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主院。

“丁姨娘,不是說身子抱恙嗎,怎麽一大早就往跑外呢?”坐在主位上,羅魅面無表情的問道,對她可是連冷笑都擠不出來。

讓管家帶消息給她,就是想看她的反應。這女人,第一時間不是來找他們,反而是跑去太子府找南宮興毅,這說明什麽還用解釋嗎?

身在曹營心在漢,這跟叛徒有何區別?

想起她有可能将藏寶圖的事告訴了南宮興毅,她可是一晚上都沒睡。

沒錯,囚犯失蹤的事是她想出來的,給衙門裏的人用得迷香也是出自她的手……

她就想看看,丁紅芸找不到兒子會如何做!

丁紅芸眼眶紅腫,疲憊盡顯,嬌柔的臉蒼白無力,還真有幾分病态。來見羅魅,她也沒以往那般做作讨好了,态度很冷漠,“妾身的确是身子抱恙,但也沒人說身子抱恙就不能出門,妾身不過是出去透口氣而已,難道王妃連這事也要管?”

羅魅哼了一聲,“透氣?難道我蔚卿王府的空氣不好麽?還是說丁姨娘已經厭惡了府裏的氣氛,想離開另謀高處?”

丁紅芸冷着臉瞪着她,眼裏不僅有冷漠,還有對她的厭惡,許是南宮司痕不在府裏的緣故,所以她說話語氣都變得尖銳起來,“羅魅,別以為讨得了王爺的歡喜就可以為所欲為。俗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最多也只能在我們面前逞能罷了。你這種人,早晚都會大禍臨頭!”

羅魅挑了挑眉,“是嗎,原來丁姨娘還會看相算命?那丁姨娘能否算算你們母子接下來會遇到什麽事?”

丁紅芸紅腫的雙眼暗沉,“羅魅,你這話是何意思?”

羅魅聳了聳肩,“我說的話都淺顯易懂,憑丁姨娘的聰明不可能不懂的。”

丁紅芸突然睜大眼,眸孔裏布滿了血絲,連說話都帶着一絲恨氣,“大牢的事可是你們做的?”

她怎麽就忘了,這京城裏有膽子到衙門裏作亂的人沒幾個,板着手指都能數出來,而最讓人懷疑的就是他們夫妻!

羅魅嘴角牽出一絲冷笑,“丁姨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如此誣陷我,小心我可是會生氣的。”

丁紅芸不服,“不是你們還能有誰?”

羅魅譏笑,“呵……凡是都要講究證據,你有何證據證明?”

丁紅芸擡手指着她,又恨又怒,“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

“大膽!”羅魅突然拍桌而起,冷臉怒道,“丁紅芸,本王妃念你是長輩可以不同你計較,可你竟肆意誣陷王爺,你可有把蔚卿王府放在眼中?”

看着她發怒,丁紅芸非但不怕,反而冷笑起來,“我沒有把蔚卿王府放在眼中?羅魅,你可知道這蔚卿王府原本就該是我和志兒的?要不是當年南宮司痕他娘母憑子貴搶了我正妃的身份,今日的蔚卿王就該是我志兒,而這座府宅也會成為我們母子的。而你,更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嚣張狂傲!”

當年,她比楊惜樂早進府,她們同時身為側妃,但楊惜樂運氣好,比她先懷上孩子,所以被擡到了正妃之位,而她,從此就過着無法翻身的日子。

羅魅嘴角歪了歪,厭惡的目光将她從頭掃到腳,“這就是你私吞財産的理由?”就憑南宮志,讓他坐到南宮司痕的位置上,他也沒那個命活!

丁紅芸眸孔睜了睜,臉色瞬間變白,“我、我不懂你說什麽!”

羅魅沒理她,突然朝門外冷聲道,“來人!”

墨白帶着兩名侍衛走了進來,“王妃,屬下在。”

羅魅擡了擡下颚,輕描淡寫的吩咐他,“剛剛丁姨娘的話你們也該聽到了,她對本王妃不敬,本王妃大度不同她計較,但她對王爺心存不敬,還随口誣陷大牢的事同王爺有關,這種行為我當然不會縱容。拖出去,杖打三十!”

墨白趕緊應聲,“是,王妃。”

丁紅芸臉色由白變青,指着她的手都有些顫抖,“羅魅,你敢?!”

羅魅冷眼睇着她,“我有何不敢的?事關王爺聲譽和清白,你覺得我該原諒你?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那這蔚卿王府豈不是大亂了?丁姨娘,你也當過家,應該知道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無視她充滿憎惡的神色,她朝墨白催促道,“拖下去,杖打完畢再帶來見我。”

墨白朝身後侍衛擡了擡手,冷肅道,“帶下去!打!”

丁紅芸驚恐又不信的看着兩個侍衛靠近,壓根沒想到羅魅是來真的。在她眼中,也就她那娘勢利、兇悍、心眼多,而她根本不足一提。

指着羅魅,她怒道,“羅魅,你竟如此對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羅魅冷笑,“不就是找到太子做靠山了麽?我今日就這麽對你,有種你把太子找來啊。不過前提是你要出得了這個門!”

丁紅芸神色大變,可不等她再說話,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架住她手臂粗魯的往外拖,她怒不可遏的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太過分了……”

看着她被帶出去,羅魅眯着眼也擋不住眸底的冷意。

今日她必須把丁紅芸的事全部解決掉!

本來嘛還想留她一命,可沒想到她卻起了背叛之心,要是繼續留着她只會成禍害。雖然不知道她同太子的關系好在哪種地步,但昨晚竊入他們房中的人絕對跟太子有關。

對背叛,她是零容忍!

從今早起,南宮司痕就下了禁令,除了放丁紅芸出府外,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出。只是丁紅芸為南宮志的事操心着,大牢出事讓她心煩意亂,所以才沒發現府裏的不同。

別說今日讓丁紅芸挨打,就算今日弄死她也是南宮司痕授意的,包括她院裏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慧心慧意。”羅魅朝身側兩姐妹看去,“去,把靜雅院的人都帶到大院裏。”

“是,王妃。”兩姐妹應聲退下。

羅魅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這才面無表情的朝廳堂外走去。

不遠處,‘啪啪’的板子聲以及丁紅芸殺豬般的慘叫聲傳來,很是刺耳。她斜睨了一眼,然後走向了另一側。

大院裏,跪着近三十來人,這些都是在靜雅院做事的。除了慧心慧意外,還有數十名侍衛将這些人團團圍住。

看到羅魅,跪在地上的人面露驚慌,還有人當場磕頭求饒起來,“王妃恕罪……王妃饒命啊……”

不怪他們受驚,只怪丁紅芸的叫聲太凄慘了。加上許多侍衛在場以及羅魅面無表情的神色,這種氣氛下有幾個人能鎮定?

羅魅走了過去,在最前方的一名丫鬟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叫靜香?”

丫鬟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即低頭應道,“是。”

羅魅彎下腰,捏着她下巴讓她擡起頭,盡管她表現得比較從容,可眼裏還是流露出了緊張,“聽說丁姨娘經常讓你外出辦事,本王妃想知道,你都替丁姨娘辦了些什麽事。”

靜香也沒掙紮,只是垂下眼簾回道,“回王妃,奴婢只是負責靜雅院采買一事。”

羅魅冷冷一笑,“是嗎?只是負責采買?”

靜香鎮定的回道,“是的。”

羅魅眯了眯眼,“那本王妃問你,黃老五你可認識?”

靜香臉色微變。

羅魅放開了她的下巴,退後了一步,冷眼盯着她,“兩個多月前,可是你找到黃老五要他幫你殺顧巧英的?”

靜香臉色更難看了。

羅魅也不逼她承認,繼續冷笑,“你身為蔚卿王府家奴,卻在外買兇殺人,如此行徑,分明就是故意給蔚卿王府抹黑,若是傳了出去,外人只會說王爺管教無妨、縱容家奴在外作惡。靜香,這事你怎麽看?”

靜香立馬否認,“王妃,奴婢沒有!”

羅魅哼了一聲,“不怕你不承認,王爺早就把黃老五抓到手上了,可是需要讓他前來同你對質?”

靜香眼裏的驚慌徹底暴露了出來。

羅魅朝慧心慧意遞了一眼,兩姐妹心領神會,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她給架住。

羅魅又朝一名侍衛招了招手,冷聲吩咐,“這婢女在外夥同江湖殺手滋事惹事,王爺有令,此婢行徑可憎,當殺之以儆效尤。”

聽着她的話,靜香跪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可是羅魅的話還沒完,“王爺将此事交由本王妃處理,本王妃這人呢有些癖好,不喜歡給人留全屍。可這靜香又是個女的,讓她斷胳膊少腿未免太難看了……不如這樣吧,你們也別為難她,從她身上割兩塊皮肉就可以了。”

聽到這,不僅是靜香驚恐,就連其他下人全都面露驚恐的盯着羅魅。她的語氣随意,可正是因為她用着如此随意的語氣說着如此血腥殘忍的事才讓人頭皮發麻、腳底發寒。

自這個王妃進府以來,極少見她露面,也沒聽說她有過人之處,相反的,她的身世讓人在下意識中對她低看,身有千金血,卻沒有千金命,這樣的人算不上大家閨秀,就算勉強飛上高枝,也得不到人敬重。

倒是她那個娘,在府裏短短幾月,可比她出色多了。

眼下,他們怎麽都想不到被自己低看的女人居然能說出如此毛骨悚然的話,偏偏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神色冷漠,如同在說‘今日天色很好’一般。

靜香發憷的瞪着羅魅,直到那名侍衛真的走到她身前,話都不說一句就抽出別在腰間的大刀——

“不……不要……”那白晃晃的刀刃讓她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危險來臨,于是掙紮的驚呼起來,“求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奴婢知錯了……”

“繼續!”羅魅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朝那侍衛輕飄飄的吐了兩個字。要不是南宮司痕提醒過她不讓她親自動手,以免吓壞了人,她早都自己動手了,才不會跟他們廢話。

“不……”靜香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将慧心慧意的手掙脫掉,趕緊跪着爬向羅魅,一把抓住了她的裙角,“王妃饒命……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幫丁姨娘做事了……”

“哦?”羅魅也沒踢開她,只是嚼着冷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你可說說,你除了幫丁姨娘外出采買,還幫丁姨娘做過何事?”

“奴婢……奴婢……”靜香身子哆嗦着,驚恐的朝丁紅芸慘叫的方向看去,她也不是傻子,王妃連丁姨娘都敢打,還有什麽不敢做的?他們還能指望丁姨娘救他們嗎?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如何救他們?抓着羅魅的裙角,她認命般的低着頭,将自己做過的事都交代了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說,羅魅耐心十足的聽着,既沒催促也沒插話,直到她說完了磕頭,才輕勾着紅唇似笑非笑的問道,“說完了?”

靜香只差磕破腦門了,“王妃,奴婢都說完了,求王妃饒了奴婢。”

羅魅臉色一沉,突然提腳踹向她——

“啊——”靜香遂不及防,被她踹得仰躺在地。

慧心慧意見狀,趕緊撲上去将她雙手壓住,不讓她翻身。

羅魅冷眼盯着她,臉上沒有一絲溫度,“靜香,我可是給了你機會的,你居然還要隐瞞,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靜香激動的哭求道,“王妃饒命……王妃……奴婢句句屬實絕無欺瞞……”

羅魅眯着眼朝她走了一步,“句句屬實?你既然幫丁姨娘做了那麽多事,那丁姨娘應該很信任你才對。你在她身邊算得上貼心又貼身的,為何丁姨娘私吞庫房財物你不說?你知道她那麽多事,難道這種事會不知情?還有太子……靜香,你可知丁姨娘找過太子?別告訴我你還是不知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靜香眸孔睜大,突然哆嗦着身子一句話都不說了。

羅魅冷哼,“給你命是你自己不要,你就別怪我今日拿你開刀!來人,給我把她剮了!”

她一聲命令又冷又血腥,其餘下人哆嗦的縮成一團,彷如自己會受此酷刑般。

靜香再次激動的哭求起來,“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她哭得聲嘶竭力,其他人瑟瑟發抖,全都驚恐不已的盯着侍衛手中的刀。

那侍衛也是個冷面的人,根本沒遲疑,舉着明晃晃的大刀就朝靜香肩膀襲去,順着她肩頭一直滑向手臂,雖然沒看到皮肉,可鮮紅的血液如汩汩流水從刀刃下溢出——

“啊——”也不知道是痛還是恐懼,靜香慘叫一聲後突然歪脖子暈了過去。

“啊——”其他人同樣驚恐的叫了起來,好幾個丫鬟還抱成一團。

“先停下。”羅魅突然朝侍衛擡了擡眼。

“是,王妃。”侍衛冷肅的收起帶血的刀。

“我要她醒了再剮,暈過去了剮着也沒意思。”羅魅冷笑。想死,哪有那麽容易。

她不指望丁紅芸能說出什麽,但這個叫靜香的還有點指望。上次丁紅芸離開京城回娘家,她可是跟着去了的。留着她,不怕找不到丁紅芸私吞的那些財寶。

無視其他人快吓死的神情,她朝侍衛又吩咐道,“讓墨護衛把丁姨娘帶過來。”

很快,墨白和其他兩名侍衛拖着被打暈的丁紅芸到了大院。

三十杖,聽着數量不多,可卻足夠打死一個活人,更別說像丁紅芸這樣長期嬌生慣養的人了。

一名侍衛将一桶水從她腦袋上淋下,這大寒冬的天,別說被淋的人,光是看着就凍人。

丁紅芸哆嗦的醒了,但趴在地上氣若游絲,仿佛随時會斷氣般。此刻的她屁股上的血已經浸濕了衣裙,再加一桶水,從頭到腳都只能用狼狽來形容。那些下人只看了一眼就沒敢再看下去,全都低着頭顫着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羅魅走過去,蹲在她腦袋前方,一把抓住她的發髻将她腦袋擡起,面無表情的道,“丁姨娘,你現在什麽都不必解釋,你的丫鬟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都交代了。我現在就只想問你,還想要你兒子嗎?你是想要他死還是要他活?”

丁紅芸臉色蒼白,可眼孔裏卻布滿了恨,血絲清晰可見,“羅魅……你要敢、敢傷我志兒……我、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羅魅抓着她發髻的手緊了緊,“那我問你,你同南宮興毅都說了些什麽?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可以向王爺求情,讓他看在手足的份上饒他一命。否則……你就自己掂量後果吧!你要知道,就算你巴結上了大人物,但你還是蔚卿王府的人,要殺要罰還得看我和王爺的意思,別以為誰能救你。實話同你說了吧,我連弄死你的理由都找好了,保準能做到天衣無縫,就算皇上追問起來那都沒撤。”

丁紅芸龇着牙,眸孔突凸,渾身狼狽,神色猙獰,同她平日裏光鮮尊貴、溫和賢淑的摸樣簡直判若兩人。

“羅魅……你會不得好死的!”

“呵……”羅魅抓着她的發搖了搖她的頭,“我還沒怕過死呢,你不用恐吓我。我耐心可是有限的,再問你一次,你同南宮興毅都說了什麽?我要你立馬作答,否則……哼,你看看靜香現在的摸樣,我像是那種只動嘴巴不動手的人嗎?”

“你……你狠!”丁紅芸青臉牙獠的恨道。

“多謝誇獎。”羅魅勾着紅唇,微笑在她冷豔絕色的臉上綻放,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反而讓她像冰塊雕刻出來的花,美是美,但美中全是冷冽的寒氣。看着手中面怒可憎的女人,她聲音陡然一沉,更加用力的抓住她的發髻,“說還是不說?!”

“哈哈……”丁紅芸似乎感覺不到痛,反而大笑了起來,“你們不是都知道了麽,還要我說什麽?說我如何知道藏寶圖在何處?這一點都不稀奇,南宮司痕花重金打造了一只金簪,說是要送給未來的王妃,別人可能不知道內情,可我猜到了,那支金簪肯定不簡單。沒錯,我是把這事告訴了太子……”

“啪——”她話還沒說完,羅魅一手掌甩向了她側臉,随即将她發髻放開站起了身,對旁邊墨白冷聲下令,“帶她下去嚴加拷問,我要知道她掌管蔚卿王府這麽多年到底私吞了多少財物,再讓她交代都安置在何處,若她不說,就給我淩遲,直到她說為止!”

別人或許不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可她卻一清二楚。丁紅芸這次可把他們賣慘了!

從昨晚夜襲的人來看,南宮興毅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如今有了藏寶圖的下落,目的明确,以後怕是不會輕易饒過她。

她若還要留情,那就是自己找死!黑暗的東西見多了,她們母女也是摸爬打滾混出來的,若是有那麽大的容忍度,早都不知道被害死多少回了。

“來人,将他們全都帶進密室關起來!”她朝一旁侍衛冷聲道。無事那哭天搶地的求饒聲,她沉着臉走向大廳,對身後的種種沒再看一眼。

大牢出事,南宮司痕怕是要很晚才回來,她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事也不急,等着對他們用了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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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祝大家平安夜快樂!

☆、74、我現在是你的護衛,怎能離開你

74、

半個時辰後,墨白回到廳堂裏,羅魅正無聊的翻看着一本記錄冊。

“啓禀王妃,丁姨娘寧可受刑也不招供財物去處。”

“嗯,知道了。”羅魅淡淡的應了一聲。要是換做她,她也不會輕易招出口的。畢竟她在世上還有一個親人,就算自己死了花不了,也得給親人留下。

“王妃,您看是否需要……”墨白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給她留一口氣吧,我後面還有用。”羅魅淡淡的搖頭。她雖當衆說過要活剮丁紅芸,但事先還是給墨白打了招呼,不過是吓唬吓唬他們而已。從冊子上擡起頭,她突然問道,“你去看看衙門那邊,順便問問王爺何時能回來。”有些事她還是不能自己做主,總得征求南宮司痕的意見。今日真不巧,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他肯定是被皇上絆住了。

“是,王妃,屬下這就去。”墨白冷肅的退了出去。

“啓禀王妃,靜香什麽都招了。”沒多久,慧心慧意又前來禀報。

“招了就好。”羅魅放下冊子,擡頭朝她倆吩咐道,“你們跟侍衛說一聲,讓他們好好看着她。等王爺一回來,就安排人随她去丁紅芸娘家,若是找到丁紅芸私吞的財物,就賞她一些讓她遠走他鄉過日子去,若是她說謊,那就直接剁了。”

對這些丫鬟下人,她并不是太厭惡,都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能理解他們。只要她的目的達到了,要她網開一面還是可行的,除非是頑固到頭的那種,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是,王妃,奴婢們這就去安排。”慧心慧意也退了下去。

羅魅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假寐,想着就在此等南宮司痕回來。

可沒把南宮司痕等回來,卻等來了江離塵。

管家前來禀報,“啓禀王妃,江太子來了,正在府門外。”

現在對羅魅來說,除了羅淮秀和南宮司痕外,她誰都不想搭理。正游神的她差一點就讓管家把人攆走了,“不見……嗯?江太子?哦。”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管家道,“王妃,王爺不在府上,可否讓小的去同江太子說一聲,讓他另則時日再來?”

羅魅擡手擺了擺,“不用,你讓他進來吧。”

這江離塵肯定是故意挑這個時候來的!大牢出事都貼告示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用腳板心想也猜得到南宮司痕不在府上。

可這人也是個太子,她若就這麽把人攆了,估計別人會說她是真的目中無人。

很快,江離塵跨入廳堂。今日的他同往日不同,不是那身月白色的長袍,而是換了一身紫色的鍛袍,紅色的腰帶十分醒目,挑邊的金絲忽閃忽閃,配上他那如玉般的俊臉,整個人氣質都有些變了。雖然優雅矜貴不減,但多了一絲妖嬈邪魅的感覺。

“江大哥來得不是時候,司痕現在不在府中。”羅魅快速的将他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道。

“我知道他不在,等一等也無妨。”江離塵淡笑的走向客椅,自然而優雅的落座。

他看着像有禮,可那随意的舉動就跟進自家門一樣,羅魅不禁皺眉。這人是不是太随性了?

不知道為何,自打在京城見到他後,她總覺得這人跟她在榆峰縣相處的時候略有不同,比如說,他還是那麽溫文爾雅、溫和待人,可他在做事的時候不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偏偏他一直擺着張笑臉,你還不能去呼他巴掌。

丫鬟上了茶就退到了廳門口。

羅魅也沒打算離開,她大大方方的在廳裏接待客人,若是故意避開反而遭嫌。反正南宮司痕小心眼,他要吃醋就是心裏胡思亂想也得把他醋死。

“江大哥來找司痕是為了何事?”

“也無大事,就是聽說衙門出了事所以過來問問可否嚴重。”江離塵嘬了一口香茶後溫聲回道。

“我也不知情,一樣在等司痕回來。”羅魅平靜的說道。

“呵……這賊也真夠大膽,連京都衙門都敢鬧。”江離塵笑看着她。

“是啊。”羅魅順着他話點頭,“天子腳下都敢動土,這賊真大膽。”

“魅兒,你才該是如何所為?依我看一般人應該沒這個膽才是。”

“這我就不知道了。”羅魅淡淡搖頭,無視他別有深意的眸光,“京城裏多的是達官顯貴之人,要說有膽氣之人,一抓一大把。”

“魅兒說得在理。”江離塵笑了笑。

羅魅端起茶杯低頭輕嘬起來,以前她都沒注意到,這人也是一只狡猾的狐貍!

兩人都沒再說話,廳堂裏有些冷場的感覺。不過江離塵知道她性子,所以氣氛也不顯尴尬。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可以不說話悶坐一天,哪怕是以前和她獨處,只要他不開口,她絕對可以當一個安靜的啞巴。

很多時候他也不懂,到底她心裏都在想什麽?她沉默不語的時候看似心事重重,可是他知道并非如此,有心事的人多少會長籲短嘆,又或者心煩意亂,可這些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

“魅兒,羅姨決定要留在安将軍身邊了麽?”他再次溫和的開口。

“不然呢?”羅魅淡淡的撇嘴,“畢竟她懷着孩子。”

“安将軍為何不給她名分?難道是嫌棄再嫁之身?”江離塵輕蹙起濃眉,似擔心羅淮秀的地位。

“都不是,安将軍有心娶她,但我娘不願嫁。”羅魅睨了他一眼,避免他多問,她主動解釋道,“我娘對男人的要求不同……別的女人可能會看重身份地位,哪怕與人同侍一夫都無所謂。可我娘跟她們不一樣,我娘只要男人那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心。眼下,我娘現在在安府,是住一陣子還是住一輩子都要看安一蒙的态度。”

“哦?”江離塵眸色有微沉,“那你呢……”

“我?”羅魅眼睫顫了顫,忽而勾唇淺笑,“我的要求更高。我不僅要男人對我一心一意,我還要做這個男人堂堂正正的妻子。”

不知道為何,江離塵臉色有些白,緋紅的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就連落在她臉上的眸光都帶着一絲幽沉。

一心一意……

他總算明白自己輸在哪裏了……

就在兩人說着話時,羅魅突然覺得眼前的事物在搖晃,不僅如此,就連腳下踩着的地似乎都在顫動,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搖擺起來——

“轟——”外面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坍塌了一般,震耳欲聾。

“啊——”丫鬟突然尖叫。

“魅兒小心——”就在羅魅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時,只聽江離塵驚呼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她連起身都來不及,腰間突然一緊,身子瞬間被他長臂卷走。

“咚——”伴随着巨響聲,一根又粗又長的橫梁落下砸在了她原來的位置上。

這一幕說驚心動魄都不誇張,更讓人不安的是入眼的一切都在搖晃……不,确切的說應該是地面在搖晃。

羅魅做夢都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居然遇上地震,而且震感還特強。

她也顧不得自己還在江離塵懷中,激動的沖他喊道,“快跑——”

江離塵反應也算迅速了,摟着她直接朝廳堂外飛去。

站在大院裏,羅魅心跳加快,剛才還沒什麽感覺,只覺得驚,而現在卻是後怕。

天災*,不是她都能鎮定以對的,*可控,但天災不可預料,想當初在二十一世紀,她和母親正是因為遇上泥石流才喪命來到這裏……

娘!她突然一震,腦子裏最先想到的就是羅淮秀。

而就在她剛要推開江離塵時,突然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出現。那慌亂的腳步彷如身後有人追趕,冷酷的俊臉上布滿了驚恐和不安。

“司痕……”他的出現讓她穩住了心神,呆呆的看着他跑到自己身邊。

而江離塵已經松開了手臂,方才還在自己懷中的人兒下一瞬已經落入了別人懷抱……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女,眸色又深又沉。

此刻的南宮司痕也并未計較剛剛看到的,只是無言的将自己的女人緊緊摟着,很用力的摟着,似是如此才能證明她完好無事。

剛剛一進府就聽到各處傳來巨響,想到她一個人在府上萬一躲避不及……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心都忘記了跳動。

還好……她沒事。

很快,下人們都紛紛跑到大院這塊空處來,又驚又恐慌的看着四處房屋震震晃晃。

羅魅出來才發現,最先發出巨響聲的花園裏那座假山,房屋還好,可能是地基穩固所以沒出現倒塌跡象,但是房頂上的瓦礫全都飛濺着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剛在廳堂裏的時候震感比較強,此刻震感有明顯減小,但所有的人都沒敢大意,依然不安的觀察四周的情況。

羅魅擡起頭,看着頭頂上緊繃的俊臉,擡手摸了摸。

南宮司痕将她手捉住收在手心裏,低聲問道,“可是吓壞了?”

羅魅搖頭,“只是受了些驚,還沒被吓到。”

南宮司痕低下頭在她嘴上啄了啄,“真想時時刻刻把你帶在身邊。”

羅魅抿唇輕笑,冷豔的臉瞬間如絕色妖嬈的花,千嬌百媚。

南宮司痕突然僵住,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震感越來越小,羅魅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于是推了推他,“快派人去安府問問我娘那邊怎麽樣了!”

南宮司痕朝不遠處的侍衛看去,“去安府看看可有損傷!”

侍衛領命朝大門跑去。

眼下肯定不能回房的,誰也不确定地震是否會繼續。雖說情況險急突然,但下人們表現極好,沒有造成慌亂,全都安分的在院中空地上。

羅魅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人挺多的,于是嗔了南宮司痕一眼示意他放手。南宮司痕回瞪了她一眼,雖然松開了她身子,但卻摟着她肩膀将她半擁着。

羅魅這才朝管家看去,嚴肅的吩咐他,“帶上侍衛各處查一查,看看是否有傷亡。如有被困者要盡力施救,我在這裏等着,凡受傷者都帶來我看看。”

管家趕忙應聲,“是,王妃,小的這就去。”

看着他帶着十來名侍衛離開,羅魅又對其他人道,“你們也都別緊張、也別慌,暫時別去做清理,等一下沒有震感的時候去把睡覺需要的東西搬到空地上,強震過後可能有餘震,今晚大家擠一擠,都別回屋睡覺。記住,盡量在平地空地上做事,不要在屋裏待,更不能在屋檐下走動,以防房屋倒塌傷及到人。大家都記清楚了嗎?”

“是!”院裏的下人們紛紛應聲。

把主要的事交代完畢後,羅魅也沒再說話了。

看着她冷靜從容的摸樣,南宮司痕看着她的神情,除了欣慰滿意,還有更多的喜愛。她這個做主子的不慌不亂,下人們才能冷靜以待,否則這府裏怕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江離塵,他攬着羅魅走了過去,“多謝江太子出手相救,才讓王妃免于危難。”

江離塵看了看羅魅,溫和笑道,“舉手之勞而已,蔚卿王不必挂記。”

瞧着兩人客氣巴拉的勁兒,羅魅微微撇嘴。私下他們都稱對方名字,當着其他人的面,都裝。她也知道南宮司痕是在為她擺脫閑話,畢竟剛才江離塵抱着她出來的時候有不少人看到了。

而就在這時,墨白和慧心慧意從院外匆匆趕來。墨白抱着姐妹中的一人,因為有些距離,也不知道到底是慧心還是慧意,另一個丫頭跟在墨白身後小跑着,一臉慌張。

“啓禀王爺、王妃,密室出事了!”墨白在他們身前站定,冷肅的禀報。

“可是密室被埋了?”羅麽從南宮司痕臂彎中走出去,一邊反問着,一邊示意他将手裏的人兒放在地上。

“王妃,慧心的腿受傷了。”慧意跟着蹲下身子,看着慧心染血的褲管,眼眶紅紅的。

羅魅沒說話,脫了慧心的鞋,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