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生日
開機儀式之後, 節目團隊一起聚餐。
董事長還有旁的應酬，提前撤了，走之前還囑咐袁少博, 讓他帶着周宴熟悉熟悉。
袁少博成了陪客，領着周宴一同入席。
除此之外, 五位明星評委, 走了三位。
不過沒想到, 圈內頂流視帝黎铮，卻主動留下來和大家吃飯。
開餐時, 他特地選擇坐在了吳漾的身邊。
大家不由側目。
跟吳漾相熟的導演楚默，都忍不住敬酒調侃。
“還是我們漾美人面子大啊！要不是你把黎老師請來，咱們這綜藝恐怕連B級制作都夠不上！”
其餘人也跟着附和, 都覺得黎铮和吳漾的關系不大一般。
有些甚至認為，吳漾這回能從無關緊要的小節目導演，一躍成為執行制片人，八成是仰仗了黎铮這張王牌。
《花樣青春》有黎铮的人氣坐鎮, 即便不火出圈, 但熱度肯定有保障。
等吳漾積累了項目案例，資歷有了，職業生涯可謂一片坦途。
這個圈子，習慣了看菜下飯，因覺得吳漾幕後有大佬撐腰，大夥兒難免多了一絲奉承。
吳漾卻沒心思和大夥兒玩笑鬧騰。
周宴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
她沒辦法忽略他的存在。
他出現在這裏，實在是疑慮重重。
想象當中, 他應該站在國際舞臺上發光發熱, 或者成為某個高科技領域的頂級大神。
娛樂圈，影視公司, 這麽接地氣的行業，他為什麽會來這個圈子？
她不相信這是所謂的天降緣分，更不相信這是巧合。
可是，她總不能主動沖到他面前去質問。
他們在六年前已經分手，他有權利決定他自己的未來。
身邊，不斷有人給吳漾敬酒，吳漾喝得心不在焉。
黎铮離她最近，自然看出她疲于應付，主動要給她擋酒。
袁少博沒忍住八卦之心，問黎铮：“黎總，你這麽關照我們家吳漾，你們倆……”
袁少博，近四十歲，以前是主持人出身。
因覺得臺前拘束了他“胡說八道”的自由，就轉為了幕後當管理。
話痨，八卦，愛吃瓜，圈子裏人都知道。
不過也因為他沒什麽架子，為人處世仗義，在行業裏非常吃得開。
黎铮清楚他是怎麽回事，神色不惱，展顏一笑：“我們倆一見如故。”
這話表達得模糊，反而令人浮想聯翩。
桌上有人跟着起哄。
“一見如故，沒準是一見鐘情吧？”
“黎老師和吳制片好般配啊，我先嗑為敬！”
“黎老師，你和吳制片到底是什麽關系，跟我們說說呗。”
吳漾尴尬到腳趾摳地，尤其是周宴也在場。
不知為什麽，她并不想他聽到這些玩笑。
吳漾正想解釋，黎铮話鋒一轉：“大家別誤會，阿漾只是我的師妹，師哥照顧師妹，理所應當。”
說着，黎铮就給大家敬酒，力圖把眼下的調侃翻篇過去。
他是公衆人物，不宜多談男女關系。
而他也注意到了，吳漾對這種話題很敏感，神色都透着不自然。
一路敬酒，敬到周宴。
黎铮看着對方眼生，袁少博在旁引薦。
新來的海歸，看起來年紀不大，就榮升副總，恐怕是資本空降。
黎铮知道這裏面的門道，不敢怠慢。
他親自斟酒，雙手捧遞給周宴。
然而，周宴一雙淬了冰的棕眸觑了眼黎铮，随即不顧對方面子，将杯中白酒，悉數倒入面前的空碟中。
“不好意思，不愛喝酒。”
冰冷沉嗓，不帶一絲暖意。
宴桌上的人全部愣了愣。
副總不待見頂流，這是什麽情況？
袁少博忙在中間周旋，算是平穩揭過。
吳漾一直在用餘光瞟周宴。
成熟穩重的男人，低垂着眸子在喝雪碧。
酒是一口沒沾，神色淡然好似周邊一切都與她無關。
可偏偏，黎铮跟他互動，他眼神中便生出了敵意。
她猜不透他想做什麽。
心緒繁雜之下，連碗裏的飯菜全都不香了。
吳漾緩了緩情緒，微微躬身借口離開。
來到酒店露臺，吳漾迎着初冬的涼風，從黑色呢絨大衣裏拿出了一盒煙。
六年，不論是周宴，還是她，彼此都改變了很多。
或許是入了這個圈子，她不再像在校時那麽守規矩，更沒了當年拒絕周宴媽媽那股子視名利于無物的傲氣。
抽煙，喝酒，跟袁少博出席應酬。
有時候也去某些高檔會所，見一些倒胃口的投資人。
必須得八面玲珑，哄有錢資本家開心。
哪怕被人随手揩兩把油，決不能當場發脾氣。
對于她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人來說，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哪有什麽矯情可言。
這些年她早通透了。
只是，她沒想到，她還能在渾濁不堪的世界裏，窺見那抹不染凡塵的月亮。
她胸腔裏沉寂的心髒，還是會像曾經那般為他劇烈跳動。
吳漾點了煙，輕輕吸了一口。
随即，拿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點了一個半月球型的蛋糕。
上面還有小王子和狐貍的塑料玩偶，月球表面寫着B612，生日快樂。
地址填了這家酒店的名字，和周宴曾經的手機號碼。
12月15日，是他的生日。
那一年高三，他們在雲金大廈。
他哼着小調，告訴她，他是射手座。
他還說：“12月15號，下次記得啊。”
如今想來，那時候他已經決定和她考同一所學校。
不然，何來“下次”？
只是所謂的“下次”被她親手摧毀，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吳漾抽完一根煙，這才打算回包廂。
黎铮恰好過來找她，同她告別。
大明星，時間分秒必争。
今晚能留下來吃飯，還幫她擋酒，已經是給足了她面子。
吳漾遞給黎铮一根煙：“铮哥，謝了。”
黎铮蹙眉訓她：“早跟你說，抽煙上瘾，就不能聽話，把煙戒了？”
吳漾看他動作熟練接過來自己點上，不由嗤笑：“那你是在幹嘛？我不過是有樣學樣。”
黎铮擡手就敲她的額頭：“小小年紀不學好！”
吳漾熟練避過，神色笑嘻嘻還做了副鬼臉，難得放松，卸下平日裏清冷的面具。
她和黎铮的确是一見如故。
他在職進修讀碩的導師，是大學期間她的恩師。
恩師将黎铮引薦給她認識時，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媽是你粉絲！”
樂得黎铮大笑：“那要不要我簽個名？”
後來呢，恩師時不時偷點兒小懶，讓吳漾幫忙跟進黎铮的課業。
按道理，黎铮應該喊她一聲師姐，到他嘴裏，就成了師妹。
這層關系，吳漾在圈裏鮮少提及。
她不願意狐假虎威，借黎铮給自己貼金。
而這次綜藝節目會請黎铮，也是總裁袁少博自己提出的人選。
她不知，今晚黎铮主動靠近，讓旁人誤認為她有隐形背景。
跟黎铮聊會兒天，吳漾打算送送他。
出露臺時，包廂門口一抹挺拔身影，一閃而逝。
看着像是周宴。
不過吳漾來不及多想，她得送黎铮。
對方要趕飛機去魔都，等兩天後正式開拍再過來。
黎铮坐車走後，在酒店門廳，吳漾看到外賣小哥提着她點的蛋糕上了電梯。
她默默想，她和周宴，也算是他鄉遇故知，就當成友好的問候，希望他能接受。
包廂裏，人散了大半。
袁少博又在和幾個同事喝酒吹牛。
周宴已不見。
吳漾問自己助理，副總去哪了。
助理桃子詫異：“周總剛走，漾姐進來沒看到？”
吳漾讪讪一笑，眼神卻是掃向周遭。
外賣小哥剛送來的生日蛋糕呢？
難道被周宴提走了？
然而，等散場時，吳漾在大廳外的垃圾桶，看到了糊成一團的蛋糕。
小王子和狐貍玩偶，半只身體都掩埋在奶油裏，顯得狼狽而髒亂。
吳漾默默撿起那兩只塑料玩偶，拿出紙巾擦幹淨，鼻子驀然有些發酸。
多年過去，他終究沒能原諒她。
–
《花樣青春》正式開拍第一天，從35家經紀公司數千人中海選出來的77位活力少男登場。
年紀基本是18歲至20歲，他們将通過為期3個月的任務、訓練及考核，最終擇選7位優勝者成團出道。
吳漾瞬間像陀螺一樣忙了起來。
前一個星期，周宴這位副總，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出現在拍攝現場。
吳漾得以拿出最好的狀态，處理眼下的工作。
第一次淘汰賽過後，整個團隊偶得放松。
而此時，關于新副總的任命書，正式下達。
袁少博給三個新節目的主心骨全部發了消息。
他打算在陽歷最後一天，給周宴辦一場歡迎會，要求底下制片組、導演組、選管組、藝統組等各組負責人全部到場跨年過元旦。
自從發現蛋糕被周宴扔進垃圾桶，她就覺得沒必要礙眼，再出現在周宴面前。
兩人各自陌路，不見面才能彼此安好。
她以工作忙想跟袁少博請假加班，袁少博卻瞪她。
“這半個月你天天住在公司，拜托你惜命好嗎？”
“趁着給周總辦歡迎會，你也去放松放松，別整天只想着工作。”
吳漾沒辦法，只能應承下來。
跨年夜，注定要不醉不歸。
吳漾知道袁少博的脾性，不把大家喝倒，不會善罷甘休。
有時候她覺得領導各種名義的團建，是不是就想找一群搭子陪他喝酒。
她特意穿得不那麽顯眼，化妝也化得清淡，包裏還偷偷給自己裝了醒酒丸。
吳漾坐在包場後的清吧角落，最大程度放低存在感。
跟随音樂轉動的燈光，晃過去，映着一張天姿國色的俏臉。
而她的目光，時不時瞟向門口，似乎在等什麽人。
明明不想在乎他，但總是忍不住。
等了一會兒，一襲清冽身影夾帶着風霜款步入內。
吳漾不動聲色望向別處，僞裝起自己的情緒。
大家開喝，袁少博搭着周宴的肩膀，指着其餘人說：“以後他們都歸你管了，各位，趕緊來見老大啊！”
一個個的，都跟周宴敬酒問好。
吳漾想着這麽多人呢，她就茍着吧。
豈料已喝了好幾杯的袁少博記性依然好。
他眉頭蹙起，粗噶着大嗓門喊：“吳漾！出列！瑪德躲了一晚上了，趕緊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