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 有愛
大家一起吃過午飯, 周宴便接到了祁獻的電話。
他聽聞吳漾來了，而正月初五又是他的大喜日子，趁着年前大家都在, 提前去他那邊聚聚。
周宴打開免提，問吳漾意見。
吳漾小心翼翼觑周宴, 湊近他耳畔道：“你要不介意, 我可以去。”
周宴多少有點介意, 不過祁獻的婚前聚會必定有彼此共同的朋友，他和吳漾複合要結婚的事, 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告知大家。
周宴回複，會帶吳漾一起過來。
周瑕懶在貴妃椅裏喊：“捎上我呗, 在家無聊死了。”
說着又問旁邊沙發上的祁月：“你去不去？”
祁月輕輕搖頭：“我等姑姑醒了，我陪陪她。”
周瑕卻說：“你先前在美國照顧我媽兩年，現在好不容易回國能有自己的盤算，也該跟我們出去見見人了。”
吳漾和周宴站在落地窗邊, 她趁周瑕和祁月在聊天, 悄悄問周宴：“之前給你打電話的女人，是祁月？”
周宴疑惑：“什麽電話？”
吳漾想起不好的回憶，掐他的手臂：“就是你把我扔在高架上那次！”
周宴恍悟，想起來了。
“嗯，是她。當時我媽病情惡化，我急着走，沒辦法送你到家。”
吳漾瞪他：“真是想起來好氣, 大半夜的, 讓我在那種危險的地方等車，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周宴忽然眉心緊皺：“你等了多久？我給你定了專車, 很晚才到麽？”
她當時在高架上，沒多久招攬到了一輛的士車，但看起來不像是周宴給她叫的那輛。
但即便是給她定了車，怎麽想，都覺得他當時好冷漠好狠心！
吳漾賭氣不說話。
周宴看她鬧小性子，趕緊側身摟着她低哄：“漾漾，我錯了，要不你罰我跪鍵盤？”
吳漾微怔：“你喊我什麽？”
“漾漾。”周宴嘴角輕勾，嗓音低沉帶着點寵溺。
吳漾打了個顫，抿唇羞赧：“你還是喊我吳漾吧……”
實在是被蘇麻了，會忍不住笑起來像花癡。
周宴偏湊在她耳邊，一聲聲這麽喊她。
吳漾礙于周瑕和祁月還在不遠處，沒辦法發作。
心裏卻道，周宴真是勾人的男妖精啊！沒看到她在生氣？沒看到有別人在？
他這麽膽大妄為的耳邊吹氣撩她，太過分！
這時，周瑕從貴妃椅裏盤腿坐起來，不小心就看到這倆打情罵俏。
她故意蒙住眼睛抱怨：“你倆秀恩愛，是想虐死單身狗嗎！”
周宴無法無天把吳漾摟得更緊，下颌在她發頂上蹭，好心情地逗周暇：“有本事你也找個男人。”
周暇感覺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倒吸着氣吐槽：“真受不了你！”
說着起身跟祁月道：“你等等我，我去換身衣服，咱們去你哥那兒看看，萬一真能釣個像模像樣的狗男人呢。”
祁月忍俊不禁，點點頭。
而一旁，吳漾都羞死了。
不過，她倒是瞧出了周宴愉悅情緒底下暗藏的陰郁。
等上車準備去祁獻那兒，周宴肩膀明顯松垮了下來。
他坐在駕駛座裏，握着方向盤，默默發呆。
表情已沒了方才在宅中那麽明朗，渾身氣息恢複了素日的清冷。
吳漾喊他名字，他似乎也沒聽到。
她只好伸手，扯了扯他的深藍風衣外套衣袖。
“周宴……”
他這才回過神，偏過頭看她，朝吳漾勉力擠出一絲淺笑：“怎麽了？”
吳漾眉心輕擰：“是你怎麽了。”
周宴本就不想在吳漾面前僞裝，他的笑容逐漸僵下來，眼睛裏有化不開的沉悶。
他問她：“你覺得我們家的氛圍怎麽樣？”
吳漾想了想：“很融洽呀！你爸說話好幽默，你媽媽也變得很親和，瑕姐簡直就是開心果，還有……好像全天下的姐弟都喜歡互怼，哈哈哈……”
談及這事，吳漾不由笑出聲，因為她和弟弟吳瑜在家，基本上也是如此放肆。
然而，她剛笑了兩聲，就察覺到了周宴情緒的不對勁。
他嘴角扯出一絲凄笑：“以前，我們家根本不這樣。”
父親常年在外當甩手掌櫃，母親事業家庭兩頭忙。
他和姐姐有各自的學業，一家人很少會聚在一起。
即便是有幸團聚，氣氛也總是冷肅死寂。
他們一言一行，都得克己守禮，哪裏會像今日吳漾所見到的那樣，一家人和樂融融的開玩笑？
他曾經非常羨慕這種毫無尊卑之分的家庭關系。
現在，他們家也确如吳漾所言，融洽和諧，但是，在這一切的背後，他聽到的卻是母親生命的倒計時，是死神靠近的步伐。
生的歡笑，死的悲歌，形成極為割裂的雙聲道，撕扯他的心髒。
明明他很喜歡也很珍惜當下的相聚時光，可為什麽，上天一定要在幸福的基礎上，又為此扣上沉重的枷鎖呢？
為什麽，他媽媽不能是又健康，又親和，站在他面前呢？
周宴自然不可能将這些想法全部說給吳漾聽。
說多了，顯得矯情。
他揉着眉心感慨：“以前我們家，很冷清，那時候，我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忙着工作，忙着管教我和姐姐，現在我們家這麽熱鬧，她沒多久就累得要休息。為什麽人生這麽難圓滿？”
吳漾伸手捧住他的臉，迫使他望向自己。
一雙棕眸，充斥着沉郁和悲觀。
林阿姨确診後的那些日子裏，周宴沒少壓抑自己吧？
也不知他這些感受，憋在心裏多久了。
吳漾心疼地吻他的唇：“以後，有心事，一定要跟我說。我希望我們不僅僅是情侶、夫妻，還是可以相互傾訴的朋友、知己。”
她還記得高三，周宴送她回老家。
在她家，聊他爸媽離婚對他的影響。
即便他們什麽也沒做，但她能感受到彼此心靈的交契。
她羞怯說出內心的想法：“肉.體碰撞，是性，心靈碰撞，才更有愛啊……”
周宴不由怔了怔，看向她的目光逐漸幽深。
他沒想到她長進這麽快，能通透直白說出這種話。
他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她送過來的吻。
察覺到他的肆意，吳漾阻住他。
“禁止白日宣淫！再亂來我沒辦法去聚會了。”
“……”周宴忍不住失笑，“行，我等天黑行事。”
吳漾：“……”
說出來，心裏總算是好受多了。
周宴将她的發絲整理好：“謝謝，漾漾。”
吳漾不由打了個冷噤。
拜托，不要這麽喊她了。
她不想受這十萬伏的電壓沖擊。
周宴看她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很是寵溺拍了拍她的腦瓜頂。
–
二人驅車到了祁獻所在的轟趴聚會地址。
一幢歐式別墅裏。
她和周宴脫了厚重的外套，遞給門口的傭人。
周宴伸手，示意她挽住她的臂彎。
走過玄關，來到客廳，吳漾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看年紀，都和他們差不多。
掃眼過去，吳漾竟然還見到了幾張熟面孔。
是祁獻在清北的同學，也就是她的學長學姐。
另外還有幾個，是高中同學。
多年未見，變化有些大。
以前都是穿着校服，而今都是衣着筆挺，成熟穩重了很多。
如果沒認錯，坐在吧臺和旁人喝酒聊天的是劉崇生。
在打桌球的是許晞寧和周宴那幾個好朋友。
起先大家都在各玩各的，還未注意到他們。
然而不等他們落座，一襲人影端起冷餐桌上的高腳杯，沖到吳漾面前，往她臉上澆來。
周宴離得近，察覺到危險，下意識擡手護住吳漾。
水沒澆到吳漾臉上，反而澆了周宴一肩膀。
那人愣怔，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失手，更沒想到，保護吳漾的居然是……
“宴、宴、宴哥哥……”帶着點兒稚氣的少女，見到周宴看過來的冷厲眼神，幾乎要哭出來。
剛還怒氣沖沖，現在只剩慌亂和歉疚。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要針對你，我、我搞錯——”
“你是針對她？”冷不丁的，周宴打斷她的話，嚴肅質問。
此時周宴的氣場，冷若冰霜，很快就凝結了周圍的氣氛。
察覺到動靜，其他區域的人忍不住停下手裏的事，分出注意力吃瓜。
許晞寧他們見到周宴半身狼狽，居然是和汪家的二小姐汪美琪起了沖突。
正要湊過去問問是怎麽回事，他們意外看到周宴身後護犢子似的，護着的吳漾……
周宴好幾年沒怎麽回來，而這次回國匆忙，他們請他出來聚會，他只在小群裏說，忙着見家長。
他素來在微信裏話少，哪怕大家追問他，他也沒回複。
對于他說的見家長，還以為是他從國外帶了妞，回江藤市見他爺爺。
誰會想到，他身邊的那個人，居然是老面孔，吳漾！
說好的老死不相往來呢？
他分手後回藤市胡鬧，他們哥幾個還舍命陪君子，輪着跟着一起消遣時間。
當年提都不讓提一嘴的人，又回到他身邊了？
難怪，周宴不肯遵從他爺爺周雲峰的決定，和汪家大小姐汪美琪聯姻。
原來心裏還一直藏着某個人。
現在汪美琪和祁獻馬上就要辦婚禮，汪美雲突然竄出來搞事，是幹嘛？
再想想祁獻和吳漾，兩人可是聯手背刺過周宴，他們之間曾經是男女朋友。
想來想去，沒琢磨頭汪美雲是為了誰出氣。
而這之間的關系，複雜得讓人腦子有點不夠用。
知道點內情的人，一頭霧水，也不好輕舉妄動。
幸好祁獻和汪美雲來得及時。
祁獻看周宴肩膀一邊全濕了，問汪美琪怎麽回事。
汪美琪被周宴眼神恐吓住，趕緊躲到姐姐汪美雲身後，不敢開口。
周宴冷哼，眼神略過祁獻，望向汪大小姐汪美雲，譏諷：“你們汪家就這種家教？”
汪美雲連忙解圍：“對不起，宴哥，是我沒管好妹妹，我的錯……”
她将汪美琪拉到身前：“做了錯事還躲，你趕緊給宴哥道歉。”
“跟我道歉，就不必了。”周宴面色陰沉，環住吳漾的肩膀，“麻煩當着大家的面，向我老婆，鞠躬，敬茶，說三聲對不起！”
這話說出口，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周宴。
連帶着吳漾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觀衆：老婆？領證了？
吳漾：才見過家長，就喊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