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上)
面對女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像兩人從未分離過,一向清冷薄情的小李大人,在那一剎那,眼眶微紅,眼中含淚一把将人緊緊抱入懷中,力道很大,就像是要将人揉入骨血之中。
“這次可要抱緊些了……”女子輕柔的嗓音緩緩響起,帶着幾分笑意,可李長霖心中只剩下心疼。
好一陣的沉默,兩人皆知這可不是什麽能久待的地兒,李長霖動作迅速地将束縛着周江寧的鎖鏈打開,悄無聲息地撤離。
自周江寧被救走後,六皇子那邊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靜悄悄的,好似不知道這件事兒一樣。
“傅柏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嗎?”
靠在軟枕上的周江寧垂着眸,指尖把玩着玉瓷勺,一點一點地攪拌着碗中的湯藥。
“娘子現在要做的就是放下心來,好好休養。”李長霖坐在床榻邊,看着女子手中的動作,剛開始說湯藥太燙了待會再喝,這都快過去半炷香了都不見半口湯藥入口。
李長霖接過女子手中的湯藥,親自侍奉起來。
湯藥抵在唇邊,周江寧都不用喝下去就能聞到那股苦味了,沒好氣地瞥了眼男子,而男子也像知道她在心裏罵自己似的,頗有耐心地輕哄起來:
“乖,寧寧,先喝藥吧。”
寧寧?平日裏這般肉麻的稱呼只在床榻之上那種事的時候聽到,眼下這人倒是喚得順口極了,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生出的厚臉皮。
周江寧面上一熱,倒也是乖乖地抿下一口,口是心非起來:
“別這麽叫我,好好說話!”
“寧寧害羞了,嗯?”李長霖像發現什麽好玩的事兒一樣,故意俯身在女子耳邊多喚了兩聲,惹得周江寧耳尖泛紅,一雙秋眸如水。
“你給我正經點兒!”周江寧雙手抵在男子身前,嗓音擡高幾分。
這人不知道怎的了,自從那天将她救回來後就一直寸步不離她身邊,實在粘人得緊,就連談論公事也不曾避諱她半分,實在她要是不想待了,就讓人擡來屏風,将男子談公事的地方和她休息的地方隔開,反正怎麽樣就是要待在一個屋檐下。
周江寧一開始發現他的異常時,心想着應該是這次被綁的事情刺激到他了,若是這樣能讓他多謝安全感,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接連一段時間都是這般,且男子粘人的勁兒沒有任何減弱的跡象,這樣周江寧先受不了了。
“我就待在家裏,又不去哪兒,六皇子的人不會再把我抓走的了,你別老看着我啊!”周江寧覺得有必要好好同李長霖聊聊這個問題了,過度的緊張真的令人不适啊!
話一出口,周江寧其實有些後悔了,不是後悔聊這個話題,只是覺得可能應該換個更加委婉的說法或者語氣會更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言語中顯而易見的不耐煩躁,不免令人心寒。
兩人間好一陣的沉默,最後是周江寧受不了男子漆黑平靜的眼睛,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她。
周江寧輕輕咬了咬唇瓣,語氣緩和地開口: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腦子一熱,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子的堵住,李長霖伸出長指抵在女子的紅唇上。
他不想聽到她對自己的抱歉,不需要。
“寧寧,六皇子那邊一直沒動靜是他還沒發現你被救走了。”男子眼神柔和,指尖撫摸着女子的臉頰,扔下一句平靜的話語。
“啊?”周江寧此時摸不着頭腦,她想過很多原因,或許是六皇子沒空管她了,亦或者是覺得她不重要了,但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還記得那個叫竹桃的女子嗎?”
“當然記得。”周江寧奇怪地看向李長霖。
“我與她做了個交易,她幫助我救你出來,我替她找到妹妹。”
竹桃還有一個妹妹,小時候因為家中貧困,竹桃與妹妹被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自此姐妹兩人相依為命。
後來竹桃外出采買時偶然救了一名殘疾的老翁,老翁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朝花樓的老大,看出竹桃根骨極佳是個好苗子,就想着将人帶入朝花樓裏好好培養,問了竹桃的想法,知道她們姐妹兩人相依為命,因此說可以允許她将妹妹帶入朝花樓。
可竹桃也不知道這朝花樓裏的情況,不敢貿然帶妹妹前去,再加上她哪裏舍得讓妹妹也跟着她去受苦,妹妹自小身子骨就弱,眼下也就六歲,哪裏能當什麽殺手。
想了很久,竹桃便懇求老翁給妹妹找一戶好人家收養,老翁好心便照做了。
竹桃想着等她學成之後,有了本領再将妹妹接回身邊,于是竹桃将還在睡夢中幼妹送到農戶家中,并給了農戶家一大筆錢財,并承諾往後會來接回妹妹的。
竹桃跟着老翁走了,每個月還能收到農戶家傳來的消息,慢慢地她也放下心來,好好跟着老翁學本領。
十年過去了,她的确不負衆望,成為了一名令仇家聞風色變的殺手。
就當她滿心歡喜地去農戶家裏想要接回妹妹,卻被人告知那個農戶家的縣幾年前遭遇洪水,農戶家早就被沖毀,一家人不見其蹤。
竹桃在那個縣城周邊找了許久,她怎麽都不願相信妹妹已經離世的消息,找了兩年,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憑借朝花樓的強大情報能力,她知道了京城附近有過妹妹的消息,妹妹有可能在京城,于是她連忙北上,也是因為意外她接到了六皇子的合作邀請,說手上有她妹妹的消息。
這一來二去兩人便達成合作,一直到李長霖找到竹桃。
李長霖提供了竹桃妹妹真正的下落,這才讓這位頂級殺手反水,背叛了六皇子。
“那我走後,竹桃是怎麽做的?”周江寧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麽多的曲折,以及那個看着明眸皓齒的女孩竟有這麽段往事。
“她把一個聾啞的女子易容成你的模樣留在那間屋子裏。”
李長霖雖沒有清楚說出那名聾啞的女子是誰,不過周江寧還是立馬反應過來,是之前給自己送食物的那個女子。
“對了,那竹桃的妹妹究竟在哪兒?”
“這人跟你認識。”李長霖靜靜看着女子,沒有直接點出。
她認識的,年齡經歷有可能會是竹桃的妹妹的女子?
忽然,周江寧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一樣明媚的眉眼,可是這……這也太巧了吧?
“想到了吧?”李長霖瞧見她臉色一變,知道她已經猜到了,于是伸出一只手把玩着她的發尾,淡淡開口:
“那人就是—花洛。”
“花洛!”
花洛的名字從兩人口中同時說出,得到肯定答複的周江寧大腦一片空白,瞳孔睜大了幾分,眼神中還是止不住的驚訝。
“因緣際會,沒什麽好驚訝的。”李長霖的手不滿足似的,慢慢地從發尾上移,來到女子的脖頸處,指尖下細膩絲滑的膚感令他愛不釋手。
這邊,竹桃難得穿了一身亮色衣衫,漂亮的臉上也花了淡妝,站在茶莊門前,擡眸看着茶莊裏坐在收賬桌邊的女子。
女子長相明媚,雪膚紅唇,衣裳精美,手裏抱着小火爐,言笑晏晏地同旁邊的男子講話,男子不時回一句,惹得花洛羞紅了臉。
竹桃站在門外許久,久到天空落下來雪花這才發覺。
她站在原地,像在思索到底該不該不找花洛了,她現在過的很好,有着安穩幸福的生活,而她這樣一個在刀尖舔血之人,是不是不應該去打擾她的日子了呢?
白雪皚皚,雪上只留下了一道腳印,茶莊又迎來了新客……
夜裏,起雲院屋內一片旖旎。
李長霖望着眼前那柔軟之處,眸色加深,沒忍住喉間的渴意,附了上去,似久逢甘霖的人,不斷獲取水源。
周江寧被弄得眼底升起一片霧氣,哆嗦着聲音嗔道:
“混蛋……混蛋!”
男子充耳不聞,自從将人救回來後,周江寧每天晚上便在他的懷裏膽大妄為,只因大夫說她得好生休養,不可勞累,因此不管她再怎麽撩撥,他都沒有碰過她。
一直到今日大夫說痊愈了,他這才不由分說将人拉上床榻來,沒給周江寧半點後悔的時間。
李長霖擡起身子又要來吻她的唇,周江寧下意識地躲開了,叫他落了個空。
李長霖輕笑一聲,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怎麽還嫌棄自己?”
“滾!”周江寧捂住耳朵不想聽他這孟浪的話語,擡起右腳狠狠朝人踹去,接過被那人牢牢抓住腳踝。
精致的腳踝被那人握在掌心,灼熱的膚感令周江寧害怕,她不自覺地想抽回腳踝,可卻換來了男人更加粗魯的對待。
“寧寧,別急,夜還長着。”
在他說話時,手也一點點往上滑,周江寧被他逼得顫聲落淚,缺絲毫沒有喚來男人的心軟,反而愈發變本加厲。
水聲好似在她的耳邊響起,片刻後李長霖才将人重新抱入懷中,不緊不慢地從鼻尖,到耳後,最後再到紅唇,反反複複,慢慢厮磨。
李長霖喜歡聽她喊自己的名字,不僅是名字,還有很多稱呼都喜歡聽她喊,只要從她口中喊出的,他都喜歡。
反正夜還長,他可以聽她一個一個慢慢喊,反反複複地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燭火都昏暗了些許。
起雲院的窗戶緊閉,屋子裏的石楠花味濃郁,柔軟的床榻上女子香汗淋漓,面色緋紅,軟着身子靠在男子懷中,地上衣衫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