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深閨怨婦

姜雨柔一改反對我嫁給璇晖的态度,總讓我覺得人生起伏太大,這算不算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颠倒呢?

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我因着曾經被這個高高在上的賢妃娘娘威脅,懲罰過,心中對他總有着種種的不放心,連帶着準備婚事也不怎麽傷心。柔月每每見我發呆,總會說我是婚前恐懼症,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

十月在我戰戰兢兢的擔憂中翩然逝去,連一片像樣的影子都不曾留下。而我所擔心的姜雨柔對付我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或許真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姐王爺回來了,說是讓你去一趟景軒呢。”

我立在窗前看書,整個房間因為深秋的蕭肅而變得暗淡起來,唯有這裏的光還算清亮。柔月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現今的她已經養成在我看書的時候盡量安靜的習慣了。

“今天不忙了嗎?”我放下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天了,每天最多只能見他一面,我是不是快要變成深閨怨婦了。這一刻我隐隐開始擔心了,我所向往的婚姻生活,絕不是閑雜這般獨處深閨只盼他閑暇時刻來看我一眼,或者說我望穿秋水,激流勇進只為看他一眼。

“林侍衛說臨近婚期,皇上減免了王爺身上的擔子。”柔月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在說什麽了,該說的她都說過了。譬如女子的三從四德,譬如如何做個賢惠的妻子。這些話說多了,自然也知道我是聽不進去的,久而久之她就什麽都不說了,只是看我的眼神越發的同情越發的哀怨了。

“哦。”我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本便出門了。柔月左腳趕右腳的追了上來,“小姐,你不梳妝一下?”

我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我現在的形象,披頭散發,一身稍微較厚實的淺紫色長裙,看起來頗似一只白日裏還敢亂晃的女鬼。聽了她的建議,本想着去換一件衣裳,稍稍梳個妝,可轉念一想便作罷了。他若是個外貌協會的,我也就不必嫁給他了。況且這麽些日子心裏的不爽也在這一刻齊齊作祟起來,憑什麽我就要像個深閨怨婦一般等他回來瞧上一眼。

“不必了,就這樣,他不是急着找我嗎?怎麽能耽誤時間呢?”我嘟了嘟嘴巴,在柔月那一副我都明白的眼神中離開了霁晴軒。

霁晴軒的院門口等着一隊王府護衛,這樣的陣仗着實吓了我一跳,而我這一身打扮也吓得他們不輕。一個個先是愣在原地,微微張嘴,随後伴着紀律意識的深入人心,一個個都再次默然垂下腦袋。

林越輕咳了兩聲才道:“姑娘這邊請。”

我詫異的看着他手臂所伸的方向,不是景軒的位置所在。“不是說要去景軒嗎?”

“王爺在後花園中等您。”他并未多做解釋,比起林泉,他這個侍衛做的似乎更加稱職,更加的沉默寡言。

後花園的路這些日子估計已經被我踩爛了,寂寞的人啊總喜歡四處閑逛。在這個沒有互聯網的時代,除了看書,我只能出來散步了。而這一散就變成了習慣,看來我寂寞久了。

後花園的中心還坐落着那個曾經落水的池塘,湖水越發的清冽了,傍晚時分竟然還升起一陣輕煙。璇晖一身着紫黑色的蟒袍慵懶的靠在涼亭紅漆的柱子上,背影看起來相當的疲累。

林越還沒有靠近涼亭救命令身後的人統統止步了,獨留我一個人輕手輕腳的邁着步子靠近涼亭。為什麽會輕手輕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或許是被他疲累的背影所感染了吧。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我想念他一般的念着我,還是他已經忙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皙白的俊臉上已經染上了疲倦的神色,微微眯起的眼睛下有若隐若現的烏青。刀刻般的弧線此刻将将映入我的眼簾,心有些隐隐的痛了,心疼的感覺早已經趕走了先前那一腔怨憤。有易璇城和李月華的朝廷,他孤軍奮戰應該不好過吧。

手撫上他的臉時,有些許的緊張,仿佛自己在做賊一般。指尖傳來絲滑的觸感,我心中竊喜。他的眼睛卻在這一刻猛然睜開,我下意識的抽回的手在半空中被他抓個正着。手腕處的力道猛然傳來,身子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腦袋有些暈乎的倒在了他微涼的懷抱裏。

“你吓死我了,裝睡呢?”我怨憤的想要抽回被他扭着抓在手裏的腕部,另一只手狠狠的掐上他的腰。習慣性的避過那鑲滿玉石的腰帶,找準了位置,選好了力道才精準很的往下掐。

他“嘶”的一聲,低頭将臉埋在我的肩窩處,卻沒有阻止我掐他的手。良久之後才哀怨的抱怨道:“你非要每次都掐同一個地方嗎?這一塊都青紫了,在這麽掐下去,洞房的時候怎麽辦?”

我本來還想着調侃他一下,一個大男人竟這樣怕痛。但終究是人不要皮天下無敵啊,我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嗯、、、摸起來有些微微的發燙,事實證明,我的皮還是挺薄的,不如他的厚。

“今天叫我來幹什麽?”我急忙轉移話題,在不聊點別的,都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更不要臉的話。真是越相處越相知,自從搬進景王府,我才真正了解,原來他不是沉默寡言的,只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于他不想鳥的人,他連一個字都很吝啬。

“嗯、、、”他嘆了口氣,松開我的手後環住我的腰,“還有幾天,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我一愣,想了一會才幡然醒悟他說的是還有不到五天的婚禮。現在的景王府已經陸陸續續的張羅起來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紅綢飄飄,這樣的深秋紅楓都比不上它的美豔。而這一切都是我一直在提防着的姜雨柔親自操刀準備的,先時着實吓了我一跳,現在卻早已經習慣她這種婚禮包辦的做法了,反正我也不知道這裏的婚禮需要些什麽。

“嗯,你母妃真的很能幹。”我發自內心的誇了一句,“璇晖,她回不了宮了嗎?”

“廢妃不回宮,這是淩國老祖宗傳下來的的規矩,母妃對父皇、、估計心冷了。”璇晖嘆了一句,想來也為他這個母親感到惋惜,宮鬥中敗下陣來的女人,命運當真好不到哪裏去。好在她還有一個這麽優秀的兒子,還能保她晚年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