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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為了給樓藏月踐行,幾個女生約着在ktv組了個局。紀芙琜到的時候她們已經唱上了,桌面上擺滿了果盤和酒。

看着這一桌子酒,紀芙琜有些頭疼:“咱們就四個人,能喝得完嗎?”

除了她以外,來人還有田雨微和一個她不太熟的樓藏月的朋友。

在場的人裏面,已知田雨微是不太會喝酒的,真要喝也只能喝混了飲料的那種。所以這會的主力還得是她和樓藏月。

她自己平常算愛喝酒,可是她只愛啤酒,洋酒倒是很少喝,對酒量也沒把握。

樓藏月根本不在意這個問題,已經喝開了,“今天不醉不歸!”

最後還真應了她這句話,四人齊齊喝大了。

紀芙琜勉強還算清醒,還有能力給柏斐和代駕打電話。

不一會柏斐到了,快步走到紀芙琜身旁,手搭在她的肩上問她:“還好嗎?”

“嗯。”紀芙琜迷迷糊糊地回應他,仰起頭來想看他的表情,可惜逆着光看不清楚,可是她莫名地覺得他好像有些生氣。

樓藏月聽到動靜也清醒了一些,跟紀芙琜合力把另外兩個爛醉如泥的搬上車。

她們倆一人照顧一個,紀芙琜和田雨微坐的柏斐的車。

但她們沒有就此分開,而是由代駕在前面先行,柏斐開車在後面跟着。先把樓藏月她們送了回去,再送田雨微,最後他們才一起回家。

回程的路上,柏斐瞥了一眼正望着窗外發呆、還沒睡過去的紀芙琜,直到只剩他們兩個人才不悅地開口:“你知道你們四個女生獨自在外面喝多了有多危險嗎?”

紀芙琜回過頭來,她知道這事她們不占理,也沒想辯解。只是趁着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伸手勾勾柏斐停在中控臺上的手指,服軟道:“所以我這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嘛。”

女朋友這撒嬌的小動作和讨好的語氣,哄得柏斐瞬間就生不起氣來,也緩和了語氣:“下次要喝之前,先給我打電話。”

紀芙琜信誓旦旦道:“沒下次了。”

哪怕柏斐知道她只是哄他的,只是現在喝多了,估計明天一覺起來就忘記了,可他還是不由得高興。

下車的時候紀芙琜還給他獻殷勤,俯過身來,雙手撐在他的座椅上,說:“我幫你解安全帶。”

在她靠過來的時候聞到了濃烈的酒氣,猜想她應該醉得差不多了。柏斐沒反對,就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她表演。

一個簡單的動作紀芙琜重複了好幾次,然後成功把自己搞生氣了。

柏斐看着她氣鼓鼓的臉蛋,近在咫尺的呼吸胡亂地打在了他臉上,最後還是他牽着她的手幫忙才把安全帶解開了。

紀芙琜擡眼看他,忽然湊過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謝禮!”

柏斐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好像多醉一會也無妨。

回過神來勾唇笑了笑,下一秒松開了她的手,雙手撫上她的脖子,重重地回吻了回去。

紀芙琜躲不開,就維持着這個姿勢被親了好一會。結束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只能疲憊地癱回到座椅上。

得到了滿足的柏斐心情頗好地繞到這邊的車門,抱着她把她送上樓。

到了紀芙琜家,柏斐正想直接把她放到床上,卻被她摟緊了脖子。

紀芙琜:“我還沒洗澡。”

喝多了也不忘愛幹淨,柏斐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還能自己洗嗎?”

“嗯!”紀芙琜篤定地點點頭。

聞言柏斐抱着她去了衛生間,讓她暫時坐在了馬桶上,打開浴缸的開關放水,叮囑她:“先放水,你乖乖在這坐一會,我去給你拿衣服,好嗎?”

紀芙琜應下,坐在原地看他來回忙活。

柏斐先打開了大衣櫃,看着一櫃子花花綠綠的女士服裝思考了兩秒,然後順利地找到了睡衣的類別,并從中挑了套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卡通睡衣。

而後拉開衣櫃中間的抽屜,飛快地掃了一眼,都是純色的簡約風格。也沒什麽好挑選的,随手拿了一套塞進睡衣裏一起送到衛生間。

浴缸裏的水已經放好了,柏斐試了試溫度,正合适。把東西都給她放好,出去前還是不太放心,耐心地告訴她:“不要泡久了,沖洗一下就行。我在門外等你,有事就直接喊我,知道嗎?”

紀芙琜:“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

柏斐退到門外,小心聽着裏面的動靜。過了一會有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應該是她順利洗上了。他放心了些,但也不敢走開,垂眸盯着空無一物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紀芙琜打開門出來了。看到他還在門口等着,她有些高興,伸出手來就要他抱。

明明距離床邊也就幾步路的距離,但柏斐還是配合着把她抱到了床上。

紀芙琜看着他給自己蓋好被子,眼看着要出去的時候她不舍地拽着他的手,挽留道:“別走。”

柏斐摸摸她的腦袋,“不走,我去倒杯水。”

“哦。”她緩緩放開了手。

不一會柏斐捧着杯水進來,原來是倒給她喝的。

紀芙琜喝了半杯,就不想喝了,又縮回到被子裏。

柏斐順手把水放在她床頭,轉眼就看到她打了個哈欠,卻還是不肯閉上眼睛睡覺,就眼巴巴盯着他看。

他了然,在床邊坐了下來,“不走,我等你睡着。”

這下紀芙琜開心了,心滿意足地睡去。

柏斐就這麽坐着,就着小夜燈的一點光亮看她睡覺,沒有玩手機也不覺得無聊,靜靜地等待她睡熟。

夜漸漸深了,月亮也躲進雲層裏打盹,空氣中靜悄悄的,聽不見一點聲響。

紀芙琜就是這時候突然醒了過來,是被渴醒的。

她無暇思考睡前發生了什麽,喉嚨裏的幹澀叫嚣着對水的渴望。困到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的她,完全是下意識地在床頭櫃上摸索着。

摸到了熟悉的杯子形狀的物品,她捧起來就往嘴裏倒。幹渴的感覺得到了緩解,可是遠遠還不夠。

困意跟渴意在腦海中翻滾糾纏,随着困意占據上風,她順從地倒在了被子上。只是沒兩分鐘又被渴意拽着拉扯了起來,最終她放棄了掙紮,只想趕緊去接一杯水喝了好睡覺。

摸黑走到餐廳的水吧處,剛把杯子放在吧臺的邊邊上,就一個手滑又失手将它打落到了地上。

身體的反應比腦子快,紀芙琜第一時間往後擡起了腳。

可是既幸運又不那麽幸運的,幸運的是因為她反應快,杯子沒有直接砸到腳上;不幸的是,她後退的那一下杯子已經摔到地上碎了一地,她正一腳踩在了玻璃渣上。

剎那間她感覺腦袋空了一秒,整個人被定格在了原地,感覺不到疼痛,但是仿佛可以聽到玻璃渣刺進皮肉裏的動靜。

僅是空白了一秒,下一秒一股錐心的疼痛從腳心傳到心髒,直達大腦。意識和神智瞬間回籠,醉酒和犯困的迷糊統統消失不見。

她又把腳擡了起來,好似這樣能緩解疼痛似的。可惜并不能,紀芙琜在桌上摸了兩下,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拿手機過來。

燈的開關也不在手邊,借着窗外那點朦胧的月光,紀芙琜看到了一旁的椅子。

伸手撈了過來,小心着坐了上去。還好這個椅子是帶滑輪的,在看不清地面的情況下,免受了二次傷害。

借助手部的力量,撐着周圍的物品和牆面,一路滑到門邊去開燈。

開了燈才看到吧臺旁的地面上一地的玻璃渣,而她剛踩過的地方還有一片鮮紅的血跡,這一路過來的路上也有零零碎碎的血滴。

腳底還在往下滴着血,不看還好,一看感覺更疼了。血模糊了玻璃的位置,她也看不清自己腳上到底有多少碎屑,只能先拿條毛巾墊在底下接着些血。

這下肯定是要去醫院處理的,紀芙琜忍着疼痛滑到房間去穿衣服準備出門。

拉開衣櫃的抽屜,正想拿內衣,卻發現整齊的格子中間空了一格,她有強迫症,向來都是按着順序拿取的。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今晚醉酒回來後發生的事情。她洗完澡穿的衣服好像是柏斐給她拿的,難怪她洗澡的時候還覺得奇怪,自己今天怎麽拿了內衣進來。

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沒穿。她沒有穿着睡覺的習慣,不出意外的話他拿的那件現在應該還在衛生間裏放着。

本以為這就是最尴尬的情況了,可是她又想起來一件事:她是不是洗完澡出來還向柏斐讨了個抱抱來着?

腳底的傷口還一抽一抽地痛着,這一刻她卻覺得社死的尴尬比疼痛來得更讓她痛苦。

強迫自己暫時忘掉這段記憶,她快速套上衣物,随便翻了件厚外套穿上,拿好手機就準備出門。

滑着椅子到門邊的時候她猶豫了一秒,不知道是否應該通知柏斐。

翻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三點了。

她并非自己不能解決,這個點麻煩別人也很不好意思。

可是他是她男朋友。

想到這,紀芙琜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撥通的前一刻她在想,就打三秒,如果他三秒內沒接就不打擾他了。

只是電話剛撥出去的那一秒,就被接起,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倦意在耳邊響起:

“乖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