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字
“公主想對本官的夫人動手嗎?”
李長霖一身緋紅衣袍走了進來,面色冷淡,發間似乎還夾雜着細小的雪花。
外邊竟然落了雪,不知何時開始的一場飛雪,給園中的紅梅披上一層狐襖。
“李長霖。”周江寧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上前兩步抱住男子,語氣委屈,心中甚是想念。
男子的身上微濕,想來是着急前來沒顧得上打傘,被外邊的風雪打濕了衣裳。
可男子的手掌卻格外溫暖,溫熱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小手,将她護在身後。
“公主要是沒別的事,臣與夫人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李長霖眼中沒有半點留戀,不着情面地開口,也沒在意靜怡公主同不同意,說完就牽着周江寧轉身準備離去。
“李長霖!”靜怡公主大喊一聲,忍不住上前兩步。
“公主知江南災情嚴重,心懷百姓,自請前往福樂寺為百姓祈福。”男子冷漠地打斷了她的話,平日裏看起來清冷矜貴的人,在此刻顯得強制和暴戾,也許這才是這副皮囊之下男人真正的模樣吧。
靜怡公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知道剛剛李長霖的那番話不是假的,就算她再不願意他也有辦法使它成真,這是他給自己的警告和教訓。
“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能這麽對我啊……”靜怡公主雙腿無力跌坐在地上,嘴中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李長霖連眼皮都沒擡半分,擡腳邁步離去,像是沒聽到一樣的将人帶出屋子。
殿外風雪蕭蕭不停,入眼之處皆被染上一層薄雪。
李長霖牽着周江寧的手來到廊檐下,看着愈發大的雪,他心中在思索,要不要等雪小了些再回府。
這時,身邊的人拉了拉自己的手,将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聲音悶悶的:
“李長霖,我要回家。”
“可這雪有些大……”
“不管,我現在就要回家。”女子今日格外執拗,是誰勸都沒用了。
李長霖低眸看着自己肩上毛絨絨的腦袋,知道她今日不開心了,靜默片刻,最後吩咐一旁的宮人取把傘來。
不一會兒,傘來了。
李長霖松開周江寧,将傘遞給她。周江寧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
“怎麽了?”
“積雪容易弄濕鞋,我背着你走。”
聞言,周江寧下意識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因着進宮時沒想到會下雪,因此她穿的也只是穿着厚底的繡花鞋,要是真的現在要頂着這雪天出宮,還沒等她走到宮門口,鞋子肯定都濕了。
“夫君真好。”說着周江寧踮起腳尖,扯着他的衣領将人往下拽些,在男子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肯叫夫君了?”明明剛剛還叫李長霖的。
周江寧裝作沒聽懂他話語間的調侃,移開視線假裝賞雪。
“好了,先回家吧。”李長霖笑着擡手将她的臉轉過來,低頭在女子的嘴角輕輕一吻。
“好,回家。”周江寧雙頰染上緋紅,眼中是藏不住的開心。
“上來。”男子走下一級臺階,将腰彎下。
周江寧二話不說飛快地爬上他的背,一只手摟着男子的脖頸,一只手接過傘。
男子的臂膀有力,将她穩穩拖住,後背寬厚溫暖,讓人心安。周江寧将鼻尖埋在男子的修長的脖頸處,一手撐着傘,二人就這麽走進白雪中。
“夫君,你可得走穩點兒,不能把我摔了。”女子趴在他的後背上,還不忘好好交代他一番。
“嬌氣包。”李長霖笑了一聲,低低的,
“我今日穿了新裙子自然得小心些了,你不懂,哼!”
“好。”
……
不多時,李長霖就将人抱入馬車中,馬車裏早就放上暖爐,備好了姜茶和幹淨的鞋襪。
李長霖和周江寧各自喝了一杯驅寒的姜茶,李長霖動作迅速地換好幹淨舒适的衣裳。
“怎麽還不換?”
李長霖換好轉身後,看到周江寧呆呆地坐在原地,身上的衣裳還是那身,不悅蹙眉。
原本李長霖直接打算面對着周江寧換衣裳的,可剛脫完上衣,正準備脫褲子時,周江寧滿臉通紅讓他轉過身去換。
明明兩人已經做過更親密的事了,可周江寧看到男子□□的胸膛,肩頸繃緊的肌肉,溝壑分明的腹肌時她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慌亂地讓他背過身去。
為什麽不是她自己背過身去了?這是個好問題,當時她腦子沒反應過來。
“我…我沒事兒,不用換。”周江寧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感受到一絲涼意後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不行。”李長霖口吻冷峻地拒絕她的話語,甚至直接上手将她的小腿擡起,親自動手将她的鞋襪褪去。
周江寧下意識地想将腳從男子的手中掙脫,結果一個不小心一腳踢到了他的大腿內側。
周江寧感受到腳底傳來滾燙的熱意時,整個人呆愣地坐在羊毛毯上,渾身僵硬。
一時間馬車裏沒人說話。
“你……你沒事吧?”周江寧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就連眼神也沒忍住地向下瞥去。
“別動。”李長霖眸光加深,怕吓着她所以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女子褪去鞋襪的玉足展露在眼前,因為長年不見光,腳背的膚色近乎透明,不知是因為凍着還是別的原因,女子小巧圓潤的腳趾頭微微泛紅,踩在男子深色的衣袍上更加明顯。
李長霖鬼迷心竅地伸手握住那只玉足,小小的,還沒他的手掌大,細膩的感覺令他剛剛被女子不小心踢到的地方微微發痛。
周江寧感受到他的指尖溫度,原本有些冰冷的腳趾頭慢慢變暖,可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她小腿有些難受了,于是她悄悄扭了一下腳尖的位置,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
“不是讓你別亂動嗎?”
“我小腿難受。”周江寧辯解起來。
随後便聽到男子一聲輕嘆,似自言自語道:
“我也難受,娘子便幫幫我吧。”
……
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周江寧捂着眼睛的手都累了,聽着耳邊男子急促的呼吸聲。
她忍不住将手指分開留出一條縫,擡眼通過指尖的縫隙望向男子,沒想到男子一直盯着自己,這一睜眼周江寧便與李長霖對視上了。
男子的眼神裏有深深的谷欠色,有毫無掩飾的愛意,臉上也是痛苦又歡愉的神情,最後男子騰出一只手将女子拉入懷中,無比珍視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娘子叫我。”耳邊傳來男人暗啞的聲音。
“夫……夫君?”小娘子照做。
“不是,叫我的表字。”
“霁懷?”小娘子渾身發熱,就連身上的小衣也濕透了,看來這衣裳最後還是得換了。
“嗯……再多叫幾聲。”男人不僅是手中的動作得寸進尺,就連說的話也是。
耳邊突然響起男子的低語,男子心情極好,話語中是藏不住的愉悅:
“我家娘子哪兒都軟。”
周江寧掩耳盜鈴般地再次捂住眼睛,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就連腳底的溫度都在極劇升溫,仿佛踩在岩漿之上。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李府門前,可車裏的人卻還沒有下車。
李長霖取過茶盞用指尖觸碰感知溫度後,這才用茶盞裏的茶水順着女子的腳踝往下倒,溫熱的水流沖洗着女子白皙精致的腳背,接着李長霖又取出一方錦帕,一點一點給女子将腳上的水珠拭去。
“有這麽舒服嗎?”周江寧眼尾泛紅,咬着唇,回想着剛剛男子的神情,一個不小心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舒服,它說很喜歡。”
“……”不像再跟這不要臉的人說話了。
李長霖将鞋襪重新給周江寧穿好後,将人直接從門口抱進了起雲院屋內。
從門口到起雲院的這一路,周江寧都沒敢從男子的身前将頭擡起,就連在起雲院裏碰到了綠珠她也當不知道,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只是微微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虛。
李長霖看了眼懷裏的人,克制住嘴角的笑意,随意回了句夫人今日累了睡着了,便将人打發下去。
後來周江寧被他輕輕放在床榻上時,的确時已經昏昏欲睡了,她強撐着的眼皮,在聽到耳邊傳來男子熟悉輕哄話語後,便由着自己睡去了。
李長霖将人放在床榻上,溫柔地幫她把衣裳和鞋子都褪去,還細心地将發簪取下,喚人拿上溫熱的帕子給周江寧擦拭過後,便熄滅了燭火。
夜深人靜,各自安睡。
周江寧不知為什麽,睡得并不踏實,她在睡夢中看到了一些不好的畫面,支離破碎的,根本沒辦法拼湊起來。
忽然,她的腦海中響起了系統久違的聲音,可這次系統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發出尖銳的警報,以及前方泛着紅光的窗子。
周江寧走近這扇關閉着的紅窗,用力伸手将它推開。
眼前浮現的是一幅她從未見過的場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這天,陛下将帶着朝臣們來到城樓上與萬民一起觀看絢麗的煙花表演。
可是就在煙花點燃升騰時,意外發生了,不知從哪裏來的刺客意圖刺殺陛下,頓時場面一片混亂。
突然一名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黑衣人手持利刃撲向陛下,而此時離陛下最近的是李長霖,周江寧看清人的那刻心中一緊,開口大喊想要提醒他卻發現根本沒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在衆人察覺那名黑衣人行刺之時,李長霖義無反顧地擋在陛下身前,利刃穿堂而過,一時之間男子月白的衣袍上血流不止,一旁的淮安長公主慌亂地喊來太醫給李長霖救治,接着周江寧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
畫面一轉,她的視線又變得清晰起來。
可是這次不知為何竟然是在皇帝的書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