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告訴重華前妻遇到沒離婚的前夫帶着現任妻子應該是個什麽反應。

試想若是沒失憶之前她見到洛琛帶着其他女人會是個什麽反應。按理應該暴跳如雷或者悲天跄地。

場內的氣氛要多殺氣四溢就有多危機四伏。沈煉死死地抵住洛琛的手腕,除了這樣硬挺着,他什麽都做不了。對方是商國正統的國君,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若是傷到洛琛星毫,絕對不是死一次那麽簡單的事。

餘青燕是暗衛,并未出現在明面上。可手腕上的袖箭,卻已經瞄準了洛琛的要害。餘青燕比沈煉年輕的多,就算考慮事情也通常不會往壞處想。皇帝既然讓他們陪着來,自然有辦法讓他們全身而退。況且他在暗處,就算動了手,也沒人分辨的出來。袖箭是各國通用的,他這次預備的沒有任何标識,就算是錯手殺掉了商國皇帝,也只能歸結于有人暗殺。

這會兒重華腦子正在難得的出差。

若是她還記得洛琛,看到眼前的場景,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冷靜地道一句恭喜。

“重華!”洛琛一眼就看出對面的女人腦子又不在呼叫範圍內。大喝一聲。

重華猛地驚醒,詫異地看着洛琛。

“你給老子解釋清楚!”洛琛若是能好說好商量那就不是洛琛了。

重華瞟了一眼臉色已經快趕上極光的皇後娘娘,噗嗤一笑:“解釋?還是你先解釋一下吧。”

解釋?本姑娘跟你鳥毛關系都沒有,解釋個毛啊。

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她就推病不來了。女人嘛,誰沒有點矯情的時候。難道這群男皇帝還能因為這個跑到蘭陵去攻打她麽?

沈煉後背都被冷汗打透了,就維持這種情況聊天?他還是有點低估了自家皇帝的神經粗細。

“蘭陵女帝,越來越年輕了。”略帶調笑的男低音從荷花池邊緣漸漸靠近。

重華洛琛同時皺眉,同時冷冽地看向荷花池邊。

對方一愣,低頭笑了起來:“這樣看來,你們倆倒是很相配。”

重華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仿佛從天而來。一身雪緞銀絲盤龍箭袖。一頭烏黑的發被銀冠束起。一雙星眸熠熠生輝。

可是……偏偏身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重華眨眨眼。這個人……怎麽說呢。雖然架勢不錯,可就是那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在下,印天揚。”來人微微一笑。抱拳一禮。

手指上刺眼的扳指代表着他的身份。沈煉率先變了臉色,又來一個皇帝!!!

印天揚?重華腦子裏轉了一圈。南國的皇帝?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印天揚身上,這些人中卻不包括洛琛。

重華感覺到臉上幾乎灼穿皮膚的視線,才意識到。洛琛只是瞪了印天揚一眼就繼續瞪着自己了。

我勒個擦的大哥你冷靜點行不行?

這句話還沒來得說出口,只見洛琛身形一閃。重華便決定身上一輕,人已經在半空中。

死死地咬着牙,尖叫聲都憋在嘴裏。重華死死地扯住洛琛肩膀上的衣料,強忍着腹部被男人堅硬的肩膀各種撞擊的壓迫感。重華臉色越來越白。

不知道跑了多久。洛琛才憤怒地将重華扔了下來。

剛落地,重華就沖到一顆大樹旁吐了起來。

洛琛一腔怒火全噴到了地上,看着重華扶着樹吐着。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

“你……你怎麽了?”洛琛緊皺着眉,他對燈發誓。如果重華敢說出來自己有了,他就直接掐死她。

“沒事,胃不舒服。”重華擺擺手,扶着樹慢慢地緩着。

洛琛眉心皺的更緊了:“你……可是有了?”

重華白着一張臉瞪着洛琛:“你腦子灌熱水了麽?”

男人是不是覺得女人只要吐了就代表肚子裏踹了餡兒了?

“你被人一直壓着胃也會吐。”重華找了個幹淨點的地方坐下,面帶疑惑地看着洛琛:“你怎麽就成親了?”

洛琛仿佛被什麽刺了一下:“你想知道?”

重華想了想:“其實說不說沒什麽關系。反正我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我對這事也沒什麽感覺。哦對了,我一直帶着的那枚玉墜,我給你那個皇後了。”

洛琛本來準備了好了說辭要解釋,卻聽到這樣一番言論。差點就伸手去掐住重華的脖子。

重華看了看周圍的密林,試着叫了一聲:“青燕?”

刷的一聲,一道黑影出現在重華腳邊。

“陛下。”餘青燕果然跟來了。

重華松了口氣:“記不記得來的路?”

餘青燕恭敬的低着頭:“是。”

重華擺擺手讓他轉過去,在洛琛如同烙鐵般的目光下,爬上了餘青燕的後背:“用輕功,回去吧。眼看就要開會了。”

餘青燕眉心一跳,腳尖一點迅速地往翠微苑方面飛奔過去。

仿佛身後有狼追一樣。事實上也确實有狼在追。洛琛醒過神來追了過來。

餘青燕額頭上全是冷汗,商國皇帝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了。現在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這位皇帝一副老婆紅杏出牆的架勢要求自家皇帝作解釋。

尼瑪這位皇帝到底是先帝從哪兒搞來的啊?

偏廳裏,印天揚面帶笑意地看着被餘青燕背着進來的重華。

重華本來想着回來了先收拾一下的,畢竟剛才吐過,渾身都不舒服。可一進了門就看見方才白衣貴公子坐在椅子上滿臉的笑意。頓時更不舒服起來。

“有事麽?”重華冷着臉看着印天揚。

印天揚一挑眉,緩緩起身:“果然如我所想,你不是本地人。”

重華往後退了一步:“廢話,當然不是本地人了。”

印天揚點點頭:“理解,我也不是本地人。”

重華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是哪兒人?”

印天揚嘴角微翹:“我是清大畢業的。”

重華默了個,所以她該接個什麽暗號?

五分鐘後,印天揚接過芝宛端上來的熱茶,笑盈盈地展開扇子:“老鄉見老鄉啊。”

重華靠在軟墊上,渾身各種無力:“我也不想啊,你是怎麽來的?”

印天揚抿了一口茶,回憶道:“怎麽說呢。車禍算是麽?”

重華一愣:“你原本就長這樣?”

印天揚也愣了:“你關注的是這個?”

重華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最開始是魂穿過來的。後來回去了現代之後才生穿過來的。你是一開始就整個人穿過來的麽?”

印天揚頓時明白了重華的意思,眼中略顯詫異:“原來還有這種說法,我本來以為人死了就都穿越了呢。”

重華眼神飄遠:“其實我也是半路出家……”

轟!偏廳大門被整個踹飛。重華頓時扶額。她這個“前夫”真是萬年的難纏。

洛琛豁然沖了進來。重華一個健步沖了上去,一耳光扇在洛琛的俊臉上。

估計是從沒想過重華會跟他動手,洛琛着實沒有反應過來。一來重華身上是沒有功夫的,二來重華也沒有殺氣。進門的時候第一視線是看見了一身白衣的印天揚,微微一晃神。臉上就中了一下。

洛琛瞪大了眼睛看着重華。

這個人……還是他妻子麽?

“你特麽有完沒完?你都已經娶妻了,就別再糾纏我了行麽?如今有了皇後,廣開後~宮。從此走向人生巅峰。追着我做什麽!”重華大聲地吼道。

印天揚默了個,他貌似是聽到了什麽秘辛。一會兒會不會被滅口啊。

洛琛死死地看着重華:“你竟然不信我。”

重華反瞪回去:“你只說,你娶沒娶妻?”

明媒正娶,這可不是側妃升上來的正妃。這可是皇後啊!從大門擡進來的!重華之前說好聽點算是轉正。說難聽點叫上位。能跟人家皇後比麽。

洛琛緊緊地捏着拳,連印天揚都聽得到洛琛磨牙的聲音。正想着要不要勸兩句。還沒等張嘴就想到自己的身份貌似不适合管這件事。

可眼下就這樣僵持着,也不能就這麽待着吧。

重華金色的眸子倒映着洛琛刀削的面容。

“在我的家鄉,男人娶了其他女子做妻子,前面那個就等于死了一樣。所以,無論你因為什麽,你低頭同意了娶別人。就永遠都不要回頭來找我。”重華冷冷地說道。

洛琛的臉色幾乎黑到不能看,印天揚側過臉去,同樣是男人,聽到這種話也是心裏一揪一揪。

“沈煉!”重華厲聲喝道。

沈煉頂着天大的雷出現在門口:“陛下。”

“送客!”重華一甩袖子,轉身進了裏間。

留下偏廳裏不知道該藏在哪兒的印天揚和幾乎要毀天滅地的洛琛。

進了裏間的重華也沒好到哪兒去,腿一軟就跪在了軟榻上。太吓人了。洛琛的氣勢太吓人了。她這輩子都不要跟他對峙。光是眼神都夠将她給戳穿了。這種殺氣可不是現代男人能有的。

幸虧她強忍着将話說的絕一點,不然一直這樣牽扯着,誰都糟心。

明明已經沒有關系了,還要這樣藕斷絲連,她現在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現在是皇帝!蘭陵跟商國的皇帝搞到一起去,那得出多大的亂子啊。

深吸了一口氣,重華撫摸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肝。手腳冰冷的幾乎感覺不到。

好吓人啊嗚嗚嗚。

一聲巨響,重華剛剛放松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一回頭就被人掐住按在了軟榻上。驚叫還未出聲,冰冷的唇就堵在了她的唇上。

尼瑪被人強吻了啊!

反手就要去抽那人,可手腕卻被死死地扣住。

“嗚嗚……”重華拼命地甩頭,可頭也被死死地扣住了。

就在重華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洛琛總算是放開了她。

“你給老子記住,你一輩子都是老子的。”扔下這麽一句話,洛琛甩袖走人。

重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差點讓人給親死,說出去都沒人信。這麽囧的死法她才不要經歷一次。

再說了,你這樣霸氣地撂下狠話有個屁用啊喂!你都已經有妻有妾了,還來招惹老娘幹嘛啊!

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她已經不記得這個人了,他娶誰跟她有個鳥毛關系啊。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吻,還算不賴。

作為一個古代人,很了不起了。

嘆了口氣,對于自己的脫線重華已經不打算治療了。

叫了芝宛進來給她更衣,一會兒還有更鬧心的事要面對。

“那個……老鄉?”印天揚在屏風上投了個黑影:“我先去會議廳了啊。你收拾一下就過來吧。嗯……男朋友要是有錯誤,教訓就是了……”

重華翻了個白眼:“能不管閑事麽?”

“先走了啊!”印天揚轉身就不見了影子。

重華嘆了口氣,還是先更衣吧。

皇後心中略有忐忑地站在冷香閣正殿,臉上雖然仍然端着,心裏卻仿佛翻江倒海七上八下。原本以為那位蘭陵女帝不過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跟她有點什麽。這可怎麽行!

他是商國的皇帝,他是不可以跟其他國家的皇帝有牽扯的。而且,她已經是他的皇後了。他怎麽能在其他國家君主面前視她做無物。

洛琛冷着臉回了冷香閣,開會是要穿正裝的。方才這身衣服在林子裏劃了口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穿出去見人。國家的臉面還是要的。

太監們立刻沖過來給皇帝更衣。那邊便有人通知了皇後娘娘,皇帝已經回來了。

皇後娘娘心中焦急,卻仍然要保持母儀天下的姿态。拼命地邁着小碎步一路競走到偏殿。

“陛下。”皇後娘娘臉上挂着得體的笑意,正想說幾句場面話。卻眼前一花,腹部便如同遭到了馬匹撞擊一樣。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筝飛了出去。

“朕貼身的玉墜讓你扔了,好大的膽子。”洛琛俯視着趴在地上幾乎站不起來的皇後:“別以為你們拿捏着小九,朕就得什麽都依着你們。”

說罷便如同地上的是一堆垃圾一般,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趴在地上的皇後死死地攥緊袖子,嘴裏泛着甜腥,生生地将口中的血水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