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答案
到火車站門口時, 吳漾跟周宴道別。
然後發現他跟上來一起過安檢。
她詫異問他是不是買了站臺票,周宴點頭嗯了聲,二話不說繼續幫她拿行李。
等到了動車內部, 周宴為她把行李放好,吳漾乖巧道謝, 準備送他出去自己再上來, 竟未料到周宴坐在她身畔的位置不走了。
吳漾霎時猜到某種可能。
她詫異盯着他:“你不會又想跟我一起走吧?”
“嗯哼。”周宴語調婉轉, 清俊眉峰略挑。
吳漾仍是不敢相信。
火車票都是随機的,他不可能這麽巧就買到她旁邊的位置。
或者他根本就沒買票, 只是一時興起,想送她到廣州。
她皺着眉提醒:“沒票補票,你等等沒座位, 會很辛苦,我看你還是趕緊下車吧。”
周宴變魔術般,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票來,遞給她。
“實名制, 如假包換, 謝謝。”
吳漾接過一看,票确實是真的,但車次和座位标注的是軟卧。
這時,旁邊座位主人尋了過來。
周宴跟對方商量一下,很快就談妥了換座事宜。
等人走了,吳漾朝周宴點贊:“你真行。”
将近九個小時的車程,硬座換軟卧, 誰都會願意換的。
車開動, 周宴成功坐在吳漾身側。
當行動可以表明心意,話語反而變得多餘。
明媚的俏臉, 看向窗外快速掠過的風景,玻璃上,倒影出上揚的嘴角。
吳漾這才意識到,她情不自禁在笑。
漫長的旅途,因為周宴的陪伴,變得沒那麽難熬。
雖然他話不多,但有一種沉穩的力量在。
于是,吳漾格外安心的睡着了。
她的腦袋枕在窗沿上,半張臉藏在發絲間,待她熟睡之時,周宴小心翼翼将她的腦袋掰過來,枕在自己的肩頭。
吳漾潛意識察覺到變化,但并沒有立即避開,昨晚沒睡好,她實在有些累,再加上身邊這塊“枕頭”過于溫暖舒适,她的身體不自覺賴過去。
相比上次他們坐大巴車一起聽歌,兩人的距離又更近了些。
周宴嘴角彎了彎,保持好姿勢,好讓她睡得踏實。
渾渾噩噩睡了很久,吳漾睡飽後醒來,才發覺她和周宴的腦袋靠在了一起。
他眼睛輕閉,呼吸綿長。
過近的距離,讓吳漾聞到他身上的清雅味道,不由紅了臉。
獨屬于情侶之間的依偎,讓她不自覺浮想聯翩。
他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應該是吧?
他為了送她,都不惜買票,坐上同一趟列車。
這樣逾越朋友關系的行為,已然能說明一切。
可是,沒有得到周宴親口确認,她心裏仍舊有一些淩亂。
吳漾思及此,輕輕推開周宴,坐正身體。
還在睡覺的某人忽然感覺到重心的改變,悠悠醒轉。
他擦了兩下朦胧的眼睛,朝吳漾展顏一笑:“醒了,睡得好麽?”
梨渦淺淺,棱角分明的五官似籠罩了一層溫和的光暈。
吳漾莫名被蘇到了,她臉紅點頭,慌張之中找水喝。
周宴很有默契,将自己帶上來的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她。
吳漾發現,是他先前喝過的那瓶。
而她的礦泉水被她放在書包裏,如今躺在頭頂的置物架上。
她有些猶豫。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随即,她終于問出藏匿在心裏琢磨了一整晚的問題。
“周宴,你說我們現在,像什麽?”
周宴聽言,輕輕蓋上礦泉水瓶,将問題抛回去:“你怎麽想的?”
吳漾抿起粉唇,反倒被他這話問懵了。
心動是一種難以克制的情緒,她時不時會往更進一步的方向想。
可是,理智上,她又知道,即便她想得再多,他們之間天懸地隔,哪怕現在在一起,以後也會很難。
在不遠的未來,他就會出國留學,而她會走上高考考場,去拼搏屬于她的未來。
吳漾很清楚自己往後的規劃,必定是留在國內發展為先。
她有要堅守和承擔的責任,她不是一個可以為了周宴不顧一切的人。
都說青春時期的喜歡,是轟轟烈烈,是義無反顧,是不求将來,不過這不是她有資格擁有的青春罷了。
既然注定陌路,又何必要得到那個答案?
思索再三之後,吳漾掀眸,側身看向周宴。
她再次有膽量,與他對視。
“周宴,你很好,也很優秀,大部分女孩子,包括我在內,都會為你心動,但我希望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有這樣,我們之間才會長久……”
友情往往比一時的愛慕要走得更遠。
吳漾比周宴想象當中的還要清醒。
她張揚的個性和明豔的青春外表下,藏着一顆超越同齡人內斂堅毅的心。
即便他跟她上了火車,即便他被嘲舔狗似的對她好,她還是沒有被“苯基乙胺”所沖昏頭腦。
周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他不喜歡用嘴去央求什麽或是承諾什麽。
唯有行動,才是最真實的表達。
時間會為他佐證一切。
周宴笑得淡定:“當朋友,很好,至少你跟我相處,不用這麽緊張。”
吳漾這才意識到,她與他四目相對的間隙,她手指已緊握成拳,手心更是滲出了薄薄的汗。
而她挺直的背脊,甚至有點兒緊繃過度的酸痛感。
周宴站起身,從置物架上她的書包裏,翻出她的礦泉水。
他坐下擰開,遞給她:“介意我喝過的水,我幫你擰瓶蓋,總不會介意吧?”
吳漾窘迫接過,讪讪笑着喝了兩口。
後半程,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吳漾怕尴尬,選擇拿手機聽歌,這次周宴沒主動要求她分一只耳機。
下午四點多,火車到站,周宴在火車站附近給吳漾叫了車,随即他為她搬上行李,站在車外跟她道別。
吳漾原以為他會送自己到目的地,沒想到他一路奔波至此,立馬就走了。
計程車上,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是不是因為她說要做朋友,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冷淡了?
吳漾心裏瞬間被大片的失落填滿。
她說要當好朋友,他也說很好,但他們的關系随着撕破的窗戶紙,已不複此前那般輕松和親密了。
原來還未戀愛,就已失戀的感覺,是欲哭無淚的心酸。
當她害怕失去他時,或許已經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