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默已經起了身，也朝方琳走近幾步，看一眼她手裏拎着的祭祀用品，又望望四周：“媽，您來這裏，也是要祭祀什麽人嗎？”
方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睛朝還跪在墓碑前的女人望去，這時候，白秋婷也起了身，轉眸看向方琳，兩人的視線對上，皆一震。
但很快，兩人的情緒卻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一個迅即熱淚盈眶，正表達着內心的激動；而一個眼底射出冰刀似的寒光，只有仇人看仇人才會是這樣的目光。
方琳趕快收回視線，擡眸看向白夕默，一開口，聲音卻是顫抖的：“小卿，告訴我，你祭拜的是……是你的什麽人？”
“我外婆。”白夕默回答，看了眼随後跟上來的老太太，對着她微微颔首後，問，“您呢？您跟外婆來這裏也是要祭拜什麽人嗎？”
方琳仍舊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起有些顫巍的手，指向他剛才跪着的墓碑：“那裏面躺着的人真是你外婆？”
白夕默訝然于她情緒的反常，但還是如實回答：“是我外婆，她很早就去世了，我從來沒見過她的面。”
方琳如遭雷劈一般，身形狠狠一顫，嘴巴張開，卻是啞然失聲。
“兒子，你當然不會見過你外婆的面了，因為你外婆就是被她們活活氣死的！”白夕默身後，突然響起白秋婷冷厲的聲音，伴着嗚嗚的風聲，聽起來有些駭人。
他轉眸，母親正一步步地朝方琳走來，而且，拳頭在身側攥緊，除了那雙覆滿仇恨的眸，說這話的時候，牙關繃緊，透着恨極了的情緒。
“玉婷！”
“妹妹！”
幾乎是同時，老太太和方琳一齊發出呼喚，可剛一張口，聲音就已經哽咽了，兩人望向白秋婷的眼睛裏都透露出期待和渴望，話音剛落，充盈在眼眶裏的眼淚瞬間傾瀉。
雖然時隔近四十年，當年的孩童都即将步入老年，但她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對方，那種在夢裏魂牽夢萦，百轉千回的影子已經深深刻入了彼此的內心，只是，一個是濃濃的思念，而另一個則是深刻的仇恨。
玉婷？妹妹？白夕默看看老太太和方琳滿眼的淚光，再看看母親盛怒的情緒，霧水缭繞在頭腦，登時懵了。
老太太顫顫巍巍地朝前走來，走到方琳身邊，雙腿一軟，就要跌倒。
“小心！”
“小心！”
白夕默和方琳同時上前，險險地扶住她。
老太太站穩後，擡起覆滿水霧的眸看向白秋婷：“玉婷，真的是你嗎？”
聲音顫抖，如風中落葉，好像随時都會殒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雖然眼眶裏不斷有淚水湧出，可懸在唇邊的那抹弧度正表達着內心的激動和欣慰。
“別叫我玉婷，我早就不是當年被你們遺棄的那個礙眼又可憐的玉婷了！”白秋婷也朝前走了幾步，跟她們隔着幾米的距離站定，看見兒子正站在那扶着老太太，眼底噴出怒火，“小卿你過來！”
