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早晨七點，陽光越過白色的薄紗灑落在窗邊的臺面上，擺放着物件好似都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膜，在玻璃的折射下閃爍着細細碎碎的光亮。
紀芙琜的睡眠質量很好，任由陽光不講情面地打在她的臉頰、眉眼，也絲毫不能影響她半分。
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還是沒能抵擋住片刻後鬧鐘鈴聲的突襲。
她第一時間就起了身，沒讓鬧鐘有響第二次的機會。
洗漱的時候她還憤憤地在想：為什麽她要起那麽早？當初選擇創業當老板的初衷之一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多一點時間上的自由嗎？
可是這個點她的親親員工們都不需要起床，只有她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睡眠不足導致她的怨氣值很重，直到吃上早餐的那一刻才稍稍好上一些。
可惜好心情也沒能維持上幾分鐘，因為待會還要晨跑，早餐并不能吃太飽。
吃完後收拾完垃圾，坐在餐桌前等待食物消化一會，順便回一下昨晚沒回的消息。
沒想到要處理的第一條消息居然還是來自柏斐，最後的發送時間是一個小時前。
柏斐：【早。昨晚下過雨，早晨的溫度可能會有點低，要去晨跑的話注意保暖。】
柏斐：【小區南門出去有片湖，可以去那邊跑，空氣比較好。如果沒帶外套可以去我衣櫃裏拿。】
短短的兩條消息奇跡般地安撫好了上一秒還在炸毛的紀芙琜。她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早了，沒想到有人比她更早，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小紀：【早。我猜到會冷，外套我帶了。】
還帶了兩件，萬一有意外能及時換洗。紀芙琜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柏斐：【好。】
小紀：【你怎麽也起這麽早？】
柏斐：【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
同是天涯淪落人，紀芙琜給他回了個哭哭的表情。
接下來就再沒有時間閑聊了，她今天的時間安排得很緊。
晨跑完後在房間裏趕了三個小時圖，眼看要中午了開始收拾自己，晚會約了Lucy吃飯。
在紀芙琜的妝面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Lucy的電話來了，她人已經到樓下了。
拿起口紅快速在唇上抹了一下，抿了抿，匆匆掃了一眼鏡子，确認大致是均勻的後趕忙下樓，不好讓人久等。
Lucy坐在駕駛位低着頭回消息，一如既往的知性優雅。看到紀芙琜過來，她放下手機朝她笑了笑，順手幫她打開了車門。
車子啓程，Lucy邊打方向盤邊對她說：“中餐預訂的是粵菜可以嗎？之前聽小趙說過你是深市人。”
小趙是上次見過的Naul的另一個助理。
紀芙琜還在悄悄對着後視鏡整理自己的儀容，唇色除了淺了一些也沒有太明顯的問題。聞言回答道：“嗯，可以的，我各大菜系都挺喜歡的。”
到飯店的時候才發現店面的裝修也是古色古香的，很有粵式茶樓的味道。
門口的禮儀小姐迎着她們往裏走，Lucy給她介紹：“這裏的大廚手藝很好，在我們當地還挺受歡迎的。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錯，不提前預約的話進不來，所以也經常會有一些藝人朋友過來。”
紀芙琜點點頭表示了解，原來剛在門口被閃光燈閃到的一瞬不是她的錯覺。估摸着現在店裏可能就有“明星”。
Lucy請她先點菜，紀芙琜只選了個中規中矩的招牌，就把點菜的權利交回到她手中。
她能看得出來對方應該不是食量太大的人，這頓飯紀芙琜吃得很保守，不過味道确實很不錯。
飯桌上，Lucy先是跟她聊起一些工作上的內容，細節商讨完成後兩人說起了閑話。
Lucy：“再過兩年我就退休了，到時候可能會去南方定居。如果後面買了房子，可得請你來給我設計。我看過你給Naul房子的設計圖，真的很不錯。”
“好，需要的時候随時聯絡我就行。不過你那麽早就開始退休了嗎？”紀芙琜有些好奇，在她看來Lucy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
“錢是賺不完的，前四十年裏我努力讀書、工作，為的就是将來能夠在我想休息的時候就有去休息的底氣。
我的人生已經快走完一半了，我不想再是誰誰的助理，也不想成為某某的太太。我想我是我，只是我。”
她給自己續了杯熱茶，紀芙琜還沉浸在她的話裏。
忽然她扶額淺笑了一下，“很奇怪，我怎麽跟你說這些了。你別笑話我。”
“怎麽會，相反我很佩服你，很少有人能像你這麽灑脫。”紀芙琜大概了解過，她的事業在同行裏很是成功，這種情況下不是誰都能有說放棄就放棄的勇氣的。
Lucy：“孑然一身，自然沒什麽牽挂。”
紀芙琜隐約猜到了什麽，想問又不敢問，還在衡量着不會冒犯到人的那個度。
Lucy看穿了她的好奇與遲疑，主動揭穿了謎底：“我是不婚主義。”
沒有什麽現實的狗血與不幸，她只是選擇了一條眼下或許不被理解，但未來将會成為主流的路，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給自己築起理想的烏托邦。
紀芙琜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麽很強烈的結婚欲望，也對不婚主義沒有任何偏見，只是突如其來的觀點輸出還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也了解到原來人生，允許各種選擇。
“Lucy？”路過的人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紀芙琜擡眼望去，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她并不認識。不過看起來跟Lucy很熟絡，Lucy站起身來跟他客套了兩句。
不一會兒他就回包間去了，臨走前還打量了紀芙琜一眼。
Lucy微微俯身，輕聲跟紀芙琜說：“不介意我去打個招呼吧？”
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包間，紀芙琜點點頭：“當然不介意，你去吧。”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她領着剛剛那個中年男人又走了出來，還是往她們用餐時的餐桌這邊來。
那個中年男人一點不客氣，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了。Lucy給她介紹：“這是劉導，剛聽說你是Naul房子的設計師，對你很感興趣，想跟你聊一聊。”
紀芙琜了然，這是生意來了。
劉導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寫着自己名字和電話的紙條，放在桌上，推到紀芙琜面前。
紀芙琜看了一眼，他叫劉培華。
劉培華開門見山：“聽說你自己開工作室的？年輕人起步不容易吧，我這邊呢，有一個機會。
我最近在拍一個職場類的真人秀，有一個嘉賓臨時有事來不了了，你來救個場，就錄兩期，半個月都不用。免費給你工作室打廣告，我們節目人氣還不錯的，你可以去搜一下。”
紀芙琜說完全不心動是假的，但她清楚這種事情有利有弊，不能輕易答應，得考慮清楚。
看出她的意向，劉培華繼續鼓動道：“Naul能選擇你，我都不用問你的畢業院校，就知道你肯定是有實力的。
這個錄制也很簡單，只要你跟同事一起配合完成設計方案就行，整個過程透明公開，你不用擔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
紀芙琜問了個節目名字，打算回去再搜來看看。當下并沒有承諾什麽，只說會考慮。
劉培華最後說了句：“好，你回去想想，想好了給我打電話。不過要盡快，我們這邊等不了太久。”
紀芙琜晚上回去搜索後才知道他說的等不了太久是因為節目已經開播了，而臨時缺席的嘉賓也不是因為有事來不了，而是因為黑料被全網扒了。
她選了兩期節目看看，同時撥通了姜璐的電話。
姜璐剛結束一天的拍攝，本筋疲力盡的她聽說了這事也提起來了一點興趣：“我好像知道這個綜藝，導演誰啊？”
紀芙琜：“劉培華。”
姜璐：“噢，聽說過，一個專門拍綜藝的導演。”
“那你覺得我要去嗎？”紀芙琜對娛樂圈不太熟悉，有點拿不定主意。
姜璐：“去啊，這多少人都得不到的機會。還有些人塞錢都排不上呢，這個劉導肯定是看上你漂亮了。”
“你那麽讨人喜歡肯定能成，以後哪怕不幹這行了，也能當個網紅啥的。再不濟，也給你工作室賺了個大廣告嗎不是。”
紀芙琜心動的就是這一點，她倒不想當網紅，但也需要一些名氣帶來的助益。她眼下除了手頭上正在進行的這些單子，就沒有新的排單了。
或許她應該先去同行的大公司裏工作一段時間，為自己攢下一些客源，這樣她的路也許會走得更順一些。
但她仍然沒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只是眼下又到了做選擇的時候了。
她不懷疑姜璐作為朋友對她的肯定，但她也清楚自己并不是什麽十分讨人喜歡的性子。
作為公衆人物必然要面對觀衆的評價，但她想只要她本本分分、認真勤懇地完成好自己的工作，應該也不至于被讨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