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幻想着用自己的真心能讓他變得眼裏只有她一人。可是,那樣的日子真的好累、好苦、好難熬。
而現在,一個疼她寵她的男人就在眼前……
或許羅淮秀說得都是對的,她應該珍惜當下,應該學會去接受這個男人。她也想擺脫過去,擺脫那些自以為是的憧憬,可她也騙不了自己,現在她還做不到。
她還是會不知不覺去想那個不該想的人,哪怕是做那樣親密無間的事,她也會逼自己把眼前的男人想成是另一個人,如此她才不會反抗、不會逃避。
看着她眼裏漸漸流露出來的心傷和難受,羅子航眸光微沉,“怎麽,你可是一點都不相信我?”
蘇念荷突然将他抱住,腦袋伏在他肩膀上,不再讓他看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緒。怕他懷疑,她也違心的說道,“祖母他們都不喜歡我,只有你對我好,如果你再辜負我,那我該如何辦?”
羅子航一聽,寵溺的拍着她的後背,“我如此在乎你,怎舍得辜負你?別管其他人如何做,只要我不願意,也沒人逼得了我。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人足矣。”
蘇念荷咬着唇,并未再出聲。
羅子航突然推開她,認真的看着她道,“念荷,我們抓緊時間生個孩子吧?”
蘇念荷微微一愣,“生……生孩子?”她從來沒想過要和他生孩子,所以她才那麽狠心打掉了那個孩子。而她,至今都不敢同他說實話。現在聽他提起孩子,她也是有些心虛的。
羅子航肯定的點頭,“念荷,我們早點生個孩子,只要有了孩子,祖母他們一定會對你好的,絕對不會再為難你。”
蘇念荷又低下頭,輕聲道,“我也沒有說不生孩子,只是……這種事急也急不來的。”
羅子航以為她在害羞,一手握着她的柔胰,一手撫着她臉頰,笑道,“你放心,我會倍加努力,一定讓你盡快懷上。”
蘇念荷垂下眼眸‘嗯’了一聲。
羅子航笑着笑着将目光移向別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裏的笑慢慢的被冷意取代。
要不是安家的人作怪,他現在都等着做爹了。安一蒙、羅淮秀,他們欺人太甚,連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實在是太可恨了!
他羅子航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這個仇他一定要替他的孩子報複回來!
……
安府——
在安府住了近一個月,期間,祁老也隔一天來一次,主要是為了給她醫治雙腿。
從開始醫治時,墨冥汐也總算明白了老人家之前的話,喝避子湯真是對的。她的腿主要是膝蓋以下不能動彈,說問題嚴重吧,當銀針在肌膚裏久了以後也能感到很強的痛意。第一次施針的時候她随手抓着丫鬟的手,她忍着沒叫,但丫鬟卻被她掐得尖叫聲不斷,比她還凄慘。
安翼在場,氣得當場把丫鬟給推開,換自己上去被掐。
事後墨冥汐痛得直哭,而他雙手被掐得全是深深的指甲印。
要不是想着老頭子是為了墨冥汐好,他還差點把人家給扔出去。這施下的針每一針都紮在自己女人的筋脈上,試想,如何能不痛?而他女人現在又沒了武功,加上身子都還未調理好,可以說,比普通女子還柔弱。
這樣的疼痛持續了近一個月,雖然墨冥汐依然還無法走路,可偶爾掐着自己的雙腳時,還是能感覺到皮肉有知覺。治療的過程雖難熬,但可喜的是也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安一蒙也正式請媒婆去蔚卿王府向墨白提了親,因為墨冥汐的腳傷,婚禮決定等墨冥汐痊愈了再舉行。能得到兩家的贊同和接受,墨冥汐無疑是最幸福的那個人。現在在安府,有下人伺候着,提前過起了少夫人的生活。
但她這未來的少夫人跟蘇念荷當初在安府可大不相同。蘇念荷那會兒剛嫁到安府來,安翼是從早到晚不在府上,什麽時候回府那都是看心情的。就連圓房這事,他還自殘過,目的就是不想蘇念荷接近她。而他們成親後,也各有院子,這還是安翼要求的,不想自己做事的時候被打擾。
現在呢,墨冥汐還未正式過門,不僅住在安翼的院子裏,兩個人同吃同住,安翼美其名曰照顧她。以前整日不見蹤影的他,現在也時時刻刻待在府裏,就連安一蒙都暗自欣喜,這兒子終于顧家了!難得有個能把兒子留在府裏的女人,他這一高興,對墨冥汐也更加滿意了,還多次提醒老穆吩咐下去讓下人用心照顧墨冥汐。
平日裏安翼幾乎都在她身邊,今日不知道如何回事,下午管家老穆來過以後,他就說他爹找他,從下午出去到晚上夜深,安翼都沒回房,墨冥汐在丫鬟服侍下用過藥,一直留着燈火等他回來。
習慣了他在身邊,突然間房裏空蕩蕩的,她心裏反而不踏實,哪怕夜深也是毫無睡意。她也問過丫鬟,可丫鬟都說不知道這位大公子去了何處。
墨冥汐睜着眼躺在床上,系數着他們這些日子的相處。曾經的這個地方,她只能偷偷入住,做他背後見不得光的女人。如今,她不但正大光明的住在這裏,還被府裏的人恭敬以待。這樣的轉變,到現在她都有種如夢的感覺。
突然,有人叩門。
她回過神,微微皺眉。這麽晚了,會是誰?不可能是安翼,這是他的房間他不可能會敲門。
沉凝的片刻,她才是喚道,“進來。”安府守衛嚴密,不會出現有人亂闖的情況。
房間被推開,看着進門的人,她驚訝的想坐起身,“王妃,您怎麽來了?”
不怪她驚訝,這都二更天了,羅魅還到她房裏來,她當然吃驚了。
“你躺着就好。”羅魅徑自走到床邊,輕壓她的肩膀,然後才在床頭坐下。
墨冥汐眼裏的驚訝不減,“王妃,這麽晚了,您怎還不休息?”
羅魅淡淡搖頭,“今日到府上做客,我嫌乏悶睡不着,所以過來陪你說說話。”母親的消息一直都沒有,今晚還要大肆搜城,她哪裏睡得下?
墨冥汐還是很驚訝。王爺居然沒陪着她,還讓她夜半三更出門?
當然,她沒有問出口,只是心裏越想越覺得蹊跷怪異。安翼從下午出去就沒回來,王爺和王妃留宿在安府,王妃半夜找她……
就在她欲開口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何事時,羅魅突然問道,“怎麽樣?安翼他對你好嗎?”
墨冥汐怔了一下,随即漸漸的紅了臉,把自己想說的話都忘了,“他現在對我極好。”
羅魅點了點頭,“嗯,看得出來他是對你用了心的。”
墨冥汐突然看着她,眼裏有感激,也有愧疚,“王妃,對不起,奴婢沒為你做過什麽,還給你們添了那麽大的麻煩……”
羅魅擡手打斷了她的話,“過去的事也別提了,我們也沒損失什麽。”
墨冥汐眼眶紅了,“怎會沒損失呢?藏寶圖都被人搶去了……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擅自行動中了他們的計,你們也不會被人威脅……”
羅魅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他們拿去的是假的,我們沒損失。”
聞言,墨冥汐睜大了眼,“真……真的?”
羅魅點頭,“嗯。”
聽到此,墨冥汐又欣喜又激動,居然哭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看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樣子,羅魅不由皺眉,嫌棄的道,“都說了沒事了,你哭啥?”
墨冥汐趕緊擦臉,笑道,“對不起,王妃,奴婢是太高興了。”
羅魅抽了一下唇角。
房間裏,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墨冥汐這才想起自己的疑惑,可就在她又準備開口時,羅魅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塞到她手中。
她看着手上的東西,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和圖案讓她眼裏全是不解。
“這是安翼的那份藏寶圖。”
聞言,墨冥汐眸孔睜得更大,嘴巴也張着,傻了般把她望着。
羅魅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淡然平靜,“我讓安翼拿圖紙換你的賣身契,沒想到他答應了。這圖我現在送給你,當做是給你的嫁妝。”
墨冥汐捏着圖紙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不……王妃,我不能要這個!”
此刻的她真的太震驚了!
安翼居然會為了她舍棄這種東西……
而王妃還要把這個送她……
羅魅伸出手擋下她遞還的動作,板着臉道,“我既然決定了,你收下便是。但我也要申明,圖紙是有,但沒有人能确定寶藏是否存在,你得到這個東西,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心态放好。我給你不是要你像安翼之前一樣想方設法的去得到寶藏,只是想你用此圖紙去約束安翼。記住,我只是送給你,并不是要你交給他。”
墨冥汐伸在半空中的雙手依然顫抖,明明只是一張破紙,可她真的覺得很沉重,比千斤巨石還重,“王妃,奴婢受不起啊……”
羅魅勾了勾唇,“你別想那麽多,就當它是一個玩物罷了。你只需要記住,想要安翼一輩子對你好,這東西絕對不能交給他。”
語畢,她捧着肚子緩緩起身,“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早些睡,別耽誤了明日治療。”
墨冥汐哆嗦着雙唇,想喚住她,可是嗓子就跟啞了似的。她現在腦子裏真的好震驚、好混亂……
等到羅魅離開房門又重新被關上,她這才‘啊’的一聲徹底回過神。
她一直在聽王妃說話,居然忘了問是不是出了何事了!
……
從墨冥汐那裏離開,羅魅又回到主院。
她剛進廳裏,南宮司痕和安一蒙就從外面回來。見兩人神色都不好,她心涼到了谷底,“怎麽樣?是不是還沒我娘的消息?”
南宮司痕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低沉安慰道,“還有許多地方未搜,別心急,會有消息的。”
他不着痕跡的朝安一蒙遞了一眼,安一蒙緊抿着唇沒說話。
可羅魅也不傻,依然看出了安一蒙隐藏的失望和不安。
她從椅子上起身,突然道,“如果地面搜不出來,那就搜地下!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會找不到我娘!”
聞言,兩個男人同時看着她,都不由得睜大了眼。他們居然沒想到!有些人家中或許還有密室……
安一蒙随即轉身,大步出了房門,只聽他在外面冷聲下令,“來人,把鄭可和周永叫回來!”
……
而此刻在另一處——
羅淮秀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被人綁了雙腳,而且是在一個密不透風的房間裏。更讓她咋舌的是這密室還放在幾個巨大的鳥籠,而她正被困在籠中。牆上有燈臺,點着油燈,随火光昏暗,可也夠她把這裏的情況看清楚了
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何事,也知道自己正陷入危險中,在沒有摸清楚情況時,她還是比較冷靜,并未惶恐不安的大嚷大叫。
就在她挪動身子想緩緩四肢的僵痛時,突然看到旁邊那只大鳥籠裏有人,不僅有人,而且此人還是她熟悉的。
她這才忍不住驚呼,“青雲!”
沒錯,正是消失了許久的青雲!
看着她蘇醒,青雲對她比了比手指,示意她莫出聲。
羅淮秀又喜又驚。喜的是這小子沒事,還好端端的。驚的是沒想到他會被關在這裏,難怪他們找遍了都沒找到他。
突然,一面石牆傳來響聲,有兩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那個推板車的中年男子。
看到羅淮秀蘇醒,他惡狠狠的罵道,“不想死就安靜些!”
羅淮秀忍不住問道,“你們抓我來到底想做何?”
那中年男子更惡,“你只管安靜待在這裏,我們會讓你死得容易些!”語畢,他朝旁同夥道,“走!”
看着石門漸漸關上,羅淮秀臉色蒼白蒼白的。
這些人抓她來并非為了錢財,只是為了殺她?
而就在她咬牙氣恨時,突然耳邊傳來輕喚,“羅姨,別擔心,有我呢。”
羅淮秀險些被他吓得叫出聲來。剛剛還看到他被關在籠子裏,現在居然跑到籠子外面來了。
她驚訝的看着他用手刀把她籠子上的鐵鎖劈斷,然後走進她籠裏,更是又驚又不解,“青雲,你既然能打開這些東西,為何不逃出去?”
許是在這裏住久了,青雲身上衣袍褶皺備顯邋遢,而且還有一股味。但那俊臉上的笑依然溫暖和煦,“羅姨,我也想離開,不過後來聽說他們要對付你,我又留下了。沒想到他們當真把你抓到了這裏來。”
他剛開始被人帶到這裏,就受到威脅。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拿了一紙畫像逼他做假面,還把他身上的藥給搜走了。
這種地方、這幾個人哪裏困得住他,但他也是太無聊,就決定留下來想知道是誰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畢竟他剛到京城,知道他會醫術的人不多,他怕有人盯上他們師徒。
他佯裝答應他們,并磨磨蹭蹭了好幾日,不想對方突然說不要他做假面了,要他在此為他們練毒。一直以來,他都沒見到那個幕後人物,有點小失望,他就決定要走。
就在他決定對這幾人動手之時,聽到他們在偷偷商量說是要對付安家。他有想過去通風報信,可擔心自己離開後會打草驚蛇,那幕後的人太過狡猾,要是知道他不見了,他們計劃一定有變,到時又生另一計只怕會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他繼續耐着性子在這裏,白天被他們帶去一個地方替他們練毒,晚上又被他們關在這裏。
沒想到這些人真的把羅淮秀抓來了!
聽他說完,羅淮秀心裏全是感動,“你這孩子,也是個鬼機靈。哪有這麽陪壞人玩的,這不出事還好,要出了事你讓我們良心何安?”
青雲替她解開身上的繩索,“只要羅姨不怪我任性就好,讓你們擔心許久,是青雲不對。”
羅淮秀沒好氣,“你這般做羅姨感激都來不及,哪會怪你。只是覺得你太委屈自己了,真是個傻小子。”想到什麽,她又接着道,“青雲,你們師父已經來京城了。”
青雲點了點頭,“我知道。”
羅淮秀詫異,“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青雲抿笑,見她好奇,他也沒解釋,只是對她催促道,“羅姨,我們走吧。”
羅淮秀看了看昏暗潮濕的四壁,皺眉,“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要對付我,不把這人揪出來,一直都會成為隐患。”
青雲提醒道,“羅姨,他們随時可能殺你,只不過某些原因還沒接到命令罷了。此地不宜你久留,我先帶你出去再說。”
羅淮秀想了想,“好,那我們先離開。”安一蒙和她乖寶肯定急壞了!
……
眼看着天快亮了,整個京城搜了個遍,可依然沒找到羅淮秀的下落。雖說他們突然開竅懷疑羅淮秀一定被人關在某種密室中,可要搜查別人家的密室,談何容易?
而就在他們快陷入一籌莫展之時,突然有侍衛前來禀報,說找到羅淮秀了,但因為羅淮秀受了些傷所以被送去了祁老住的地方。
廳裏苦苦等候消息的衆人又驚喜又擔心,趕忙朝祁老那邊去。
見到人的那一刻,一個個懸了一天一夜的心這才歸于原位。
青雲沒帶羅淮秀回安府,是因為在和一群黑衣人打鬥中有人裝死,他要對付其他人,故而沒想那麽多。誰知道對方趁他不注意想偷襲他,羅淮秀發現及時挺身替他挨了一刀。
好在街上有許多官兵,他立刻讓人去安府送消息,随後在幾個官兵護送下到了這裏。
所幸羅淮秀沒被傷到要害,但肩膀到後腰被滑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羅魅他們趕到時,祁老正在房裏指揮床簾裏的丫鬟給羅淮秀止血。
“娘!”羅魅替換了丫鬟,看着那又深又長的血口,心裏難受得無法形容。給別人治傷的時候她都能從容冷靜,可對自家母親,她端着藥碗的手一直都在顫抖。
“嘶……”羅淮秀趴在床上咬牙抽冷氣,話都不敢說,一說話就怕自己尖叫。
“娘,你忍着些。”羅魅彎着腰,一邊替她上藥止血,一邊揪心的看着她反應。
“嘶……”羅淮秀除了抽冷氣還是抽冷氣,臉上不斷的流冷汗。
安一蒙緊抿着唇,雙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看着她那背上翻裂的皮肉,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何了。她那難受的樣子就如同有人勒着他脖子,連呼吸都為她緊蹙起來。見她一頭冷汗,他這才僵硬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起來。
門外,南宮司痕看着旁邊的某位師兄,“那些匪人都死了?”
青雲一邊盯着緊閉的房門,一邊點頭,“嗯。”
南宮司痕微微眯眼。說這人不簡單,還真沒料錯。
“可發現是誰指使的?”
“沒有。”青雲這才扭頭朝他看去,輕擰着眉頭,“我一直都未見到幕後之人現身。”
南宮司痕背着手朝旁邊走了幾步,目光緊斂,神色沉冷。
青雲也不知道他在想何事,正欲開口,南宮司痕突然轉身面向他,“聽說你會易容術?”
青雲盯着他,既沒搖頭也沒點頭,似是在等着他繼續說。
果然,南宮司痕繼續道,“我挑選幾名侍衛,你可否将他們易容成劫匪的摸樣?”
青雲點了點頭。
南宮司痕這才勾起薄唇,“如此就好辦了。我就不信那幕後之人一直不出現。”他随即轉身,沉聲朝墨白吩咐起來,“傳下去,安夫人得救的事不許聲張,誰若走漏了消息,格殺勿論!”
墨白趕緊領命,“是,王爺,屬下這就去。”
他的用意青雲猜到了一些,他是打算讓人裝扮成死去的黑衣人,然後不動聲色的等那幕後之人出現。
不得不說,此法是極好的。當然,也要他易容術做得好。
青雲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男人。
魅兒的眼光的确好,這男人并非只是表面冷魅,做起事來也是幹練果決、有謀有智。
見他盯着自己不轉眼,南宮司痕眸底又生出一絲厭惡,“杵着做何?還不趕緊去做事!”
青雲回過神,趕緊往側院走。
只是走了兩步他突然怔住,回頭冷冷的剜了一眼。這男人,居然敢命令他?
☆、160、羅子航之死
房門口,只剩南宮司痕一人在等候。
裏面一直都很安靜,他也不知道自家岳母大人的情況如何了,只能耐着性子等自己的女人出來。
這一等,等了近一個時辰,房門總算打開了。
先出來的是祁老,他低頭喚了一聲,“師父。”
老頭子捋着白胡點了點頭,“嗯。”
南宮司痕擰着濃眉問道,“師父,我岳母大人傷勢如何?”
老頭子搖着頭往外走,“沒事了,放心吧。”
南宮司痕凝望看着房內,總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望妻石了,才看到自己女人出來,而且神色落寞,不管是精神還是氣色都極為不好。
他幾步上前将人打橫抱了起來,看着她疲憊又難過的神色,低沉問道,“既然沒事了,也不要太難過,也得注意自己身子。”
她熬夜不說,還緊張了一晚上,現在日上三竿都還未休息,他能不緊張?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羅魅悶悶的‘嗯’了一聲,把頭靠在他頸窩裏。
南宮司痕看了一眼房內,床簾下能看到安一蒙的黑靴。盡管知道自家岳母大人脫離了危險,但他還是問道,“岳母大人可是睡過去了?”
羅魅低聲回道,“不是,安将軍怕她療傷時受不住疼痛,所以點了娘的穴道,她現在還在暈睡中。”
南宮司痕再問了一句,“确定沒大礙了?”
羅魅點了點頭,“還好師兄及時送回來,沒有造成失血過多的情況。現在傷口雖止住了血,不過要想痊愈,恐怕還要些時日。”
南宮司痕低頭在她額頭上啄了啄,“我帶你回去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羅魅揪心的看向房內,“可我娘……”娘還未醒……
南宮司痕沉了沉臉,“你若休息不好,如何能照顧她?你若不聽話,傷得是自己,對她一點益處都沒有。難道你想等她身子好了而你卻病倒?”
羅魅低下頭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南宮司痕擡腳就往外走,“這裏有你師父和師兄,還有安将軍,岳母大人不會有事的。等你休息夠了,我再帶你過來。你若把自己身子折騰出問題,我就不讓你再出府!”
對她,必須要實施嚴厲看管,否則出了任何問題,他哭都沒地方!
要說累,其實羅魅早就疲憊不堪了。一晚上神經繃着,之前給自家母親敷藥療傷又揪着心,這會兒确定母親沒有性命之危後,窩在熟悉的懷抱中,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兩只眼皮就跟打架似的,恨不得拿兩根牙簽撐着。
本想等回府再休息,可抵不住困意,剛走出祁老的別院她就在南宮司痕懷抱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見狀,南宮司痕突然改變了注意,讓丫鬟快速收拾好一間空房,帶着她臨時在此處住下。
天以入秋,盡管氣候涼爽,可他也擔心她受涼。熬夜一晚,她身子散發着涼氣,摸着哪裏似乎都是冰涼的。被褥蓋在他們身上,他依然将她摟在懷中讓她汲取着自己身上的溫暖入睡。
她是睡着了,可她肚子裏的小家夥卻不肯休息,手掌摸着她凸顯的肚子,感受着小家夥時不時戳他一下,本來他也有困意,可陪着孩子玩耍,這種無法形容的樂趣卻讓他的一時無眠。
四個多月的身子,孩子在她肚子裏已經知道動了。每天用手掌同他接觸,彷如孩子就在他手心之中,那種奇妙的感覺他真是形容不出來,欣喜、感動、緊張、期盼……想着孩子在她肚子裏調皮,他一顆剛硬的心都快被他軟化完了。
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像他還是像她?每一日撫摸着她的肚子,他心裏期盼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
而另一邊,羅淮秀蘇醒過後,剛一動就龇牙咧嘴的倒抽冷氣,“撕……”
安一蒙坐在床邊背靠着床頭,閉着的雙眼猛然睜開,下意識的朝她看去,“醒了?”
羅淮秀點了點頭,咬着牙問道,“你是不是一夜未睡?還不快回去休息……嘶……”背上的傷雖然經過治療,可依然火辣辣的疼。
安一蒙低下頭摸了摸她的額頭,确定她沒有高熱之後這才回她,“要回去也要等你好些了才行。我身子不礙事,撐得住。”
羅淮秀皺着眉頭,此刻臉都是扭曲的,想擡手都不行,一扯到傷口就痛得鑽心,只能這麽偏頭同他說話,“老安,你先回去休息,我沒事了。”
安一蒙突然起身走向外面,羅淮秀以為他聽話走了。可沒多久,就見他返了回來,而且手裏還端着一只腕,碗裏散發着苦臭的藥味。
重新坐上床,安一蒙拿勺子舀了一勺藥汁,還在唇上蘸了一下這才送到她嘴邊,低沉說道,“這是祁老親自配的藥,早就熬好了在廚房溫着,他說你醒來就要服下,否則容易高熱。”
羅淮秀擡眼看着他,明明還未服藥,可她突然覺得傷口似乎不那麽疼了。他說話還算精神,可也掩飾不了他臉上的疲色,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們一定為她的事擔心了、着急了。
她張開嘴,将那一勺藥咽入嘴裏,接近着第二勺、第三勺……
直到一碗藥全進了肚子,安一蒙這才把碗放到桌子上,回來又坐回遠處,用指腹刮了刮她的嘴角,替她擦去殘留的藥汁,并低聲問道,“可是很疼?”
羅淮秀搖頭,“還好。”
安一蒙臉色微微一沉,“疼就叫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
他知道她要強,可不知道她如此要強,從剛開始到現在,就沒聽她大呼大叫過,那麽深那麽長的傷口,他一個男人看着都為之心顫,可她卻死咬着牙一直忍着。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想起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少受些痛苦。
現在醒了,她還是這個樣子,對他叫聲疼,他也能知道她的感受。
羅淮秀還是咬着牙搖頭,“真不疼……比之前好多了……”
要不是她受了傷,安一蒙都想同她翻臉,“你這倔脾氣真要好好改改!”
見他突然變臉,羅淮秀不解,“我……我怎麽惹到你了?”
安一蒙想都沒想的回了她一句,“我倒寧願你惹到我了!”
羅淮秀抽了抽嘴角,只覺得額頭上有許多黑線。這是沒休息好造成的?
兩個人突然都沒說話了,原本很溫馨美好的氣氛突然有點僵冷。羅淮秀斜眼瞅着他冷臉,還是沒想明白他幹嘛突然鬧脾氣。
心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人估計是嫌她不夠謹慎給他添了亂讓他擔了心吧?
“老安?”
“嗯?”安一蒙板着臉,可對她也是有喚必應,且眼裏還有絲緊張。
“你把頭低下來。”羅淮秀壓低聲音道。
“做何?”安一蒙睨着她,“要是疼你就說,我讓祁老想想辦法。”
“不是……你把頭低點呗。”
“你到底想做何?”安一蒙有些不耐。都受傷了還這麽不老實,真想狠狠罵她幾句。
“你這樣我親不到。”羅淮秀白眼。她想主動點這人居然不領情,福利都不要了!
“……”安一蒙怔了一下,随即拉長了臉訓道,“誰稀罕你親了?受傷就給我好好養傷,再如此不正經別怪我狠心!”
羅淮秀一下子冷了臉,沒想到自己主動示好想哄他卻遭他嫌棄,彷如一盆冷水潑下把她的熱情全都澆滅了。
她咬着牙,閉上眼開始保持沉默,但耳邊卻突然聽到他略帶別扭的聲音,“知道自己錯了?想彌補我擔心了一晚上?那就給我好好養傷,等痊愈了過後再好好彌補我!”
羅淮秀眼皮顫了顫,但最終還是沒睜開眼去看他,只是悶聲悶氣的應了一個字,“嗯。”
這不解風情的男人!
許久都不見他離開,羅淮秀又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說她倔,他自己不也一樣麽?
她偷偷睜開眼,自己成‘大’字型,把床都占玩了……
“老安。”
“嗯?”安一蒙擰眉盯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何。
“幫我翻個身行不?我想側着睡。”
“你給我好好趴着,別動來動去!”安一蒙有些惱。
“我這樣趴着不行啊!”羅淮秀龇牙咧嘴,一臉痛苦,“趴一會兒還好,趴久了胸疼!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壓變形?”
“……”安一蒙差點吐血。她倒是真敢說!
本來不想搭理她,可一想到她說的那樣,他板着臉起身,還是小心翼翼的去挪動她的身子。
“嘶……”羅淮秀又忍不住悶哼。好在她是生孩子疼過的人,雖然這傷不容小瞧,可還是沒當初生孩子痛,所以她還能承受。
待将她側身置好,床立馬就多了一半的空位。
羅淮秀這才又開口,“你也別回去了,累了就在這裏睡吧。”
安一蒙想都沒想拒絕,“我不累。”
羅淮秀不滿的白了他一眼,“陪我睡覺都不行嗎?你可是嫌棄我了?”
安一蒙拉長了臉,和衣躺在她身側,但也同她保持着一段距離。看着她額頭上溢出的冷汗,他也沒說什麽,擡頭主動為她擦去。
兩個人面對面,羅淮秀輕道,“睡會兒吧,我知道你們辛苦了。可你也要休息好,否則怎麽照顧我?家裏還有大寶和小寶呢,也要等着你回去陪他們。”
安一蒙替她拂開額角的一絲細發,低沉的應了一聲,這才緩緩比上眼。
……
對外面的事,南宮司痕已經代替安一蒙交代下去了,搜城的事繼續着,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尋找一個人,而且一天一夜過去,并沒有把人找到。
而羅家一直被人監視着,安府派的人沒撤去,羅家的人也知道羅淮秀還沒被找到。
比起第一天的激動和憤怒,第二日羅太夫人冷靜多了,甚至對府裏的人下令,沒有必要的事不許任何人擅自出府,省得被人懷疑。那些人要留在他們家外面就讓他們留着,反正又不要羅家給飯。只要他們沒做虧心事,不怕安一蒙動他們,畢竟誣陷人也是要講究證據的,沒憑沒據的,還是在皇城裏,她就不信安一蒙敢要他們的命!
比起羅太夫人和羅明旺夫婦的不滿,相反的,某人在府中卻暗自欣喜。雖然現在不方便走出家門,但門外把守的侍衛卻在無聲的告訴他,一切都安穩,只待安一蒙找不到人倍感失望又拿羅家沒撤之後就會主動把人撤走了。到時候他也就有機會動手了……
……
多日過去,羅淮秀傷口慢慢愈合,安一蒙把她偷偷帶回府上。
搜城的人一日比一日少了,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一日比一日失望,因為搜了好多日也沒聽說誰把人找到了。
京城歸于平靜,就連監視羅家的人安一蒙都撤完了。
而這日傍晚,就在羅魅替自家母親換藥時,突然聽到侍衛來向安一蒙禀報,“啓禀将軍,指使匪人綁架夫人的人已經出現并已被拿下!”
聞言,安一蒙不由怒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