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3
夜已發黑,透着絲絲涼意,白判官那輕飄的白色判官服飛在前頭,荷夜冰在後頭喊道:“我以為你自會跳,沒想到你還回飛。你這樣一身白衣,若被人看到了,定是要吓個半死。”
白判官道:“只有非人之物才能看到我。”
荷夜冰道:“非人之物?我也是人啊?我怎麽能看得到你?”
白判官道:“你是仙,有法力,所以看的到。若是人界的弟子是看不到我的。”
荷夜冰道:“不對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在樹林,我怎麽也能看到你?”
白判官回過頭來道:“那你但是必定不是人。妖怪!”
荷夜冰這才想起來,她之前是人妖之女,血液中雜糅了人血和妖血,怪不得可以看到白判官。
而如今她不會被妖術傷到,不禁想起天楚那漆黑的眸子。
一股漆黑如麻繩般粗的頭發從前方襲來,把荷夜冰和白判官都纏了起來,兩人被頭發懸于夜空中,像兩只倒黴的無頭蒼蠅落入了蜘蛛網中。一雙紫色的丹鳳眼顯露在空中,邪肆的聲音回響在夜空:“荷夜冰,把小火雀交出來。”
荷夜冰看不清西天墜的臉,那雙紫色的眼球在夜空中宛如惡魂,她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小火雀在哪裏?”
西天墜那長長的黑發把她繞得更緊,西天墜的白皙的臉出現再了夜空中,白臉黑夜形成了巨大的對比,白皙的臉上凸出縷縷青筋,他道:“你不知道,不是道是嗎?那麽荒天月肯定知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想清楚了,小火雀在哪?”
荷夜冰扭動着身體掙紮着,掙不開他的頭發,他使用的是魔道之術,未用妖術,她道:“你再問一百遍也是一樣的答案,我不知道!!!”
西天墜道:“好,不說是吧,那我們先這樣耗着,耗到夜半子時,夜行暴徒發狂發暴,我倒要看看你的天神荒天月要怎麽收場。”
荷夜冰腰間的透明小瓶抖動了兩下,她伸手按了一下瓶子,生怕那束白光再此飛出來。
白判官喊道:“離夜半子時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了。”
西天墜道:“放心,你的天神荒天月自然會去應付那幫暴徒。”
荷夜冰用雙手撕扯着那纏在要間那黑發,那黑發把她的兩只手也纏了起來,她大喊道:“放開我,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控制住我,我讓你發斷血流。”
荷夜冰用法力刺傷了自己的手掌,鮮血溢出,那侵染上血的頭發,燒起了明火,瞬間斷掉。
荷夜冰掙脫在空中,把手掌的鮮血一揮,曬到了纏着的白判官腰部的頭發上,着起了火。
西天墜立刻把燒着的頭發砍斷,一縷縷殘發飛散在空中,一股刺鼻的燒焦氣味彌漫在空中。
荷夜冰猜測西天墜的頭發乃妖氣所生,而灌注在頭發上的是魔道之術,既然破解不了魔道之術,那麽就毀了此道的載體,荷夜冰體內的橄榄石不能被妖術傷害,而荷夜冰血液沾染上了妖氣之物,必然不能戰勝荷夜冰。
西天墜立刻朝荷夜冰追了過來,白判官飛了過去,擋在西天墜面前,他道:“你先行一步,我先拖住他。”
荷夜冰把腰間的瓶子取出,往裏邊灌滿了她的鮮血,透明小冰瞬間變成了血紅色,她把瓶子往白判官哪裏一甩,“接住。”
白判官穩當當地接住了小瓶,這瓶血液暫時能讓他防住西天墜的進攻。
荷夜冰飛快地往人界趕去。
當她趕到寶扇盤前,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十名夜行暴圍成一個圈,對着圈裏面拳打腳踢,難道有人路過人界被圍攻了?
她故意撿起一塊較大的石頭,往夜行暴徒砸去,想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向她這裏,那快石頭砸到了一名夜行暴徒的背後。
但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朝着圈子裏踢腳。
荷夜冰飛向空中打算看清楚情況,雙足剛離地,一束白光在黑夜裏刺痛了她的雙眼,她飛不穩,又回到了地上。
那束白光像一條白色的綢帶般明晃晃地擋在她的眼前,這是要阻擋她的視線,這白光就是不肯離她而去的魂魄,應該是方才她打開瓶蓋魂魄趁機跑了出來。
荷夜冰喊道:“讓開。”
這魂魄很執着,不急不讓,還纏繞在荷夜冰的眼睛上,她只好閉緊了雙眼。
“你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不想魂飛魄散的話趕緊從我眼前離開。”荷夜冰威脅道,但是她似乎想起了,她和此魂并不處于一個世界,她在生的世界,而魂魄在死的世界,二人是沒有辦法通過言語溝通的,這樣說分明威脅不到他。
荷夜冰也暫時不管此魂,她瞎着眼飛上了空中,只要此魂一離開她的眼睛,她立刻就可以看到下面夜行暴徒的情況。
她運功把此魂從眼前打了出去,這束白光斷成了兩截,飛向夜空中。
荷夜冰低頭一看,除了十名夜行暴徒在毆打幾名身穿紅色外紗的男子,定睛一看是蘇火、唐紅聲、宗棋。
三人皆被夜行暴徒抓傷,正在奮力掙紮。
荷夜冰立刻朝他們飛了下去,她用力踹了一名夜行暴徒的腰部,這名夜行暴徒猛地轉過身,向荷夜冰伸出手抓了過來,荷夜冰往外邊一跑,撞到了一人懷裏,那人把用手圈過她把她往後一攬擋在了身後,擡頭一看是荒天月。
她失神楞楞望了荒天月幾秒,幾天未見,卻發覺天神的臉依舊這麽俊朗好看,那束斷掉的魂魄又化為兩束白光飛到她眼前,荷夜冰才回過神來趕緊把那兩束光用手揮掉。
那被荷夜冰引過來的夜行暴徒,朝荒天月撲了過來,荷夜冰一心急,用力把荒天月推開,夜行暴徒用手抓住她雙肩,拼命的撓她的臉,荷夜冰卻未覺得臉痛。
夜行暴徒反手打了身後的倫南于,兩個夜冰暴徒厮打了起來。剛才倫南于由于看不見他正好踢到了攻擊荷夜冰的夜行暴徒。
荷夜冰轉頭看到,一名夜行暴徒正在抓荒天月的臉,他原本白皙的臉生出道道深紅的血痕,觸目精心。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抽出劍朝荒天月的方向奔去。
那名夜行暴徒雙手青筋暴起,掐住荒天月的脖子,臉上的傷口順着臉龐流了下來,把夜行暴徒的雙手都染紅了。
荷夜冰緊緊握着劍柄,一揮劍,把夜行暴徒的頭顱一劍削了下來,頭身分離。
那顆頭掉落在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猙獰。
掐住脖子的手也松開了,整個無頭身體往後一倒。
荷夜冰雙目呆滞,木木的望着這一切,她殺人了?
那沾滿鮮血的劍掉落在地上,前邊夜行暴徒還在攻擊她的三位師兄。
“把劍撿起來!”荷夜冰耳邊響起荒天月冷冷的聲音,她不敢看荒天月的臉,只是麻木地按照天神的指令,撿起了劍。
“去把夜行暴徒的首級都砍下來。”耳邊又響起荒天月的聲音,荷夜冰大步向前走去,一點點小小的白光,猶如豆粒般的大小,星星點點浮現在她的眼前,荷夜冰任由這些白光從臉龐拂過。
她拿着劍朝圍攻着蘇火唐紅聲宗棋的夜行暴徒走去,蘇風被抓得滿臉是血。
荷夜冰想到了蘇風曾舍命救她,決不能讓蘇火出事,宗棋捂着自己的臉和眼睛,疼痛不已,若是宗棋出事了,小白荒那該多傷心,唐紅聲喊道:“荷夜冰,救我。”同門師兄見死不救她做不到。
荷夜冰手裏緊緊握着劍柄,雙目赤紅,幾秒的鐘的時間,荷夜冰把七名夜爆徒的頭顱都砍了下來。
荷夜冰轉身看到和倫南于在互相毆打的夜行暴徒,期待着雞鳴快點響起。
荒天月這時又走到她身旁道:“砍了他們的頭,只有砍掉頭顱,一切才能結束。”
荷夜冰望向荒天月,感到很陌生,她拿着手的劍在抖,她顫聲道:“現在他們已經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了,雞鳴了就好。”
荒天月的眼神很冷漠,他來到荷夜冰的身後,她一手攬住荷夜冰的肩膀,一手握緊荷夜冰拿着劍的手,他輕聲道:“聽話,砍了他們。”
荒天月推着荷夜冰向前,手握着荷夜冰的手舉起劍,在荒天月的手的指揮下,荷夜冰朝空中揮起了劍,那劍刃劃滅了夜空中微弱的星星點點白光,荷夜冰害怕得用力甩開了荒天月的手,那把劍甩向了夜空中。
就那麽一瞬,荷夜冰前方本來坐在地上的蘇火唐紅聲宗棋均消失不見,她轉身向後看,荒天月也消失了。
易隐出現了,他拿着白以願的佩劍,把正在厮打着地兩名夜行暴徒的頭顱刷刷砍下,“我的好徒兒,你不砍,為師來砍。”
“不要。”荷夜冰嘶聲裂肺喊道。
倫南于那扭曲的臉龐滾到了荷夜冰的腳邊,雪白的靴子上染上了幾點鮮紅的血珠。
荷夜冰雙手捂住了臉龐,不敢動彈,她想到自己親手殺了這麽多人,雙腿無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易隐的聲音響起:“好徒兒,為師還是要表揚你。做得好,這是終結夜行暴徒的最佳的方式。你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八卦幻境陣創造出來的幻境,荒天月是假的、蘇火、唐聲紅、宗棋是假的,只有夜行暴徒是真的,你做得很好。”
荷夜冰拿開捂着雙眼的雙手,她赤紅着雙眼,不敢置信這一切,原來易隐傳造了一個八卦幻境陣,其一是為了把夜行暴徒引入陣中,其二是為了讓她殺死夜行暴徒,她顫抖的聲音,幾乎發不出聲:“你……你…”
易隐走近她,嘴角一邊上揚,把那把沾染了夜行暴徒鮮血的佩劍甩到了荷夜冰跟前,道:“你拿着白以願的佩劍,把夜行暴徒都殺了,是你做你,你才是殺人的狂魔,你真以為你這麽輕易能從魔神西天墜的魔掌中逃出了,太自不量力了。”
原來在來的路上遇到西天墜,西天墜的目的是把白判官拖住,好讓荷夜冰一個人墜入這個深深的陷阱。
易隐繼續道:“待到天明,沒人會相信你,夜行暴徒是你殺的,你從此就不在是雙手不沾染鮮血的修仙人了,你是殺人女魔。你以為你的荒天月還會信你,還會護你嗎?做夢吧。”
荷夜冰撿起地上的劍,朝易隐刺去,“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