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山莊
溫禾不敢想應美蓮給她道歉的樣子，趾高氣昂又被迫無奈的嘴臉能讓她好幾天都忘不掉。
酒店的雙床房比想象中的小一些，許願随機挑了一張倒下，臉埋在被子裏甕聲問：“要不要吃夜宵？”
晚上的飛機餐裏有許願不喜歡的蔬菜，她全程沒吃幾口。
各地的夜宵大差不差，許願看來看去最後點了燒烤。溫禾給她選完奶茶坐在另一張床上回複消息。
她不由得懷疑陸闵是第一次喜歡人，說話的語氣過分禮貌？
溫禾沒生氣，只是對他執着分數的想法覺得好笑。生病的人可能已經睡下，她沒等着回複，湊到許願那邊看攻略。
一天半的時間被許願的備忘錄塞滿，她甚至還想抽空去網紅街打卡。溫禾害怕的捂住她的屏幕正色道：“許女士，我希望你明白我們是來放松的而不是拉練的。”
“看人推薦的我都先寫上了，要去哪裏我們還能商量。”許願移開她的手考慮，“帝都的交通我們租個車會方便一點嗎？”
平時應該會方便一點，但是周末應該指望不上。窗外的車燈彙成長龍，蜿蜒通向她們不知道的盡頭。
陸闵的車沒有派上用場，兩個人自駕也不知道去景點車應該停在哪裏。溫禾把車送回去，順帶給病人帶了早飯。
許願調侃的目光跟随一路，溫禾讓她快點打住。帝都周末的天氣還不錯，外面景區人滿為患，兩個人被擠着走過一路。
陸闵被章傑接到度假山莊，他還有點提不起力氣，沒參與熱鬧的活動。團隊的人都在，他們花了一個下午商量拍攝計劃。
晚上章傑在山莊地下組了一桌酒局，讓作為主人的魏文赫去叫陸闵。本來準備看視頻的人被邀請，陸闵換掉灰亞麻睡衣只套了件衛衣跟出來。
度假屋還沒有開始正式營業，山莊裏的人不多，地下酒吧的人更少。章傑和葉程林點了一桌的酒，靠在沙發上等其餘的兩個人。葉程林一直在說話，章傑玩着手機沒聽進去幾句。
“老章，連你也不聽我說話了，捧着手機傻樂什麽？”
門口的鈴铛搖晃，陸闵走在後面不緊不慢，雙手插兜先看了一圈酒櫃。
葉程林對他昨晚秒挂自己的電話不滿，刻意忽視那張病氣纏滿的臉。“喲，老陸怎麽今天沒跟溫老師走。”
陸闵不在意這群人的揶揄，自己找到舒服的位置坐下。“你以為我不想。”
章傑憋着笑擡眉，用腳尖踢踢葉程林，“你還以為是之前的老陸呢。”
他看沒什麽興致的陸闵問：“要不要給你點杯沒度數的飲料？”在陸闵要拒絕前搶先繼續，“順帶給小溫老師她們也點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散漫而坐的三個人都朝章傑看來。
陸闵想到早上的匆匆見面，章傑在自己拿衣服時短暫和溫禾她們說過幾句話。随即又覺得不可能，他昨晚也問過小溫老師。哪怕是用休假放松的借口，溫禾對不熟悉的局同樣抗拒。
魏文赫給自己倒了杯酒，警告章傑，“可別拿我們大導演開玩笑。”
“真沒開玩笑。”章傑被這麽多雙眼睛盯地沒了故弄玄虛的想法，亮出手機放在桌上。半個小時前和知識海洋撈老師的聊天記錄，他發了山莊的定位過去。
“溫老師雖然不愛說話，但她身邊還有一個好朋友啊。”章傑是自來熟的性子，早上趁着陸闵進房間和許願聊了一會。
帝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他比陸闵熟悉地多。
順嘴問了問她們的計劃，幾句就和許願搭上話題。帝都熱鬧是熱鬧，可人多擁擠是城市病，章傑建議她們白天只玩朝陽的兩個地方，晚上來度假山莊。
“所以我給了撈老師兩張邀請卡，”章傑拿回手機，估摸時間人也快到了。“導，撈老師真名叫什麽，我備注一下。”
“許願。”陸闵給了名字，站起來要往外走。酒吧昏暗似無的燈光劃過他的頭頂，陸闵回頭笑着問章傑：“真沒騙我？”
章傑被問地沒了脾氣，停下倒了一半的酒罵道：“還不信，陸闵瞅你那點出息。”
魏文赫作為在場唯一沒有見過小溫老師的人，他一定要跟着陸闵同去。
葉程林看着又離開的兩個人剛想誇章傑一句，“完了，露餡了。”
到門口的時候陸闵才看到自己身上松垮的衣服，借着反光的大理石依稀看到自己的樣子。剛洗完的頭發沒有打理，下半身的睡褲有點不倫不類。
他想先回房間換一身，魏文赫滅掉手中的煙提醒人來了。
一閃而過的遠光讓陸闵閉眼轉過頭，他往後退了兩步等車上的人下來。許願率先打了招呼，對陸闵來接不感到奇怪。
魏文赫做完自我介紹要帶兩個人進去逛逛，意圖明顯地站到許願身邊給陸闵遞眼色。
“一起進去吧小溫老師。”他的聲音還有點啞，低頭看向溫禾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許願她家是搞房地産開發的，她對山莊的布局和設計都感興趣，跟着魏文赫哪裏都想看看。
溫禾走在後面小聲問：“下午感覺好點嗎？”偶爾有客人和服務生從旁邊經過，她都小心翼翼地側身讓開。
昨晚溫度退下去人就好很多，只是病氣還在怕傳染。“已經不難受了。”他拉過溫禾的手臂走花園的另一條路。
小路安靜無人，溫禾不用這樣拘束。許願還沉浸在莊園裏無暇顧她，等會魏文赫會帶她到酒吧。
花園明顯被修剪地幹淨平整，水池邊緣種着移植的郁金香，在黑夜裏顏色豔麗。
“明天下午幾點的飛機？”
“七點多那一班。”溫禾踩在石子路上，本來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想想又算了。
“我可能要過幾天才回去。”
他是說要回景城嘛？溫禾其實想不明白。如果說陸闵在N省有外婆，那他在景城能有什麽，明明家和工作都不在那裏。
猜測到一種荒誕的可能，溫禾底氣不足地問：“回景城，是因為我嗎？”
旁人聽到這麽自作多情的問法可能要笑，然而陸闵很坦然地點頭。
他怕溫禾想多，解釋道：“我在哪裏都一樣的，取景要外出，剪輯設備随身帶着就行。”
沒有重要情況下，和團隊的會議可以約在線上。而且景城飛帝都很方便，最重要是他可以住在溫禾附近。
他看溫禾皺起眉，猜到她可能會勸自己，所以先她開口，“不麻煩，我也喜歡住在景城。”
前面樓梯下去就是酒吧，沒有意料之中的吵鬧，溫禾看到角落裏的兩個人。
“就你們兩個，撈老師和老魏呢？”章傑特地給溫禾拿了一份飲料單。
“許願啊，她去參觀山莊了。”溫禾對兩個人都算認識，聊起天不會太尴尬。
她和陸闵坐一個沙發，看着花花綠綠的飲料問身邊人哪一個好喝。
他看溫禾指尖停留的幾款問：“小溫老師喝酒嗎？”
“能喝一點點。”溫禾比劃了一個小範圍，“不能太高，晚點還得回酒店。”
“晚上就住這啊小溫老師，趕回去多麻煩。”葉程林好心挽留，山莊主要作為度假酒店多的是空房間。
“不用，畢竟我們打車不用四個小時。”當時許願要來溫禾還阻止，她想四個小時的路過來太遠了。
誰成想打車過來40分鐘不到。
昨天的謊話被拆穿，葉程金不自在地咳了咳，“看看喝點什麽。”
陸闵不知道他們說的四小時是什麽，出于考慮也勸溫禾留下來。
“酒店有大露臺和恒溫泳池，後山有茶田竹林，明天還可以再玩一會。”
這些相比于人擠人的景點更吸引溫禾，可她還要考慮酒店的行李和許願的安排。
“溫溫，這裏真的很不錯。”許願推門直奔溫禾身邊坐下，僅剩的空隙被占，她被擠往陸闵那邊。
許願有了新的計劃，“今晚在這住，明天去周圍看看然後坐酒店大巴去機場怎麽樣？”
且不說酒店有沒有去機場的大巴，溫禾為難道：“我們還有酒店的行李箱。”
“沒事，讓葉程林把老陸送回去的時候順帶送你們。”魏文赫拍了拍邊上的葉程林，“明天記得幹活。”
陸闵生病，開車的活都落他頭上。
隔着長桌看了眼老陸，葉程林敷衍點頭，“行行行，我送。”
陸闵面前倒了小半杯酒，他拿起來向葉程林的酒杯碰了碰。她們點的特調送上，溫禾那杯她嘗出茉莉的味道。
随着氣氛活躍，許願已經跟其餘三人玩起了游戲。
四個人的游戲局剛好，溫禾坐着回她媽的消息。沙發上的兩個人貼地近，陸闵不想換位置只是往身後靠。
那點茉莉花的香繞在鼻尖，手機光亮照出溫禾側顏和微紅的耳廓，陸闵不可控制想起昨天那個有回應的擁抱。
他抵着後槽牙又喝了一口酒。
溫禾的身子也往後挪了挪，在衆人的目光之外湊近陸闵，“你還沒好全別喝太多酒。”
是溫禾給出的，屬于他的關心。陸闵把握有酒杯的手放到一側，對着好像偷偷摸摸來找他的人輕笑着嗯了一聲。
仔細回想從前高中的溫禾在他記憶裏也是鮮活的，那時的人比現在的小溫老師開朗洋溢。
小溫老師只會在講臺上顧盼神飛，而在陌生的環境裏努力又略顯茫然地适應。
或許在她初到景城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溫禾應該屬于和煦的玫瑰園，而不是陌生的貧瘠地。
他不想看溫禾坐在熱鬧中安靜不語。
“我們去看電影嗎，小溫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