該大大方方的歡迎他玩樂?”

丁姨娘立馬住了嘴,臉色有些白。

羅魅接着問道,“丁姨娘,在你的眼中,就你兒子是個人,別人家的閨女就是根草,對嗎?你自持高貴封為人,人家一介布衣就不算人了?”眯了眯眼,她冷哼道,“在我羅魅看來,你兒子還不配做人,你這個做娘的,更不是個東西!”

丁姨娘猛的睜大眼,紅腫的眼眶裏全是怒火,“你、你竟辱罵我們?”

羅魅哼笑,“不錯,還知道我是在罵人。看來你還是聽得懂人話的,只不過不會做人事而已。”

丁姨娘臉色由白變青,剛剛還帶着微笑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

羅魅都沒多看她一眼,朝身後墨白遞了一眼,“還站着做何?還不趕緊讓她把鑰匙交出來。”

墨白得令,趕緊朝丁紅芸走過去,冷着臉伸出手,“丁姨娘,把鑰匙拿出來吧。”

丁紅芸突然激動起來,指着羅魅怒道,“你憑什麽讓我交出鑰匙?王爺都沒發話,你有何資格命令我?”

羅魅眯着眼,面無表情的盯着她,“丁紅芸,自己主動些還能為自己留點顏面。若是把王爺請來,丢了臉可別怪我。”

丁紅芸咬着唇不出聲了,但眸光含恨的瞪着她,就跟蘸了毒汁般恨不得把她毒死。

羅魅也沒催促,平靜而從容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比耐心麽,她有的是,成天無所所做,她時間也多得很。

但墨白卻有些看不過去了,冷肅的看着丁紅芸,“丁姨娘,你在府裏也算是‘老人’了,可別分不出輕重好歹。”連他都看不下去了,王妃始終是王妃,居然還要看她臉色。這丁姨娘真是越活越不像話!

丁紅芸恨恨的剜了他幾眼,最後朝自己的大丫環冷聲道,“紅兒,去跟賬房說,王妃要什麽就給什麽!”

“慢着!”羅魅突然出聲制止。

“王妃還有何吩咐?”丁紅芸忍着怒火,佯裝卑微的味道。

“我現在不要那些東西了。”羅魅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我就要丁姨娘手裏的鑰匙。”

丁紅芸眸孔睜得老大,本就紅腫的眼眶此刻看起來極其吓人。

羅魅端坐在椅子上,繼續面無表情的道,“我身為蔚卿王妃,在這蔚卿王府中的地位只比王爺低,如今我不過是要一筆銀子而已,還得看人臉色,說出去,本王妃也真夠沒面子的。你們一個個都要臉,我也不能不要啊。丁姨娘,你說是吧?”

丁紅芸死死的咬着唇,臉色忽青忽白。

羅魅淡淡勾唇,莫名的,她突然很喜歡看別人這幅難堪又不敢怒的摸樣。難怪娘一直都提醒她要她早點把主事權拿到手中,此刻她總算體會到了。

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不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除了證明自己窩囊外,這個王妃也白當了。

朝墨白遞去一眼,“墨白,讓王爺過來吧。趁着今日有空,是該好好整頓一下府裏的規矩了。告訴王爺,我在這裏等着,如果今日沒讓我滿意,這‘王妃’誰願意做誰拿去。”

墨白趕緊應聲,“是,王妃,屬下這就去把王爺叫來。”

就在他剛要轉身時,丁紅芸突然沖到他身前将他攔下,激動的瞪着羅魅,“王妃,妾身已經答應讓庫房支取銀兩了,您還想如何?”

羅魅牽了牽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如何,就是要奪權而已。丁姨娘,我乃皇上欽賜給王爺的妃子,也是王爺八擡大轎娶回府的妻子。除了輩分比你低外,論身份地位,始終在你之上。可我不過是要點銀子而已,還得看你心情,我不開心,也不甘心。”

丁紅芸怒道,“妾身已經說過了,要什麽讓人去庫房支取就是。王妃又何必把話說得如此難聽?”

羅魅譏笑,“我嫁入蔚卿王府是做妃的,不是來讨口的。”

丁紅芸臉色青得都快冒煙了,眼孔赤紅,“王妃,你別欺人太甚!”

她的激動和扭曲的神色讓墨白都徹底的冷了臉,“丁姨娘,注意你的身份!”

丁紅芸咬着唇再次閉了嘴。

羅魅再朝墨白遞了一眼,“還愣着做何?”

墨白也不敢再遲疑,将丁紅芸推開就跑了出去。

之前他不在意這些事,覺得誰當家主事都無所謂。可今日他也被氣慘了,別說王妃要銀子是去替他們母子收拾爛攤子,就算王妃要銀子自己花銷也是應當。他去庫房,居然還會碰壁。

那賬房說什麽也不給他支取,還說要先問過丁姨娘。氣的他都差些打人了!這府裏到底誰才是主子?

見墨白走了,丁姨娘臉色更難看。

而正在這時,一旁一直未開口的顧巧英突然撲倒羅魅腳邊,一邊哭一邊求道,“王妃,求您息怒,我娘她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她只是因為二公子受傷心煩意亂,所以做事才欠穩妥。您大人大量,求您饒了她吧。”

看着腳邊的哭求的女子,羅魅非但沒生一絲憐憫,反而更加火大。

要說這府裏她最厭惡誰,其實不是丁紅芸,也不是那個被人打的南宮志,而是眼前這個柔弱得像水一樣的女人。

那晚她到書房裏送湯的事她至今都還耿耿于懷。府裏不是沒丫鬟下人,需要她一個弟妹去送湯?還大半夜的去。

對這種想勾引她男人的女人,羅魅那真是見一次厭惡一次。這女人不常在他們面前出現,但一出現就讓她惡心。

想到這些,她一肚子火再難忍下去,擡起一腳就朝顧巧英踹去,“滾開!”

她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

“啊!”顧巧英又一次遂不及防的被她踢倒。但這一次,她沒像上午那般只知道哭,而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聞言,羅魅僵住,冷滞的目光朝她肚子瞪去。

她懷了孩子?

聽她痛苦的叫喚,丁紅芸‘啊’的一聲跑過去蹲在她身前,緊張的問道,“巧英……巧英……你怎麽樣了?可是孩子被傷到了?”

顧巧英痛苦的蜷縮成一團,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捂着肚子,“娘……我的孩子……快救我……”

丁紅芸回頭朝那些丫鬟激動的吼道,“你們還杵着做何?還不趕緊把大夫找來!”

有兩名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另外有兩名丫鬟上前,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将顧巧英攙扶起來。

丁紅芸急聲命令道,“快扶二少夫人回房!”

眼下的場面突然亂成了一團,羅魅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也是很意外。上午的時候顧巧英撲在南宮司痕腳下痛哭,她也踹了她一腳,可那時候也沒見她有何反應。這下午同樣踹一腳,就踹了一個孩子出來?

站在羅魅身後的慧心慧意也被眼前的場景吓住了。

慧心先回過神,然後皺眉朝丁紅芸問道,“丁姨娘,二少夫人是何時有孕的?”

同在一個府裏,她們也沒聽人說過,自然不怎麽相信。可顧巧英痛苦的摸樣又不像作假。

丁紅芸正打算離開,聽到問話,轉過身突然抹淚哭了起來,“二少夫人也是剛被診出懷了身子。就今日大夫來為二公子治傷的時候,二少夫人突然暈厥,大夫替她把脈,說她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

慧心慧意都皺上了眉頭。

羅魅依然面無表情的坐着。也就她自己清楚,她那一腳根本沒踹到顧巧英的肚子。她伸出腳的時候顧巧英下意識的用雙手擋住了,至于她跌倒,那只是慣力往後而已。而且她是手肘先落地,後背并未直接撞地上……

顧巧英很快被丫鬟扶走了,丁紅芸也哭着跟去了。

廳堂裏,就剩下羅魅和慧心慧意。

兩丫鬟在後面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依照丁姨娘和二少夫人的人品,她們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這事也不好說,萬一是真的呢?那王妃豈不是變成殺人兇手了?

“王妃……”兩丫鬟擔心的喚道。

“我去看看。”羅魅突然起身,面無表情的朝外走去。被那兩婆媳弄的,她差點都沒法思考了。

兩丫鬟見她去了,趕緊跟上。

而就在羅魅走出廳門時,遠遠看到南宮司痕和墨白正朝這邊趕來。

“王妃,發生何事了?”墨白只看到她們三人,不見其他人,有些奇怪。

羅魅朝主仆倆各看了一眼,最後朝南宮司痕輕道,“顧巧英懷孕了,被我踢了一腳。”

南宮司痕緊抿着薄唇,眸光沉沉的。

羅魅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于是擡腳就準備走,“我去看看她有事沒有。”

南宮司痕突然将她攬到身側,冷聲怒道,“管她做何?”

羅魅擡眼,“她要真懷了呢?”

南宮司痕瞪着她,“那也是她活該!”他不相信自己的女人會無緣無故動手,更何況,對某些不要臉的人,他也是厭惡得緊。

羅魅突然笑開了。她就喜歡他這樣,跟母親一樣護她。

拉了拉他的手,她語氣緩和了一些,“我還是去看看吧,畢竟我也是大夫。”

南宮司痕倒也沒拒絕她,随即朝慧心慧意看去,“好生護着王妃,她若少跟頭發,你們就提頭來見本王!”

丫鬟趕緊應聲,“是,王爺,奴婢定會保護好王妃的。”

……

顧巧英房裏很熱鬧。丫鬟們進進出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都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

而丁紅芸坐在她床邊,一邊抹淚,一邊溫柔的安慰她,“巧英啊,你先忍忍,大夫很快就到了。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床上,顧巧英咬着唇,嬌柔的臉因為痛苦變得有些扭曲,一邊流淚一邊呻吟。

羅魅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而她也沒像之前那般無動于衷,擡腳就朝床邊走去。

“丁姨娘讓讓。”

“你、你要做何?”丁紅芸霸占着床頭,有些戒備的瞪着她。

“我給二少夫人看看。”羅魅面無表情的回道。

“你?”丁紅芸更是展開手臂将她攔住,紅着眼怒道,“你走開,不許你傷我孫兒!”

“我不會傷害她。”羅魅臉色微沉。

“你還好意思說不會傷害她?”丁紅芸突然激動起來,指着床上的兒媳痛哭,“你看看你都把她傷成何樣了?王妃,縱然你身份高貴,可是你也不該随便傷人。我們母子再有不對,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怎麽能如此狠心?有何事你沖我來就是,我死都不會讓你再靠近她們母子的。”

聞言,羅魅有些火大,“丁姨娘,說話還是要注意些分寸,別以為長了嘴巴就可以亂說。”這女人,死到臨頭還想咬她?

丁紅芸哭着反駁,“我有亂說話嗎?你就是看不慣我們母子,就是恨不得讓我們母子離開蔚卿王府。如今你還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王妃,你太狠心了!”

羅魅冷着臉朝慧心慧意看去,“把她拉走!”

見狀,丁紅芸突然撲在顧巧英身上,死命的抱着她,“我不許你們再傷害我的孫兒!”

羅魅眯着眼,那真是恨不得一刀給她捅過去。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上前抓着丁紅芸的後背就将她從顧巧英身上扯開,然後把她推向慧心慧意。

丁紅芸瞬間被慧心慧意夾住胳膊。看着羅魅坐到床邊,她激動得直掙紮,“你不要傷害我孫兒——不要傷害我孫兒——”

羅魅都懶看她一眼。坐下之後就将顧巧英的手腕從被子裏抓了出來,冷着臉搭上她的脈搏。

這一摸,她忍不住皺眉。兩個月身孕,沒道理摸不出來的。

而就在她心生疑惑時,床上的顧巧英突然大叫起來,“啊……我的孩子……孩子沒了……”

看着她極度痛苦的摸樣,羅魅猛的将被子掀開,這一看,讓她臉色瞬間慘白。

只見床上一片殷紅,不僅被單上都是血,顧巧英的下半身也幾乎被血水浸濕。

她睜大眼看着,是沒想到她居然真懷了孩子!

“孫兒……我的孫兒……”看着那血腥的一幕,丁紅芸掙脫掉慧心慧意的手,直朝床上撲了過去。

這一幕,連羅魅都有些心驚,更別說其他丫鬟了。一個個吓得直哆嗦。

聽着婆媳倆傷心欲絕的哭聲,羅魅回過神,有那麽一絲無措。說實話,她是真厭惡這對婆媳,但對無辜的孩子,她也沒心狠到那種地步。

她也不知道顧巧英有了孩子,要是知道,自然會忍住那一腳。

眼下的情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似乎說什麽話都起不了作用……

而就在她準備離開去見南宮司痕時,突然餘光瞥到一絲異樣。她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去,這一看,讓她眸孔睜大——

毛?

在一灘血水中,她居然看到一根類似于羽毛的東西!

☆、62、只要你去安府,叫你娘都行

62

她沉着臉上前,彎下腰,将那根被浸濕的羽毛物體從血水中撚起。離得近,她這才嗅出這攤血水的味道有些不對勁。

鹹的?

手中的毛,血水的味道……

答案是多麽的明顯!

羅魅扭頭,冷飕飕的朝丁紅芸看去,因為她的舉動,丁紅芸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對,她冷冷勾唇,譏諷道,“丁姨娘,沒想到二少夫人懷的‘孩子’不是人胎,居然還長毛了。”

她舉了舉手中的毛,雖然被浸濕了,但不影響分辨。

丁紅芸目怔口呆的看着她的手,連哭都停歇了。但很快,她搖頭激動的否認道,“你少在此胡說八道!你殺害了我孫兒,如今還侮辱他……你太沒人性了!”

顧巧英在跟她同樣目怔過後,蜷縮着身子哭得痛不欲生,“我的孩兒……我的孩兒……嗚嗚嗚……我的孩兒沒了……沒了……”

丁紅芸不僅否認,還突然朝羅魅撲過去,欲搶她手中的東西,嘴裏還怒道,“你這個心狠手辣、沒有人性的女人,你是殺我孫兒的兇手,我要同你拼了!”

羅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避開她的撲抓。

而慧心慧意在她撲向羅魅的時候同樣也撲向了她,一左一右再次将她胳膊扭住。

丁紅芸憤怒的掙紮起來,目光含恨的瞪着羅魅,“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殺了我的孫兒,我今日非要找王爺主持公道,誓要讓你付出代價!”

看着她快癫狂的摸樣,羅魅也沉不住氣了,對着門口一名丫鬟低吼道,“還站着做何?去把王爺請來!”

真是夠了!拿一灘雞血來僞造小産、誣陷她殺人,她們當真以為她羅魅是傻子不成?

那名丫鬟惶恐不安的看了半天,聽到丁紅芸和羅魅都說要找王爺,她哪裏還敢站着不動,轉身就跑了出去。

南宮司痕一直都沒離開,只不過這裏是顧巧英的院子,他不方便進入,所以一直都在院外等着羅魅。

聽說顧巧英房裏出事了,還起了争執,南宮司痕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帶着墨白趕了過去。

見他來,丁紅芸比之前還激動,朝他跪下就止不住痛哭訴狀,“王爺,您可得為妾身的孫兒做主啊……王妃對巧英動手,如今巧英腹中胎兒小産,妾身的孫兒沒了……王爺,那也是您的侄兒啊……我可憐的孫兒,還未出生就胎死腹中……造孽啊……”

南宮司痕沉着臉,兩道濃眉擰得緊緊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也不是他故意要看,而是床上那片殷紅太顯眼刺目,顧巧英整個下身的衣裙全都浸濕了,乍一看床上,很是吓人。

而顧巧英蜷縮着身子也在傷心痛哭,“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聽着她們一個比一個凄慘的哭聲,羅魅反而徹底的冷靜了下來。除了南宮司痕的到來讓她心裏稍安外,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這對婆媳的目的,還知道了這灘血水的來源。

她不慌,一點都不慌。

她承認她們婆媳這出戲演得很好,不論是劇情的把握,還是現場的僞造,都能混淆人的判斷,甚至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可僞造的始終是僞造的,哪怕沒有先進的設備支持,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