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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紀芙琜先敗下陣來，往樓裏走。
在門外等着柏斐給她開門禁的時候，紀芙琜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挂在天邊的明月，也許是想要從中汲取點勇氣或是慰藉。
只是此刻的明月一如今晚看過每一眼，依舊清冷寂寥。
上樓後柏斐沒有像想象中的質問或是生氣她為什麽不回信息，也沒有邀功告訴她自己為了她做了多少多少，只是沉默着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不過他可以不說，紀芙琜卻不能不提。
手緩緩摩挲着溫熱的杯壁，斟酌着開了口：“今天的事……謝謝你。”
柏斐垂眸沉默了片刻，“小事。”
說完這兩句話兩人之間的氛圍冷下去不少，各看各的月亮，一時無話。
柏斐換了只手舉杯抿了口茶，偏頭看她，“現在還有不開心嗎？”
柏斐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仿佛在企圖通過表情看出她有沒有撒謊。
“沒……”紀芙琜忽然就不想再在他面前說假話，轉口道：“有一點吧。”
本以為他會說什麽話安慰她，可是他什麽也沒說。只是伸出自己空出來的手握住了她的。
不過剎那，她需要的勇氣和慰藉通過掌心的溫度一點一點流回到她的身體裏面。
紀芙琜盯着兩人交握的手，這一握無關風月，只是朋友之間最純粹的關心、安慰，和給予她力量的紐帶。
擡頭的瞬間嘴角也被微微帶起，彎成跟月亮一樣的弧度。
同樣的無話，此間的氛圍卻大相徑庭。看不見也摸不着的安心萦繞在兩人之間，光是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又過了一會兒，心情好像恢複到平常，兩人的相處也回到往常的樣子。
紀芙琜晃了晃手臂，柏斐的目光移了過來，注視着她。
不過她并未察覺，注意力還停留在兩人交握着的手上。這一刻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今晚的月光确是溫暖的。
紀芙琜：“你之前在這幹嘛呢？吹風？”
柏斐：“不是。”
紀芙琜再度擡眼看月亮，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次，“那賞月？”
柏斐：“也不是。”
沒等她再問，柏斐直言：“我在等你。”
紀芙琜這回察覺到了柏斐在看着她，不過她沒好意思回頭，任由緊張害羞的緋色攀上她的肩頭、爬到小巧圓潤的耳朵上。
“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
她原計劃本來今晚是要回爸媽家的。
柏斐：“我不知道，所以我在等。”
紀芙琜沒忍住偏頭看進他深深的眼眸中，無名浪潮在他們眼中來回洶湧翻滾。
–
本以為經過那晚，他們的關系應該能更進一步，可是沒有。
近幾日柏斐對她都不冷不熱的，紀芙琜翻看着最近的聊天記錄，沒搞懂問題出在哪裏。
早晚安還是照常說，可除此之外就只剩零星幾條紀芙琜沒話找話時随便提起的話題。
他還是會回消息，回話的态度好像跟以往也沒有區別。只是不會再分享他的生活、也不會再說些甜蜜暧昧的話語撩撥她。
紀芙琜還在思考的時候，張洛推門進來，把文件拿給她簽字。
張洛：“最近的咨詢電話好多，雖然能成的沒幾個，不過也還算有收獲。”
紀芙琜點點頭，她算是見識到了黑紅也是紅這句話的真實性。
張洛：“不過等過兩天下期節目播出後，口碑肯定能扭轉回來，Sylvia你的作品就是最好的廣告。”
“但願吧。”紀芙琜不貪心也不空報期望，只要不更差就可以了。
也不再糾結跟柏斐之間的事，轉而投入到工作中，她還欠了不少圖沒畫。
下班後回到家，紀芙琜在樓下停車的時候，悄悄眺望了幾眼柏斐家的陽臺，燈是亮着的。
她靈機一動，給柏斐發了條消息：
【你在家嗎？龍寶的狗糧吃完了，新買的還沒到，上次放你家的還沒吃完吧？我去拿一下，方便嗎？】
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就山。
柏斐：【在家，方便。】
紀芙琜把準備帶回家的東西重新放回到車上，空着手去了他家。
柏斐穿着圍裙來給她開了門，給她拿了雙拖鞋後又鑽回到廚房去忙活。
“狗糧在電視機旁邊的櫃子裏，你自己拿吧。”
“哦。”紀芙琜看着他的背影，沒急着去拿狗糧，跟着他到廚房門口。
扒拉着門框看他做菜，“你在做飯嗎？”她好像問了一句廢話。
柏斐翻炒的動作不停，“嗯。”
紀芙琜嘟了嘟唇，不想再自讨沒趣了，丢下一句：“那我去拿狗糧了。”
從客廳往門口走會路過廚房，紀芙琜走到廚房的時候柏斐正好端着菜出來。
她繼續往外走，似是自言自語般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家裏剩下的那點糧還夠不夠龍寶吃。”
身後的柏斐把手中的菜放到桌面上，叫住了她：“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吧。”
紀芙琜喜滋滋地轉身，“好哇。”
柏斐瞥她一眼，又回到廚房，“還有一個菜，你去看會電視吧。”
紀芙琜沒有走開，繼續停在廚房門口看他忙活，順便跟他閑聊。
飯菜被端上餐桌，紀芙琜注意到柏斐吃的是面，而她面前的是米飯。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把你的飯吃了？”
柏斐夾面的手一頓，“沒有，突然想吃面了。”
紀芙琜似信非信，接下來的時間裏時不時地會偷偷瞟他一眼，只是如此幾個來回後，柏斐好像還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安靜地吃着自己的面。
無法，紀芙琜試探着問道：“最近工作上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柏斐：“沒有。”
紀芙琜：“那最近……心情不太好？”
柏斐：“也沒有。”
無論再怎麽旁敲側擊，直到紀芙琜告辭回家，還是什麽都能沒問出來。
紀芙琜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禁感慨：“男人的心思真難猜。”
只靠她自己看來是沒法找到答案的了，也不管時針已經走到九點，紀芙琜把睡衣換下，套上了一身休閑的衛衣和外套，駕車前往她的戀愛導師的家。
樓藏月正躺在床上刷手機，收到紀芙琜說她在自己家樓下的消息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把她的信息重新讀了一遍，确認是自己認識的文字，意思也沒理解錯，樓藏月下樓去開門。
進了門樓藏月才說：“我爸媽都睡了，小點聲。”
紀芙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太沖動了。兩人輕手輕腳地穿過樓藏月家一樓的客廳，往二樓去。
進了房間終于不用小聲說話，樓藏月一臉疑惑：“出什麽事了？這麽晚過來。”
紀芙琜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說，但在樓藏月審視的目光下還是硬着頭皮如實交代了。
沒想到樓藏月沒覺得這是小事，也沒覺得不值得半夜跑這一趟，轉而很認真地幫她分析了起來：
“你是說，他可能在生氣，但是他還是留你吃飯了。而且在飯煮少了的情況下，把飯讓給了你，自己去吃面了。”
樓藏月思考了一下，得出結論：“那這就代表他沒生氣，不然哪還能一起吃飯。”
“可是他真的不搭理我，也不太想跟我說話的樣子。”紀芙琜搞不懂了。
樓藏月：“生氣，但是對你好，這就是沒生氣。但是又不搭理你，那這就是生氣了，但是又又對你好……嘶，等一下，我CPU快燒了。”
“……”兩姐妹陷入了沉思，紀芙琜又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跟她講了一下，但還是沒能找到答案。
樓藏月拍了一下大腿，“算了，別糾結那麽多。反正已經能确認他喜歡你了，咱直接上終極武器。”
紀芙琜看着樓藏月又轉身進了衣帽間，一股熟悉又不詳的預感傳來。
直到樓藏月拿出了那個曾與紀芙琜有過一面之緣的漂亮盒子，紀芙琜嘆氣，剛想說自己不要。
樓藏月伸手止住了她說話的欲望，“這個跟上次的不一樣。”
聞言紀芙琜還真産生了一絲好奇與期待，猜想裏面除了那種東西還有可能是什麽，結果就聽到樓藏月得意洋洋地說：“這可是粉色的，新款。特別難搶！”
“……”果然她就不該期待的。
不過經樓藏月這一打岔，紀芙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再糾結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回去也沒有太晚，到樓下的時候還沒到十一點。
紀芙琜停好車才往前走了沒幾步，就在拐角遇到了下樓扔垃圾的柏斐。
紀芙琜下意識把手裏提着的東西往身後藏了藏，還好為了方便拿，剛在樓藏月家順了個袋子。
她不太自然地跟柏斐打招呼：“你下來扔垃圾？哈哈，好巧，我也剛扔完。”
柏斐看了看她穿戴整齊的衣着，也沒拆穿她，反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嗯。”
只是笑容裏看不出笑意，沒再多說什麽，他從紀芙琜身旁走了過去。
至此，紀芙琜确認了他是在不高興，不高興的點還在她身上，可是具體不高興的是什麽，她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