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相融
周宴眼神冷冽, 像只潛伏在暗夜裏的野獸，窺伺着他的獵物。
看吳漾喝一口杯中的酒，他便喝一杯。
周瑕想勸, 但這小子渾身似裹了層冰，她都不敢輕易招惹。
就在這時, 酒吧裏的一些男生圍向了吳漾那桌。
幾個女孩都有點上頭, 還未來得及拒絕, 他們就主動坐下，要跟她們劃拳。
何正佳有點生氣, 她本就是中性化打扮，說話也是男孩子口氣。
她罵了兩句髒話，讓對方滾, 不料反被人推搡，罵她一個沒把兒的假小子還想獨占四位美女。
這話惹惱了于夢珍，上前就給人家一個大耳刮子，瞬間就把對方打蒙了。
其餘幾個男生眼瞧着自己兄弟被揍, 相互對了個眼色, 抱住她們幾個女生就想肆意亂來。
混亂之中，吳漾感覺到有人撲過來，吓得尖叫。
而下一刻，把她壓在沙發裏的那個男生，被人揪住後衣領，就往旁邊欄杆上撞。
哄鬧的音樂中，有酒瓶碎落的聲音。
任今朝帶來的人二話不說就把其餘幾個給踹倒。
晃動的光線和人影中, 吳漾好像看到了救她的是周宴。
可是她沒叫他來這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得狠了，才看錯的。
她勉強支撐起身體, 想看得清楚些，對方強勢逼近，握住她的手腕，拽起她帶離現場。
吳漾掙紮了一瞬，待看到眼前挺拔的熟悉背影，驀然松懈力氣，任由對方帶着她往前走。
周宴在酒吧外，攔了一輛的士車。
他沒跟吳漾說話，臉色是又冷又臭。
不知怎麽，吳漾竟衍生出一絲犯錯的罪惡感，瞬間也沒了開口的底氣。
車內氣氛一時冷凝。
十來分鐘後，的士車停在了雲金大廈前門。
周宴付款下車，吳漾頭有點暈，行動上慢一拍。
周宴有點不耐煩，長臂一伸，把她拽下車，二話不說一路拽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周宴忽然瘋了似的将她推至觀景玻璃上。
他的吻，夾帶着酒氣，席卷而來。
憤怒而暴戾的啃噬，讓吳漾沒辦法招架。
他不發一言，但每一個動作都在表達着他的怒火。
電梯上升的眩暈感随着高度越發嚴重。
吳漾腿都軟了，又驚又怕的感受，讓她恢複了幾分清醒。
她躲開周宴的吻，周宴便把她的下颌掰回來。
再度要吻下去時，電梯停在中途，有人上來。
周宴便松開了她。
吳漾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再看向周宴，他臉色黑沉，她莫名感受到了一絲害怕。
她小心翼翼勾他的小拇指，輕輕搖晃着，似在妥協求饒。
周宴似沒感覺，眼神仍舊盯着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
抵達49樓。
下電梯，找房號，摁指紋。
兩人進了房間，房門轟然關上，吳漾下意識防備他，可周宴并沒有像剛剛在電梯裏那樣瘋狂難制。
一片黑暗，靜得可怕。
明明周宴就在她身邊，她卻有一種遙遠到快要找不到他的錯覺。
“周宴……”她讷讷開口喚他的名字，手也跟着去摸索他的存在。
當她隔着布料觸碰到他略顯硬朗溫熱的胸口時，她的雙手忽然被他狠狠扣住，往前一拉，她便撞上他的胸膛，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
她的身體，被他禁锢在懷裏。
而前廳隕石珍藏櫃裏的燈光，忽然全部亮起。
在玻璃的反射下，似一片璀璨星空，在眼前鋪展。
闖入的光線，讓吳漾下意識遮了遮眼睛，她揚起頭正欲說什麽，，沉嗓帶着飲酒過的微啞質問：“一聲不吭回了江藤，還去酒吧鬼混？”
她心裏委屈：“你做什麽，我不多管閑事，我做什麽，也沒必要跟你彙報。”
周宴一聽這話，發現她還在為上次廣州的談話生氣。
他以為彼此不提這個話題，便能就此揭過，哪怕她心裏真有什麽，等到了開學後，她看到他留在她身邊的決心，更不會再計較。
誰能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等着反擊。
他氣急：“那也不是你堕落的理由！”
吳漾聽到“堕落”兩個字，不可置信看着周宴。
“進酒吧就是堕落？”吳漾被激怒了，“所以你現在看到了，我就是這麽堕落不知自愛，去酒吧喝酒跳舞，跟陌生男人鬼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純潔小白花。你要是覺得癡心錯付，現在分手，還來得及！”
周宴冷聲咬牙：“想分手？”
吳漾心頭一疼，撇過臉去，或許是仗着酒意，心裏憋着的話，全都說出了口。
“就因為我那天多說了兩句，你就不高興冷處理我，這一個月多，哪怕我們照常通話、Q聊，你難道就沒感覺到，我們之間沒什麽話說嗎？”
“現在鬧點矛盾都這樣，那以後呢？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半冷戰下去，繼續保持半死不活的感情狀态？”
“如果真是這樣，你和我，還不如灑脫分手……”
周宴怔住，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他低估了上次之事的嚴重性。
他自信認為，只要行動表達，就無需多言。
他自信以為，只要他解決所有的外界因素，他們就能長長久久。
他唯獨忽略了她真實的感受。
當無比确定的未來被打破，他才恍悟，他不是運籌帷幄的贏家，她才是這場感情裏最具話語權的掌控者。
徒然失控的不安全感，讓周宴放棄了所謂的底線和自制。
比電梯裏更兇悍的吻，剝奪了吳漾的呼吸。
她想掙開他，身體卻驟然懸空。
他提抱起她，猛然将她壓在距離最近的隕石玻璃展臺上！
她的上衣被周宴粗暴掀起脫下，驟然裸.露的皮膚在微冷的空氣中張開了毛孔。
她下意識要護住自己，周宴察覺到她的動作，便将她的手反舉過頭頂，十指相扣，将她按在冰冷的玻璃面板上。
四目相對。
他望進她眼底：“吳漾，原來害怕失去，是這種感覺。”
是不顧一切也想得到彼此、融入彼此，瘋狂奪取的感覺。
吳漾看到了周宴眼中破碎的光芒。
那是患得患失的慌張，和毫無理智的瘋狂。
沉穩冷靜而自持的高嶺之花，僅憑她一句“不如灑脫分手”，徒然被拉下神壇。
察覺他共情到了她的焦慮不安，吳漾一時眼酸。
他也會害怕失去她……
當周宴覆在她身前，慌亂的吻落在她的脖頸和耳蝸敏感處時，她沒有抗拒，反而給了恰當的回應。
那是她給他的臺階，希望他能懂，她并不想真的分手。
嘴畔溢出一聲吟嘆，似點燃引線的火星。
周宴聽到了。
最後的理智似那繃緊的繩索，迅速被燒斷，往兩端劇烈燃燒。
兇猛的野獸，帶着毀天滅地的氣焰，掙脫牢籠，直奔自由的山海。
他們在來自太空深處落入地球的流星隕石的見證下，相擁顫抖，在璀璨奪目的“星海”中完成相融。
衣服灑落一地。
玻璃臺面一片狼藉。
吳漾：“好擔心玻璃會碎。”
周宴：“防彈，千錘百煉都不壞。”
吳漾：“誰要千次百次，一次都慌死了。”
周宴：“那換個地方。”
吳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